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到我怀里来》沫浅忆

11、龙生九子

　　“颜妹妹，我跟你说，当时我见陈安知第一眼……”因为宇文嘉树在讲陈安知之前的事，所以戚颜的脸上这次有了笑容，两条长街这一刻走得如此慢。

　　二人穿过前院，欢笑声充斥着整个红木廊，“真的啊？他那么笨？”戚颜的眼睛眯成一个月牙状。

　　“那还有假，他呀……”宇文嘉树看着戚颜展颜自己也很开心。

　　隔着红木廊的宇文夫人正坐着喝茶，“少爷和戚小姐回来了。”冰清欲上前去叫他们。

　　宇文夫人看着两个人笑得如此开心，阻止了冰清前去打扰，“回房吧，从后面绕过去。”

　　“是。”

　　宇文嘉树将戚颜送到房里，自己也回房，仿佛刚才的谈笑只是梦醒雾散。

　　另一边的良府，良启瑜驾着高头大马一回来就坐在椅子上撑着腮帮子发呆，时不时地笑出声让路过的丫环都觉得渗人。

　　“启瑜，你这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为父交代你的事可办好了？”良老爷站在良启瑜旁边。

　　良启瑜一心想着戚颜，偷乐着呢，耳朵如同被堵住一样。

　　“启瑜……启瑜……良启瑜！”良老爷有些怒了。

　　“啊……嗯，爹……”他这才反应过来。

　　良老爷的脸色比身上的墨色袍子都要黑，“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良老爷多次暗地交代良启瑜要经常去悦书亭和文苑看看，说不定有人会高中，或者一心想入朝为官的。再加培养，成了良老爷的帮手，那日后就是他的左膀右臂，更是稳固良家在朝中的地位。

　　良老爷知道自己的小儿子看着不那么机灵，但这种拉帮结派的事也不能对外人说，就怕他忘了，特地在他出府前嘱咐了他。

　　“爹，这个……我跟你说，我今日在文苑看到一个女子，长得可漂亮了，那水灵的大眼睛，还有啊……白皙的脸蛋，如同九天飞仙。”

　　“你！”良老爷看着良启瑜一副痴迷的样子，气急败坏地将长袖一甩，走了。良启瑜也不是不聪明，只是都没用到正点儿上，去过青楼酒肆，上过赌坊妓院。良老爷实在拿他没办法，前段时间说是要科举，这让良老爷以为他收心了，可谁知现在竟……唉！

　　“老爷！”一个身着玫红色拖尾绣花裙的女子扭着腰肢，妩媚地进来了。那手指上的两个金边翡翠戒指，一见就价格不菲，就连手中的丝帕包边也是用金线绣的，整一个贵妇模样。女子的皮肤保养得很好，略施粉黛，便姿态万千。她站在良老爷身后，轻轻地帮他捏肩。
　　良老爷听着女子嗲声嗲气的声音，心畅快了许多，他拍了拍女子的手，“你这个当娘的，也劝劝启墨吧，他是个好苗子。”

　　“知道了。”

　　如此听话的女子，良老爷欣慰地笑了，“还是你懂事，这几日委屈你了，晚上去你那儿过夜。”

　　女子眼角笑成一条缝，她不用想肯定是良启瑜惹他爹生气了。“嗯，那我等会儿好好准备。”

　　这柔媚的女子是良启墨的亲娘伶姨娘，虽是青楼的歌姬，可深得良老爷喜爱，肚子又争气。良老爷与良夫人成亲三年膝下只有一女，未能育子，可不过短短一个月，伶姨娘便怀了孩子，良夫人就算再反对，木已成舟，只能眼看着青楼歌姬稳坐姨娘位置。

　　良夫人和伶姨娘也是明争暗斗，偷偷害过伶姨娘几次，可谁知她肚子命硬，孩子硬是早产生下来了，还是个大胖小子。

　　在伶姨娘入府的五年后，良夫人终于有孕，也生了个胖小子，良老爷对良夫人的态度也改善了许多。

　　造化弄人，良启瑜渐渐长大后，游手好闲的本性便暴露出来，起初良老爷也只以为他是年少轻狂。后来，良启瑜死性不改，良老爷也不愿一直帮他收拾烂摊子。

　　倒是良启墨，人如其名，文质彬彬。只可惜伶姨娘和良老爷劝了多次无果，良启墨仍然喜欢经商，无心官场。

　　良老爷也曾扬言抬伶姨娘为平妻，这就意味着伶姨娘要和良夫人平起平坐了，良夫人自然不愿意。不成想，长女良时雨参加选秀时被皇上看中。一朝承恩君侧，族亲皆高升，良老爷之后便只字不提要抬伶姨娘为平妻的事。

　　良夫人不过四十出头，脸上的肤色虽白，但皱纹却如同枯叶上的经脉，她身着枣红色的华服，领口和袖口上镶着灰色的貂毛。“启瑜，你怎么又惹你爹不高兴了呢？”

