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从谁》月枫林

15、陆门嫡孙

　　自丹棱峰后山竹林别后的第三日，莫语荷便来到了沈易等人的住所。只是这次到访，莫语荷是陪同洪浩和叶翠灵前来赔罪的，因为洪浩和叶翠灵也为此次胡闹感到不妥，是特意来给余恒光赔罪的。

　　而余恒光这一次没有冷眼相待，却是令沈易和杜浩天非常意外的。因为余恒光突然一改往昔模样竟是恭敬相迎，不仅不责怪洪浩和叶翠灵二人，反而还不断地给莫语荷道歉。莫语荷虽然知道他是忌惮自己莫家小姐的身份，但是像余恒光这样的人居然能低下头来给自己道歉，当真也令莫语荷疑惑不解，甚至有些无所适从。因为在莫语荷看来，这余恒光本就是个不通情理且狂傲之极的人。

　　如若不是杜浩天这没心没肺地一直取笑洪浩与叶翠灵的胡闹，恐怕这略显尴尬的氛围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转变过来。当然也是由于杜浩天的故意取笑，沈易等众人才大致了解了叶翠灵与洪浩之间的故事。

　　原来洪浩和叶翠灵本是表兄妹，两人都是永济城中的富裕人家的独生子女。因两家世代的亲密关系，两人打小便订有婚约，青梅竹马更是一对欢喜冤家。可能是叶翠灵是家中独女的缘由，从小便是娇生惯养，做什么事情都要使性子。也就是因为叶翠灵这“爱胡闹”的性子，从小到大不仅令叶家人伤透脑筋，也是令洪家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

　　单说叶翠灵突然提出要入道修行这事，便是令叶、洪两家好说歹说长达一年之久，最终也不能令其改变主意，故而才狠下心来将之禁足在家中。洪浩心中本就十分疼爱喜欢这表妹，从小对她也是言听计从，眼见她如此遭遇心中不忍，便在表妹的怂恿下使计谋出逃。他们两人，也可以说是历经千辛万苦才上了这悠然山的。

　　可是上了悠然山后，叶翠灵觉得洪浩不是修真炼道的材料，便提出要洪浩先行下山回家的要求。那洪浩哪肯依她，于是便无时无刻地跟着她。叶翠灵眼见如此，又怕他受不起这修行之苦，无奈之中便想出法子处处逼迫洪浩就范，这才引发了那日在广场之上众人所见的那一幕……

　　听那洪浩和叶翠灵讲完两人之间的故事之后，杜浩天可是笑得不亦乐乎，前仰马翻的，着实令众人尴尬不已。但余恒光和莫语荷却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望着这两个有些胡闹的人，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有沈易，望着洪浩和叶翠灵，微微一笑，看向窗外良久，方才言道：“你二人这般情意，当真也是令人钦佩羡慕的，只是以后好好在这悠然山上修行想扶相持就是了，何必因担心彼此要死要活地搅得悠然山鸡犬不宁呢？”

　　其实在场的众人又如何知道沈易说出这句话的缘由呢，所以便也没有将沈易的话放在心上。而沈易只是在听到洪浩和叶翠灵的故事之后想起了上官芸萱，心中不禁感慨起来。人海茫茫，他却是不知道要到何方去寻找上官芸萱的。

　　而那杜浩天听沈易如此说，便接过话茬继续说道：“是呀是呀，你们两这胡闹之法可差点令莫小姐与余大哥大打出手了。此次祸事势小倒还没什么，若是哪天真生出天大祸事，那可真够你俩愧疚一辈子的。”

　　杜浩天言毕，见众人无人接茬，便又哈哈大笑起来，缓过了突然变得沉重的气氛。

　　那叶翠灵听言，便是又道歉了一番，然后说道：“谁让这家伙历来就是傻里傻气的，受了罪也不肯吱一声，好在语荷姐下手轻，要不然他这回可有好果子吃了。对不住了余大哥和各位。”

　　“表妹，我不傻的。”那洪浩听叶翠灵取笑自己，便反驳道。

　　“你这傻子，离我远点。”

　　随即，整个房中充满了欢声笑语。沈易望去，见莫语荷笑了，余恒光也笑了。他心中虽有苦涩与羡慕之意，却是面色沉静地望着众人。

　　他在心中对自己不断地重复着：自己一定要早日修得正果，寻到芸萱姐。

　　自此之后，沈易、余恒光、莫语荷等六人也经常往来，没多久便成了朋友。沈易虽然感觉洪浩和叶翠灵有些胡闹，但是也心知初来乍到还是需要结交些朋友，故而也就不将他们的胡闹放在心上。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胡闹，才使得沈易在这丹棱峰上的生活变得有些多姿多彩起来，少想了许多烦心事。毕竟，有时候太过于安静，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对遭逢大难的沈易而言确实不是。

