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你玩》芥末饭团君

119、第 119 章

　　数以万计的六方柱结晶玩弄着光影的把戏，净度与色泽完全是宝石级的标准，哪怕是巨大到支撑洞穴结构的那些晶柱也仿佛由纯净的水体凝结而成，所谓千年冰的别称名副其实。
　　品相上乘的发晶、绿幽灵过而不拾，他们的注意力都汇聚在那些以人为内容物的棱柱上。
　　“历代王公费尽心思置办的棺椁，恐怕都不及这里的天然、奢华、防腐一流。”李四喜啧舌赞叹道：“如此看来，应该就是原住民，好比象冢那样。”
　　引无极将这些另类的“幻影水晶”统览一眼，应和他说：“目前看来，十之八-九是这一族的祖灵之地，可能因为年代更久远，包裹躯体的结晶形成地更完整。”
　　“或者处理手段和地位阶级有关，这些用料更舍得呐？看起来他们也非常嗜好水晶，有身份的才能安葬在更中心处。”李四喜半开玩笑似的说着，却也不无道理。
　　“你是指继续前进或许能在最中央找到祭坛一类的仪式用场所？”
　　一点就透的神队友就是好说话，李四喜咧嘴一笑：“反正墓地这么干净漂亮，多多祭祀没太多客观抵触理由。”
　　这些立棺同样面朝前方，或许是为了表达一种回归族群灵魂源头的原始信仰，虽然已经消散生机很久很久，且远比那些炼尸鬼物要容貌端正不伤审美，但晶柱对光线的自然折射有时会给人一种迷乱诡异的错觉，加诸大部分都保持着睁眼的表情，当从其间穿行而过便仿佛被成百上千道目光注视围观着。
　　这种可能有意安排的效果对于原住民来说或许是来自祖辈的关爱，死后依然陪伴着生者，温馨浪漫感人肺腑。不过对于闯入的外邦人，那就是戳脊梁骨的忐忑不安。
　　洞穴中干扰观测的物体太多，勉强发现是向下倾斜的缓坡，随后如同老爷山内部的景象再次重演，几乎如冰川内部一样完全由水晶所覆盖的地下岩层空洞里隐藏着一片湖泊。
　　“别下来，这不是水。”自恃生存能力的李四喜迅速抽脚往后跳，他的脚踝之下已然穿上一只透明鞋子，还有附加的六方柱水晶簇可以添为装饰，他一屁股坐下，抱着这只脚，装模作样叫唤：“嗷！我的脚趾石化了。”
　　“这些液体可以令血肉转变为水晶。”引无极站在浅浅的石窟边说道，他身旁的就是一目了然的证据，比起刚才路过的那些，这里所安放的规格更甚，如若没有一步一步引导，单独出现在遗迹外，那定然会被当做巧夺天工的人形水晶雕像。
　　李四喜是不慎沾到湖泊中的液体而被困住腿脚，据此推断这些显然成因不同的人形水晶或许为由内而外转化，已然让人无法产生曾属同种生命形式的观念。
　　敲碎硬度不小的水晶鞋，李四喜盯着自己的脚看了好一会儿，哀怨地碎碎念说：“其实挺好看的，不要切了吧，切了好疼啊，不如慢慢分解吸收？”
　　与他相处了这么些年，这种语气就是闲着无聊求关注而已，引无极对这些水晶雕像没有太多兴趣，回头想和剑子说些什么，却余光瞟见他倏地出剑横削，而攻击的那座水晶人竟然面露惊恐痛苦的吼叫表情，一只手臂抬起用力往前抓，手上有薄薄一层盈透的物质。
　　“哇！卑鄙！”那边一个鬼叫的跛脚跳了起来，与此同时周围的水晶人一个个都复苏活动，简直就是比较美观的行尸走肉，只不过不明原理的特殊液体比普通尸毒更加沾不得而已。
　　“剑子！别砍！”他话音未落，那边两位战斗意识出众的已经将四五个大卸八块，物种差距大的好处就是按理能当做碎尸现场的画面却因为组成物质不同竟有着璀璨纤彩的美感。
　　李四喜这可不是因为什么保护物种多样性或者文物古迹不得破坏的理由出言阻止他们，可惜下手太快的两位亲自体验到被忽视的前车之鉴，此地结构引发的共振是不可小觑的，即使没有崩裂，那些震动的音波来回穿梭他们的躯体，虽然超出了能听见的频率，作用却没有半点含糊。
　　引无极稍有丝讶然地说：“似乎只有完全结晶化的才会行动。”
　　“别和他们斗了！快上船！”李四喜逃命技能可谓熟练，在岸边成了一个船家，急切催促他们。
　　有人一身仙甲防御无忧，故而掺了一把剑子，等跳上船后意外发现居然就是普通的小舟，实在想不明白这家伙到底往储物袋里都塞了什么玩意儿。
　　不过反而意外地起了作用，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还是经常倒霉惯了，时不时遇到拦路的情况所以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那些水晶人追着他们挤到岸边，然后悬崖勒马似的挤作一团，有几个被后头的撞了下去，无声无息就沉底没动静。
　　“你怎知道他们进不了湖中？”引无极奇怪地看着他问。
　　“啊？”摇桨的一愣，一脸莫名其妙，随后反应过来，“我不知道啊，既然不出去那就只能过水晶湖，看刚才的样子他们行动有点迟钝，我觉得我们划船应该比他们游泳快。”
