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杀破

1、我的乞丐生活

　　我是一个乞丐，我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就过着乞讨的生活；我有三个爹，大爹、二爹、三叠都是乞丐——我们一家子都是乞丐。我没有娘。乞丐的生活非常不容易，我们每一天都要从垃圾桶里捡东西吃，吃饱了以后，还要从垃圾桶里捡塑料瓶子把塑料瓶子一点一点地积攒起来，然后卖到收垃圾的地方攒一点钱。乞丐也攒钱。也许你会说，“既然你们平时都捡东西吃，那为什么还攒钱呢？”告诉你也无妨：乞丐也有很多地方需要用钱；比如每隔一个月，我们x市全市的乞丐就会开一次乞丐大会，到那时，全市的每一个乞丐都会x市的五一广场集合，而我和我的三个爹走到那里至少需要三元的路费。除了路费方面需要用钱以外，我的三个爹也希望能通过存钱，让我能有上学的机会，以后能出头地，有属于自己的工作和房子，这样以后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你是被我们捡回来的，”三爹曾经这样对我说。我当时就明白，原来我没有娘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原来曾经想过，我娘可能是因为生病去世才把我一个人扔下。我从来没想过，我是一个被抛弃的弃儿。刚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确实有一点难受，不过时间长了我就好了。因为我还有三个疼我的爹。上天是公平的，虽然我失去了一个娘，但是我得到了三个爹，我并没有因此而缺少爱。
　　大爹身体有残疾，他年轻时候遇到车祸，双腿从膝盖以下全都截去了；二爹有心脏病，平时走路没事，甚至小跑也没事，就是不能做剧烈运动，不然他就会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三爹双目失明；上天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缺陷却不说任何原因，这显然是没有道理的；也许正是因为上天也觉得这样不合理，所以才让我来到这个家庭中，好补偿他们三个。我从小就不迷信，可是对于这一点，我却深信不疑。我一定会努力乞讨、努力读书、努力赚钱，好出人头地，能让我的三个爹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转眼间九个月过去了，天气开始转凉；天越来越冷，可是买毛衣的钱还差一百元。我经过一番努力，考上了浙江大学，还得到了全额奖学金。再加上我做家教打工赚的钱，我终于能自己独立承担学费了。我除了白天在一个女人的家庭里做家教，夜间还在一家餐厅洗碗刷盘子；所以我挣到了多余的一千元。我在地摊那里花了九百元买了三件二手货毛衣，拿回家送给我的三个爹。我的三个爹都乐坏了。但是，当我拿出让我给她做家教的女人给我的项链时，我的大爹和二爹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他们严厉地质问我那条项链是从哪里来的。三爹不明就以，等二爹在他耳朵那儿说了一些话后，他地脸色也变了，他也质问我那条项链是从哪儿来的。实在拗不过他们，我只好承认是在收我做家教的那个家庭的女主人那里得到的。他们听完这些话后全都沉默不语。等了好一会儿，大爹给二爹使了一个眼色，二爹转身回屋；等二爹出来后，他捧着一条和那个女人送我的项链一摸一样的一条项链出来了。我如坠迷雾，百思不得其解。大爹这时却叹了一口气，随后娓娓道来：“这时当年我们捡到你时你的襁褓里带着的一条项链，这很可能是遗弃你的家人放进去的。”
　　听到这句话，我的脑子像炸了锅一样。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我还在发愣。二爹说：“等一下，单凭一条项链就做出判断，未免太过草率。还是去打探一下为好。”大爹和三爹都对这个提议表示同意。于是，他们准备找个机会，去那个女人家去探一下虚实。
　　我们家以前住在山洞里。每一次放学回家，我都要乘五路车，坐十五站才能到家。这个时候，大爹总是在煮他吊到的鱼或者是抓住的野狗的肉。他时常跟我说：“抓狗一定要非常凶狠，抓鱼正相反，一定要非常有技巧，这样才能引得鱼儿上钩。”每次吃鱼或狗肉，我都特别爱吃。大爹做的鱼汤和狗肉味道鲜美；每次吃饭，都是我吃完了大爹、二爹、三爹才开始吃。他们边吃边说自己不爱吃鱼肉和狗肉；而我每一次听到这些话后都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他们不爱吃，不然我都下不口。
　　小时候的艰辛我从来没有忘掉。我是绝对不会抛弃我的三个爹的；就算是我的亲生父母来了，我也会选择他们；因为这些年，都是他们陪我一起走过来的。但我的三个爹不这么想——他们害怕我会被那个女人抢走（尤其我还要去那个女人家做家教，跟那个女人经常接触）——所以他们决定要跟踪调查那个女人。
