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你玩》芥末饭团君

93、第 93 章

　　即便亲眼看见李牧海站在武威军那一侧，仍旧有九成的修士不愿相信，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出身名门世家的分神老祖李牧海为什么背叛正道，这一局或许会对他们这些小人物福祸难料，但肯定不会严重威胁他这层次的大能。
　　李氏子弟尤为震惊费解，李克定已然怔住，家主李克守倒还留了点质问的念头：“三伯父，这究竟是为什么？”
　　李牧海冷淡地瞟了一眼他，毫无动摇愧疚的表情流露，他反而目光锁住妄魔君，张嘴说出更令人不解的话来。
　　“妄魔君，你告诉他们为什么。”
　　此言一出，李克定凶神恶煞地瞪向几十米外那个魔头，平时巴不得和李克定多一句是一句不介意好话歹话的妄魔君此时却连视线都不回应，皱眉与李牧海对视，“看来你也发现了。”
　　“我原本对邛遗奉的观点将信将疑，直到他们在龙墓现身证明他没有说错，你与他们是同一处来的可对？”
　　“呵，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龙墓能量分布特殊，连分神老祖的修为也不能看透。原来你早就尽收眼底，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是啊，这才是分神期的正常实力。”
　　李克定冲过来一把揪住妄魔君的衣领，问出所有不明真相者的疑问：“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那边的破劫玄孙，自己出来吧。告诉我们，你们从何处来。”
　　流波国王女的队伍里上前一个平平无奇的角色，他脸皮一阵鼓动扭曲，露出本来面目：“李宗主，此事与他无关，请你放开他。”
　　被维护的李四喜十分感动，李克定一副要杀人的盛怒实在让他怕得很，总感觉下一个字就会拍碎他的天灵盖。
　　引无极一出现，众人哗然，今天到底要令他们震惊多少次才罢休，一些狐疑的目光转向李落英他们，不是确认过破劫城余孽已经尽数铲除吗？
　　李落英同样面露惊容，但他转头去看李牧海，说道：“前辈，即便破劫玄孙仍在世，与这又有何干系？”
　　“哼，一个破劫玄孙苟延残喘我岂会入眼。但这位破劫玄孙、这位妄魔君、还有这位流波国王女以及整整一队人马，根本不是我们世界的那些个！！”他言出而神情狷狂，不复沉稳平静的正道高人形象，“你们这些无知的小东西又怎会知道这整一个世界都是被精心设计的残缺幻象！他们就是证据！有另一个昀司世界，这个破劫玄孙已经在这里，那么也许那边的昀司世界还有另一个你们，另一个我，另一个任何人！那么究竟哪一边才是真实存在的？我到底是谁，我是李牧海，还是李牧海的倒影！”
　　妄魔君同引无极无奈地对视一眼，这个非常高深的问题同样困扰他们这些一不小心误入的，只不过有预感深入思考会出事就都装傻避免，不然的话眼前就是血淋淋的一类案例，分神期都能心态崩溃。
　　“……其实，牧海前辈你也不一定是假的啊。”妄魔君苦恼地对他说道。
　　“哦？那么为何我明明万事皆备，却百年不得丝毫长进？那邛遗奉，同样是困于不应当存在的瓶颈才认识到有问题的并不是我们！”
　　魔头没有那个知识储备给他解释，整个人纠结不已，“嗯……所以牧海前辈你就准备和邛老先生联手尝试能否打破困局，争取一线得到真相的机会吗？”
　　“哼，不错。”李牧海冷笑一声，道：“你们不是同样困于此地？黄龙祠中你等在我眼皮底下暗中尝试，想来那间殿宇是你等来到这里的途径，可惜并无所得，这种情况，如同幻境布置，一向需要特别媒介或是满足事件的演化才能脱出困局。”
　　“分神期的前辈们真是各个不可小觑，绝对是智勇并进的存在啊。”妄魔君喟叹一句，“我想前辈心意已决，说再多只要仍然在这个世界就都是废话。”
　　李牧海对他表达合作的意图：“你等与我联手，他们不过是些幻象，你不必觉得有愧于心。”
　　妄魔君忧郁地看了一眼李克定，后者眼神复杂迷惑，魔头深深叹息，然后抬眼字字坚定地说道：“我并不能解释这种现象，然而我知道这里的人并不是幻象，而是平行世界的大家，是有血有肉的真正有灵魂的独立个体。”
　　“所以牧海前辈！你为了证明这个世界的虚实就要做这样的事情吗？那么在上界一直有梵我一梦的世界观，难道那些大罗金仙们为了证明自己是真是幻而要毁天灭地吗？真幻或许本来就是一体，即便是虚幻，我等生于幻中，就不能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吗？你在其中获得的身份定义，为什么要不满？！”
　　妄魔君嘶吼着冲着李牧海而去，魔气翻滚如沸，像是一团浓厚的乌云，随着他的进攻，原本的联军也因为两人之间的对话产生混乱，比起寻常影响意志的迷惑类法术，世界观的崩塌重建拥有更恐怖的效力。
