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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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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修行者三天两头飞过的世界里,灵异事件就和大城市消防事件一样平常,半夜尿急缩在被窝里与懒癌挣扎,突然感觉耳边安静得阴森,虽然私人护工就是个鬼怪里的精英小头目级别,但以毒攻毒应该没有别的鬼怪敢踢馆子闹事才对。
别说是死掉的人外物,不怀好意的活人也很恐怖好不好,李四喜偷偷抓紧被子,背后毛骨悚然,宁死也不敢回头看看,墙壁上人形的影子从被褥卷后面缓缓升起,心理压力比血浆狂砍恐怖多了。
那影子都不带呼吸的,李四喜咬住下唇不敢动弹,不知道具体多久,反正憋得快要膀胱炸裂,横竖横人有一死,预备翻身掀被子的当口那影子总算说话。
“小师弟。”
如此具有鲜明个人色彩的嗓音,李四喜虽然完全不知道玉河子在他床边上模仿各种鬼故事怨灵等阎王要你三更死是基于什么出发点,关键是他因为松了口气彻底要放水了!
“让我撂个撂再说。”
玉河子被他的举动搞得一怔,然后迅速转个身避嫌。
淅淅沥沥一阵水流,李四喜呻-吟着解决炸膛危机,抖搂抖搂厕纸两张,把夜壶塞回床底下后叹道:“啊,爽~憋死老子了。”
重明一贯我行我素,不然也做不出半夜偷偷站桩别人床边的举动,不过在上不得台面的“坦荡”上,也要向李四喜甘拜下风。
算算这个时辰,住他隔壁那间的癸应该在庭院里举头望明月吞吐阴气才对,绝不可能瞎到看不见玉河子这么大一个移动目标,那么无疑脾气孤僻古怪的玉河子已经把金甲玄尸搞定了,或者搞定了。
“重明师兄,你……什么事找我?”单刀直入的李四喜还想多睡一会儿,赶紧处理完。
都半年多没见过的不怎么熟的人,推测来访事务对于李四喜这个智商挺困难的。
玉河子沉默了一会儿,取出一个包袱放在李四喜枕头边,咬字清楚地一板一眼说:“活人补全魂体的方法我找不到,这里面的书籍和辅助药物可以助你死后养魂。”
李四喜吓了一跳,小心问:“我不用现在就练吧?”
“不必。”
如此大大安心下来,李四喜把包袱往里床提了过去,坐在榻上对玉河子拱拱手:“多谢师兄费心了。哈-哈欠,师兄,没其他事的话师弟就不送了,师弟现在是个凡人哈-啊哈欠。”
“嗯,你歇息吧。”玉河子不多作停留,一句废话都没有地转身离去顺带帮他关上门。
玉河子背对房门站在台阶前,反应过来刚才的交流简单粗暴到不说人话达成一致,有些疑惑地侧脸向后方思考,一直了解的都是小师弟很烦人爱搞事情惹麻烦,刚才明明和他差不多简洁明了啊?
目的已经达成,多想也没什么意义,玉河子走到仰观星河灿烂的金甲玄尸旁边,撕掉后脑那张镇灵符塞回自己袖里,脚尖一点纵身告辞。
认识玉河子的癸动动眼珠,出于职责到窗户边看李四喜情况如何,确认正常睡回笼觉翻身状态就心很累的继续在庭中空地上望天修炼。
其实非要说李四喜喜欢搞事情,四喜丸子本身是不大赞同的,他搞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怎么能和修行界其他人比,列易寒啊引无极的,每次都是严肃的不得了的事件,足够左右百千人的前途命运,就连言蕙小公子,这次温温吞吞拖延出来的也是惊动他们当地国君臣民惶惶不安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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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李四喜的智障思维,听到事情后得出的结论是两大家族想要联姻,言小公子再温润也有脾气,虽然女方是当世才貌双全一等白富美国民女神之流,芝兰小朋友也不想凑合配种,一直婉拒,婉拒到荻焱城上下都被女方的诚意嫁妆打动,致使言小公子彻底陷入逼婚团的包围战中,天天活的和架在火上烤一样。
平时没什么脾气的惹急了就有很大概率原地爆炸,言蕙不是李四喜,做不出自私到断绝家族关系隐遁海外的决绝无情之事,所以百般委婉无果后,言小公子决定按照女方大萨满教的古老传统,进行十二先祖之灵试炼,成功就能夺得橡树三长者之一的超然身份,失败也不会连累荻焱城因为此事受到攻击。
至于个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李四喜略微思索,觉得这应该是言蕙本人下的决心,钟和连虽然一贯是个跳脱的刺头,但事关兄弟的安危,肯定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相反,钟和连的三观,更有可能是铁杆支持言蕙自私一点,对面为难荻焱城不是短期突发奇想,家族和百姓的生死大事凭什么全要让言蕙一人承担,自古的和亲公主,又有几个真阻止过利益野心。