　　“娘，我没错，我不过是看上了女子，这也错了吗？”

　　“你！”良夫人摇头叹气。

　　一柱香前，良夫人炖了些参汤想亲自给良老爷端过去，碰巧在门口遇见了伶姨娘。伶姨娘扬眉，挺身虚礼，良夫人无暇顾及她，也只是点头回应。伶姨娘平日里就不把良夫人放在眼里，刚又得知良启瑜就算是入了官场也待不了多久，便更嚣张了，“哎呀，姐姐，你怎么还有闲心思煲汤啊，这……唉，启瑜终是年纪轻，动不动惹老爷生气也正常，这不，狗也改不了吃屎呀。”

　　“你！”在良启瑜的事情上，良夫人无力反驳，只得吃个哑巴亏。

　　伶姨娘用袖子虚掩着嘴，笑声却着实大，“姐姐，你还是好好管教一下你那宝贝儿子吧。”说完扬长而去。

　　良夫人这才放下参汤去了良启瑜的房间，又是软硬兼施，又是苦口婆心，可良启瑜还丝毫没有悔意。

　　“罢了，是哪家的小姐，待你高中，我便跟你爹商量给你去提亲。”良夫人宠溺儿子。

　　良启瑜听到这话可就开心了，“娘……还是娘对我最好！”良启瑜将脑袋靠在良夫人的肩膀上，“我现在还不知道她是哪家的，但过不了几日，定会知道。”

　　“好，好。”良夫人默默地点点头，立了业，成了家，也该消停了吧。“若是娶了那姑娘，你可不准在整日在外面瞎混了。”

　　“那是自然。”良启瑜一口答应。良夫人还从见过良启瑜如此认真，但愿他不是一时兴起吧。

　　良夫人抚了抚良启瑜的脑袋，“你这几天就安安分分地在家里待着，若高中，还能替娘探望一下你姐姐，万不可在给你爹惹是生非了。”

　　“知道了，谢谢娘。”良启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若给了块糖，什么事都好说。

　　另一边平东街的淘货铺子里，良启墨将袖子卷起来在给一个少妇包铜镜，少妇从袖间拿出碎银递给他。

　　良启墨无意间看见少妇手上的翡翠玉镯，光泽靓丽，绝对是上品。可她的衣着确是粗布料子，若真有钱又怎么会到小淘货铺来买东西呢？他有些茫然但还是笑着对少妇说：“慢走，以后常来啊……”

　　从街口走进了一个女子，她上身穿着黄色绣花短褂，腰间垂下的银边流苏，下身配着亮桃色褶裙，脚蹬大红牡丹鞋，一来就直往淘货铺里走。许是淘货铺里窄小东西又多，一进来带动了地上的灰尘，女子蹙眉拿起玫红真丝手绢捂着鼻子。

　　“娘？你怎么来了？”良启墨将手擦干净，欲扶着怜姨娘坐下。

　　伶姨娘看着巴掌大的小板凳眉毛拧得更紧了。不愧是母子连心，良启墨立刻会意，拿着干净的抹布连擦了几遍才扶着伶姨娘坐下。

　　“启墨呀，你放着好好的大少爷不当偏要在这鬼地方做什么生意，你快快跟娘回去。”

　　良启墨的脸马上就阴沉下来了，“是不是爹又叫你来劝我了？”

　　“嘿诶，你这孩子……”

　　良启墨打断伶姨娘的话，“娘！我是不会回去的，这里挺好的。”

　　“你这么就不听劝呢？难道你要看着良启瑜那小子入了朝，日后混个官当当，家里的财产可就全归他们娘俩儿了。”

　　良启墨撇过脸，“启瑜本就是嫡子，家里的财产归他也是理所应当啊！”

　　“不行，不行！”伶姨娘蹿地一下站了起来，拉着良启墨的袖子往外走。“今儿个，你跟娘回去得回去，不跟娘回去也得回去。”

　　男子的力气终究是大些，良启墨甩开袖子，“我不回去。”

　　“你！”伶姨娘气得鼻孔都在出气了，“你这是要把你娘气死了吗？”伶姨娘其他的本事没有，这撒泼的本事可在行，她一抹鼻涕一抹眼泪地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儿呀，你这么就不听娘的话了。”

　　良启瑜看着过路的行人渐渐聚集围成一个圈，连忙扶起伶姨娘，却不料伶姨娘根本就不理会。“娘！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儿呀……你长大了就不要娘了……”哭丧的声音使周围的男男女女对着良启墨指指点点。伶姨娘是个聪明人，这附近也没什么熟人，关键都不知道内情。按照常理长辈坐地上撒泼，别人肯定会先指责晚辈的不是。

　　“这么大个男子了怎么这样啊。”

　　“就是啊，就是。”

　　“看着秀气样儿，怎么如此不孝！实则枉读圣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