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绕枝来》花知否

55、宫宴

　　第五十五章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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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又要办宫宴了，你要不要去御厨房去看看李师傅，也好看看他是怎么准备宴席的？”自从出了那件事情之后，乐绫的精神便整日不在状态，阿泰也就想着办法想让她高兴起来，今日要带她去后花园看新开的菊，明日又想着带她去哪处宫院溜达溜达，每天都变着法子来，今日好不容易盼来了中秋宫宴，总算是能热闹一番了。
　　阿泰心里其实隐藏了一个小秘密，那日她在门外守着的时候，看见陛下偷偷亲了乐姑娘，陛下可从来没有对谁做出过这样的事情，但这件事情乐姑娘不知道，只有自己知道，有时候她想要告诉乐姑娘，又怕乐姑娘其实不喜欢陛下，还平白惹她不高兴，于是她便决定将这个秘密暂时保守起来。
　　乐绫明显对宫宴也没有什么兴趣，只闷在院子里看书，这些日子她不肯出门，谢钧怕她在屋子里闷坏了，一有空便过来陪她，教她写字，乐绫本来资历就还可以，只不过是秦晚宜一直不肯让她学，才耽误了她，现在便是突飞猛进了起来，看书基本也不是问题了，只是偶尔遇到一些生僻的字时，才会请教谢钧。
　　见她将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读书写字看话本上，谢钧倒也觉得欣慰，原本还以为她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这件事情，没想到她竟然对此事只字不提。
　　谢钧其实也想办法打听了一下，关于户部尚书家嫡女刘镜容和叶衡的事情，却只是听说刘镜容不愿意嫁给父母给她定下的那门亲事，却也没听说过关于叶衡的事情，一时间竟也觉得奇怪，只是宫宴将至，他也没有心思去研究这些事情，也便暂时搁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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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镜容看了看面前被打扮的全副武装的叶衡，不由得扑哧一笑，忍不住调侃道：“没想到你打扮成小厮还挺像的。”
　　叶衡完全没有心情与她说笑，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装束，道：“姑娘大恩，叶衡铭记在心。”
　　说到这里，刘镜容便叹了一口气：“谈不上什么大恩，不过，你真的考虑好了吗？一定要去吗，你就算是去了，也是平添一份伤心罢了。”
　　“嗯，我必须要去。”叶衡根本没有半点要反悔的意思。
　　“那好，不过一会儿见了我爹，你可得躲着点，万一要是被他撞见了，你就进不了宫了。”
　　“我明白。”
　　叶衡应道。
　　刘镜容一边嗑瓜子，一边上下打量着他，只觉得赏心悦目。其实她刚才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完，她原本想说，没想到你打扮成小厮还挺像的……而且，即便是被打扮成小厮，也是这般俊俏。
　　这么优秀的男子，竟然专情于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这世间真是有太多不公平的事情啊。如果她是这个乐绫，一定好好守着叶衡，生怕被别人抢了去才是，怎么会为了荣华富贵而入宫呢？
　　入宫有什么好的，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实在是没意思。
　　若是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相守一辈子，才算是圆满。
　　想到这里，刘镜容忍不住抬起眼皮来再次打量了叶衡一眼，可刚一抬起眼眸来，便对上了他的眼睛，对视了片刻，刘镜容迅速低下头去，隐隐红了红脸。
　　和不少京城贵女们不一样，她以前也算是不拘一格的性子了，平日里见过的男人多了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唯独与他对视的时候，自己的心跳那么快。
　　叶衡看了她一眼，眉宇间隐约有雾，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究竟是怎么想的，半晌，他将目光轻轻别了过去，没有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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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恪之站在赵贯面前，面色有些僵硬，在他说完刚才那些话之后，他便已经预见到了伯父接下来所要说出口的话。
　　果然，下一刻。
　　“混账——！”
　　赵贯一个砚台险些就要砸到他的身上来，气得胡子都快要竖起来了，“你……你这个……”
　　赵恪之敛目，眉宇间英气不减，语气也是一如既往不卑不亢：“侄儿方才所言，句句都是发自肺腑，没有半句假话。”
　　“你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枉我一直苦心栽培你，明里暗里都打算将势力交于你，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不争气。”赵贯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气血上涌了，方才赵恪之过来告诉他，说自己不愿意对女人下手，竟然过来请辞禁军统领一职。
　　那禁军统领是何等重要的职位？况且他如今才不过二十来岁的人，就已经手握重兵，理应感恩戴德才对，可他呢，根本不当一回事情！
　　“这禁军统领一职，我是好不容易才从施昱手中抢下来的，你说请辞就请辞？”赵贯气得来回走了好几圈，又指着他的鼻子道，“不过是让你除去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你便如此畏手畏脚，妇人之仁，像你这般行事，要如何做成大事？”
　　“伯父也说了，那乐宝林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根本不足以影响朝局，又何必因此谋夺他人性命呢？”赵恪之没有看他的眼睛，但说话的声音却丝毫不减，“古往今来，成大事，也不是滥杀无辜的借口。”
　　别说是让他除掉乐绫了，哪怕是让他除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他也下不去手。
　　更何况，他怎么可能会对乐绫下手？
　　顿了顿，赵恪之抬起眼眸来，看向了他，淡声道：“况且，侄儿从未想过要成就什么大事，侄儿此生，醇酒刀剑足矣。”
　　“你！”赵贯几乎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又无从反驳，自从那日起，自己便是干什么事情都不顺利，里里外外都是和他对着干的人，皇帝在朝中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控制，四方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就连自己家里都快要起火了。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撤你的职吗？我现在就撤你的职！”
　　赵贯的话还未落音，赵恪之便直接将令牌搁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那禁军令牌在桌上发出哐的一声响，让人心头为之一振。
　　赵贯惊讶地看着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侄儿无德无才，也配不上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关于这次婚约，也还请伯父收回成命。”赵恪之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没有半分喜怒。
　　“你……你还有没有将我这个伯父放在眼里？”
　　“伯父一直都在侄儿的眼里，从小到大，伯父一直都是侄儿前进的方向。”男子长身直立，背脊挺得笔直，常年习武的他站姿一直都是如此，“但如今不再是了。”
　　听完这些话的那一瞬间，赵贯忽然有些疲惫了，看着自己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儿，也不再冲他发火了，只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我一直都知道，你这个孩子，心存善念，正邪分明。但这正是你的最大的缺点！”
　　“侄儿只是想要堂堂正正立于世间，无愧于心即可，至少我从未做过违背良心的事情。至于伯父眼中的缺点，我不在乎，也不关心。”
　　赵恪之说完这句话之后，朝赵贯鞠了一个躬，便直接转身离开了他的书房，连头也没有回。
　　年轻男子有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赵贯站在原地，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疲惫过，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往事，想起了先帝，想起了太子，也想起了她，那些人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有时候是噩梦，有时候只是在梦里静静看着他，他从未觉得后悔，也从未觉得害怕。
　　但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