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时间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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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舒琴起了个大早，一手一个，揪着一只会开车的大懒猪，和一只充当免费劳动力的小懒猪，兴冲冲往乡下跑。
时城和时小年只有大眼瞪小眼的份，流着泪从暖和和的被窝里爬起来，呜咽着不敢控诉老佛爷的暴行。
在时小年仅有的记忆里，外公外婆只存在舒琴的口中，凭着那一丝一缕的回忆，勉勉强强拼凑出两名憨厚朴实的农民形象。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舒琴唯一的遗憾，所以她尽可能地想多陪着时城的爸妈，也算尽了这份孝心。
两老人一辈子是农民，离不了田，一天没下地，浑身不舒坦。叫他们进城享福，比吃黄连还苦。
村口的大黄狗见车狂吠，跟了大半路，吐着舌头，终是跑不动了。
车子拐进细长的小路，停在水泥路尽头，车前一两进小楼房探出头来，“哟，是时家那小子回来喽。”
时城笑着迎上去，“赵大爷，您身子骨还那么硬朗。”
“人老了不中用喽。”赵大爷摆摆手。
时小年肩膀被舒琴猛地一拍，立即会意，乖乖问好：“赵爷爷。”
赵大爷摸着胡渣嘴角咧得更开了，“小年真乖，变漂亮了。”
“赵大爷你可别夸她，现在长大都不叫人，没点规矩。”舒琴剜了时小年一眼。
时小年抬头望天，无悲无喜。
“赵大爷，我们先回了，有空常来家里坐坐。”
“好，去吧。”
时小年这次学乖了，“赵爷爷再见！”
赵大爷眯着眼笑容满面，挥着手跟时小年再见。
再走过一小径，眼前那幢崭新的白墙红瓦的三进小楼房就是他们家了。
前年房子翻新过，把该补的都给补上，否则下雨天很难受。
几十年的老房子墙皮都开落了，天花板上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裂缝狰狞着，雨水顺着缝隙源源不断地滴落。
墙角堆满大盆接水，滴滴答答的声音带着一丝缠绵的烦躁感，令人无法入睡。
老人家嫌浪费钱，折腾个啥呀，有房子住行了，钱留着给孙女上学用，孙女考上个好大学才好哩。
对此舒琴第一个反对，钱花完了再挣呗，谁家老的辛苦了大半辈子，拼死拼活地把孩子拉扯大，不就盼着晚年能享享福。
结果老人俩咬紧牙不肯松口，硬是把存折塞给舒琴，“留着给小年上大学用，我们不缺，啥也不缺。”
舒琴都被气得笑哭了。
最后还是时城出马，“爸、妈，孩子上学哪能用你们的钱，我和舒琴有手有脚，钱呢咱慢慢挣就行，这房子确实就旧了，咱稍微修一修，小年平常回家住几天，也舒坦，你说，是不是？”
这一听，哎呦，重点在后头。自家可爱的孙女开开心心回家来住几天，睡的不好这可咋整，咱自己这把老骨头折腾折腾倒没事，不能苦了孙女哟。
于是老房子终于翻新了，当然不是稍微修一修那么简单了，必须大修！
“爸妈，我们回来了。”
“爷爷奶奶！”
时小年撞进奶奶怀里，抱着不放。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舒琴语气佯装嗔怒，可是脸上止不住的是笑容。
时城牵起舒琴的手捏了捏，心中感叹自己找了个顶顶好的媳妇。
爷爷奶□□发白了，可架不住那股精神气好啊，天天下地干活，风吹日晒的，虽然脸粗糙了些，黑了些，但黑里透红，身体棒着呢。
“你看你，又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不吃，拿回去退了。”奶奶一脸嫌弃地看着地上那堆小山似的礼品。
“奶奶，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是补品，吃了对身体好。”时小年哇哇大叫。
“妈，我跟你说，这是营养麦片，你和爸两个人饿了就。。。”舒琴还没说完话，奶奶就把耳朵捂了起来，相当不情愿。
爷爷坐在一旁看着直乐。
“我不听，我不听。我们不吃，你们赶紧拿回去，自己吃吧，对，给小年吃，哎哟，看看我们家包子，又瘦了，这咋老不长肉。”
舒琴：“。。。妈，你这么可爱你知道么？”
时小年：“。。。奶奶，你确定你不是在养猪么？”
老人嘛，翻来覆去都是地里的事。
刚吃完午饭，爷爷一脸凝重，靠着有些瘸腿的椅子，沉默不语。奶奶只顾着埋头择菜，待会儿儿子媳妇回家也能带点新鲜菜回去，菜市场的菜又贵又不好吃，还不知道打没打农药。
时城和舒琴两人对望，那件事是确定了？
时小年一脸懵比，发生什么事了。。。
爷爷搓着两只手，眼睛牢牢盯着地面，半响才开口。
“有来人，要承包几百亩地，哼，出手倒挺大方。”
时城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一亩地，他们给了多少？”
“这个数。”爷爷伸出右手，竖起食指，又竖起中指。
一两百，还算可以，毕竟是乡下，地没那么值钱。
“早知道了。”爷爷抬头望向时城，眼底透着打探的意味。
“嗯。”时城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之前就有消息，我这不是怕你们。”
“哼，怕什么，怕我们不同意。”
老爷子精明着呢，时城甘拜下风，立马屁颠屁颠跑过去，坐在老爷子旁边的小凳子上，问：“这么说，你们同意了？”
“能不同意吗？全村人都同意了，剩下我们一家算什么，钉子户吗？小心背后被人嚼舌根。”
“谁敢？哎呦喂，爸，你干啥呢！”
老爷子一掌拍下，用劲之足，坐在小破板凳上的时城摔了个大马哈。
全家哄笑，画面太美不敢看。
气氛终于轻松许多。
“妈，我帮您择菜。”舒琴搬了个凳子坐那。
“奶奶，我也帮您。”时小年也搬了个凳子，像模像样地择菜，实则来听墙角。
“妈，田承包走了也好，以后轻松点，咱买米吃，不差那几个钱。”
“米哪有自己种的好吃？”奶奶叹了一口气，“你不说我也明白这道理，就是心里那道坎过不去，我小时候那会儿，多开心啊，谁能想到自己能有块田呢，现在，田不值钱喽。”
“妈。”舒琴抚着老人的背，拍了又拍。
时小年作为一只好奇宝宝，提问：“那，那些人拿那么多田种什么，还种稻子吗？”
奶奶摇头，“不种稻了，改种藕，还有葡萄。”
“藕？葡萄，在田里怎么种？”
奶奶笑着摸了摸时小年的头，“想种自然会有办法的。”
时小年不懂，但是想到明年可以吃大把的葡萄、大盆的藕，还有大片的荷花看，呀，美滋滋的～
爷爷和时城不知道在聊什么，只见爷爷看着远方，那里有田，现在有沉甸甸的稻子。
时间一下子从指间溜过，知了声不再。
那个普通的傍晚，数学竞赛二等奖的奖状静静地躺在时小年的课桌里，又不见了。
谁的课本被画满了神魔鬼怪，却从未被擦拭。
厚重的眼镜片下是你从未读懂的情绪。
写了无数遍的粉红色信封最后到底有没有送到那个人的手上。
房间里整夜的游戏声，淡淡的烟味，谁来吹散。
只有时间知道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时间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