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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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还在睡梦中的裴泽被门铃声吵醒，他睡眼惺忪地下楼开门，看到季微言站在门外。
不知道是不是室外太冷，她的脸色白到近乎透明，脸似乎也瘦了一圈，在松垮的围巾下显的愈发虚弱。
裴泽睡意全无，立刻招呼季微言进门，给她倒了一杯热咖啡后自己转身上楼换衣服。
季微言静静坐在沙发上无声的打量整个客厅，目光不经意被电视柜上摆着的一张照片吸引，她起身走过去拿起照片仔细端详。
这照片她并不陌生，是裴泽也是她的大学毕业照。
照片背景是大学操场，季微言站在第二排的中间位置，百里暮安静在她左侧，两人都只是淡淡微笑，但照片没拍到的地方两只手却紧紧扣在一起。
她看的正入神，换好衣服的裴泽出现在她的身后。
季微言眼神依依不舍离开照片，转头对裴泽说道：“没想到你还留着我们大学那会的毕业照。”
裴泽有点不自在的抓了抓头，没有回答。
季微言像是发现了什么，打趣的问道：“大家都望着镜头，你却望着斜前方，莫非传言是真的，你暗恋我们班花苏晴？”
裴泽像是被人戳中心事，一把抢过照片，摆回它原来的位置。
随后身体放松地往沙发上一靠，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本性，语气懒散地问季微言：“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天不会是来和我叙旧的吧？”
季微言眼神还落在合照里百里暮难得露出的一个微笑上，嘴却已经飞快地的说明了来意：“裴总，我想请长假，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答应，但……。”
裴泽打断她的话：“我批准。”
季微言表情惊愕，本来以为她手上还有几个正在筹备的项目，裴泽会咬着不放人。
但她比谁都清楚，以自己目前的状况，不可能处理得好工作上的事，所以想出去散散心，把思绪整理清晰再回来工作。
裴泽摆弄着手中的打火机，语气轻描淡写：“你最近的确太忙了，需要放松下，不然我怕你因为过劳猝死在我公司里，我可不负这个责。”
季微言哭笑不得，裴泽就是这样，每每开口总有办法让人哑口无言。
裴泽接着问她：“想去哪里？我可以给你推荐，大少我恰好去过不少地方。”
“不用了，我有很想去的地方，以前说好和……”季微言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话音戛然而止，她懊恼的咬了咬唇。
季微言的所有举动裴泽都看在眼里，他当作没听到，语气若无其事：“什么地方让你这么惦记？”
“北海道，一直想去看雪。”
“这月份去正好可以感受北海道的冰天雪地，就是冷了点，记得带多点衣服。”
“嗯。”季微言点头，起身跟裴泽道别。
送季微言出门后，裴泽靠着窗思考了良久，最后他表情如释重负，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
他走向电视柜，拿起那张大学毕业照久久凝视，目光始终落在照片第二排上。
向裴泽告假后，季微言以最快的速度买好机票，收拾好行李便直奔机场。
直飞北海道札幌大约4个小时，一路上她的心情是平静的，像独自去赴一场绝无可能的约会。
札幌开往小樽的JR途径的站点的名字都很诗意：琴拟，手稻，稻穗，发寒，星置，星见，钱函，朝里，小樽驻港。
钱函站往后，车就行驶在海边了，往窗外望去，一边是湛蓝的海水，另一边是高矮不一的小屋，配合碧蓝的天空，让人心情异常宁静。
到达小樽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电影《情书》的缘故，季微言一直感觉这个飘雪的城市充满着淡淡的忧伤，仿佛能够感受到两个藤井树隔着书信千回百转的情愫。
漫步在两侧都是英式风格建筑的小道上，虽然寒冷但暖暖的灯光让整个小镇充满浪漫情调。
趁着还没关门，季微言去了向往已久的八音盒堂，这个有三层的古老建筑是日本历史最久、规模最大的音乐盒。
走进音乐盒堂内，琳琅满目的八音盒，仿佛让人置身童话世界
逛了一会后季微言向下一个目的地出发，她来到小樽著名的玻璃制品店。
她看到无数做工精致让人爱不释手的玻璃制品，其中有一支玻璃烧制的发簪美得触目惊心，季微言当即决定买下来。
当她准备拿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背着的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她拼命回忆，却想不起是在哪里丢的，有可能是忘在札幌至小樽的列车上，也有可能是忘在八音盒堂。
她转身向八音盒堂奔去，气喘吁吁到达那里的时候，那间店已经关门了。
季微言心情是崩溃的，一面责备自己的疏忽，一面感到绝望。
在异国他乡，丢了护照和钱包，出发匆忙连酒店也没定。
此刻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季微言走到了小樽运河，这是她曾经约好了要和百里暮一起来的地方。
许是抱着一丝侥幸和期许，她掏出电量仅剩1%的手机，在朋友圈发布一个自己当前的定位，简单描述了一下情况。
发完这条消息，手机彻底没电关机。季微言又冷又饿，她只得在桥上来回踱步，试图让自己暖一点。
以前看《卖火柴的小女孩》时，季微言不相信人会在饥寒交迫的时候脑海仍然浮现美好的幻想，但此刻她信了，因为她脑海不断冒出曾经和百里暮一起约定好要来小樽，一起做攻略时的甜蜜画面。
