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内特的秘密花园》道**斯

8、安妮姑妈大驾光临

　　8．安妮姑妈大驾光临

　　亲爱的奥菲莉亚：
　　实话说我现在的情绪相当沮丧，奥菲莉亚。毫无疑问，一个强而有力的竞争者出现了。理由很简单，这位神秘的客人在客厅里守候了不多时，穿着晨衣的德沃特公爵就下楼来见他了。这确实堪称是独特的待遇了，因为按这位公爵的习惯，他从来不会在九点之前起床，而现在还不到八点。
　　公爵和这位客人在客厅里谈了一小会。我注意到这位客人那双漂亮的眼睛简直是会说话！欢乐或忧愁都藏在他那双黑色眸子底下了。可惜这愉快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道格拉斯先生也下楼了。
　　唉，奥菲莉亚，我要怎么跟你形容这场景呢？你要是亲眼见了，肯定会跟我一样想发笑。本来这位年轻的客人和公爵是面对面坐在两张扶手椅上面的。但是道格拉斯先生出现后，他却坐在了这两张扶手椅中间的沙发上，恰恰隔开了他们俩。这位客人好像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他一边喝着早茶，一双眼睛恳请般看着公爵。公爵虽然明白他的请求，却转过眸子，忐忑不安地望着道格拉斯先生，弄得好像这幢豪华庄园的主人不是德沃特公爵，而是道格拉斯先生似的。至于道格拉斯先生本人，他点起一支雪茄，半闭着眼睛，专心享受着吞云吐雾的乐趣，压根儿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哩！
　　过了好一会儿，道格拉斯先生才睁开眼睛，弹了弹烟灰，不紧不慢地问：
　　“有些年头没有见到你了，我亲爱的阿尔卡内，我记得上一次见到你还是在巴黎。不过蒙主眷顾的是，你还是生得那末美。不过，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呢？”
　　还不等这位客人开口，公爵赶紧替对方做了回答：
　　“他现在在萨尔茨堡的一支歌剧乐团里担任小提琴手，上个周六才到伦敦演出。可是这份工作薪水很低，时间也很长，而且必须得到处旅行。”
　　“噢，我可从来没见过不用旅行的乐团。不过，我怎么记得您上次告诉我他在伯尔尼，难道是我记错了吗，公爵先生？”
　　“不，雅各，你没有记错，但是那是去年的事情了，今年年初他换了份工作。”
　　“这是没错，公爵先生，但我还记得在十八月前，您告诉过我他打算留在科隆教书。”
　　“噢，是的，是的，雅各，他在科隆只呆了几个月就离开了。更早些时候他在魏玛，不过在那儿遭到了一些不太友好的对待。”
　　“您这么解释我就明白了，公爵先生。可是同时，我不得不认为现在的年青人太浮躁了，不脚踏实地是做不出成绩来的。”
　　“我认为你说得没错，雅各，但倒过来说，现在给予年青人的机会也比以前更少了。我们那位可爱的家庭教师也曾经先后换过六份工作。”
　　“是的，我得承认偶然您说的话是有些道理的。但是公爵先生，我想我是打算跟我们这位可爱的、远道而来的客人聊聊天，而不是聆听您的教导。”
　　道格拉斯先生冷冰冰地这样说，害得可怜的公爵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幸亏那位被叫做“阿尔卡内”的客人及时地接上话茬，他的态度看起来彬彬有礼，声音真是婉转动听。
　　“道格拉斯先生，很荣幸能再见到您。”
　　“不，我认为你恐怕在心里想有点儿不幸哩。”
　　“道格拉斯先生，您知道的，公爵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我这次一听说要来伦敦演出，我想我一定得登门拜访他一次。我相信，如果您是我，您也会决定这样做的。”
　　“我看这个假设极难成立。”
　　“也许，道格拉斯先生，因为您不是我，您可和我不一样，您不能也不愿意理解我。但是主说，勿拒绝善意。或者您愿意赏光来看我们乐团的演出，公爵已经答应出席了。”
　　“哪一出？”
　　“女人皆如此。”
　　道格拉斯先生哼了一声，说：“我看岂止是女人，世人皆如此！对不对，公爵先生？”
　　至于那位没有说话专心喝茶的公爵呢，实话说，奥菲莉亚，我看他似乎是相当受用这种场面。也许他执意留下这位客人，就是为了给我们的餐桌和茶桌上增添些许趣味也说不定。毕竟，大多数时候，生活都太乏味了。

　　而正在这个时候，奥菲莉亚，我想让你明白，现在刚过八点，屋子里面其它人还没有做出起床的打算，佣人们则开始忙碌准备早餐的时候。屋子外面传来了很大的动静，那是马车夫吆喝着马车进庄园，并且佣人们在手忙脚乱地打开大门。
　　我看到公爵立即跳了起来——我得说他身手敏捷得让我想起我那两位好学生，不过他不是往屋外跑，而是往房间里跑。等几分钟之后他重新出现时，他已经换了身西装，纽扣上还别了一朵白玫瑰，接着他用刚才的速度往门外跑去。
　　好奇心促使我很想跟着这位公爵出门去看看，但是礼貌还是让我有所克制。我透过天鹅绒窗帘的缝隙往外看，只能看到公爵挽着一位夫人款款走来，而他们对话的声音也渐行渐近。
　　“真高兴看到您，姐姐。”
　　“我也很高兴看到你，而且你总显得这么年青。同样地，我好些年没有来伦敦了，这儿的天气还是这么阴沉沉的。”
　　“我想您一定要赏光在我这里多呆一阵子，姐姐。”
　　“不，我亲爱的弟弟，我并不打算在你这里打扰很久，会给你添麻烦的。瞧，我只带了很少的一些随身行李。”
　　“不，姐姐，你当然可以住到你愿意的任何时候，这儿就是你的家。噢，看啊，又有两辆马车驶过来了，难道这里又有新客人来了吗？是主决定让我们这个初夏多姿多彩吗？”
　　“不，恐怕你弄错了，那只是我的行李而已。”
　　“……”
　　我本来还想要继续看下去的，可是我那两个学生要起床了，我得去照顾他们——或者说是，在保姆帮一个穿衣服时，我负责看住另一个，别让他有机会溜走。我会很快告诉你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的，奥菲莉亚。

　　你忠诚的，阿尔培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