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决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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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清楚了吗
“你不用打扮，我也知道你很好看。”
乐绫听了这句话，一时间怔在了原地，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刚才在纠结些什么，满脑子都是谢钧说这句话的样子。
原来他是这么觉得的……
他见过那么多的美人，后宫里有那么多绝色容颜的妃子，哪一个不比自己俊俏，可他竟然也夸自己好看了，这是不是说明，自己也是不差的？想到这里，乐绫忍不住红了红脸，想要说些什么话，却似乎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种甜蜜而又悸动的心情，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觉得现在这个气氛有些微妙，乐绫转移话题道：“好啦，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把你救出来，堂堂大熙朝的皇帝就这么被关在柴房里，实在是有些荒谬了。”
“我带了无字书在身上，脱身很容易，只要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谢钧想了想，道，“不过既然你如今混在舞姬的队列中，倒是可以帮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这言太守和丞相赵贯是一伙的人，假借蝗灾名义向朝廷索取十万两白银，朕若是就这么任由他们在眼皮底下勾结，让国库的银子就这么进了贪官的腰包，实在是难消心头之恨。”
乐绫一听，非常认同了，自从被莫名其妙掳到这里来，她就对某些权势滔天的贪官污吏深恶痛绝，便道：“是了，这些贪官都该杀！”
“你现在就有本事杀一个。”谢钧轻声道。
“……”乐绫懵了，半晌，喃喃道，“陛下，你不会想让民女去当刺客吧？”
门后面的谢钧轻笑了一声：“朕怎么舍得。”
还没等乐绫说话，便淡声道：“言太守打算修书一封给丞相，想要问这里有个自称天子密使的人要如何处置，如果能调换一下那封信，将信的内容修改，变成向皇帝言明蝗灾事实的告密书信，我想赵贯如果看到这封信，不用等我们动手，他自己就会清理门户的。”
乐绫听了这段话，顿时便明白了谢钧的意思，这是不费一兵一卒的借刀杀人，他目前暂时还动不了丞相，但是能够除掉赵贯身边的左膀右臂，也算是扳回一城了。
自己刚才和谢钧说是混在舞姬的队伍里进来的，却没有告诉他自己是被掳进来做妾的，所以他才会让自己帮忙，如果她告诉谢钧事实，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去冒险的。可是……乐绫垂下眼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在以往，这是一双普通的手，因为常年做农活而变得没有那么细腻了。
如果她帮他办成了这件事情，河间郡就能少一个贪官污吏，丞相就会失去一个得力的人，陛下的亲政之路也会轻松许多，甚至天下大局都会影响几分。她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姑娘，若是能有机会去撼动这天下局势，为什么不去做呢。
历史不会记住每一个人，因为这世上有太多的人了，有幸福的人，也有不幸福的人，有平庸的人，也有一生波澜壮阔的人，能被载入史册的人寥寥无几，多年以后如果自己就这么死了，除了至亲之人没有人会记得她曾经出现过。可如果她有机会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人，被人们记得，被历史记得，其实是一件多么热血的事情啊。
在认识谢钧之前，乐绫其实是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的。
第一次因为一个人，变得不想做一个普通的人。
乐绫偏过头来，眼神明亮，轻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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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门外有一个自称叶衡的儒生求见。”有人上前通报道。
言奎正与众人相谈甚欢，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脸色变了变，却直接拒绝道：“不见。”
“是厉少爷带过来的，厉家与言府世代交好，总要给他几分薄面吧？”
言奎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有些不悦地看向了通报的人，一时沉默。
原先将乐绫掳过来，不过就是为了逼叶衡过来跪着求自己放人，在众人面前找回自己丢掉的面子，可是现在人真的过来求自己了，他反而不想见人了，因为他觉得乐绫那姑娘实在是有趣，驯服她比羞辱叶衡要更让他愉悦的多。
“去跟厉兄说，让他不要插手此事。”
话刚落音，门外传来一声清亮的女声，话语清晰入耳，让众人皆是一愣。
“少爷今日承诺过我，若是我愿意入言府做妾，便允我见叶衡一面，不知道此话现在还作不作数。”
乐绫一身轻盈的广袖流仙裙，迈步踏了进来，竟比方才还要美上几分，言奎看着她进来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呆了。
一旁有女眷掩嘴呵呵笑道：“哟，这位妹妹，这么快就改了主意，方才不还是冷冰冰的么？难道是出去转了一圈，知道了言府有多大，这才做出了决定？”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言奎也回过神来，端着酒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也想听听她的回答。
“是啊。”乐绫倒是承认的干干脆脆，“我觉得这院子还不错，怎么了，难道夫人觉得我会在半个时辰之内爱上言少爷？”
