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3僵尸与驱魔人 ...
-
“也就是说，他不是被僵尸咬死的啊？”柳忆然只觉得自己智商自从来到了狴犴司就开始各种不够用了，在这之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僵尸会喝死人的血。
“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沈辞挑了挑眉，又用白布蒙上了尸体的脸。
一旁的邹奈和君倾颜却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各自在思考着什么。
“不如，我们可以请灵？”柳忆然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又垂头丧气的否定了自己，“唉，我忘了他是病死的，怕是已经灵归地府，没办法请的。”
又是一阵沉默，邹奈突然开口道：“我有办法知道他生前发生了什么，不过还得麻烦小柳你。”
“啊？”柳忆然一愣，“我能帮到什么？”
“读忆。”
读忆这种术法是各大家族中比较忌讳的法术，和请灵不同，这个法术是直接从大脑读取死者生前的记忆，所需要的便是将自己的灵魂附身于死者的尸体。和请亡灵上身的“请灵术”以及直接问阴魂的“招魂术”请来亡魂刚刚相反。这种做法一般在那些请不来的灵和已经破碎无法交流的阴灵的情况下才会用。只要有尸体在，那就行。可以说这种方法是比较方便简单的了。但它的风险却不比招魂小。死人的记忆往往是混乱不堪的，他们生前经历的事情，会和自己心理的感觉以及想象融为一体，你可能会看在死者的记忆力看到虚幻的东西，甚至还会因为太过真实而和你本身的记忆勾上，时间久了，迷失、醒不来、记忆混乱这等事情也常有发生。而且很多人即使醒来也会有发生分不清是否现实的情况。
所以这种术，各大家族也都是有所忌讳的。
君倾颜只皱眉：“不能让柳忆然来……”
而邹奈却毫不犹豫的打断他说：“除了他我们三谁都不行。读忆之人要求不能阴气过盛，不能血气过重，也不能杀孽太多。不然迷失的概率会大上很多。沈辞是个验尸官，又是医生，血气太重；我是阴月阴日出生，也不行；你自然不用多说，执行部的人各个杀孽都多。只有小柳。”
“那我宁可多花点时间去找线索。”君倾颜看了一眼一旁的柳忆然，“柳忆然术法水平怎么样别人不知道，你我还是清楚的，他来风险也不比我们小。”
“我来！我可以的。”柳忆然坚决道。他看了一眼眉头皱的不成样子的君倾颜，这人虽说是在担心自己，也没必要每次都拿自己术法不好来做借口吧。他温声却坚定的说道：“君倾颜你要是不放心，你来做引导者，这事我非得做，艾伦现在一个人在外面找人，不论如何都是一条命，我想帮他。”
君倾颜没做声。
邹奈立马接话道：“我来做引导者，你放心按我说的来，不会有问题的。”
君倾颜忽然道：“我来吧，我和他都是王家长大的，羁绊更深些。”
引导者在读忆术里是个重要的角色，为了防止读忆人迷失在死者的记忆里迷失或是发生无法脱出的情况，引导者便可以强行将其灵魂唤出。相处时间越久的人越适合做这样的引导，毕竟有共同的记忆在，所以排斥也会小上不少。
说着君倾颜拿出被朱砂浸过的用来绑铜钱的细绳，一段绕在柳忆然手腕上，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沈辞笑道：“果然是一家长大的，感情真好。你就不怕他会通过绳子把你也给拉进去？”
引导者的引导物一般来说是不宜与读忆人相连的，不然遭到反噬的几率也会变大，所以大多数用来引导的东西都是一句话或是某个特定的声音。像君倾颜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沈辞只觉得活久见。
邹奈也在旁边道：“换一个吧，可别两个都搭进去。”
君倾颜却置若罔闻：“组长这是你提议的，出事了记得给我两收尸。”
“乌鸦嘴！”柳忆然另一只手握上尸体冰冷的手，往凳子上一坐，眼一闭，嚷道，“好了好了！开始吧。”
随后他就听到君倾颜附在自己耳边低声道：“你放心，你的术法水平我闭着眼睛都能把你拉回来。”说罢便双指往他额头上一点。柳忆然还没来得及还口就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这家伙真是的！也不提前给个心理准备的说！一阵飞速的走马灯过后，柳忆然的身体有了实体感觉，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这是个装潢的复古贵气的地方，就和他在书上看到的欧洲城堡里拍摄的图片一模一样。
