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卷 6.5版》蓝白内裤的猫

4、第 4 章

　　普通市民彼得·帕克，今天真的觉得自己很倒霉。

　　先是出门的时候鞋带断了。然后挤地铁时，衣角被夹住，搞得不得不坐过一个站；接着是午餐时，把那盆奶油汤泼在自己裤子上了。好不容易上完暑假前最后一堂课，终于可以放大假了，然后又是这个——
　　他把镜头一转，一个怎么看都是超自然生物、冒着熊熊烈火的巨大蛇头，就缠在高200米的商业大厦楼身上。
　　蜘蛛侠放学路上丢了书包荡过来的，一边喘着气，手里一边还不忘举着台VCR：“好的、好的，现在我们可以看见一条巨无霸，缠在科特广场一号——emmm，凯伦，战衣有灭火功能的对吧？”
　　凯伦：“有的，蜘蛛侠。”
　　噗地一声，蜘蛛侠头顶喷出一股白泡沫。
　　蜘蛛侠：“……不是灭我，是灭那条蛇的，有吗？”
　　凯伦：“已增添战衣改进计划：将3万台消防车纳入蜘蛛战衣中。”

　　至于那火蛇是怎么来的，哪里来的？
　　唉，小蜘蛛心想，最没必要深究的就是这个。
　　因为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什么鬼东西都有。天上飞的不仅仅是飞机，海里跑的不仅仅是船，平均每3年外星大军就要来一次地球，每1.5年新闻就要报道一次全球毁灭性危机。

　　大厦的玻璃窗已经尽数粉碎了，高空强大的风压让办公室里一片混乱。那条火蛇似乎想休息一会儿，就把脑袋暂且塞进了39层。
　　但它这个举动，给滞留在这一层的所有人，带来了致命性的灾难——浓烟和烈火几乎把所有人烤熟，地板被烧穿了，过道中也再无退路。
　　人们惊恐尖叫。

　　蜘蛛侠：“我来了，我来了！”
　　他一道蛛丝荡进了39层，险些被火蛇燎断蛛丝。
　　……这玩意，怎么打？
　　小蜘蛛脑袋里乱糟糟的，这得是魔法侧的专场啊！
　　但即便专业不对口，他还是冲进了人群，在楼层后方架构出巨大的蛛网滑梯，通向邻近大厦的露台。
　　“快走快走！”蜘蛛侠扒在天花板上喊，“我去拉怪，你们快走！”

　　他刚说完，火蛇就张开火盆大口，开始烤蜘蛛了。
　　蜘蛛侠：“哇！”
　　他的四十吨臂力是物理系，对法系本来就不拿手。小蜘蛛在狭窄的楼层里腾挪闪避，蛛丝吐一股烧一股，战衣的灭火系统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了，泡沫喷得他全身战衣都冷冰冰的。

　　他想把火蛇往大厦外引，一道蛛丝往楼外射去。
　　火蛇狡黠的竖瞳转来转去。
　　昂起蛇头，根本不理会小蜘蛛，待喷发的口腔，对准了那张正爬满撤离民众的蛛网滑梯。

　　蜘蛛侠：“——住手！！”
　　他想也没想，冲上去就要拿自己去堵它嘴巴。

　　……他什么也没看见。
　　是骤然响起的蜘蛛感应告诉他，有什么东西，凌空挡在自己面前了。
　　无形的护盾，自天花板到地面张开，火蛇口中的烈焰尽数被隔绝在外；下一秒，刹不住车的小蜘蛛，又噗地撞在一个看不见的、软乎又有弹性的生物身上。

　　就在火蛇背后，对面的商业大厦外层。
　　楼壁上有一个人。脸是……是一团马赛克。
　　蜘蛛侠：？？？？？
　　糊着一团根本不科学的马赛克，那人的动作，却更不科学；他就徒手攀在30几楼外层，头微微垂着，好像在等什么东西过去。
　　紧接着。
　　他脚下像有什么东西助力，一瞬间腾跃而起！

　　这个人弹跳力惊人，火蛇周身的超高温火焰，对他也似乎毫无影响。在踏碎了对面楼壁的防风玻璃后，他径直擦着火蛇的脑袋，弹射进小蜘蛛的楼层。
　　打了个滚，在焦黑的地面上站稳了。
　　面朝勃然惊怒的蛇头。

　　这下小蜘蛛看清了。
　　……还真是全方位不掉马的魔幻马赛克。
　　肩上顶着一团会移动的马赛克，身体却穿着漆黑的特战服。腰身偏细，看得出，这个人年纪很轻，可能跟17岁的彼得差不多。

