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婚》响萍

5、第 5 章

　　关成锦有些意外女儿的决定，他犹豫了一会儿，道：“这事不急，你再考虑考虑。”

　　关晓雯却迫不及待的说：“我已经完全想好了，爸，就照我说的做吧。”

　　关成锦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嘴唇翕动了半天，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事情走到这步，自己这个当父亲的责无旁贷，他对女儿有愧疚，但同时，他又对叶嘉锡心存期望。

　　人在跌入深渊的时候，会对所有的事情都充满了向往。

　　关成锦现在就是这样，他受够了朋友、同行的冷眼。以前，他老觉得自己人生经验充沛，没有什么事情是他看不透，没有什么坎儿是他逾越不了的。可这次的风浪彻底击垮了他，他感觉自己一败涂地，人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当中。他所受的白眼和冷落，可以说是他这些年加起来的总和。

　　他一方面觉得活着是痛苦和饱受折磨的，一方面又希翼发生奇迹，自己可以重新傲然的站立在那些甩给他白眼的人们的面前。

　　他要一一的还击回去，用铁一样的事实告诉他们，他关成锦没有垮，他关成锦依然风光无限。

　　现在，恰恰有这样一个机会，但代价却是女儿一生的幸福。

　　关成锦既痛苦又犹豫。
　　人生陷入了一种特别艰难的选择当中。
　　前进不得，后退无路，停驻原地，会窒息而亡。
　　他知道女儿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是经历了很艰难的内心挣扎。
　　她这么做，也肯定是权衡了所有的结果，而做出的最无可奈何的决定。

　　关成锦在医院里坐立不安的呆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回了家，和女儿面对面的谈了谈。

　　关晓雯表情平静，看到父亲的时候，她正坐在床上看书，还有心情朝父亲淡淡的笑了下，她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爸，坐下吧。”

　　关成锦慢慢坐下，侧头观察了下女儿的表情：“晓雯，你不是非答应不可。我们家最糟糕的情况是，一切归零。你和我都可以打工赚钱，养活我们一家人，还是可以的。你妈的住院费，你也不用太担心，她是有医保的。我们，其实可以从零开始，若是你和你妈觉得在这座城市待不下去，我们可以换座城市，慢慢来。”

　　关成锦想过一家的未来，其实最坏的结果不过如此。
　　尚有的债务他没有跟女儿说。更坏的结果，是他关成锦一死了之。他死了，所有的账也就死了。他的女儿和妻子虽然活得辛苦一些，但应该还可以平平淡淡的活下去。

　　关成锦不希望把女儿推入火坑，假设叶嘉锡是火坑的话。

　　但关晓雯却非常执拗，她笑着对父亲说：“爸，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说了。我是成年人，我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你，”她想了下，“可以给对方打电话，尽快筹备婚礼吧。”

　　父女俩相对坐了好久。
　　关成锦在女儿的眼底看到了一种非常坚持的态度。
　　黄昏时分，他给叶嘉锡打去了电话。

　　叶嘉锡正在办公室里烦燥着，看到是关成锦的电话，表情稍微好了点儿，他接了电话，语气淡然的叫了声：“关总？”

　　“叶总，你昨天说的事情，我和女儿商量过了，她，答应了。”关成锦语速有点儿缓，他慢慢的说道，“我女儿说你可以尽快筹备婚礼了。”

　　叶嘉锡烦燥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愉悦的笑容，他答了声：“好的，两千万的资金，从此刻起，您可以自由支配了。我会着手婚礼的筹备事宜。”

　　挂了电话，叶嘉锡喜上眉梢。

　　对面的季鑫焦灼的问他：“用不用查昨晚的女人了？”要查的话，很简单，只需去酒店调取监控就可以一清二楚。

　　叶嘉锡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实在不愿意回忆早上的那一幕。
　　他在酒店床上醒来的时候，面对凌乱的床铺和赤身裸体的自己，一向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他，差点儿崩溃的尖叫。
　　他喜洁，在男女问题上一直是洁身自好的，可稀里糊涂的一次醉酒，竟然不明不白的把自己给交待了。

　　对，交待了。
　　叶嘉锡不需要看监控，不需要问医生，只需要看看床单上的痕迹和那凌乱褶皱的现场，以及自己那甩落地上的四角内裤，还有他身上干涸的印迹，这所有的所有都可以证明，他叶嘉锡经历了一个糜烂而诡异的夜晚。