修行人本不该被这样的红尘所扰,然而这就是出家人与在家人的身份心态之别,即便是十地菩萨,上生在吉祥佛土之国中为王子公主,也是该削肉的削肉,该殉国的殉国,得偿民心所愿。
如此难得的机会,李四喜当然残废了也要过去看热闹,指不定就是最后一面,还有钟和连,怕不是要有过激举动,拦不住人也要送最后一程不是。
所以早就说过,李四喜是个没心肝的囊包混蛋,忍见人死,而不忍见其生,别人一脸担忧,他嘴角勾着混账,叫癸推稳轮椅,乐呵呵头一回到荻焱城参观不停早啊好啊地同人点头招呼,哪怕完全不认识且极少得到客气回应。
言蕙在顶楼雅间平淡地吃着饭,李四喜让癸搬动椅子挪出个空位,自己不客气袖子一撩抓酥皮蟹黄饼,又问了几句让小二再送几笼虾饺汤包茶碗蒸,言蕙由他主张,自己也叫店家烫两壶好酒一并端上来。
钟和连来回看了看,光坐在那边和癸一样装作哑巴。
“阿连,喝一个。”言蕙自己一杯举起一杯,请发小碰一个。钟和连依着接过却并没雅兴喝酒,小公子自己轻轻碰杯,转而和伸长脖子端起酒盅等那边的李四喜互动脆了一声共饮而尽。
“蕙,你别去。”
言蕙瞥眼瞧他,笑道:“阿连,你三天劝了我不下百次,由小及大的理由我也不想再重复说。”
“言小公子好不容易得了自在,我看收拾完这些盘啊碗啊的,去老熊池钓会儿鱼怎样?”李四喜平常地提议说。
言蕙垂眼想了想,轻笑答应:“以前和阿连常偷偷去那附近打水漂摘灯笼果玩,四喜师弟这么一提我倒想起许久未去看看了,甚好,用完膳就一同走。”
滩头撑起钓竿,约莫到了昏黄交接的时辰,李四喜抬眼远望,说:“我路上听闻,那两只黑白双煞有意向要来,天色已晚,言小公子回府上否?”
“恩,我与阿爹阿娘还有些琐事说,谢四喜师弟今日陪我清平。”
“应该的。”
言蕙到了家里,又是一阵哭哭啼啼的慈母严父,这种家事场面李四喜向来是嫌肉麻不喜欢多看的,客房门口癸就在他身边站着吹风,看老板在那里喝凉水伴着一声嘲讽冷笑,单手托腮歪头昏昏欲睡的困乏样子。
这许多年下来,癸早打听清楚李四喜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身世背景,故而此时多半猜得到他心里为言家之事所感有什么火气窝着,“先生?你还好吧?”
李四喜仰面靠着椅背像条死鱼,含含糊糊地说:“想吐。看几次稀里哗啦淌眼泪,看多了就想吐,嗯……倒不是不作孽,就是喉咙痒痒,犯恶心。罢了,说了也没法解决,睡一睡缓过去便好。”
凌晨五更天给言蕙践行,被惦念的两只没错过这最后一面,他们的身家足够送一份大心意,虽说不是免死金牌,也多少能够让言蕙多走一两步。
“言小公子。”李四喜腿上盖着绒毛毯子,此时发话随露重的微风自泛清冷:“我以前就想替人践行祝祷一次试试,能否留个乐子记着?”
“好。”言蕙知道他的心意,温和微笑配合他没有半点修为的胡话诵念。
引无极此类学识渊博的,隐约听了几个词义,等四喜他祝福的手势打完,见言蕙直起腰后才淡淡说:“这个祝辞听着倒是正经的,要是有血脉和修为,完整仪式过下来能真有些作用。”
“哦?四喜师弟还懂这些巫祝之术?”言蕙眸子清亮,感兴趣地笑着。
某人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回答:“记了些皮毛,照猫画虎的玩笑,当不得真。无极道友能听懂颂词?我是死记硬背,约莫知道是什么愿山川风雨都保护你的大体意思。”
“勉强能听几个词。”引无极摇摇头谦虚道。
“嗨呀,这样太不像话了。”李四喜笑嘻嘻对言蕙说:“我再讲个故事一起凑份心意。”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这三千大世界的某一小世界,旷世一战后神将魔镇压,为了守护大地和平,神留下血与神术,并嘱托世人,我的孩子们,今后你们的日子将充满斗争与抉择,请不要因此恐惧,□□是我给予你们的工具,若你们奉行我的道路,你们的灵仍将归于我的国。神离去后,继承血脉的自然被奉为王族,只有王族的血脉可以在每次结界松动时将魔头重新封印。”
“祭司与大臣,商贩与农人,举起酒杯歌唱,我尊贵的王啊,请贯彻你祖先的使命,你所受的恩宠无人可比,只有你可以做到卑贱的我们所无法做到的事,请去吧,荣耀的神与你同在。只要有着尊贵的血,没有什么可以操心,人们日复一日寻欢作乐争权逐利,只需要等待王族流尽那血,痛饮那血酿成的太平。”
“一代一代千百年转眼云烟,不知为何魔头躁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作为封印的代价,王族子嗣日渐凋零。难道是祷告不够虔诚,难道是血脉不再纯粹,终于聪明的人们想到了绝妙的主意,为那血脉的传人修建了绝无仅有的辉煌之城,王族只需要在此虔诚地祷告,维持纯血的荣耀。”
“你们不要看我!破劫城还没这么恶心!!”引无极立刻原地炸毛,那话里的险恶阴暗不用从李四喜状似云淡风轻的眯眼笑容中读取,早已在平板的叙述中一字一字吸饱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