　　跟踪那个女人的第一天，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跟踪那个女人的第二天，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跟踪那个女人的第三个月，那个女人发现了并且报了警。当我赶到警察局时，我的三个爹正在跟那个女人吵架，就连警察也连连摇头显示此纠纷不可调节。当那个女人看到我的时候，她马上站了起来，伸手指着我，对身边的警察说：“我想跟他单独聊一会儿。”警察一抬头看到我后就马上明白了我的身份，转身冲那个女人点点头，然后，又转过身冲我摆摆手，然后领着我们，把我们带到一个封闭的屋子里面；我和那个女人走进去，警察从门外把屋子的门给关上了。
　　“对不起，”她说，“我想你已经明白我的身份了。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是我当年遗弃你真的是有原因的。我的丈夫病重，需要巨额医疗费用，我实在是顾不了你了。所以，我才会把你交给别人。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被三个乞丐捡走了。真是对不起。我现在什么都有了，你还可以回来吗？”“我不会，”我平静地说：“我不会抛下我地三个父亲的。”“你醒醒吧，他们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他们是三个乞丐！你跟着他们，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够了，”我不耐烦了：“请你以后不要再进入到我的生活当中。你想让我离开他们，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这么多年都是和他们一起过的。再见。”
　　见我要走，她扑上来，但我的眼神一定很坚定；因为当她看到我的眼神后马上就软下来，但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哀求着把那张名片塞到我的手中，说：“你一定要拿着这个。我在x市的y大学任教。你拿着这个，这上面有我的联系电话；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就打给我。”说罢，她匆匆离开了。
　　当天晚上我要把大爹、二爹、三爹领回去，警察说：“不行。”我问：“为什么？”警察说：“你的三位家长都跟踪那个女的好几个月了，人家都吓尿了，所以跑到派出所来报警；我们人民警察就派便衣呆在那个女的房子周围蹲点，好不容易才抓到了；现在就这么容易就放了？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呦，真是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说着掏出一盒烟，掏出一根，敬到警察嘴边；那个警察瞅了眼一眼，伸手接过，我不等他说就立马掏出打火机把烟点上。警察同志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然后长出了一口气，说：“算了算了，领走吧、领走吧。记住啊，下次注意啊！”“好好好，警察同志。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们。”我说完，扯着大爹、二爹、三爹，带他们离开。
　　等出了派出所，我立刻问他们：“你们怎么闹到这里来了？说！”“哎呀，还说什么啊，当然是不小心，被那个女的啊，给发现了，然后，警察就来了，把我们抓了一个现行，然后带走了。”大爹解释说。“你们放心好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们的，”我说。大爹、二爹、三爹这时候全都低下头，停下了脚步。我狐疑地转过身去看着他们。过了良久，大爹才说出一句话：“孩子，我们是想让你回到那个女人那里的！我们之所以跟踪她，就是想让她把你带回去。我们几个全都不成气候，会拖累死你的。你正值青春年华，又有高学历，你现在应该正在酒吧里和同龄女孩唱歌跳舞，不应该陪我们几个糟老头子呆在破山洞里。”“爹，你们好糊涂啊，”我大叫：“俗话说得好：‘狗不嫌母丑，儿不嫌家贫’，何况我都已经这么大了，正是可以回报你们养育之恩的时候。况且，我可以晚一点结婚，虽然晚了一点儿，但以后我一定会有机会的。我不要和你们分开。”
　　“不行，我决定好的事，你不许改，”大爹蛮横地说：“明天！明天，你就给我住到那个女人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