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迹侠踪》十二宫骑士

3、俏公主微服民间 铁郎君义救佳人1

　　清晨，鸟儿叽喳，花草尤沾着露珠儿，泫然欲泣。柔和的晨曦抚过皇宫的琉璃瓦，红宫墙，照在巡宫侍卫光亮的盔甲上。宫女太监往来匆匆，或端着净面的玉盆，或捧着新浆洗好的霓裳，或匆忙奔向御膳房布置菜食，或供上新剪的柔嫩花朵。然而一个小太监却躲在朱红的柱子后面，鬼鬼祟祟。待到最后一拨侍卫走过，他慌忙向身后招手：“公主，快点快点。”
　　随着他的低声呼唤，只见一个粉妆玉琢的绝色人儿自他身后走出来，却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晋月公主。她身上穿着不大合身的太监衣服，一双美丽的眼睛盼顾生辉，情波流转，煞是动人。她兴奋地压低声音道：“小榛子，你保证不会有事！”
　　“主子把头低一点就不会有事了，前面我都打点好了，侍卫们只当我今天要带个新进宫的小太监出去转转，塞些银两就好了。”小榛子抓住她的手，“快点，守门的侍卫不认得你，这里的宫女太监可一眼就看出来了。”
　　晋月公主闻言连忙低下头，跟着小榛子没头没脑地边躲边跑。好似老天也帮着她似的，她竟然顺顺利利就到了宫门。从她的养心殿到这里极远，纵然是晋月公主从小活泼好动，也忍不住气喘吁吁，出了一身香汗。可是她生性倔强，又一心想出宫，所以一路上竟一句抱怨的话也没有。这时，小榛子停下来，晋月公主也随着站住脚，喘道：“怎……怎么啦……”
　　“公主快擦擦汗，拿好腰牌，一会儿装作没事人似的就好。”小榛子为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手却也在发抖，“别紧张，一紧张就露馅。”
　　“你管好你自己吧，你比我还紧张呢！”晋月公主扯扯身上的衣服，又正了正帽子，深吸一口气，冲小榛子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小榛子好似也被她感染了似的，脸上浮现出肃然的表情来，倒像一个将要英勇就义的战士。私自带公主出宫虽然罪不至死，可是被发现了也少不了一顿板子。当然，他倒不在乎自己受苦，可是公主唯一的愿望就是出宫看看，如果不能实现她的愿望，他才真是死不足惜。
　　两人走到宫门口，守城的侍卫立刻拦住他们，严厉道：“何故出宫！”
　　“杨大哥，是我。”小榛子笑嘻嘻地抬起头来。
　　侍卫的面色缓和了些：“原来是甄公公。今日可好？”
　　“好，好，公主一直对下人很好。杨大哥，还记得那天我和你说的事……”
　　杨侍卫道：“我记得，这就是那小兄弟了？不过还是要仔细检查一番的。”
　　“自然自然。”小榛子连忙道：“小桂子，还不把你的腰牌拿给侍卫大哥看看。”
　　晋月公主的后背起了刺刺的汗意，她摘下腰牌，战战兢兢地递给侍卫。杨侍卫仔细看过，又看向她，笑道：“这位小兄弟好生俊俏，难怪甄公公照顾有加。”他又打量一番，眉头一皱：“却怎的还有耳朵眼儿。”
　　晋月公主脸色顿时煞白，浑身都好似掉进了冰桶里，真是该死了，出来时太匆忙，竟忘了自己还有耳朵眼儿。这时小榛子适时跻身上前来，塞了锭银子在侍卫手里：“杨大哥，这孩子出生时多病，父母拿她当女娃养，不足为奇。我们傍晚就回来，还望您通融通融。”
　　杨侍卫心道：这甄维莫不是在宫里偷偷结了对食，想出宫去寻欢？也罢，到底是公主身边的红人，还是要卖他些面子。于是他挥挥手，示意前面的侍卫让开道路，让二人过去了。
　　待到身后的皇宫已经成了玩具似的模型，晋月公主瞬间变成撕了符的孙悟空，哈哈大笑起来，她拍着小榛子的肩膀，欢喜道：“小榛子！真有你的！”
　　小榛子看她笑得开心，也傻笑道：“只要公主高兴，小的什么都肯去做。”
　　“我高兴！我太高兴啦！”晋月公主大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两手握在嘴边，边跑边大喊道：“我自由啦！我自由啦！啊——！哈哈哈！”
　　小榛子也大笑起来，两个人大喊大叫，活像两个疯子一般。小榛子见晋月公主高兴，忍不住道：“主子若是喜欢，以后奴才天天带您出来。”
　　晋月公主一愣，脸上笑容已经掺杂了忧愁：“小榛子，你明知道我……”
　　小榛子连忙捂住她的嘴：“主子别乱说，您是千岁千岁千千岁，是天上的星宿，不会有事的。”