艾伦说的好对，他表哥亚瑟果然是个有钱的主。
他现在是以死者的视角在回顾自己的记忆，心情也莫名的随着死者的心情变得小小的激动了起来。他在激动什么呢？
正想着，房间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一个清瘦的男子的便从门缝里溜了进来，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然后走到了床边。“哟，亚瑟小少爷这么晚了还不睡？”
那人戏谑的掀开被窝往里面一钻：“是不是在等我啊？”
“是呀是呀！等阿岳你回来给我讲故事啊。”
柳忆然有些惊讶的听见死者的声音，还是个小孩子的声音，可是这不是个英国的小孩子吗？怎么说的一口流利的中文？适应了黑暗的他，透过窗外的月光看到了躺在一旁的青年的脸，一双黑色的狐狸眼似笑非笑，典型的东方人面孔：“今晚的月亮不错，那我给你讲个嫦娥奔月的故事吧。”
还是个小男孩的亚瑟往青年怀里钻了钻，柳忆然只觉得抱了一块冰。他闻到了青年身上的桂花香气，这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僵尸萧岳。亚瑟奶声奶气的说道：“阿岳你身上怎么这么冷啊？”
“因为我是僵尸，都说了多少回了还问。”青年的狐狸眼眯成了一条缝，他轻轻的摸着亚瑟的头，“你老这么抱着我，会着凉的。松手。”
“不要，”亚瑟抱得更紧了些，“我怕你冷。难道僵尸就不会冷了吗？”
这下换做青年无话可说了。他回手反环抱着这个小男孩，轻声道：“我今天见到你弟弟了。”
“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青年一边拍着亚瑟的背一边说道，“倒是你，你的病总是不见好。”
亚瑟没说话，柳忆然却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个小男孩的低落。
许久，亚瑟才开口道：“阿岳，你说弟弟他是不是非死不可？”
“喝了药就睡吧。别想太多了。”青年侧身坐起打开床头灯，扶起亚瑟，递给他一杯红色的液体。刚好亚瑟侧着身子，旁边的镜子里映出他的脸，那是个看起来四五岁大小的男孩，一头金发，绿玉般的眼睛像猫儿似的灵动。傍边的青年面容清秀，却过分的苍白，他抿着薄唇，一双黑色的狐狸眼被暖黄色的床头灯映成浅浅的琉璃色。
那药闻起来有很大一股血腥味，但亚瑟却眼也不眨的喝完了它，喝完了他还笑着拉起青年的手，道：“阿岳我会写你的名字了。”他在青年冰冷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岳”字，又写了一个“萧”。“阿岳的名字好难写啊！你们那儿的人的名字都这么难写吗？”
“我还觉得你们这儿的人名字奇怪呢？快睡吧。你明天起不来当心你爹娘把你屁股打开花！”
亚瑟“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他靠在青年的怀里闭了眼：“晚安，阿岳。”
不知道别的有钱人家的孩子是怎么样子的，但亚瑟这个孩子却是格外的忙，每天从早到晚剑道、格斗、枪械、文化各种家教课程忙个不停。而萧岳就坐在旁边喝茶看着他。几天下来，柳忆然也知道了关于亚瑟的一些事情，这个男孩似乎身体一直不大好，总是在喝那种血腥气很重的药，而萧岳似乎就是那个配药的人，因此也是克莱克家的贵客。亚瑟的中文也是跟着萧岳学的，他也只和萧岳用中文交流。
怪不得中文这么好。柳忆然心道。
亚瑟每天的繁忙让柳忆然莫名的就想到了君倾颜，他是家主的徒弟，那他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忙呢？
这天亚瑟早早的起床去上剑道课，萧岳却出乎意料外的不在。亚瑟喊了两声“阿岳”没有回应后，便自己换上了剑道服。就在他穿过过道往剑道房走去的时候，去听到了楼下的大厅传来了“噼啪”的一声，随后便是父亲的怒吼。
亚瑟好奇的下楼，他想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他藏起身子弓着背，躲在楼梯后面，这个位置刚好被装饰用的花架挡着，他可以看到客厅，但客厅里的人却看不见他。只见他的母亲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悠闲的喝着茶，而他的父亲——一个金发的高大男人正站在客厅中央，双手抱胸有些生气的样子。而一个褐发女人跪坐在地上捂着半边脸，似乎是在抽泣，女人旁边还有个金发小男孩，和亚瑟七八分相似，却有一双蓝眼睛。