　　蜘蛛侠惊了：“不是，你的头为什么会长成这样啊？？不好意思！如果冒犯到你的话——我就是很好奇，你是天生就长这样的吗？？？”
　　马赛克：“……”

　　没人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也没看见那人做了什么动作。
　　——如极寒风暴过境。
　　自他的军靴下开始，燃烧的天花板和地面，开始朝四面八方结起薄薄冰霜。
　　冰霜在他身后凝结成墙，彻底隔开了人群和危险源。

　　围观群众中，有人“啊”地滑了一跤。
　　凝结的冰霜却跟什么活物般，迅速绕开他，继续向后方蔓延。
　　它的任务似乎只有灭火和降温，自39层朝整座摩天大厦蔓延开去，发出一阵清脆的噼噼啪啪声。

　　顶着马赛克的少年朝人群指了指，意思是让蜘蛛侠赶紧把人撤走。
　　就不再看他了。

　　萨沙：【嘲讽buff。】
　　系统：【使用效果卡[吔屎啦.gif]】
　　萨沙：【……】

　　……火蛇勃然大怒！！

　　“人呢？？”
　　拖着一大串人荡向地面，小蜘蛛赶紧回头爬上来，才发现刚刚还站在这一层的少年，已经消失了。

　　被莫名激怒的火蛇，从拔出了自己满头冒火的脑袋。
　　它吐着蛇信子，巨大的脑袋转了一圈，终于在摩天大厦的顶层，再次找到目标。
　　随即，它以惊人的速度和破坏力，一路毁窗熔墙，朝着摩天大厦的顶层盘旋而上！

　　“那个人、那个人把怪拉走了！”
　　地面上的人拉着远焦，看得更清楚。

　　镜头里，少年就蹲在50层的大厦顶楼边缘。
　　巨大的火蛇，几乎是跟着他脚步燎上来的。
　　它确认目标，立刻朝他张开火盆大口！

　　“——哇！！快跑啊！！”
　　底下开着远焦的围观群众，纷纷尖叫起来。
　　……下一秒，他们就看见那个人影，瞄准蛇头洞开的口腔，从50层边缘腾空跃出！

　　“呜呜。”
　　胆小点的吃瓜党，慌忙关了镜头。

　　可那人看上去，好像根本不惧蛇身足以熔穿外墙的高温.
　　萨沙身上带着两个盾，他可以心无旁骛地瞄准系统地图里，那个小小的立方碎片。
　　火蛇一口把他吞下的瞬间，萨沙就已经打开背包，凌空把它兜住了。

　　系统：【立方碎片x1，进入背包。】

　　系统的背包，本来是类似随身空间的高维产物。物质在进出背包时，就会发生维度层面的改变；能装得住【常暗】和【初号机】这种大boss，装一枚高能量碎片，倒也绰绰有余。

　　立方碎片被强行收进背包的那一秒。
　　整片区域的现实扭曲现象，都在同一刻消失。

　　碎片力量诞生的火蛇，就在这一瞬间轰然四散。
　　无数星星火光，像流星雨似的，跟着少年一同向地面坠落。
　　场面一度非常壮观。

　　系统：【传送时长：6分04秒。狗宿主，如果现在回去，这个蹲坑时间，勉强还在世界平均范围以内。】
　　萨沙：【等下，我去把事情做干净。】

　　刚刚给蜘蛛侠刹了一下步子的□□-999，还在39层探头探脑地挂着。
　　眼看自己要摔上地面了，萨沙抬手招了一下。
　　□□-999噗咻一声，从39层一跃而出。

　　萨沙：【估计是来不及。准备用那张飞行卡。】

　　他是可以飞，背包里还有一张【竹蜻蜓】卡，但他一直嫌弃那个飞得太慢，而且也太太太幼稚了，基本用来当无人机用。
　　要是现在用上，他倒不会在地上摔爆，可能最多因为惯性，磕蹭点什么地方。

　　……他没招来□□-999，倒是招来了一只小蜘蛛。

　　蜘蛛侠几乎风驰电掣荡了过去，在距地面不足半米的高度，凌空抱住他的腰，再次高高荡起：
　　“好了，我接住你啦！对不起，我身上有点湿冷——你没受伤吧？？朋友，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近战法师吗？？刚刚那一下也太帅啦！盾牌也是你给我开的吗？？”

