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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二 尚方宝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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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尚方宝剑
云川拉着展昭一路下了城墙,往营中走去,边走边道:“卢承肃卢将军你是不用查了,人已经战死了。”
展昭心中一惊,“战死了?!何时的事?”
云川带着展昭转了个弯,冲向自己行礼的士卒点了个头,这才道:“到今天为止,已经二十八天。”
“如何战死?为何朝廷没有收到快马抵报?”展昭质问。
云川顿了一步,看了展昭片刻,“二十八天之前,卢将军带领五千人马亲自探查落沙谷,遭遇西夏近三万重兵伏击。跟随卢将军的郑副将拼死突围回来报讯。我们派兵五万驰援落沙谷,却不承想在半路双凤岭遭遇另一路西夏重兵伏击,全部折损,张天海、谷方、朱武三位将军战死。秦令将军带了一千精锐在落沙谷抢出了重伤的卢将军。卢将军进城之时还提着一口气,把虎符交给我之后就咽气儿了。之后西夏军曾经三次组织攻城,都被我们用黑火重箭逼退。但是如今,城内七品以上的武将总共二十一名,已经全部战死,原本八万戍边将士,如今有战力的守军只剩七千。”
展昭此时,纵然再沉着稳重,也不由变色道:“如此紧急战事,如何不快马抵报陛下?!”
云川挑眉怒道:“你脑袋也被驴提过了吗?!我怎么可能没报?!五万驰援兵马还没出城的时候,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快马出了城!之后接连七封快马军报,可是那倒霉的皇帝别说兵没派一个,就连他娘的屁都没放一个!”
太过震惊于所听闻的事情,让展昭几乎忽略了云川大不敬的言辞,“七封紧急快马军报尽数不达……此事只怕……”
云川此时懒得多说,直接拉着展昭步入将军府后院,七兜八转,在一间侧厢门口停了下来,门口竟有八名士卒执枪戍守。八人见了云川,同时行礼,“云校尉!”
云川摆摆手,拉着展昭举步进入房间。
房间正堂一字排开,二十一具棺木依次列开,后面的供桌上,整整二十一具牌位,“大宋怀化大将军卢公讳承肃之位”,“大宋云麾将军张公讳海天之位”,“大宋归德将军谷公讳方之位”,“大宋忠武将军郑公讳三开之位”……
展昭沉默的看着一屋子的灵位与棺木,良久一掸衣襟,俯身叩首行了个大礼。
一旁的云川随手点了柱香插入香炉之中,半晌接上了方才所言,“七封紧急快马军报尽数不达,只怕朝中必然从中作梗。是以七天以前我飞鸽传书给一个江湖朋友,托他把那张写着‘卢承肃反’的纸条直接放到皇帝的御案上。这回我看那倒霉皇帝不怕别的,难道还不怕边关大将造反砸了他龙椅?”
“你……”展昭一时目瞪口呆,“这种谋逆大罪你怎敢随便捏造泼污?难道不怕卢将军死不瞑目?”
“哼!”云川一摊手,指了指卢承肃的灵位,“卢将军死前把长定关这个烂摊子扔给了我,我要是没守住,让西夏兵把这踩平了、再一马平川直杀入京城,那就是你们那脑子被驴踢过的皇帝死不瞑目啦!”
“可你如此捏造罪名泼污卢将军,又如何能搬来救兵?”展昭皱眉。
云川此时倒是贼笑,“你展大人这不是来了嘛?”
展昭眉头蹙得更紧,“在下一人,如何能退西夏重兵?如此不是胡闹?”
云川一指展昭手中的尚方宝剑,“我又没说让你退,我要的是你手里的尚方宝剑来退。”
展昭讶异,“尚方宝剑如何退兵?”
