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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Chapter 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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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声雷动的台下,有一块地方,安静得甚至有些不和谐。
“这首曲子……”幸雾空不自禁地转过头,狐疑地问身边的少女“不是那次……”
话尚未来得及说完,Yeejoy似乎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没错,就是我之前弹给你们听得那首,不过从作词到改编全都是Night亲自操刀的,这首歌与其说是替他们网球部作的曲子,倒不如说是送给她自己的歌……”
说到后来,Yeejoy已经分不清是说给身边的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那绕耳余音把她的心情越搅越乱。
“这首歌,你之前听到过吗?”
“唔。”少女微微颔首,“Night有把他们的排练录成音带,在改编曲子的时候听到了一些歌词,但是像今天这么完整的还是第一次。”所以才会格外觉得震惊,这首歌,即使多加了很多轻快的旋律去衬托那些网球部的少年,却依然的……
在谱词的时候,究竟怀着的是怎样的心情啊……Night……
“Yeejoy!”
许是想得太专心了,直到身边的少年拔高了声音她才从自己的神游中回过神来,“抱歉抱歉。”她有些敷衍地挥挥手,可是仅仅一瞬之后,那仿佛开着玩笑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认真。
“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
幸雾空一怔,他从没有从他这位朋友的身上见到过如此认真如此严肃的神情,要说的话题,恐怕是前所未有的重要吧。
少年没有答话,既然话题已经展开了,她就有说下去的打算,要不然,她压根就不会提这件事。
果不其然,即使没人答话,Yeejoy依然缓缓道来。
“两年前有一次我去Stanford找Night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她的导师Brudes,因为是认识的人所以就谈起来,说到Night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却把我带到了图书馆,然后我看到了趴在桌上累得睡着了的她,她紧紧皱着眉,双手紧攥住书页,稍微有人靠近一点她就会立刻醒来,按照Pro. Brudes的说法,这是心理极度敏感的人才会有的现象,事实上精神受到很大创伤或者脆弱的人并不适合成为心理咨询师,当时Brudes也并不看好那个Night,‘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学得好心理学!’这是当时他的原话。”
“但是Night还是毕业了,是全优的成绩,论文答辩也是Perfect的水平。”
“没错,半年后他就通过Mr. Jordge找到了我,他承认Night已经是他最看重的学生之一,甚至有打算收她做自己的研究生,但是在这个电话过后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Night的成熟速度,并不是因为她很专心或者天才之类肤浅的原因,而是,她在逼迫自己成长。”
说到这里,少女的话稍稍顿了一下,像是犹豫了什么,转而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一个只经历过黑暗的人能够懂得别人的不幸,但是却不能给予别人光明,Brudes的评价是,如果Night学不会爱人,学不会有情,那她永远成为不了一个优秀的心理咨询师。”Yeejoy轻轻复述着三年前她在电话里听到的话,让她如入冰窖的评断。
同样的话,另一个人也将讲过。
小提琴界的泰斗,尼克罗•巴顿•海费茨,在听完一场Night的演奏会后,毫不留情地留下一个答案,“这个小提琴手,技巧一流,乐感超一流,但是演奏感情不入流!”无论是指法还是揉弦,Night的技巧早已无懈可击,但是即使是她都能够发现她的琴音里似乎缺少了些什么。“看在那个小女孩是你朋友的份上,给她一个忠告,不要再执著那些无谓的技巧了,即使有世界第一的技巧又怎么样,去弄明白什么是她真正想要的,什么是她真正缺少的,一味的浪费时间在没意义的执著上,她就一辈子当个二流‘新星’吧。”
唉,这样的话什么时候听起来都很残忍呢,她到底还是没有把原话传达给好友,但是海费茨毕竟不是一个低调的人,这番话最终还是到了Night的耳朵里,甚至,是到了全世界人的耳朵里。虽然海费茨的话没有通过Yeejoy在现在进行二次传达,但是在座的少年中凑巧看到这一段电视访谈的也不在少数。
“Yeejoy你到底想说什么,拐弯抹角一点都不适合你!”尤其不适合用在夜的问题上,对于Yeejoy跳跃式的叙述,某少年隐隐感到了些不安,但是对方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该死地故弄玄虚,什么叫不能给别人光明,什么叫不会爱人,不会有情,那个Brudes教授说的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真的不明白么,Sky?”林亦祺知道幸雾少年其实一点都不糊涂,或者就是因为他太清楚Night的处境,才会潜意识地拒绝真相。
前排的少年猛地站了起来,鸢尾般的紫色在隐约透到台下的舞台灯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金光,他半侧着身体,竟是朝后排的Yeejoy深深鞠了个躬,“多谢您了,Yeejoy小姐!”说完便匆匆离开了观众席。
“欸?Yeejoy你又做什么需要他感谢的事情吗?”
这个傻瓜,难道是高估他了吗……少女冷冷扫过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的少年一眼,“这个时候,Night应该早就离开礼堂了吧。”
少年腾地站起身来,本能地想要追出去,却一个踉跄跌回了座椅上。
“怎么回事?”