那时候多好啊，满心憧憬只想牵手看一场雪。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真的飘起雪来，这对季微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她不敢去别的地方，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怕万一真的会有人来找自己，只能傻傻蹲在原地，蜷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自己。
但太冷了，连骨子缝里都在颤抖，季微言甚至怀疑自己会冻死在这里。
这时，寂静无人的运河桥上，一个撑着黑伞的身影朝季微言奔来。
漫天风雪中那个身影像是她在这个世间唯一的希望和温暖，她站起来，眼神充满无限希冀。
那人走到季微言面前，缓缓把伞拿开，是裴泽风尘仆仆的脸。因为匆忙，他一向在意的发型变的凌乱，发丝还夹杂着雪花。
季微言看清楚来人后，前一秒还充满期待的眼很快被失落甚至绝望填满，她简直想扇那个痴心妄想的自己两巴掌。
为什么在最危难最无助的时候，在明明知道对方已经不再在意自己的时候，还心心念念的想着她，甚至幻想对方会为她长途跋涉，横跨一个时区，只为解救她于危难。
是有多自作多情不知所谓才能痴心妄想到这种地步，季微言痛苦地闭上眼，一颗泪珠滚下。
在发现自己全部行李丢失的时候她没有哭，在寒风萧瑟的夜晚等到绝望的时候她没有哭，但想到那个人此生可能和自己再无关联的时候，她情绪终于失控。
裴泽当然知道季微言期待出现的人从来都不是自己，他来不及自嘲，因为站在他面前冻的嘴唇乌青、眼圈发红的季微言让他的心疼的无以复加。
他伸出双手覆上季微言冻到发红的耳朵，眼眶微润，声音无比悲伤：“微言，你可知道我心里也有这样一个人，不能提及，不可碰触。”
季微言的大脑陡然炸开，她在拼命思索一个问题：从S市飞到北海道最快也要4个小时，为什么裴泽能够这么快出现？
除非……
裴泽眼神空前坚定，和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他缓缓开口：“你没想错，我一直在北海道。”
季微言思路有些打结，逻辑混乱不清：“你也来度假？”
裴泽语气温存如同耳语：“不，我是来找你的。”
季微言头只觉头晕目眩，身体一软便失去了意识。
裴泽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晕倒的季微言，一把抱起她，飞快地跑向医院。
季微言在寒风中冻了那么久，再加上情绪大起大落，这一病直接高烧不退，陷入昏睡。
裴泽一直守在床前，看她在梦里也皱着眉的睡脸，眼里满是担忧。
午夜的小樽运河两侧堆满了厚厚的积雪，在暖黄的瓦斯灯妆点下显的静谧而浪漫。
漆黑冰冷的夜里，一个撑着伞的人步履匆匆地赶来，她穿着一件黑色长风衣，身影消瘦挺拔，周身散发着和北海道的冬天一样清冷的气息。
围巾下她的面容疲惫又焦虑，但丝毫掩盖不了她英气轮廓下令人惊叹的极致五官。
百里暮环顾四周，整个运河上空无一人，她担忧不已。
不知道现在季微言怎么样了，是否已经安然入睡。
百里暮无法形容看到她朋友圈那刻的心情，坚强如季微言，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公然求救，可见她当下是有多无助。
百里暮几乎没经过思考就让秘书定了最快的一班飞北海道的机票，也许远水救不了近火，但她就是无法做到淡定。
随即她望向雪地里的一串脚印，目光眷恋缱绻，仿佛能感受到不久前，季微言是如何孤立无援的在此来回踱步。
能以这样的方式和她同处于一片土地上，有种令人心酸的幸福。
百里暮决定在小樽逗留两三日，独自看看曾经说好要一起来的地方，内心深处也抱着一丝希望：或许能在某个转角和她偶遇。
季微言昏睡了一天后终于迷迷糊糊的醒来，睁眼见到床边的裴泽含笑望着她。
日光下，裴泽的发型略凌乱，胡渣也长了出来，裴泽平时讲究到洁癖癌晚期的程度，想不到他居然能忍受自己这么邋遢。
不知道为何，看着裴泽并不英俊整洁的脸，她心里的某个角落微动了一下。
裴泽见季微言醒了，立马把手覆到季微言额头上后，松了一口气：“烧是退了，就是不知道人烧傻了没。”
季微言忍俊不禁，记忆中那个嘴贱的裴泽终于回来了，那夜反常甚至有点哀伤的裴泽可能只是自己烧的迷迷糊糊间的错觉。
又或者是一场梦，谁知道呢。
裴泽随即告诉季微言包找到了，遗漏在列车上，列车乘务员交给了大使馆。
季微言感激的看着裴泽，第一次觉得这人也有靠谱的一面。
没过多久等季微言精神恢复的差不多后，她提出要订机票回国，裴泽诧异问道：“你才来几天就要回去了？像是我这个万恶的老板千里迢迢亲自过来逼你回去似的。”
季微言含笑：“我知道你想我好好放松下，不过……我想有些事情我已经放下了。”
听到这句时，裴泽眼里闪过一丝喜悦，短暂到让人以为是错觉，他立刻打电话让秘书订回国机票。
百里暮在这个充满童话气息的雪国小镇悠闲的逛了两日，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难免有些失望。
临别之前，她去了一趟丰岛，这个散落在日本主岛之外的一个隐世小岛，她没有太多的闲散情绪去观光游览，而是直奔一座海边的小房子。
那是一个叫心脏音储藏室的地方，里面收藏了法国艺术家ChristanBoltanski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心脏跳动的声音，百里暮走进一个小房间，在里面静静完成了录制。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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