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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番外 ...


  •   苍白的环境,刺鼻的药味,小女孩再一次有意识的时候,依然是医院的病床上。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小女孩仿佛就和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
      几天后,迹部家派来了第二位管家,梅,性别女。
      而最应该出现的夜的父母,却始终没有见到他们的踪影。
      迹部夜心里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还要奢望,明明是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她也知道放弃的话会轻松很多,可是人心作为人世间最复杂的东西,自然有它的奇妙之处,就像迹部夜,打她懂事以来就知道她的父母看重她还不如家里的佣人ABCDE,却依然拼了命地想多得到一点哪怕是百分之一的注意。
      付出和回报的不对等性,是造成一切矛盾的根源。八年后的幸雾夜,给出了这样的结论,只是可惜,八年前的迹部夜,完全不能明白这个道理。
      即使在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她最希望的事情,仍然是能够看见,从紧闭的房门那头走进来的人,是她的父母。
      医生的诊断很快送到了梅的手里,一个六岁的孩子不懂的那些医学术语,但是“心脏衰竭”这个词,她却还是听得懂的。
      再然后,仿佛是永无止境的点滴,吃药,心脏复苏。
      不能走,不能站,甚至连坐起来都要承受疼痛的煎熬,女孩每天能够看到的风景,只有苍白的天花板,以及从窗户隐隐透进来的金色的光芒。
      心脏衰竭这种病,可轻可重,可是无论轻重,很少有完全治愈的可能,而最严重的情况,就是不得不进行心脏移植,法律规定,从任何一个尚未被判定死亡的人身上取下心脏是犯罪,而一个已经脑死亡但是心脏仍在跳动的几率已经微茫,而这样的机会被她碰到而对方的亲人又愿意献出心脏的可能就更加微乎其微了。
      已经完全放弃希望的夜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既是万分之一的机会真的就撞到了她的头上,可是,为什么出现在冰冷的陈尸间中恩人的脸,会是幸雾光呢?
      在她被送进手术室之前,他还笑着和自己说,没关系的,小夜,等你回来我再教你帕格尼尼的下一首随想曲。
      在她开刀之前,她还在想如果能像之前那几次一样幸运没有死的话,一定要把莫扎特的圆舞曲练得比小光还熟。
      为什么,要跟她开这么天大的一个“玩笑”,什么叫做小光永远不会醒过来来?什么叫做小光的心脏在她的胸口跳动?什么叫做会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什么叫做幸亏即使有了小光的心脏否则这次她就活不下来了?
      他们都在说什么?为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小光,真的回不来了吗?
      那个手把手教她拉琴,那个用亲切的口吻叫她“夜”的,那个唯一一个让她感受到家的少年,幸雾光,真的,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吗?
      悲伤,让人瞬息成长。
      可是,让一个懵懂的女孩一夜长大,苍天,又是何等的残酷!
      第一次,小女孩抹掉了尚未干透的眼泪,告诉自己,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要为了谁而哭泣;第一次,她清楚地认识到,她的世界,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第一次,她凭着自己的意识,明确地告诉所有人,既然是她延续了光的生命,她要延续的,就不仅仅只是她的心跳。
      从今往后,她的名字,叫做幸雾夜。
      从今往后,她只是幸雾家的小孩,她的亲人,只有给了她生命的小光,以及她的哥哥,空。
      从今以后,抛弃了夜的迹部家,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做迹部夜的小女孩。
      再也,不会!

      人们常用斗转星移,岁月如梭来形容时间的飞逝,虽然这样的形容有些沉重,但用来形容五年后的小女孩,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五年后的幸雾夜,已然开始在小提琴的舞台上崭露头角。
      “Night,你在日本的父亲是叫迹部哲没错吧。”坐在沙发上的少年悠闲地翻过一页报纸,点了点某篇报道附带的照片,“他又和某位大明星扯上关系了。”
      女孩漠不关心地扫过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小提琴稍稍挪动了个位置,“不知道,五年前见的最后一面,早就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谣言也好,绯闻也罢,如今的她早已没有兴趣去关心迹部家的闲事。
      “真的?”空少年略带深意地反问一句,得到的答案却只是一连串的小提琴调校试音旋律。
      “人的眼睛为什么要长在前面?”