柳忆然的英语虽说不太好，但从那些字眼里他也猜出了个一二，那个男孩似乎是亚瑟父亲的私生子。他看着那个蓝眼睛的男孩只觉得眼熟。
亚瑟看清人后焦急的想要下楼去阻止自己抬手去打那个褐发女人的父亲，却被人从背后腾空抱了起来，还被轻轻捂住了嘴。他挣扎了几下，余光看见是萧岳，颓然的垂下了手臂。
“亚瑟小少爷，你不好好来上剑术课乱跑什么呢？”萧岳把亚瑟抱进剑术房里，放在一旁休息用的沙发上，盘腿坐在他的面前，双手托着下巴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个小男孩。
亚瑟垂着头：“艾伦是我弟弟……”
什么！艾伦！怪不得刚刚觉得眼熟！原来是艾伦！说好是表兄弟的呢！柳忆然心下大惊，他没想到那个阳光的大男孩会说谎。
“小少爷，别怪我说话直，克莱克家向来只允许有一个继承人，你母亲容不得艾伦。”萧岳的话打断了柳忆然的思绪。
“可是他是我弟弟啊……”亚瑟的语气更加沮丧了。
“呵，他要不是你弟弟他早死了，”萧岳摸了摸亚瑟软软的头发，“还不是看在有血缘关系的份上你父亲才没允许你母亲的家族动手的。你弟弟能活着就知足吧。”
亚瑟低着头：“为什么只能有一个继承人，两个不可以吗？他是我弟弟啊……”
萧岳看着小男孩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他只是摸了摸亚瑟的头：“练习吧，今天的剑术课任务还很多啊。”
记忆过得很快，一晃眼就是几年的平淡记忆过去了。柳忆然有种错觉，他仿佛是看着亚瑟从一个五岁的男孩渐渐的变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年。而萧岳，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这个僵尸，这个僵尸除了体征上来看确实是个僵尸外，似乎并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就连吃东西，也正如艾伦说的那样，喜欢吃苹果。
亚瑟越长大越是变得不怎么爱说话起来，除了偷偷跑出去看艾伦和和萧岳在一起的时候。其他大部分时间他都很是沉默。
如今的亚瑟跟着家族在外狩猎过不少次了，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驱魔人了。虽然身体也还是不大好，总是随身带着那血腥气很浓的药。而艾伦则一直住在外面，以往亚瑟每个月都会让萧岳带自己去看艾伦，带上吃的喝的还有钱去看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几年前艾伦的母亲去世了，亚瑟担心自己的弟弟一个人孤单，去看望的次数也更加频繁了。
说来也是怪，亚瑟的父母都很是厌恶艾伦，但亚瑟却一点也讨厌不起来自己这个弟弟。艾伦也是如此，他不喜欢亚瑟的父母，甚至可以说怨恨。但唯独对自己的这个哥哥，不仅讨厌不起来，反倒很是喜欢，也很是珍惜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
“艾伦，我上次教你的东西你都记得吗？有练习过吗？”亚瑟削着苹果问道。
而艾伦则对亚瑟带来的银弹很感兴趣：“当然了！亚瑟，你什么时候也带我去狩猎啊！”
“我也想……不过你知道的，我每次出去阿岳都会跟着的。”亚瑟耸肩叹气道，“你也知道的，他会告诉父亲的。”
“又是那个怪物！”艾伦显然有些不爽萧岳的做法，“真讨厌！”
“别这么说，”亚瑟摇了摇头递给艾伦削好的苹果，笑道，“他也是担心我偷跑出来受罚。”
艾伦撇了撇嘴：“是因为偷跑出来受罚，还是因为见我被罚啊？”
“都有。”亚瑟知道瞒不过自己这个弟弟，于是实话实说道。
艾伦住的地方实在城外的一条河边的废弃木屋里，这里以前住着的是位守林员，自打他死后就空下来了，艾伦便住进了这里，一来这里离克莱克家的别墅比较近，方便见到亚瑟，二来过了河就是一个小镇，那里的高中可以免费旁听。和亚瑟从小在家学习不同，艾伦上学都是在各个学校里作旁听生蹭课，因为没钱。亚瑟偷偷送来的那些钱，并不够他支付高昂的学费。
艾伦一边铺床一边看了看狂风大作的窗外：“亚瑟你今天就在我这儿住吧，要下大暴雨了。”
亚瑟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那扇破旧的木门传来敲门声，萧岳的声音夹着寒风道：“亚瑟少爷，我来接你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03僵尸与驱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