　　说着说着，一路叭叭没停过嘴的小蜘蛛，猛地顿了顿。
　　大眼睛微微一缩，低头偷偷嗅人家。

　　刚刚撞上一团无形的软乎乎玩意时，他太紧张没有辨认，这会儿把人接在手臂里了，他发现，这个少年身上，有股气味……
　　具体是什么味道，他也说不出来，只知道闻起来会让他心生愉悦；
　　是雨后的青草地，还是他最喜欢的那款牛肉汉堡？
　　还有令他感到熟悉的——

　　他还没想清楚，马赛克说：“我自己可以。”

　　马赛克往蜘蛛侠身上一推，□□-999就从楼上激射而来，啊呜裹住自己的宿主，在隔壁楼面上弹了几弹减震，最后轻轻松松，将他裹着带到地面上。

　　□□-999总是被分类在功能卡一列，这一次作为战斗卡出征，它可自豪了——它比那个臭脾气大爷初号机还管用呢！
　　一落地，兴奋地把萨沙往外噗地一吐，开始叽叽咯咯打滚。

　　从行星防护盾开始，萨沙召唤出的道具，就一直被设定成仅他自己可见。
　　于是留在地面的围观群众，就见脸上糊着马赛克的人，一边跟着雨水般陨落的星火，从几百米高空坠落，中途被蜘蛛侠接走几秒，又反物理定律地在楼面上来回攀跳；
　　最后毫发无损，落向地面。

　　快接触到地面了，像被什么东西吐出来了似的。
　　整个人往外一弹。
　　扑地坐了个屁股墩。

　　围观群众：“……”

　　脸上糊着马赛克的少年，状若无意地站起来。
　　拍拍屁股，淡然走到便利商店的柜台边。

　　萨沙：“买包烟，弟弟。”

　　收银台里的年轻人愣了两秒。
　　……差点把香烟展示架整个拔给他。

　　年轻人：“……好的！好的好的好的……”

　　萨沙：“谢谢。”

　　那边的蜘蛛侠也落地了。
　　他还在嗅手套上的气味，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见萨沙买烟出来，紧赶慢赶几步冲过来问：“呃，我们可以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吗？也许就是以后……以后约上一起打怪？”

