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蔷薇水

29、兵不厌诈

　　徽城已经封关，我们只能放弃马车。陶勇给我们弄来了四套马具，十个金币一副的价格估计是大赚了一笔。
　　他来找方予诺，谨慎的关上大门问：“你们打算如何出关？”
　　方予诺一怔，微笑道：“正要请教。”
　　陶勇压低了声音：“今晚我值守东门……”
　　方予诺微一挑眉，静待后话。
　　陶勇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停了一会，把另一只手也加上，结巴着说：“一百金币……每人。”
　　七百金币！这分明是讹诈。
　　不料方予诺眼都不眨一口答应，只问：“保证安全？”
　　陶勇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安全、安全！”
　　方予诺皱眉：“东门有多少人值守？”
　　陶勇胸有成竹：“四人一班，不过公子放心，我打十斤好酒，担保灌的他们人事不知。”
　　方予诺犹豫：“这可是战时……”
　　陶勇打了个哈哈：“说打仗也说了有三四年，到今天也没打起来，不打紧。”
　　方予诺还想问什么，陶勇已拍着胸脯发誓说担保无事，绝无问题，方予诺犹豫再三，又追问了一些诸如他与其它城守关系如何等事，方才将信将疑的同意了。
　　陶勇讪笑着，居然有三分不好意思：“那……报酬的事？”
　　方予诺立刻让我数出两百金币交给陶勇：“先付三分之一，两百金币，平安过关后付剩下的五百如何？”
　　陶勇一把接过那个钱袋，垫了垫重量，有些喜不自胜的样子，过了一会才道： “你们是偷渡出关，出了徽城当然走的越快越好，何必还停下来付钱呢？”
　　方予诺眉头紧锁：“我总对此事不大放心。不如这样，麻烦陶兄引荐一下徽城值守将军，我们说明来意，不一定不放我们出关。”
　　陶勇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沉吟道：“这事恐怕不是公子想的那么容易。也罢，先付两百金币就两百金币。今晚三更，我带你们出城。”
　　是夜月黑风高，我们一行七人在陶勇的带领下顺利摸出了徽城。
　　放开马跑了一里来路，陶勇连声叫停，向方予诺道：“公子，这里再向东一百五十里就是两国的休战区，我送到这里为止。”
　　方予诺对他微笑拱手致意，拨转马头欲行。
　　陶勇有些着急，追上来拉住缰绳道：“我的报酬呢？”
　　方予诺非常客气的说：“两百金币的酬劳已经不低，是我认为值得的价钱。”
　　陶勇脸上的神情变的有些狰狞：“你骗我！”
　　方予诺摇了摇头：“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敲诈。”
　　陶勇怒道：“之前你可是一口答应。”
　　方予诺失笑：“你要钱，我要出关，大方向一致，其他都是小节。”
　　我明知道是陶勇讹诈在先，可心还是一点点沉下去，兵不厌诈，这是他的本能：陶勇提出贿赂的金额，他先想到的不是讲价钱，而是一口应承以坚之信；以后假做担忧，反复追问，让陶勇相信他对安全出关一事看的远比金钱为重；然后立刻拿出金币，因为他知道，握在手中的两百金币远比概念中的七百金币让人沉醉，陶勇既然接过这一笔钱，就已经在他掌握之中；至于说到请陶勇引见将军云云纯属胡说八道，只是让陶勇担心到手的东西必须吐出来而已。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付陶勇这么多钱！所有的计划他在一瞬间已经成型。
　　我问我自己：董傲寒，你凭什么和人家斗？
　　怒不可遏的陶勇只来得及摸到自己的刀，小展的剑已经到了他的眉心，他看着小展波澜不兴的眼睛，一步步的退开了。
　　连我都可以从小展的神色中看出，他要杀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这种力量的差距无需较量。
　　我不会骑马，方予诺与我共乘。古怪的是我们并未直接向东，而是斜插东南方向，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大绕圈子。天快亮的时候我们还是赶到了白水河岸边，这里离徽城超过两百里，比直线距离多走了将近一倍的路程。
　　方予诺把我从马上抱下来，我从来没这样累过，浑身就像散了架，要他扶着才能勉强行走。方予诺有些歉然：“对不住，辛苦你。但是要绕开徽城的防卫区只能兜些远路。”
　　我眼见竹笙手脚灵便的从小展的马上跳下来，心中对自己的表现简直趋于绝望，一个贵族小姐的身体怎么能跟竹笙她们相比？青丝从小在山林里跑大，而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是行不动裙、笑不露齿，大概十岁以后就没跑过。
　　我正试图解释，方予诺已递给我一袋水温言道：“你最近才受了伤，身体自然差些，别放在心上。”我呆了呆，觉得他给我找的这个理由实在不错，只得顺水推舟的点点头。
　　方予诺有些担心的看着我“以后几天恐怕要更辛苦，能坚持吗？”
　　我心道未必不能坚持就可以耍赖不走？脸上自然是神情坚定。我已经明白他的计划，应该是装扮成卫国流民的样子，假装逃到楚国去，这样一来，我们无须户籍、无须通关文书、无须路引也能横穿楚国直接被送到大荒山脚下。
　　前提是方予诺的推论正确。但转念一想，即使他推论错误又怎么样？最大损失不过是浪费些时间，而我们通过白水河战区将遭遇的风险将因此大为减低。
　　至少我绝对想不出比这个还好的办法。因此方予诺让优波罗烧掉我大部分衣服以求轻装简从的时候我一点反对的意思也没有，招呼了竹笙走到一旁相互帮忙给对方打散头发，拢起来梳成一条长辫子，我注意到很多卫国平民女子都是这样的发式。
　　白水河的流速虽然不快，但水面宽达三十余丈，想要渡河必须找到船只。我们顺着河向下游找，如果找不到船也希望能够找到可以制作竹筏的材料。河岸边丛林茂密，马匹无法行走，只能放弃。行李被分成几份，方予诺把我的包袱接过去自己背着，走不多远，小展争着拿走了。优波罗神情诡异的看了我几眼，我老大没意思的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