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梦中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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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前一天晚上，萧槿言没什么睡意，直愣愣地躺在床上，看着因为窗帘没拉严，而倾泻在对面墙上的一缕月光。
窗帘被风吹动，墙上的那痕月光也跟着轻轻晃动。
他轻轻地喊了萧梣言几声，想和对方说说话，得到几声含含糊糊夹着鼻音的应答后，萧槿言又不出声了。
对高中生活的期待向往，还有一些难以言述的、轻微的害怕，萧槿言不知道要怎样和萧梣言说起。
睡又睡不着，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躺到了天快亮，萧槿言立马就清醒了，翻爬起来洗漱，洗漱好又检查了一遍收拾好的行李，精神抖擞地坐在客厅等着其他人起床。
萧父醒得最早，精神恍惚地来到客厅接水喝，被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的萧槿言吓清醒了。
他看看眼下挂着黑眼圈，却莫名神清气爽的儿子，一下笑开了。萧槿言疑惑地看了萧父一眼。
“是不是很开心？”萧父问。
萧槿言点点头。
待老爸笑嘻嘻地走了之后，他忍不住再检查了一遍行李。见萧梣言的那个行李箱大敞着丢在那里，衣服乱麻麻的，东西也是七零八落地丢在里面，萧槿言操心不已，帮着理了一下。
从前的萧槿言一遇到让他紧张的事，就忍不住随时随地拿出手机装模作样地看。如今他变成未成年人，没了手机，只能摸出兜里的小本子，背几个公式缓解一下心情。
终于出门，萧槿言扒着车窗，面前一切都变得无比新奇。转角的凌霄花像是变了个颜色，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在此刻他的眼里，恍若另一个世界的人。
位于云城边缘的七中，从前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职高。它从转为普高，再到跻身重高行列，不过短短十年，大部分云城人对它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
萧母就是这大部分人中的一个，她不停地和两兄弟说着十年前，自己来这里接送妹妹上下学的故事。这故事萧梣言已经听过无数遍，都快能倒背了，萧槿言也听过，不过已经忘记了，此时也听得兴致勃勃。
很多人的记忆还停在从前，但云城是在向前不断发展的。萧母记忆中的弹石路早在前几年就已经铺上了水泥，尽管不足以支持两辆车并行，却也比从前好了不知多少倍。
离着七中还有一段路，他们就如先前的人一般，被前来维护纪律的警察截停了。萧槿言和萧梣言飞快下车，搬运自己的行李。
趁着停车的空档，萧母望了望不远处七中的教学楼，惊喜的发现这里变得也没有那么彻底，还有几栋楼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兴奋地向爱人分享起来从前的趣事。
萧梣言苦大仇深地拖着行李箱站在分班公告栏旁边，望着满脸笑意、四处张望，活灵活现地演绎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萧槿言，不免自言自语：“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学校？”
“热爱学习的好少年当然喜欢学校了。”萧槿言笑眯眯地。
萧梣言闻言，当即和萧槿言贫了起来。东拉西扯半天，萧梣言突然问：“你找没找到我俩的分班的？”
萧槿言一拍脑袋，心虚不已：“还没有。”
两人各占一边，在分班公告栏上找自己的名字，很快，萧梣言大喊：“你在九班！”
“我也在九班！”