那女眷原本想噎她一噎，没想到她直接承认自己是看上言府的院子了，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怎么收场，只好讪讪别过了脸，甚至不敢去看言奎的眼睛。
言奎倒也不生气，直接站了起来，上前搂住了她的肩膀：“我的小娘子果然不同凡响，说风就是雨，有魄力。不过我也不着急，我会等你慢慢爱上我。”
乐绫也不躲，只偏过头来，问道：“那能让我见见叶衡吗？”
“自然可以。”
言奎一笑，应道：“不过，小娘子既然都已经答应我了，应当明白在他面前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乐绫强忍住想骂他的冲动，平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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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府门外，叶衡已经在外面站了许久，可是里面通传的人每次都告诉他，言奎不愿意见自己，可是当乐绫一身轻纱走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愣住了。
认识她几十年来，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样子，精心打扮之下，竟像是落入凡间的仙子，让人移不开眼睛。只是原本该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人，此时此刻站在恢弘的言府大门下，与他恨之入骨的言奎并肩站在一起，抬眼朝自己看来。
这场景实在过于刺眼，叶衡上前就准备拉上她离开，却被一众护院给拦住了。
言奎使了个眼色，那些人便散了开来，四周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叶衡见没有人阻拦了，连忙上前就要去拉乐绫的手，却没想到乐绫清咳了一声，朝后退了一步，和自己保持了一段小小的距离。
言奎似乎很满意她这个举动，心情大好，道：“毕竟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你就同他说说话吧。”
乐绫心底呸了一声，这才将叶衡带到一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准备措辞。
叶衡却根本由不得她解释，面色发青，上前便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着急！”
见他情绪波动这么大，乐绫心中愧疚，知道自己不该让他担心这么久，便小声道：“你快回去吧，明日就是秋闱了，好好考试，我现在不过是权宜之计，等你考完了，我自然会想办法脱身的。”
听到权宜之计的时候，叶衡心中才算是松下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乐绫看中了言奎的钱财，不愿意再跟着自己了，自从被那群人羞辱之后，他便变得有些敏感了。
于是便也压低声音道：“阿绫，我们不要什么权宜之计，你现在跟我回去，我们现在就回乐家村，我放牛，我种地，我每日去集市做买卖，哪怕我一辈子不参加什么科举，我也一定让你过上吃穿不愁的安稳日子。”
乐绫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叶衡会为了自己放弃科举，放弃他毕生所追求的仕途，一个男人能为她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甚至有些无言以对。
思虑了半天，却还是道：“不行，绝对不能轻易放弃考试，你都已经准备了这么久，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不考了呢？你快先回去吧，相信我，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过几日我就有办法脱身。”
叶衡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乐绫，你为什么不跟我走？你本就是被掳来的，世间尚有王法，只要你现在愿意离开这里，谁也拦不住你。”
乐绫有些犹豫地捏了捏自己的袖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叶衡的脸色渐渐有些阴沉了下来，积起了一片难以言喻的阴霾，半晌，他语气阴冷地问道：“你是不是……真的看中了言府的钱财？想要做他言府的姨娘了？”
他这话一说出来，乐绫就有些呆住了，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想自己。
她之所以现在还不能离开言府，是因为谢钧的嘱托，她答应了谢钧要替换那封信，就一定要做到，如果现在跟着叶衡离开了言府，恐怕永远也没有办法惩治言太守了。但是这件事情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跟叶衡讲清楚，他肯定又要质问自己是怎么认识皇帝的，又是怎么摊上这件事情的。
只好先道：“叶大哥，我是有难言之隐的，等过了些时日，你自然就会明白。”
“难言之隐？”叶衡偏过头看了一眼那恢弘的大门，又看了看她，心中绝望，轻轻冷笑道，“你的难言之隐，我明白了。”
面对他这样讥诮的言语，乐绫的眼神忽然有些哀凉，她原本还想解释给他听的，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也没什么必要了。
“叶衡，你认识我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那一刻的叶衡早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早已忘却了自己对她多年的了解，也忘记了那天烈日当头，少女清晰而又坚定的那一句，我相信他。
叶衡没有再说话，只忽然从袖子里抽出了那根被烧成一小截的发带，递到了她的手中，眼底一片死寂。
那一点红色，在她白皙的手上是那样的显眼，让人难以忽视。
……
“现在，我清楚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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