“安静地看下去,表演还没结束呢!”Yeejoy面不改色地松开突然间拽紧的袖口,“如果Night的世界里只有我们两个,那不是太可怜了吗。”
“但是……”
“无论是立海大的那个美少年,还是青学的那个笑面虎,只要有可能让Night打开心扉的,我都不允许任何人破坏。”网球部的少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下台了,下一个节目也已经到了最精彩的部分,少女始终直视着舞台之上,只是她究竟把节目看进去了多少就只有天晓得了。
“Yeejoy……”
“是任何人!”少女默默转过头,眼神冰冷而坚定,那一瞬间,幸雾少年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个少女的凌厉,只要一个眼神就让人讲不出话来,这个女孩子,别说他追了三年仍没有任何的进展了,恐怕再过十年,自己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这个人虽然好像看起来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但是一旦认真起来,却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也许,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因为夜附带认识的朋友罢了,如果不是自己隔三差五地打电话过去,只怕是……
想到这里,某少年颓然地重新坐回位置,却一点都不明白此刻Yeejoy复杂的心情。
这对兄妹实在太难搞定了,虽然说幸雾空这些年在纽约那群家伙的帮助下重新夺回了自己的财产并且很有壮大之势,但是一旦牵扯到妹妹夜的时候智商瞬间变成负数,还喜欢老是做一些庸人自扰的傻事,究其根本还是这两个人都太善良了啊,如果是她的话一定早就让那个惹到自己的所谓“亲人”生不如死了。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果然还是那种长着张祸水脸,看上去很无害实则毒性远胜曼陀罗的美人,若是说到这样的人,林亦祺绝对是当仁不让的其中一员。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待自己的残酷,她从小便是受着这样的精英教育长大的,所以,这个恶人还是由她来当吧。
至少,在帮助Night登上维也纳一流的小提琴手的舞台前,她会一直陪在他们的身边并竭尽全力地给予帮助。
但是在那之后,就是你们自己的路了。呐,Night,Sky,可以的吧,即使我不在你们身边了,你们也一定能够应付得了的。
幸村精市在礼堂外疯狂地找了一圈,完全没有女孩的踪影。随着暮色慢慢降临,少年的心情也越老越焦虑。
那个人的话就像把刀一样重重插在了他的心上,没由来地心疼不已。他认识的幸雾夜已经是恬淡优雅、宠辱不惊,被查理斯先生称为天才的女孩了,她的过去,她的经历,他完全无从获知,只能从查理斯先生偶然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她的一点信息,再加上从报纸上得到的信息拼凑起来,得到一个模糊的、粗糙的形象。可是,那个能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特别的不是风景,而是看风景的人”的女孩,却仿佛在他心里刻下了深深的烙印,竟然和Yeejoy口中“感情不入流”的形象深深重叠起来,这个认知却更加令他郁闷。
而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来,就算找到了幸雾夜又能说些什么,他就只想找到那个女孩子,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能做,他也想在这个热闹过后的孤胆时刻陪伴着她。
“你——在找什么?”正想着,一个熟悉的声音恰恰从他的身后的死角传了出来,他转过身,那双墨紫色的眼睛正幽幽注视着他,扬着淡淡的、几乎分辨不出的笑容。
“说起来,我完全没有想到幸村你会来,不过也难怪,你们也是网球部,总归是有联系的。”幸雾说着轻轻笑了起来,带着些自嘲的意味。
在今天格外热闹的青学校园里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可不容易,可就在她稍稍兜了一圈准备放弃的时候,就发现了少年行色匆匆的身影。如果换作是别人的话,幸雾一定懒得出面去询问什么,可这个人偏偏是查里斯先生拜托的对象,而且还患有那个什么什么症,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她实在怀疑现在这种情况他真的能够随便离开医院吗?
“说实话,青学的网球部还不够资格让立海大在意。”少年在转头见到女孩精致容颜的一瞬间心中的那块大石头仿佛终于尘埃落定,这才想起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和离院前医生再三的嘱托,看起来再有下次的话自己的保证可就完全没有可信度了。
只是想着这些没什么意义的事情的当下,他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温柔却充满了霸气的笑容,如果不是亲身接触到,幸雾夜也断然无法用这两个相互矛盾的词来形容一个人。
“难道夜不认为世界著名小提琴手的跨领域演出比网球队的业余表演要有看点的多吗?”
“欸?”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女孩倒是很快恢复了冷静,“能得到幸村君的认可是我的荣幸。”只不过,这间礼堂里的听众,会这么想的,除了自家的那两只也只有你了,著名小提琴手?现在她都不知道这个称呼是赞美,还是讽刺……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青学呢。”少年朝四周望了望,相比历史悠久、到处都弥漫着名校韵味的立海大,青学无论从硬件还是软件上来说都有不小的差距,而他们以往选择东京的中学进行练习赛也更青睐冰帝,所以到青学来这还是第一次,“说起来,来得真是不凑巧,已经过了樱花的花期,青学著名的樱花道也无缘欣赏到。”
“樱花是谢了没错……”一片飘落的树叶从女孩的指尖悄悄滑落,仿佛眷恋似的在半空中打了个旋转,静静落到了地上,“但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带你参观下校园,虽然,我也不是很熟。”
“欸?可以吗?那真是太好了。”
喂喂,你明明就是这么预计的好不好,这个时候还装也太假了吧……女孩眨了眨眼睛,有些好笑地转过头去,这些少年,有时候聪明得令人害怕,有时候,却又单纯得令人无奈,他们真的都比他要大一岁吗?
橘红色的余晖,在两人的身后,托出两条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