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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闲暇之时 ...

  •   大摇大摆地晃上金字塔结构的怡红院,冲迎宾的前台少爷无字露齿一笑。
      怡红院是流苏一手设计的,原是开在东市第一家,无字说风水不好。
      无字是个风水师,也是个相师,还是个生意不好的风水师和相师。收价太高和自命清高是他赚钱不多的两大要素。然后他在修行期落脚那间破庙,找了件挣钱更多的活。
      怡红院的新址在西市,近太湖。找人挖了个小湖泊接太湖,名为“小太湖”。湖边杨柳垂畔,柳丝长时搭入二楼观景台,搅了琴声一片。
      共四层的清楼,从一楼的主厅出去便是外接的一座小楼,小楼彻夜灯火,是客房和少爷们的宿舍,挂牌“鸿雁楼”,平时也只养些鸽子。
      无字叫住流苏欲上二楼的腿,“主子,潋滟找您。”
      潋滟是怡红院的大当家,出身世家,出嫁后过度河东狮吼被休。但此人没有丝毫悔改之意,一张好皮相娇若春花,身若擎波。
      长深把他的特征概括一下:这厮翻脸比翻书都快。
      潋滟是主动上任的,颇受流苏欣赏。
      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管怎样,霸王硬上弓是不对的。强扭的瓜,嗯,它不甜啊。
      “啥事啊?都请得动无字了?”
      “我花了5两银子。”潋滟拖着长及脚踝的白色睡袍,从十二扇的屏风后出来。
      流苏不客气地坐下,就着桌上的残茶喝了口。
      “菊花茶?”残留在杯沿的唇印,淡淡的粉色。
      “哦,哥哥,换唇彩了?”
      “不是我的,是隔壁青梧的,他刚来坐了会儿,推荐了石锦斋的素包子。”一个小巧的六边形蒸笼翘起,如蜷缩的花瓣。
      “我还以为他又看上哪个‘以后定有前途’的书生了。”掀开盖,香气扑鼻,“他还真有心情,走半个城去买自家的包子。”流苏嗅嗅,“嗯,香菇肉丁。”
      潋滟皱着眉,眉心一片花叶仿佛在生气。
      “这个月院里赚多少钱知道吗?”
      咬一口包子,“只是个卖酒吃饭的地儿,有人唱唱曲儿,跳跳舞,只做你情我愿的事儿,又不做皮肉生意,能赚多少?”
      “整8000两。”
      包子馅儿掉下来,“唉,真可惜。”
      “捡起来不就好了。”
      “不是我是说早知道生意好做,当初就应该多开两家。”
      看潋滟有多云转阴的趋势,忙正色,“说正紧的。”
      潋滟靠着床帏,抚摸着鸳鸯锦被,忽儿抬起头,“主子,一晃儿都跟您两年了。”
      “怎么了,后悔了?”
      “哪儿能呐?老实说,当初我们大家都不信,你一三岁小孩儿,顶着个公主的高帽子,不靠家族助力,能折腾出什么事儿。不过无字看面相,说您是天降异人,贵不可言。他说的话一般我选择忽略,现在我庆幸听了他。院里生意也好,钱庄生意也,用您说的,上了轨道。可心里,总觉得有些堵得慌。”
      流苏咬到一个咸菜馅儿的,呸了一口,“少煽情,说重点。”
      “这,回扣能不能吃多点?”
      “原来是涨薪水啊,好说好说,你看着办就行。”流苏舔舔手指,“我最讨厌拐弯抹角。”
      潋滟拿着块桃花前渡的帕子帮她擦干净,“顺便另一件,给院里找个管账的,重壁要忙钱庄的事,还有府里的事也归他管,主子,太不厚道了。”
      流苏眯着眼笑笑:“知道了,重壁要管钱庄、府里的烂帐,石锦斋的进货单,确定是,辛苦了点呢?”
      放了个镂花木盒子在独脚桌面上,衬出花开富贵的一股子脂腻味。
      “什么呀?”
      “前阵子,掐了桅子花磨了些细粉,加了一斛南珠,别浪费了。”流苏跳下凳子,“比铅粉好,那东西少用,以免年老色衰。”
      在潋滟变脸之前,蹚出门,话却还是飘了过来。
      “这事我会解决的,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的终生幸福吧?”