萧槿言稍微有些震惊，因着双生的关系，他和萧梣言像了个七八分，不熟的人很难分明两人。
故而他俩从小到大，虽说在相同的学校读书，却从没有在同一个班级过。再看看，居然宿舍也是同一个。
震惊之余，萧槿言不免有些担忧，“万一老师分不清我们怎么办？”
萧梣言也跟着担心起来，俩人忧心忡忡地到了宿舍楼下。男生宿舍楼就在操场旁边，萧槿言方到大门口，就想起来了体考，忍不住站在原地东张西望起来。不过短短两三个月，记忆里的那个小卖部就变了模样，外面新建了一个棚子，摆着很多桌椅，供人使用。
靠路边的一张桌边还站了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男生，对方双手握拳，像是在为自己鼓劲一般自言自语着。片刻，他一把背上脚边鼓鼓囊囊的行李，又拎上另一个行李袋，慢悠悠地往宿舍楼走。
他往萧槿言边上过的时候，萧槿言看见他手上鼓起的青筋，忙道：“同学，我帮你吧。”
那人惊喜地看了他一眼，摇头拒绝了：“不用了，我住四楼呢。”
“我们也在四楼，没事的。”萧梣言接过话头，帮忙拎过行李袋。
三人边走边聊，才发现原来都是一个班的。宋珞看着两兄弟，讶异不已：“你们是双胞胎吧，居然会在一个班。”
萧梣言问他是不是很难分清两人，宋珞仔细看看，说也没有那么难区分，因为萧槿言黑了一点。
宿舍门大敞着，一个男生背对着他们，抱了一摞书，正一本一本地往书柜里放。宋珞不复刚才那副有点傻气的模样，一个箭步上前去，扯住男生的衣袖，大声地叫男生把什么东西还给他。
那男生不做反应，颇为冷淡地整理着桌子，宋珞站在一边晃来晃去，拍手跺脚的，情绪很是激动。不知男生侧头说了句什么，宋珞越发激动，一把薅住男生的衣领，看起来像是要动手。
萧槿言自认识到自己回到了过去后，就有点上赶着给人当长辈的毛病，自觉作为一个成年人，有必要保护好未成年人，当即一声喝止了宋珞的霸凌行为。
屋内两个人都愣住了，宋珞有些莫名，却也乖乖地松开男生的衣领，扭头看萧槿言。那男生也跟着看过来。
男生长了一张很面熟的漂亮脸蛋，萧槿言来不及多想，上前一步恶狠狠地望向宋珞，一点也不害怕对方对自己动手。
中考的前一段时间里，约莫是想着学校减轻了对初三年级的管理力度，不会轻易追究学生的过错，几个曾经被萧梣言记过违纪行为的学生开始找萧梣言的麻烦。
最初是言语上的挑衅，萧槿言不知道萧梣言是怎么处理的，这些无关痛痒的小小举动逐渐演变成敲诈勒索。
萧梣言这个人，怕麻烦又手散，别人要多少他就给多少，只求早些解决问题。
而萧槿言发现这件事纯属偶然。那天萧梣言没有像往常一般在校门口等他，他便找到萧梣言教室去，正好看见了被几个人围在墙角的萧梣言。一盒粉笔散落在地上，被那几个男生用脚碾碎，沾满粉尘的鞋底在萧梣言的校裤上留下一个显眼的印子。
他看见自己的弟弟被人围在中间，不急不慢地弯腰去拍裤子，又被人逮着衣领摁到墙上，一时有些顺不过气来。萧槿言着实不算一个冷静睿智的人，没有过多的思考，用武力解决了这件事，然后在回家的路上狠狠地批评了软绵绵的萧梣言。
对于突然变得不妙的气氛，萧梣言有些反应不过来，却也连忙上前拉开宋珞，一面揽住对方的肩膀，一面劝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大家都是兄弟。”
宋珞一脸茫然：“什么啊？”
男生反应过来，连忙开口：“没事，我俩闹着玩呢。”
见萧槿言面色不虞，萧梣言宽慰男生道：“没事，我们会帮你的。这人敢找你麻烦，我和我哥就收拾他。”
“什么啊，你们俩居然以为我欺负他，”宋珞回过味来，大声嚷嚷，“你们是不知道，他不欺负我就好了——”
萧槿言扭头看那男生，对方比自己稍矮一点，此时正弯着嘴角，笑眯眯地望向自己，“真的真的。”
他长得实在是人畜无害，很像萧槿言从前看的电视剧里深受迫害的正派，完全看不出哪里有欺负人的影子。但对方都这么说了，萧槿言也只能作罢，不再管这件事。
“其实是我收了他的游戏机，他来问我要。”男生看到萧槿言犹犹豫豫的，明显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说辞，凑过来，跟两人道谢，又顺带讲了下自己和男生的关系，只希望他俩不要太担心。