　　晋月公主笑起来：“好啦！难得出来，我不该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快带我找个地方换下衣服，我们今天玩个痛快。”
　　这边两个人逃之夭夭，宫里却是已然大乱。然而要说到公主出走的原因，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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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道晋月公主李心蕊，乃是圣上的小女，小字铭儿。她出生时生母敬慈皇后就因失血过多去世了，因而皇上格外宠爱她，因怕别的妃子待她不好，还将她亲自抚养在身边到她十二岁。皇帝李汇文武双全，所以晋月公主也不同于别的公主只学些琴棋女红，而是和着皇子们一起上书房，学骑射。皇上爱她如眼，呵护有加。然而天妒红颜，宫里的御医诊断出公主天生身体有疾，难活过双十。皇上为此心痛不已，遍寻名医无果，只得命人好生服侍公主。为了怕公主伤心，他甚至还承诺，在公主有生之年，绝不立新皇后。
　　这日，公主正在习字，孙嬷嬷走进来，夸道：“公主的字和皇上竟是一模一样的，苍劲有力，不像女孩子的。”
　　小榛子趁机拍马屁道：“咱主子的字是皇上教的，自然是皇上的风范。”
　　孙嬷嬷笑起来：“你这油嘴的猴儿，惯会说好话。女孩子，还是学些刺绣的好。”
　　晋月公主撅嘴道：“嬷嬷这话说得不对，父皇说了，晋月是女中豪杰，不要学那些闺阁舆情之事。”
　　孙嬷嬷道：“圣上自是宠着咱们的小仙女。”孙嬷嬷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皇后死后她便尽心服侍公主，眼看着她由一个奶娃变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晋月公主同敬慈皇后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美若晨曦，目似朝园，见过她的人无不惊为天人，连皇上也总是唤她小仙女，只可惜……孙嬷嬷一想到公主命不过双十，便又是心疼，又是难过。
　　她正偷偷拭着眼泪，公主的贴身宫女怜儿着急慌忙跑进来道：“公主，不好了，奴婢方才在花园里听到庄妃说，皇上要册封她为皇后呢！”
　　“什么？”晋月公主手一颤，一滴墨水滴下来，糊了她写好的字，“不可能，她说谎，父皇不会这么做的。”
　　“是真的，就连皇上身边的公公也这么说，据说庄妃还撺掇着皇上快点将公主嫁出去冲喜什么的。”
　　晋月公主一听，顿时气血翻滚，正要说什么，已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孙嬷嬷吓得连忙上前扶住她，口里连连骂着怜儿：“作死的婢子，不知道公主的情况吗，还说这样的话来气她。”
　　众人一同手忙脚乱，将公主扶到床上。孙嬷嬷连忙点了御医给的提神的香薰，小榛子则取出一枚朱红的药丸塞在晋月公主嘴里。半响，晋月公主才悠悠转醒，她偎在小榛子怀里，叹气道：“父皇是等不及了么。”
　　孙嬷嬷连忙安慰道：“公主不要伤心，立后之事和朝堂息息相关，想来皇上一定有他的苦衷。”
　　晋月公主叹了口气，“这我都明白，孙嬷嬷下去吧！让小榛子在这里服侍就好了。我想自己静一静。”
　　待到屋内下人退下了，晋月公主便像只活虾一样从床上弹起来，她一把抓住小榛子，低声道：“小榛子，你是不是对我忠心！”
　　小榛子下一跳，连忙道：“小的对主子绝对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日月为证……”
　　“好啦好啦，废话倒是不少。你也听到了，父皇已经决定要立后了，不管这个事情是真是假，都是一个不好的信号。那庄妃平日里视我为眼中钉，她若是得了势，我真该各应死了。”
　　小榛子知道她在借题发挥，旧事重提，立刻打马虎眼：“不会的，公主的哥哥可是当今太子，未来的天子，庄妃就是再嚣张，十三王爷还小，也成不了大气候。”
　　“小榛子你个滑头！”晋月皱起眉来，恶狠狠道，“你明知道我的意思！我并非斗不过那庄妃，只是我不愿意自己变得和这后宫的女人一样可怜。不管怎样，我要出宫一次，你帮是不帮！”
　　“帮！绝对帮！主子一声令下，小的哪有不听的。只是这事不是说出去就能出去的，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