      好像可以看见他跳脚的样子,其实不论男人或者女子,都希望有一个人宠着他,抱着她,包容他所有的不可理喻,纵容她所有的无理取闹。
      而潋滟现在有些自暴自弃的样子,就好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拿着空空的糖果盒,在等待有人将它填满,只是街头彷徨的人没有看见它没有盒底,投进去,是空空的守候。
      新造的芙蓉公主府,在原址翻修了庄子。年年上面都有封赏,布匹充足布库,钱粮用来盖房。没有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的步局,也倒底是皇家手笔。
      爹亲不喜豪奢,那就弄个雅致的。
      极为宽敞又极为空旷。
      凤舞延天天在那厅里坐着感慨着一天一天多出来的些精巧物件。
      流苏前世混吃混喝,风雅的事也做了不少,笔走游龙,江南烟雨,枫桥夜泊,晓夜禅钟,几幅丹青配上曾苦练的瘦金体,虽才几分火候,也已是耐看,拿过去让官部绣房做了几盏屏风,平添山色。
      拖着群山在大厅、厢房里测了一通数据,做出一筐精巧玩意儿:矮几、茶座、贵妃榻、太师椅……
      群山自制了个藤编的小簸箕,铺了柔软的褥子,拾掇了一圈金橘色的铃铛。
      “整这个干啥呢?”
      群山正在刻一枚方印,官部的印。端正庄严的“江南官部”四字,如扑克牌老k的俊脸。
      “‘禧祥记’江南店的掌柜前日里带了相公来拜谒,说隔天送只猫来。说是从外域来的,通体雪白,眼珠子跟翠玉似的。”
      “哦?”,流苏在图纸上画下一个Q版的江南官部印,如明珠 一般的木球错开一个小圆帽,像拉开马桶盖似的,在另一端一推便有印章突出来,龙飞凤舞的手书体。
      “那是波斯猫吧?”
      “波斯?”
      “只是猜测罢了。”以前有大大小小的过敏症:动物皮毛过敏、花粉过敏、海鲜过敏……
      林林总总。
      错失了许多快意享受美味生活的光阴。
      兜兜转转一圈,从零开始,却让人哭笑不得。
      “那个掌柜还有什么留下吗?”
      “是个小匣子,镶了玉锁,说侧面有钥匙。”
      流苏细密地用炭笔打着阴影。
      “大概是金银器之类的。”
      作为第一家进驻江南府的老字号,却隔了两年才上门拜访,着实是观望了一阵。
      见这小公主不曾狮子大开口,也安了心。
      受着生意税务上的实惠也过意不去,便聊表心意。
      “你看看有什么成色好的,自己挑块料,其他的熔了给爹亲做个博山炉,上次香苑的掌柜送了些安眠香,搁点进去。”
      “是。”
      差不多了吧。
      流苏眼光又瞄了那个匣子。
      “把锁好好卸下来,还有钥匙。”
      群山刻完了,轻轻吹去印上的碎屑。
      “主子,是给明少的生辰贺礼吧?”
      被一下看透心事,故作镇定,“对啊,上次送的玉箫被他跑马时丢了,他恼的很。”
      群山顿时黑线,掉了?精雕细啄了一个月之久的寒玉箫,以凤尾为饰,无论从材料成色还是工艺上都是下了心血,竟然掉了?
      所以啊,流苏自顾自地说:“这次做个玉锁把他扣牢了,应该就不会掉了吧。”
      主子一向懒散,偶尔折腾出什么新奇点子,给个思路,就拿下去给下面人做了。但凡碰着明少的事,总是在意,也是紧张。
      日日一封书信,你来我往,真不知明少是怎样的风流人物,还是个谪仙似的人,迷得小主子荼饭不思的。
      前阵日子,流苏讲了个嫦娥奔月的故事,一干老少天天望月深思。
      “吴刚还在砍吧。”
      “嗯,我还好像看见月桂树了。”
      “你说嫦娥漂亮吗?有大主子漂亮吗?”
      “大主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了。嫦娥我没见过,应该差不多的。”
      “小兔子在上面冷吗?”
      流苏感慨地趁那几个小子望月的时候吞了口莲蓉月饼。
      胖厨娘的手艺就是好。
      什么现代糕点,风味小吃,随便描述一下,便能将味道做得七七八八,当初拐走她真是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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