男生名叫沈砚，和宋珞一同长大，算是发小，还有着一层表兄弟的关系在。宋珞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地跑来云城念书，父母拿他没办法，只能拜托沈砚帮忙看顾一下。四舍五入，宋珞就归沈砚管了。
知道沈砚真的不是在替霸凌者讲话后，萧槿言松了口气，招呼着几人开始打扫宿舍。听说七中历来是在入学这天的下午正式开始为期两周的军训，他们不快点弄好宿舍的话会很麻烦的。
萧梣言和宋珞很合得来，拿了桶和拖把一起去水房接水。留下萧槿言和沈砚面面相觑，沈砚被萧槿言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率先开口：“要不然我们先扫一下，等会儿好拖地？”
“哦、哦，好的。”萧槿言一面应着，一面在屋里四处找扫帚和铲子。被沈砚发觉自己在偷看——或许也不算偷看，他的眼神可谓非常的“光明正大”——后，萧槿言有些尴尬，脑袋也跟着不灵光了起来。
他在宿舍地各个地方转了一圈，没看见要找的东西，一时鬼使神差地蹲下身掀开地垫，看下面有没有扫帚。
当然是没有的。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蠢笨之前，萧槿言听到了沈砚的笑声，很轻微，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接踵而至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尴尬与害羞，萧槿言都有些不愿意站起来了，但再不快些打扫干净宿舍的话，就没有时间了，萧槿言硬着头皮起身，看见沈砚眉眼弯弯地等在宿舍门口。
“我们走吧，槿言。”
萧槿言闷闷地应了一声，跟在沈砚身后下楼。
很多人聚在宿管门前，沈砚随便问了一个人，发现扫帚和铲子都是在这里领，兴高采烈地拉着萧槿言排起了队。
才开学半天，沈砚似乎已经认识了不少人，不时就有人跑来跟他讲话，萧槿言就自以为隐蔽地看着沈砚的侧脸发呆，这张脸越看越觉得眼熟。
与上辈子他很喜欢的一个名叫沈墨枝的明星有八九分相似，年龄相近，还同样都姓沈。萧槿言忍不住想，沈砚和那个人会不会有些什么关系，双胞胎？还是亲兄弟？
也有可能纯属撞脸了。
但萧槿言就是觉得沈砚和沈墨枝有些联系，他是一个不怎么聪明的人，打工的时候，同事发了一个企鹅号给他，说是沈墨枝的企鹅号，他也深信不疑。不过没敢加好友，害怕打扰到对方。
这种毫无根据的事他都会相信，更别说沈砚还长了一张与沈墨枝相似的漂亮脸蛋。
沈砚借着宿管小屋的窗子反光，看了看自己的脸，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忍不住问一直盯着自己脸看的人：“为什么一直看我？”
被沈砚一问，萧槿言就把心中的想法全都吐了出来，“你认不认识沈墨枝啊？你和他长得好像，比我和萧梣言还像双胞胎。”
“沈墨我倒是认识。”沈砚被萧槿言有些奇怪的问题逗笑了。
萧槿言连忙追问沈墨是谁。
“我姐啊。”沈砚把领到的扫帚递给萧槿言，自己拿着铲子，准备再去要一把刷子之类的工具，“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长得实在是太像萧槿言做梦都想见一面、合个影的人了，但那个人在这个时空里估计也只是一个中学生，萧槿言不知道怎么说，胡诌道：“我梦到一个人长得很像你，叫沈墨枝。”
沈砚呵呵一笑，蓦地凑近萧槿言，做了个鬼脸，阴森森地开口：“听说梦里看得清脸的都是逝去的人，你都不想想我是人是鬼吗？”
他说着，用冷冰冰的手去摸萧槿言的脖颈。
自重生后，萧槿言对怪力乱神的事情深信不疑，明明梦只是他胡诌的，却还是被沈砚吓了一个激灵，拎着扫帚逃命似的跑上楼。
沈砚坠在他后边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梦中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