      “因为人类的本性是向前看。”
      十分钟之后,女孩用一段有些突兀的自问自答给出了答案。
      “莎士比亚说,‘世界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男女女不过是一些演员,他们都有下场的时候,也都有上场的时候。一个人的一生中扮演着好几个角色。’没有人会去为了上一个角色的失败而去拒绝下一个角色的成功。”而想要完美地融入下一个角色唯一的途径,便是彻底忘了上一个角色,“现在的我,只有能力当好幸雾夜,其他的,我无暇也无心去牵扯什么。”
      幸雾空的额头上多了几滴冷汗,要说到这个世界上最让他挂心的人,以前的话就是他的胞弟幸雾光,自从光逝世之后,就非这个新认的小妹,幸雾夜莫属了。
      可是连他都没有办法预料到,原本那么天真无邪的女孩子,现在竟然变成现在宠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不是说这样子不好,但是一个十一岁的普通女孩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么。
      “Stanford的入学通知昨天寄过来了。”在空少年尚未从他的深思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女孩波澜不惊地继续扔出一枚重磅炸弹。
      “你是说……斯坦福……大学?”幸雾空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晴空霹雳,什么叫做夜半惊雷,“Night,你才十一岁!”
      “嗯,我知道。”小女孩点了点头。
      “你的年纪连上中学都嫌小。”事实上你虽然有请家庭教师,但是连小学都没有上过。
      “嗯,我知道。”小女孩又点了点头。
      “斯坦福是大学……”某少年循循善诱之中。
      “嗯,我知道。”小女孩似乎打算将“以不变应万变”贯彻到底。
      “你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啊!”未满十八岁的幸雾空小朋友终于受不了一问一答式的游戏,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果然还是他实在受不了了自家小妹完全没有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的天然表情。“幸雾夜,你给我放下你的小提琴,然后告诉你什么时候投了Stanford的入学申请?”
      “两周前。”女孩慢条斯理地松下手中的琴,仔细回想推算了下时间,然后冷静地回答了快要崩溃了的兄长大人。
      喂喂!空少年儒雅的脸蛋有风化的趋势,为什么当初那个可爱的娃娃会变成现在这样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啊!老天啊,他能不能退货重来!
      “Stanford的申请……有那么容易吗?”不是世界一流的高等学府么,随便接受一个小学生年龄小孩的入学申请真的可以吗?
      “之前有特地突击补习,所以文化课刚好合格。”因为进的是少年班,所以和一般的申请途径有些不同,虽然对物理之类的理科更有爱,幸雾夜依然选择了某个专业性超强的主修科目,当然了,诸如此类的专业课程,还是要和正常的大学生们一起上的。
      谁在问你这个了!如果说刚才某少年只是有黑脸的趋势的话,那么现在就已经是彻底的黑脸了,“这样真的好吗,你才十一岁欸,压力会不会太大了!”
      “帕格尼尼在十一的时候已经在热亚那举行公开演奏会。”所以十一岁进个大学还是少年班实在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至少凭现在的幸雾夜还没有资格也没有号召力举行演奏会来着。
      你为什么总是偷换概念!他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个!
      就在少年无限纠结的同时,女孩特有的游离于清越和慵懒之间的嗓音仿若不经意地飘到他的耳朵里。
      “呐,不管是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是不可能抹杀掉的,Sky,你明白吧,任何人都不行。”迹部家的人不懂这点,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他们否认迹部夜的存在,所以如他们所愿,迹部夜彻底消失了,所以拜托,不要让幸雾夜也一并消失。
      “算了,随便你吧,你高兴就好。”少年终于在女孩凝重的目光下宣告妥协,天知道他现在有多么怨恨那远在日本他从没有见过面的迹部一家人,把一个好端端可爱得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子折磨得伤痕累累不算,就连小孩子的天真和稚气都磨得一干二净。
      那可恶的一家子,少年暗暗握紧了拳头。
      事实证明幸雾夜小朋友以十一岁的低龄完全可以跟得上甚至超过一个正常大学生专业课的进度,可见其心理的扭曲已经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正常的小学生能够在心理学的第一堂课上和老师大谈特谈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吗?
      好吧,因为不放心妹妹而跟过去旁听了一节课的幸雾空彻底绝望了,尤其是在听到妹妹对于Death Instinc的解释获得那个世界闻名的心理学家大力推崇之后,如果不是他疯了,那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但是他没有疯,这个世界更没有疯,疯掉的,只有那叫做迹部的一家人罢了。
      幸雾光发生意外的时候,他懂得一种情绪叫做愤恨。
      幸雾夜进行蜕变的时候,他明白一种心情叫做心酸。
      明明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自己重要的亲人了,可是为什么,还是感觉到这般的无奈呢?卧薪尝胆周密计划了整整三年终于从叔叔手中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财产的青年才俊幸雾空再度陷入无限的惆怅与迷茫。
      Night啊,你这个样子,让做哥哥的怎么帮你啊!
      女孩子,怎么能这么要强呢?

