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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皇家书院的日子 ...

  •   抬起小脑袋,望见来人星月般的眉目,长发微卷,松松一盘至脑后,举手投足一脉谴绻风情。
      流苏伸出短短的胳膊,笑得露出浅浅的梨涡:“爹亲,抱抱。”
      凤舞延本是极懒散的人,性子也淡淡的,生出的女儿也是冷淡。未想今日见流苏流露出孩童的纯真天性,两截胳膊如同玉藕一般,教人怜惜。也顾不得身后侍卫、宫女,蹲下身,将女儿搂在臂弯里。
      “爹亲,药很苦啊。”流苏顺势勾住凤舞延洁白的脖颈,小脸贴近,檀口微张,想是要哼出那口苦涩。
      凤舞延难得见女儿撒娇,心中欢喜,从腰间锦囊中掏出一粒蜜饯,玉葱般的手指将果肉撕成小块,送入流苏的口中。
      “苏儿乖,喝了药才能身体好,轻轻地咬,是甜的。”
      琉璃般墨黑的眼眸闪着疑惑,又转为全心全意的信赖,扯着凤舞延的灰鼠毛坎肩,嘟囔着, “爹亲,苏儿还要,还要。”
      凤舞延索性在长廊的扶椅上坐下,让流苏坐在他怀里,将蜜饯一个个去核,片小,喂给女儿。
      葱白纤长的手指沾着晶亮的口水,流苏的小口也是粉红粉红,恶作剧地舔了舔凤舞延的指尖。
      “爹亲……”
      凤舞延有些失神,白玉般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
      周围的侍卫、宫女顿时看傻了。
      这贵侍君同女儿的关系一向是极淡的,在这人情淡薄的宫里,也颇为自适,如今却是如此温馨。
      难道是因为女皇的仙逝,突然激发了这份父女亲情?难猜。
      凤舞延一向很懒,他也懒得思考女儿何时变得这般可爱、贴心,他只知道女儿很聪明,绝对很聪明。
      只剩流苏一人痴傻,抓紧了爹亲的罩衫,呆呆地想:“美男啊,在这个女儿国的地盘里,我爹亲真美。”口水ing。
      和亲爱的爹亲继续浓情蜜意了一番,天杀的竟冒出一个号称太傅的老女人,硬生生将她从美丽的爹亲身边拖走了。
      扁着嘴看着前面穿着墨绿色宫服皱巴巴的女太傅,跨开两条小短腿,努力跨着小碎步。
      被带到一个宽敞的厅堂里,坐满了十多个七、八岁大的孩子,看起来有的是皇子、皇女,穿得锦衣华服,也有伴读,大多是素净飘逸的衫子。
      流苏觉得超汗,她今年才3岁,居然就被万恶的封建老先生荼毒了,人生啊。
      不过,也是皇家占卜说小皇女流苏早慧,才会早早就让她入了学堂。
      瞄了一眼厅中的空桌子,摇摇晃晃一走过去,连手带脚地爬上高高的凳子。
      女太傅见流苏坐稳了,眉毛一挑,摸了摸鼻子,清咳一声,声如铜盆,“请各位大人把书卷翻开至X页。”
      然后,她便用同一频率的声波先将选的课文先读上一遍,接着逐字逐句的翻译。
      其间还夹杂着几句训斥,例如“三皇子把手从砚台上挪开,十一公主与八皇子不要互掐”之类的。
      流苏压根就没有这样的烦恼,只是身子蜷成一团,抱坐在凳上,倚着靠背,书卷倾在膝上,作为带油墨香的枕头,甜甜地美美地打瞌睡。
      小脑袋换个方向继续美梦时,被人轻轻推醒,迎上一双晶亮的眸子,手中拿着柔软的丝帕轻轻擦拭她嘴角流出的津液。
      她愣愣地看着来人,温润如玉的眸子里,仿佛氤氲着千年不化的雾气,鹅黄的发带绣着银线的杜鹃花,散落在顺长的墨黑发中。
      流苏歪着头,粉红的舌尖探出头,犹豫又坚定地开口,柔柔地喊了声:“旭哥哥……”