　　他话还没说完，马赛克就已经原地消失了。

　　第1卷第6版整理查尔斯监护人第14章14
　　“……什么意思？”
　　神盾局局长，10级特工，尼克·弗瑞开口说。
　　这是当时在场人群拍摄的视频集合，后勤部剪出了所有包含那个少年的画面。
　　影片已经被播放过三遍了。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会议室里没人说话。摇摇晃晃的手机视频画面里，那团移动马赛克打得严严实实，半帧都没有下线过。
　　“这个搞手段干扰拍摄设备的家伙，他是什么意思？”
　　他又问。
　　皇后区事件中的立方碎片，此刻就好好地放在会议桌上，悬浮在特殊收容装置内。
　　一开始，他真的以为，这人是奔着碎片来的。
　　宇宙立方的存在，本来就是神盾局的最高级别机密；就连查看碎片引发的事件本身，都需要7级以上权限。
　　想想看，一个全知全能的许愿机，要是被心怀不轨的人拿在手里，这个脆弱的世界毁上两百次都不够！
　　当初索尔一锤把它打爆了，弗瑞心里还松了一口气：立方碎片本身虽然也有能量，但相比起完整的宇宙立方，它的力量只不过是大海里的一粒沙。但是为了防止有人有目的性地去收集碎片，重新把宇宙立方拼出来，神盾局一直在密切注意碎片的踪迹——弗瑞心中最理想的打算是，把碎片全部收回来，然后利用宇宙立方本身的力量，将它自己销毁掉。
　　然而勘察组进场后，在少年买烟的收银台上，发现了一枚蓝莹莹的立方碎片。
　　似乎已经被消除了所有负性意识。碎片只是很温顺地躺在那，就像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碎片一样。
　　只不过在现场，勘察组的扫描仪器短暂失灵过。
　　在肉眼发现碎片前，仪器并没能扫到碎片本身汹涌而出的能量；然而在勘察组确认碎片存在后，扫描仪器似乎又恢复了正常运作。
　　送到科学部，科学部发回的报告却表明，这的的确确就是立方碎片，拥有跟宇宙立方一模一样的内部结构。
　　“局长，他不是干扰了设备，是本人就长成了马赛克。”旁边的外勤组特工解答。
　　弗瑞捏爆了手里的纸杯：“……别他妈再跟我提马赛克！！就因为皇后区事件，公关部一夜之间删了25万条有关马赛克的动态，结果还被投诉了！！”
　　谁他妈知道那些传动态的人，是在提皇后区事件还是在搞黄色？！
　　神盾局处理林林总总的超能力者和变种人，去年就破万了。其中不乏崇拜超级英雄们的中二小孩，个个都想一战成名，哪个不是出道前先翻翻谷歌，起个没人用过的响亮名号，再给自己立个自传什么的……
　　这家伙居然打个马赛克就出道了，能气死多少人！
　　“我只看见一个家伙6分钟内搞定了碎片事件，救下大厦内2000多人。他出现的每一个位置，都是最佳狙击位；没有额外战损，每一个行为都计算过，就是为了在最短时间达成目标。”娜塔莎冷静道，“不谈他这个奇怪的打码能力……事实上，活干得很漂亮。我相当偏爱这种不花里胡哨的战斗方式。”
　　幻视：“我认为，他应该不是我们的敌人。”
　　屏幕上的视频换了一段。
　　马赛克正用分不出男女的机械声说：“买包烟，弟弟。”
　　鹰眼没听清：“像是女孩子？”
　　娜塔莎是专业间谍出身，想都不用想：“非常年轻的男人。男女骨盆有天生差异，很容易看出来。”
　　所有人视线下移，盯着少年的屁股看，想看出到底是什么差异。
　　娜塔莎：“……所以步行姿态会有微妙的不同。”
　　班纳：“我有点没弄明白。所以你在担心什么？”
　　事件解决了，碎片收回了，除了新冒出一个脸上打着码、帮神盾局义务打工的家伙以外，他看不出这件事还有什么待商榷的地方。
　　……也许是给人家发工资？
　　弗瑞：“我强烈怀疑他送回的立方碎片是真是假。而且，这家伙到底有多少种能力？到底算是变种系还是魔法侧？光视频里我就能数出5种——”
　　旺达：“emmm，我数出了4种。”
　　弗瑞：“加上确认立方碎片位置的扫描能力没有？他拿什么扫的？那个马赛克底下是钢铁侠的头盔吗？又是拿什么收容的？上一次徒手拿立方碎片的特工，现在刚做完截肢手术。我手里最顶尖的外勤组，每次都得出动一条车队运送大型能量捕捉装备——如果这还不算他全部的能力，我们怎样才能控制他？”
　　除了一直正襟危坐看视频的美队，会议室里所有了解尼克·弗瑞的人，都微微叹了口气。
　　又来了。
　　美队有点不自然地挠了会儿下巴。他没敢说自己认识一个更多疑、控制欲更强的哥谭朋友，还跟他、科尔森、弗瑞组了秘密同盟……
　　等复仇者们离开，弗瑞拦了美队一下。
　　“队长，”他说，“汉森特工说，最近你出入学院的频率很高——别误会，如果是私人事务，完全是你的自由。但如果你在学院发现了什么危险人物，需要支援的话，请通知我。”

　　美队下意识般，触碰了一下胸口的字条。
　　最后只低声道：“不。是私人事务。”

　　“弗瑞。”美队说，“我假设——只是假设百万分之一的概率才会发生的情况，你因为某些原因改变身份，重回故地，却想要回避曾经认识的人，一般会是什么原因呢？”

　　弗瑞：“我觉得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问巴恩斯特工。我们刚刚把他从九头蛇基地救出来的时候，别说回避熟人了，他简直是在回避全人类。”

　　美队尝试解释：“是不同的情况。巴基是因为洗脑解除后，巨大的空虚和负罪感……”

　　弗瑞：“所以你就拿枪指着自己脑袋，把人家逼回神盾局了？队长，真有你的。科尔森都已经准备好十套心理援助方案了，还不如你下一剂猛药管用。”

　　末了独眼局长叹着气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种情况？也许他欠你的钱？也许他有任务所以不得不为之？也许只是因为你伤害过他？或者跟你相近的什么人伤害过他？”

　　美队两手撑着桌子，闭了会眼睛。
　　“是的。”他低声说。

　　弗瑞：“？？什么是的？？”

　　*

　　萨沙：【……我事情没做干净？】

　　他拿到第3枚碎片时，神盾局情报网的加密系统，居然全面升级了。
　　虽然升级倒也没差。影响系统扫描能力的，只有他和情报源之间的物理距离。只要他人还在学院总部，加密多少次都一样。