云川正色道:“东面雁门关,镇守的乃是杨文广杨将军的二十万雁门守军。杨将军忠心大宋,若无圣命虎符决计难以调动,可若是尚方宝剑,想必可以调动杨将军的雁门关守军。”
展昭闻言不由暗自点头。如今长定关军情如此紧急,从京城派兵已是远水近火,远不如就近调动雁门关兵力。
“你就如此肯定……陛下所派钦差会带尚方宝剑前来?”展昭疑惑。
“卢将军是朝廷三品大将,镇守一方。如果他真的要谋逆,朝廷无论是派谁来,一张圣旨只怕都难压服,到时候万一兵变,吃不了兜着走的还不是那倒霉皇帝?所以他必然要给个压得住三军的东西。虎符他是不敢给的,那就只有给尚方宝剑了。总之,无论他给啥,都得能镇得住三军。能镇得住三军的东西,就能调的动雁门关的杨将军。”云川歪了歪头,一拍手,“何况这皇帝虽然够笨,但倒也还不糊涂,这不是派了最能查案的包大人来了么?展大人是明理之人,今天的情形你已是亲眼见了,怎么样,麻烦您带着尚方宝剑再奔趟雁门关吧?”
展昭缓缓点了点头,顿了一顿,问道:“那若是……来的不是包大人,又拒绝借剑呢?”
云川一笑,“嘿嘿,那说不好,就只有当场剁了,抢了尚方宝剑来用了。”
展昭不由瞪视,只觉这番要杀害钦差命官的言论竟是也找不出半分错处。一口气憋着,半晌才缓过来,叹息一声,问道:“我方才见西夏军上万人马,似是颇为忌惮攻城,这是为何?”
云川点了点头,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我们的黑火重箭杀伤力十分猛烈,他们的前锋这一个月已经在黑火重箭上折损了大半,所以不敢轻动。”,接着竖起第二根手指,“其二,他们的主帅余图十天前被我们一次夜袭突杀给干掉了,他们现在没有主帅。”
说着云川看着展昭一笑,竖起第三根手指摇了摇,“第三,他们不知道卢将军已经阵亡。卢将军镇守边关十数年,西夏军历来十分忌惮。所以我就用这招忽悠了他们二十来天。”
兵败之际临危受命调度守城,以城内七千士卒阻住数万西夏军,战报不明被阻后绸缪计算,以谋逆的幌子调取尚方宝剑,再从雁门关调兵,最后靠着胡邹八扯虚张声势骗了西夏近十万大军二十多日以争取战机……展昭细细审视眼前这个骂阵骂得独树一帜却奇谋险计迭出的八品校尉,半晌忽然抱拳一礼,“展某先代包大人谢过云校尉。”
云川叹口气,“谢个什么?戍边武将干得不就是这营生?我最多还能挡住西夏军五日,五日之后西夏新换的主帅就是爬也能爬到了。到时若是雁门关援军不到,长定关必破。到时候大家谁都没好日子过!你们皇帝到时候只怕也干不长了。”
“云校尉放心,展昭现在就起程去雁门关,五日之内,援军必到。”展昭沉声道。
“等等,此地往雁门关一路都是西夏的探子,你此时冲出去必然被西夏军得知。到时候他们必然知晓城内守军空虚是以要往雁门关调兵,那我可再难忽悠得住他们。西夏重兵猛攻起来,别说五日,一日都守不住。”云川一把揪住展昭。
“……那,在下深夜再走?”展昭道。
“四更走,时间来得及。而且……”云川上下打量展昭,忽然嘿嘿一笑,“展大人身手这么好,敢不敢陪我去夜探一下西夏营帐?”
“夜探西夏营帐?”展昭奇道,“云校尉是要袭营?”
云川一扯嘴,“展昭,你脑子也被驴踢过吗?就咱两人,袭个鸟营啊!”
“那是……”
云川一摸下巴,“卢将军巡查被袭,三万援军遭到伏击,七封快马军报下落不明……展大人,就算你脑子也被驴踢过的,都能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吧?”
“云校尉怀疑……军中有细作?”
云川皱着眉,点头又摇头,“只怕……不是简单的细作……从长定守军到朝中,必然有一整个细作的情报网。无论长定城能不能守住,这个网……必须揪出来!否则北疆三关必然永无宁日。而朝堂水深,势力错综复杂,我一个狗屁的八品小官,想查情报的出处太难。”
展昭闻言点头。莫说是一个边关的八品武将,就是让包大人亲自来查,只怕想查清也必是难如登天。
云川却狡猾一笑,“情报在朝里的出处,如今是指望不上啦!但是所有情报的最终归处,必然就在西夏营中!趁着开战之前情报还在,咱今晚就干一回梁上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