      凤迟国男子随父姓,女子随母姓,二皇子端日旭,父亲端贵太妃早逝,端家是凤迟四大将军府之一。故在宫中长大也是平安顺稳。国中男子十四岁挽发,即可嫁娶,女子十五及笄,便可入仕或成家。
      二皇子年方十三,明年即是挽发,好像是早已许了前年登科的大学士。
      流苏傻傻一笑,小手掰着数数,她是十四公主,今年三岁,十年啊十年,可惜了这么个美少年。
      她蓦地想起陈奕迅的那首《十年》,十年之前,你不认识我,我也不曾遇见你啊。唉。
      小小的圆脸皱起如水晶玲珑包的小褶子,泛起忧愁的余澜。
      扫了眼书卷,竟意外发现凤迟国的通用教科书并不是讲些所谓君臣之道、德行礼义的。教科书有四类,其中有一门为女子选学,一门男子选学,其余两门是必修。
      女子选学《家国》,可得忠勇与宽厚,简要说是如何使家业兴旺,国家富盛。
      男子选学《知行》,可得妆饰、手工,乃至基本的生养理论,纠结的说是服装设计、绣花等主妇工作,还有繁衍后代,汗……
      今天上的是必修《景文》《天道》中的《景文》,即是文学。《天道》是算学。
      女太傅苦口婆心地在案桌上形容如何将景物描写得生动优美,厅中的皇子公主们都是坐不住的小大孩。
      文字与现代是通的,偶尔会加一些繁体。
      流苏前世习过书法,自是得心应手。
      谢过邻座的二皇子,粉团一样的小手有些吃力地抓住一支细亳,自后桌早已研开的墨中沾匀,在淡黄纸张的书卷上提笔写道:
      “水满池塘花满枝,乱香深里语黄鹂。”注:——宋。赵令畴
      她练的是柳体,下笔老练,字形端正雅丽,又有墨香飘逸。
      女太傅见她已然下笔,不慌不忙地踱来,手中捻住那张纸,手腕却有些颤抖,满意的神色从眉梢下滑,弯起嘴角,细声连连赞道:“好,好,好。”
      “好在哪里?”旁边一个伴读有些鄙夷地问,不过稚子三岁,有何之妙。
      “字好,诗好,情好。”
      女太傅微笑,频频点头,收起未干透的纸。
      “今日的课就到这里,这写景的诗就留为作业,各位大人走好。”
      流苏闻言伸了伸懒腰,慢吞吞地爬下凳子。
      厅堂中人早已走空。
      门角闪过一抹鹅黄的衣摆,流苏抿唇微笑,施施然地挪过去。
      君子如玉,亭亭立于门口,温柔地看向流苏。
      “旭哥哥好。”
      “嗯。小苏今日的诗作得很好。”
      “旭哥哥的呢?我想看一看。”
      “还未落笔呢,着意是写芳草的。”
      “哦,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芳草萋萋,确是个好题。”流苏浅笑梨涡点点,见不远处爹亲宫中的宫女奔过来,便扯平袖子作揖道:“该回去了,爹亲遣人来催了,旭哥哥再见。”
      “嗯,好。今晚东宫宴饮,贺皇姐登位,你会来吧。”二皇子目光一转,“也罢,你向来是不去的……”
      “我会去的。”罔顾端日旭的惊讶之色,“那么,晚上见。”流苏抖了抖睡皱了的衫摆,转身下了台阶。
      二皇子端日旭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浅绿色绸衫的身影,矮矮地穿过长廊,消失在拐角处。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流苏啊流苏,什么时候你变得张扬起来了,我,真的不懂你呢。”
      他握紧手中檀木扇,行动处玉佩琅环碎响,一副自然风流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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