　　他穿好衣服离开酒店，在路上便给季鑫打了电话，让他火速赶到自己的家里。
　　他质问季鑫，是不是他给自己找的女人，季鑫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双手一摊：“老大，昨晚是你自己把我关在门外的，你在门里干了啥，我上哪里去知道？我可没有听床角的习惯。”
　　再三确认之后，叶嘉锡知道这事儿季鑫并不知情。

　　他浑浑噩噩上了一天的班，傍晚的时候，把季鑫叫到办公室：“你去查查酒店监控，看哪个女人进了我的房间，是怎么进的，有没有人指使？”

　　季鑫答应了一声要走，正巧关成锦打来了电话，接完电话，叶嘉锡一张烦燥的脸便被喜悦取代了，他朝季鑫摆手：“不查了，我十月一日结婚，你现在加足马力帮我准备婚礼。”

　　没有什么事情比结婚更重要的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都上一边去吧。他叶嘉锡想尽快的忘掉这个夜晚，希望这个夜晚的事情，可以在记忆里抹除得干干净净。

　　前一秒查女人，后一秒结婚，季鑫瞪着眼睛：“老大，你这是跟我演戏哪？”
　　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就是跟母狗结婚，也得先定好不是？
　　叶嘉锡摇头又点头：“你赶紧的，去给我定幸福一生酒店的酒席，然后婚礼流程什么的，以及需要邀请的客人，你要仔细斟酌，不能有遗漏，婚讯提前十天公布，公布的时候，先不用说新娘的名字，到婚礼那天再揭晓就是。”

　　叶嘉锡的认真让季鑫不得不正视起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来，他把脸凑到叶嘉锡跟前，再次问了遍：“叶总，你十月一日结婚，你确定吗？”

　　“确定，确定，一百个确定。”他不耐烦的朝季鑫挥手，“快去安排吧，我要给新娘打电话。”

　　季鑫有些狐疑的走了出去。

　　要不是一块长大的交情，他差点以为叶嘉锡是被某种异类附了体，否则怎么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结婚又不是买房子买菜，两家大人需要知道吧？亲戚朋友需要知道吧？可季鑫却感觉，这件事情象兜头砸下，忽然从天而降，就连他这个成天待在叶嘉锡身边的人都一无所觉，更别提其他人了。

　　季鑫没有贸然的去安排，他决定等一晚上再说，万一是叶嘉锡说胡话，他尚可以有挽回的余地。

　　关晓雯在自己的卧室里已经枯坐了整整一天，阿姨喊她吃饭，她都拒绝了。她象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安安静静的，脸上没有悲伤，没有喜悦，就象一湖平静的水，毫无波澜。

　　天色暗淡下来，一天的时光很快就要过去了。

　　关晓雯的手机亮了很多次，她不看都知道，肯定是文兰静或者是冷迢打来的。今晚是冷迢的决寒，他说过，无论如何，希望她一定要到现场去给自己加油打气。

　　关晓雯一直在犹豫，去，还是不去。

　　这时，电话再次的亮了起来，关晓雯拿过手机，却发现不是文兰静也不是冷迢，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想了想，按了绿色键，把手机放到耳边。

　　一天没吃饭了，她腹中空空如也，说出口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她轻轻的说了句：“你好。”

　　叶嘉锡的声音清晰而愉悦，他低沉的说了声：“你好。我是叶嘉锡，关于婚礼，我们是不是有必要见面详谈一下。”

　　女人结婚总会有这样那样的要求，叶嘉锡要给关晓雯这个机会。

　　意识到对方是谁，关晓雯冷静了一天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她的手忽然轻微的颤抖起来，她庆幸此刻只是通电话，对方不会看到自己的狼狈。

　　听不到任何回音，叶嘉锡拔高音调又唤了一声：“晓雯？”

　　这声音透着一丝熟稔，关晓雯在这丝熟稔里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她尽量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动荡，声音平稳的说道：“叶先生，是吧？在谈结婚的事情之前，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叶嘉锡一顿，爽快的应了声：“可以。”

　　“为什么是我？您为什么选择我做您的新娘？”关晓雯一边咬着自己的嘴唇，一边紧张的问道。

　　虽然决定已下，她还是想知道一点儿。
　　人生凡事不会是没有来由的。叶嘉锡要娶自己，难道只是一时兴起？
　　她自认自己并不优秀，并不值得别人付出两千万的代价来娶。
　　关晓雯好奇那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