　　系统：【指令下达人：尼克·弗瑞。】
　　萨沙：【尼克·弗瑞……】

　　他对神盾局了解没有超英多，这是他一个不大不小的短板。像神盾局局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一概不知，只知道人家是个光头——跟莱克斯·卢瑟可以组黑白双蛋的那种。这个人有点多疑，他在心里暗暗记了一笔。
　　系统：【狗宿主大概命犯光头。】

　　他大致翻了翻情报。
　　尽管弗瑞似乎有所怀疑，但在非上帝视角的情况下，【定点传送】这张卡的存在很难想到，勘察组目前还在针对周边人员，搜查马赛克的身份,离查到他头上来还远得很。

　　时间是凌晨2点，萨沙刚刚从哈德逊峭壁传送回来。
　　凯旋而归。
　　背包里最底层，放着三枚蓝莹莹的立方碎片。萨沙坐在桌边，托着下巴盯着它们看。碎片就跟自带什么治愈力量似的，那股自穿回超英世界、压在他胸腔上的巨大焦虑和恐惧感，都在一点点松缓。
　　竟然比他想象中顺利——
　　顺利得多。
　　自从拿第一枚碎片开始，萨沙心里的计划就正式落定了。

　　……他为什么不赶在所有人、无论正方反派之前，利用神盾局庞大的情报网，自己先把宇宙立方收集完成？
　　一个接近满级的背包，决定了他完全可以在超英世界单独行动，想要什么就直接去拿，拿到手的成功率还相当高。
　　这个东西威力太大，上面粘着的视线太多，不在碎片出现的第一时间放进自己背包里，谁知道哪天会被什么人抢走？
　　反正他实现完愿望以后，也是会还给神盾局的。

　　背包里，还塞着一盒被sr卡【模因感染】改造过的塑料碎片。
　　【模因感染】，是这个满级背包里，最反人类的一张buff卡——它能从认知级别上，彻底改变一件物品的定义。
　　简单来说，就是只要萨沙用【模因感染】赋予了某种物品“立方碎片”的定义，不管这个东西长得像不像碎片，哪怕它是一个厕坑，第一眼看见它的人，都会认定那就是立方碎片。
　　与低级复制品不同，对立方碎片了解越多的人，【模因感染】的作用反而会越大。它就像在物品上施加一个无解的幻术，即便扫描这件物品的仪器毫无反应，但拥有立方碎片相关知识的人，也依然会在仪器上看见跟立方一模一样的内部结构。
　　他背包里没有百分百可以拷贝立方碎片的道具，只好拿【模因感染】伪造；所幸神盾局本身的等级保密制、以及收容084的派遣方式，让外勤组们的任务隔离性很强，负责研究立方的科学小组固定是同一拨人，基本不会出现被门外汉拆穿的情况。
　　这包假碎片，就是他留给神盾局的。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闷声发大财。在正方反派都以为宇宙立方在神盾局的情况下，把这个神器在自己背包里先拼出来，省得事情生变。

　　萨沙一会儿打开背包，看看蓝莹莹的碎片们，一会儿又合上。
　　大半夜出去刷了一枚碎片回来，他身体还在兴奋状态，就趴在地上做俯卧撑。
　　萨沙：“嘶。”
　　伸腿的时候才发现，高强度战斗把他韧带拉伤了。不管他有多少神级道具，这个躯壳依然是凡人之躯，他是没有超级自愈能力的。
　　适配度低的好处是，受伤时不会有太大感觉，只有战斗之后，他的神经活跃度降低至原主水平，这具身体承受过的负荷，才会开始越发疼痛起来。
　　不过对于生存宿主来说，倒也算不了什么。
　　开始还是“1，2，3……”地数。
　　数到后来，嘴里念叨的就变成了“9枚，10枚，11枚……”。
　　数到23枚，系统：【没有了，狗宿主。】
　　萨沙：【嗯？】
　　系统：【总共就23枚。23枚以后，狗宿主就回家了。】
　　他手臂撑在地板上，认真想了一会儿。
　　然后一翻身，滚在地上，挡着脸笑了。
　　萨沙缓慢地：【对。】