　　这是一场极为复杂的大战，与正邪无关，妄魔君明白权威的力量，想要平息人们心中的惊疑混乱，只有将李牧海击败才能够起到强效有力的作用。
　　“我说你们啊！有空互相攻击不如集合起来打倒他，证明陷入魔障的是他！！”妄魔君的话多少起了点作用，大部分人记起最初联合的目的，同样抵触自己乃是虚假幻象的恐怖观点，生或死依然有所反复转圜，存在的意义被否定则是最本质的死亡。
　　李牧海不屑地放任他们与武威军交错穿插一片惨烈厮杀，妄魔君总是让他有点意外，或许与魔究道也有可取之处，“妄魔君，我很希望你是对的。”
　　此话一出，便是彻底的痛下杀手，因此那个魔头异常严肃地招架反击，他手中各持一柄由黑气组成的兵器，看不清到底是何样式，或许就是一团黑烟与火星缭绕的纯粹能量。
　　魔头招式横冲直撞悍不畏死，开合回转皆是恐怖的煞气，他对于李牧海三分之二的攻击根本不躲闪，一心冲上前去近战械斗的趋势，这所谓近战，两柄兵刃挥出总是在空中一道漆黑的弧线停留数息，李牧海统有四层防御，最外乃是铺开的百千道符咒锁链，专门阻碍迅捷冲锋与腾挪，其后则为看似稀薄的红云，乃是丹火外放微操后形成的沸流，更进一层咏熠镯三道灵光成环绕着他周身仿佛起伏呼吸，贴身一件李家鱼龙紫绶仙衣。
　　“好好好，你曾向克定传授阿修罗功法，果然是自己看家本领，你分明不是魔道邪修！”李牧海点明他与魔道的关系，同时在符咒锁链被他毁去前以九子连环剑化为一百零八道寒光射向他，妄魔君将双手一合黑气成盾，东南方向却一层玄黄之光飞来护住他。
　　“思衡道长，你不必浪费真元催发铁券，不用管我。”妄魔君对手持天师铁券的张家家主大声说道：“我死不了！”
　　这个时节，污人法宝的手段就显得非常合适，剑影破碎倒也无妨，他那黑气往前一推，盾面飞出似长蛇一样的投掷部分去寻真正的九子连环剑，落了五柄毫无灵蕴的在地，而后这厮闪身扑纵，直接用手去抓母剑，李牧海一边与广元真人斗法宝、提防陈元良的咒令影响神识，一边控制母剑陡然一顿横向滚动而后划出半圈躲避妄魔君黑气覆盖的手。
　　所谓分神期，对于一心多用的能力有惊人的提升，而且他真元浑厚，即便现在独战众元婴道君之下每一道攻击平均都能与他们实力相当。
　　那些正道中流砥柱也看出来妄魔君可能是最有希望突破到李牧海身边的，就纷纷轮换牵扯打断李牧海的行动，他“嗯”了一声，再也感应不到母剑，却原是妄魔君腹部洞穿，黑色的流动物质填充他的整个躯体，他直接用身体接住法剑将其沾污，手段不可谓不狠诀有效。
　　一解决母剑，妄魔君便踏入沸流层，他对自己的物质躯体极有信心，没有半点犹豫的停顿，且事实果真势如破竹，等到了三步之内咏熠镯的范围，李牧海眼中映出的是一具狰狞扭曲的仍在燃烧的焦尸。
　　“比起业火，这还差得远呐！”他狞笑着张狂开口，不用任何兵器赤手搏斗，当然这是因为他本身的躯体组成物质就是更令人头疼的武器，灵环逐渐纤细，好像在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自发吸收夺取法宝的灵气釜底抽薪。
　　李家最擅长搏击的李克定都能被他制住，在近身战上李牧海与他没有高下能比，妄魔君用周身黑气绕住他，在瞳孔里映出身后突兀出现的黑明王傀儡，宝镜射出与镜面同宽的白色光柱，一瞬淹没穿透抱对两人的整个头颅。
　　元婴期失去肉身紫府元婴能够转修散仙，分神期泥丸元神强大稳固能够分化，所以李牧海泥丸宫被整个捣毁，元婴中只有部分剩余的元神保留神志，一时之间来不及反应就被妄魔君无头之身利爪剖腹剜出紫府。
　　他的肉身不知是由何种诡异物质组成，静静悬停半空不发一言，对于下方浩大的战斗毫无干涉兴趣。
　　李牧海身死，世界依旧照常运行，可见他也并非什么关键的“真实”，有这样的证据那些修行者便姑且忘记还有一个引无极混在他们中联手对敌意味着什么，起码能够安心地以正邪之战来对待眼前事态。
　　他解决李牧海是仗着自己的元神不在泥丸宫中不受致命影响，但手中元婴被黑气层层包裹看起来需要时间封印镇压，由于李牧海心智失常做出这等事，没有人前来讨要善待他的元婴。
　　万剑池在聚灵阵的支持下继续发挥惊人的作用，可以预料消灭武威军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邛遗奉至今未出现，时间真的能眷顾他们这边吗？
　　阴云顿收，残余的骑兵一个个似乎聆听到召唤，头盔微微仰起，仍然有近千道莹绿流光冲天而起飞向那团紧缩的云气，众人纷纷感受到一种窒息般的压抑从那处扩散弥漫到此地。
　　旱魃出世，赤地千里，即使仞江王未在人们目所能及处现身，他所散布的戾气已经充斥每一次呼吸。
　　“来了……”“终于还是……”
　　这预料之中的事情使得四周陆续响起一片叹息，旱魃之祸于千年之后又起，一颗心脏在鼎中每日每夜顽强跳动，终于重见天日，那些怨恨、怒火随着规律的收缩起伏，由远及近分不清是脉搏还是脚步一下一下仿佛震在人们胸膛内……
　　扑通、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