　　这想法就很是单纯直接了，引无极认为全怪他给人留下了心机叵测的印象，总影响别人的判断力。
　　剑子内息理顺后便无大碍，看了这两几眼后垂下头目光猜不透心思。引无极最是关心他想些什么，和防备旁边那个细思恐极家伙的用意不同。
　　“……易寒，此行是我考虑不周，兴许……比料想中凶险。”
　　以剑子的性格，是肯定不会推诿责任内讧，他默然摇首，神色恬淡：“祸福无常，既然是我辈职责，百死不辞。”
　　“喂，不要说那么晦气嘛。想点开心的，比如……前辈他们发现我们走这么远没有回音，然后掐指一算就过来了呐？”李四喜自个儿卖力地坐在那里荡起双桨，越过剑子看向那个最后上船的：“我说无极道友你能不能看看眼色帮我一会儿啊？你有那么矜贵吗？”
　　对于这家伙的呼唤是可以选择性忽视的，引无极和剑子短暂交流后就像在思考些什么，等李四喜翻白眼翻到自觉无趣才反应过来，开口道：“你们来看。”
　　他在木板上指力如刀画圈，后头那位船家炸毛叫嚷：“别破坏船啊喂！坏了自己游过去吗？”
　　人家手底下是定然掌握分寸的，引无极画完图示，点着那些简笔解释分析道：“这片是丘陵，然后从老爷山山腹向下。易寒你看，我们在长廊中盘旋向下，中央正是这个湖泊，而我原本砸开的墙面，角度来看是朝向环形外侧，那么……”
　　“长廊内侧与外侧都布满石英矿，这是一项大工程。”
　　引无极点点头，继续说：“记不记得我们来到此地之前空中飞行时就感觉异样，现在回想可见这整片矿区在地面下十分庞大，影响范围也超出了丘陵地带……我想这些矮丘确实是为了镇压这片矿区中的某种存在而特意建造。”
　　后面耐不住寂寞的也歪头打量几眼，撇撇嘴说：“嘁，矿藏再丰富，赚钱就搬空。又不是原住民，一人一锄头釜底抽薪看他怎么闹腾。”
　　“原本就是前人的手笔，当时情况不比如今，即便是眼下不也让这黄天教暗中纠结党羽信众生根发芽，或许前人考虑的就是先令他销声匿迹不得蛊惑人心吸纳香火。”引无极这么推论着，然后见到他两眼无神发呆的样子，“喂！傻货，你醒醒！”
　　“啊？我刚才在想事情……嗯。”李四喜眼珠子一转，好像想出点名堂：“那个……在矿山里开路通常来讲都会考虑地质情况，一般是在较容易挖掘的岩石里修建。”
　　他说起这件事，语气中似乎有些自信：“考虑到水晶的形成条件，结合无极道友的分析图……我好像知道那个图腾原型大概是什么了……这个地貌，是埋入地下的陨石坑啊。”
　　沃叶城的记忆霎时重回两人脑海，天外陨石撞击地表的那几幕来回闪现，撞击坑的俯瞰视角与木板上的环形重合，引无极不由双目瞪大，死死盯着他，“原来如此！对！这个地貌特征……燃烧的白鸟……大流星！”
　　他们不曾目睹过这般震撼的冲撞事件，也无从得知此地原住民究竟如何与其产生联系，或许最初仅仅是对宝石的渴求，如他们先前一般被水晶的能量场影响，从而发现沉睡于地底的古老存在。
　　他们同样无法知晓最后的最后这些静静伫立的人们看见了什么，是神明的陨落？是族群的衰亡？亦或是安详平静的灵魂归处？
　　纯净到几乎发光的六方柱水晶从湖底升起，簇拥着构成一座祭坛，由于水晶本身的结晶特性，分不清是自然还是人工造就了如此精妙美丽的景观。
　　“吁，刚才居然没惊醒这家伙吗？”见到祭坛上那个身披如夜幕般深蓝带紫斗篷的背影，李四喜压低声音说道。
　　引无极皱眉观察了片刻，和剑子默契点头确认这背影的身份，小声说：“他似乎被什么牵制住了。”
　　三人蹑手蹑脚地上岸，李四喜趴在一块水晶后说：“无极道友，接下来怎么办？我知道这些以信仰为力量的存在一般都会附身在□□上行走世间，他是不是在举行请神的仪式啊？”
　　“此人已是穷途末路，可能准备拼命一搏。”
　　“完全不可理喻啊，就算他拼命怎么可能有胜算啊，顶多凡人遭殃，仙盟大比被破坏，我们有死有伤，但肯定还是会被镇压下去或者彻底抹除自我意志的啊。”他摇摇头叹气道：“一开始就不会成功的事情嘛。”
　　而后就见这家伙两臂伸展做挽弓状，瞄准祭坛上的打击目标：“趁仪式没有完成，打断他对形势有利。”
　　“李道友，你这是要做什么？”剑子的疑惑让一旁的引无极一手摁住，弓弦上聚集的光芒愈发明亮。
　　由能量凝聚的箭矢无声飞出，两道次要的光带螺旋跟随，主光束在这不到百米的距离内从一根手指粗的光斑成长为发散慧尾的惊异威势。
　　李四喜的偷袭看着威力不俗，与那个矗立的背影真正碰撞后却连一丝碎屑都没有撞下来。
　　原本不知神游何处的邪教头目踏出一小步缓缓转过身，斗篷之下乃是一张宝石面具般的脸孔。
　　他已经完全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