　　忽一日，在小碧天殿上完课之后，沈易索性无事，便到处走了走。说不上无心还是有意，沈易竟然走近进了后山的竹林之中。待抬起头来时，沈易亦是苦笑，不禁拍打了两下自己的后脑勺，心中暗自取笑自己。

　　却不想在此时，沈易却听得前方有一男一女在说话，更准确地说是在争论。先听那女子说道，“陆大公子，我到悠然山是来修行的，可不是来陪你玩闹的，你不要三天两头便约我出来好不好？如果让人知道，你让别人如何看我，我还如何修行？”

　　听那女子的声音入耳，沈易心里陡然一惊，因为那是莫府小姐莫语荷的声音。

　　“语荷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对我的，你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说话的男子，一身富贵服饰，光鲜无比，言语儒雅，一脸英气俊美。沈易心中好奇，便藏得近了些想看或者听个究竟，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小碧天殿里的弟子虽不说他认了个全，但是这个人他根本就没有见过。

　　那男子见莫语荷不言，便继续说道：“凭你我两家的关系，你要想到陆门修行根本不在话下，可你为何要通过这样凡人的方式进入陆门呢？再说如果父亲若不肯教你，我便去求爷爷教你，毕竟我可是爷爷最疼爱的嫡长孙，而你将来可是要成为我们陆门的嫡长孙媳的。”

　　“陆门嫡长孙？”

　　沈易听言，心里嘀咕着。他来到这悠然山，对陆门的情况还是大致了解一些的，陆门掌门陆睿德只有一子名叫陆景邦，但是关于陆景邦此人陆门弟子却了解不多了——不仅是沈易知道的不多，就是连小碧天殿中教授陆门历史的夫子也是知道得不多的，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陆子游，你怎么从小到大总是这样想呢，难道在你心中就没有想过凭借自己的双手去争取一些东西么？你知不知道，我若是贪求你这陆门的嫡长孙媳的地位，那我为何千辛万苦上陆门求道？我也有自己追求的理想，我不想一出生就按照别人规划好的路线走，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沈易心中一惊，只因那莫语荷言语大声，竟是像那天在广场之上与余恒光争执那般。

　　那名叫陆子游的男子，见状似有胆怯便轻声安慰道：“语荷你不要生气，是我说错了，我给你赔罪了，对不起。”

　　“你总是这样，难道作为一个陆门的嫡长孙就没有一点敢作敢为的担当么？你这样，以后怎么挑起陆门的重担呢？”莫语荷语气更甚，竟似出言相讽起来。

　　“宗门自有规矩，重担可不一定在我肩上。”

　　“陆子游你这人怎么这样，永济城中的纨绔都比你有担当。”

　　“莫语荷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让着你可不是因为我怕你。”那陆子游也大声吼了起来，右手食指笔直地指向了莫语荷。

　　那莫语荷微微一笑，言道：“你怕我做什么，你可是陆门的嫡长孙。”

　　“你……我现在便去禀报爷爷，让他明日逐你下山。”

　　陆子游怒意正盛，一甩手便要转身离去。只是他还没有走上前去两步，只听那莫语荷又笑道：“陆子游，你当真是个小人。不过你要逼我下山，恐怕是要等你当上这陆门掌门才行了。”

　　陆子游听言，转过身来问道：“为何？”

　　“为何？陆门有规：凡是过得三关测试便可以成为正式的陆门弟子，如今你是去叫你爷爷自己打自己的脸，你说可能吗？”

　　“语荷你……”陆子游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了，过了良久，只见他走上前来，继续对莫语荷说道：“语荷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你若生我的气，我任你处置就好了。”

　　陆子游本想哄她，谁知莫语荷却说道：“世人皆知，你我两家世代修好甚至有婚姻契约不假，但我莫语荷今日也与你把话挑明了，若要我嫁给你我死也不从。我也奉劝你收起你伪善的嘴脸，更不要白费心机，对我软硬兼施了，我不吃你这一套！”

　　“你……好啊莫语荷，终于还是撕破脸皮了是吧！那好，咱们就走着瞧，你要死我不拦你。但是我也明白告诉你，你不从我，你也休想在这陆门拜师，你们莫府也休想再有好日子过。”

　　陆子游怒火中烧，却是在说完之后快步离去，眨眼便消失了踪影。似乎，他真的不想再多看那莫语荷一眼。

　　“走着瞧就走着瞧，我还怕你不成，我莫府还怕你这陆门不成？我还告诉你，你那些叔伯的修行，我还真看不上呢！”

　　可是待陆子游远去后，莫语荷突然一改盛气凌人的样子，变得黯然神伤起来。

　　只听她兀自言道：“爷爷，您不要怪我，我只是想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我想要打破这世世代代如诅咒一般的契约，破除命运的牢笼。不论最终结局怎样，哪怕是死了，孙女也是不惧的，永不后悔。”

　　沈易正在揣测莫语荷这几句话的意思时，却突然听得莫语荷大声问道：“谁在那里偷听，给我滚出来。”

　　沈易听言，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便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一觉睡得真香啊。咦……语荷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