      幸雾夜认识林亦祺,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属于命中注定。
      作为同一场国际小提琴大赛舞台上作为对手而登场的两个人,同样是在小提琴上的翘楚,最开始的时候完全没有相交甚欢,一见如故的感觉。
      事实上,林亦祺有一半的中国血统,换言之,她的父亲是纯粹的中国人;而另一方面,幸雾夜的父母都是纯粹的日本人。中日友好关系仅限于对彼此都有利的层面上,第二次世界大战亚洲战区所带来的民族仇恨绝对不是两三代人之后就能够归于消灭的,这个道理恐怕是地球人都知道的。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林亦祺不待见幸雾夜,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虽然,更多的人都认为林亦祺对幸雾夜的冷淡是因为在小提琴大赛上的惜败,很久之后,已经和林亦祺成为莫逆之交的幸雾夜才幡然醒悟,对什么都持玩票态度的某人压根就不会为了什么胜负成败而懊恼。而一开始让这两个人熟悉起来的原因,竟然是让人哭笑不得的一见钟情,当然的,不会是发生在这两个女生之间,这个当事人很不凑巧恰恰是当天作为观众而去的幸雾空少年,这里顺带地要提一句,就血统而言,幸雾空同样是一个百分之一百纯种的日本人。
      由此可见,这段有望拉进中日友好关系的跨国恋前途将是多么的曲折,过程将会是多么的坎坷。事实上,一直到很多年之后,这段感情仍然都机会没有任何的进展。
      这变相地证明了想要中日关系有如中国和巴基斯坦的关系那样牢不可破是何其艰难,这大概就和哪一天中国足球成为世界杯冠军一样,在N代人的有生之年是没有指望了,这里又要顺带提一句的是,这里的N趋向于无穷大。
      不管过程怎么样,事情的结果就是林亦祺和幸雾夜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好朋友,又逐步发展成比金刚钻还坚固的“革命友谊”,其中充满诡异的过程事后想来的确实相当符合莫名其妙这个形容词的真谛啊。
      “喂,想什么呢,表情那么认真。”某人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快地敲下一大段数据,猛一抬头,看到的竟是好友一脸,嗯,非常复杂的表情。
      “开始的时候你明明很讨厌我。”当然如果不是Sky的关系,她自己也未必会多关注这个女孩子,“我们后来为什么会变成朋友的?”
      不觉得,这样的结果很奇怪吗?明明是相互没有吸引力的两个人。
      “呵,这就是命运啊,命运的安排。”
      少来了……很显然这个答案无法满足幸雾夜小朋友的好奇心,只见她不置可否地放下手中的杯子,发出了清脆的啪嗒的响声,“Yeejoy,没有人告诉过你吗,每当你在想一些很奇怪的事情的时候,你的回答总是令人匪夷所思。”
      “是么。”被提名的少女没有丝毫的尴尬,漂亮的脸蛋上挂上了痞痞的笑,“那就是爱吧,果然是爱啊……”
      天才和白痴是一线之差,这句话果然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
      幸雾夜无力地深深斜睨了某人一眼,这家伙胡搅蛮缠的功力就和她经历一样光怪陆离,还是不要和她在这种问题上继续扯下去了,话题会变得越来越奇怪的。
      那一厢,达到目的的林亦祺微微扬起了唇角,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因为她的一句话,让自己对这个琉璃娃娃似的漂亮女孩有了兴趣。
      面对采访她的诸多媒体,她笑着说,“我没法选择我脚下的路,但是我却能决定怎么去走完它。”换句直白一点的解释就是,我没有办法决定我的命运,但是我却能去改变我的命运。
      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反应是回味。
      林亦祺向来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孩子,这不仅从她飘忽不定的行踪和变幻莫测的兴趣上可以体现,而和她深交过的人才会发现,这个看似对谁都温柔得好似能掐出水来,而一旦有谁清醒过来才能发现,对于这个人你除了知道姓名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甚至连能不能再见到她第二次,都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当她初次有了“那个小姑娘很有意思,去认识一下”的想法时,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很有芥蒂的日本人。但好在林亦祺是个绝对的行动派,想到的事情就不会拖沓,这才造就了一段旷古奇缘,当然这个缘指的依然是他们之间匪夷所思的友情以及后来被称为铁三角的情谊。
      说到和帕斯•基尼的相识,那大概只能印证三角形是最稳固的形状一说,同理可证,三角关系也是最稳固的关系?
      不管是充分非必要条件,又或是必要非充分条件,总之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莫名其妙地就融洽起来,再后来,三个人渐渐展露才华,渐渐就有了维也纳铁三角的美誉。
      “呐,Yeejoy……”
      “什么?”
      “我有没有说过……认识你们真好……”
      “欸……呵呵,我也是哟,Night。”
      再回首时,已然是千番波折,万种心境。
      然而年少时的感慨却始终不曾意识于心间,能够认识你们,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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