　　结果因为躯壳的低适配度，在神经兴奋过后，造成了轻微意识游离。
　　他这一歪，就在地板上睡着了。
　　游离状态跟普通睡眠不一样。人就像又回到了茫茫的多元宇宙间隙里，意识埋在无数往事和梦境中，在漆黑的水面浮沉。
　　如果从萨沙第一次失忆醒来，到现在算是一辈子的话，那他其实有半辈子时间，都不是睡在床上的。牢房的水泥地，避难所的混凝土地，或者干脆血浸染过的湿土地，往上面丢一条自制睡袋就睡着了。每次睡着时，曾经那些躯壳受过的磋磨和伤痛，都像鱼群一样过来咬他。他烦不胜烦，挥来挥去，挥不散，也就由它们咬去。得了，疼吧，每一个世界的少年都这样想过，疼晕了就睡着了。
　　“……萨沙，我说过的，不要再睡地板了。”
　　有人把那个少年抱起来了。
　　抱起来后，他很小心地把萨沙塞进自己被窝里。只要是男人暖过的被子和枕头，都有一股很特别的气息，萨沙撅着屁股埋在里面嗅嗅，嗅完了，脑袋伸进男人颈窝里嗅。
　　是真的，能让人一秒钟想起太阳的味道。
　　男人笑了起来，任由他嗅，却突然发现他身上的伤。
　　小狗崽翻起璀璨的金毛来，一身都是伤。四个世界摸爬滚打过来，都没有一块好皮肉了。
　　英俊的眉眼微微一凝。男人俯过身来，心疼地往他伤口上，轻轻呼出冷冻呼吸。
　　呼什么呼，冻死个人。
　　萨沙不满地在男人怀里蹬他，被温暖的手臂抱紧了。
　　男人在他头顶沉默着亲他，最后低声说：“忍一忍，我给你上药。”
　　一边上药一边吹，嘴里还要一遍遍絮絮叨叨问：“疼不疼啊，萨沙。”
　　疼不疼呢？
　　真的很奇怪。生存宿主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以前根本没人问过，所以压根也不疼；被这样问了，就真的一抽一抽地痛起来了。
　　萨沙就作出很难受的样子，故意戳男人心窝子玩：“呜呜，痛死我了，我不活了，我不要你了。”
　　他这么几个世界哪里是白走的，靠着曲线救国，早把男人拿捏到了心肝脾肺肾里。他知道这个人在外面日天日地，抡一颗星球往他身上砸都不是事；但天神一样的外表和躯壳下，真实性格其实狗得很，心眼也软得一塌糊涂。
　　他老是喜欢仗着自己被人宠到心尖上，就去戳人家的心窝子，看平时淡然强大的男人慌慌张张的样子。每次都一戳一个准，再多戳几下，估计分分钟要同归于尽了。
　　果然男人立马不行了，慌得要命，捉着他到处摸：“哪里最疼啊，萨沙？哪里疼啊……不要我就不要我了，怎么不活了呢？”
　　萨沙拿脑袋顶他：“嘻嘻。傻瓜克拉克。”
　　男人明白过来了，还是捉着他的指尖，很温柔地亲：“我是傻瓜克拉克。”

　　——强大却温柔，这才是他真心爱过的人啊。
　　怎么一场大雪，一场坠落之后。
　　……他就再也没有回来呢？

　　在双眸猩红的卡尔，抬手按下脑控开关那一刻。
　　萨沙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了。

　　他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打冷战。
　　耳朵里咚咚咚咚，全是心跳声。
　　萨沙用力朝肺里吸了两口空气，又觉得空气从破裂的胸腔里全漏走了，一下竟然连一口气都喘不上，就从背包里掏出新买的烟，用力撕开烟盒。
　　手是抖的，烟盒也没拿稳。哗地拆开后，就全洒了。
　　他就趴在地上捡。捡了半天，结果一根也没捡起来。

　　萨沙：“你捡不捡？”

　　他直起来，毫无预兆抽了自己一耳光。
　　“啪”地一声，抽得非常狠，半边脸都肿了。

　　系统：【——狗宿主。】

　　抽完了，手还是抖的，还是捡不起来。
　　“啪”地一下，反手再一耳光。

　　抽完两个耳光，萨沙成功把烟捡了起来。
　　他点上抽了一会儿，脸上带着巴掌印，眼神倒是很冷静。那种无法控制、令他生厌的生理反应，在身体主人极其强硬的镇压下，就这样一点点平缓下来了。

　　萨沙：【统统，情报库有更新么？】

　　系统：【你没必要伤害自己。】

　　【该。】萨沙笑笑说，把烟叼回嘴里，【记吃不记打，早该长长记性。】

　　第1卷第6版整理查尔斯监护人第15章15
　　当克拉克从量子通道中摔出来时。
　　整个世界都在嗡嗡作响。

　　很快，他明白过来：不是他的世界在响。是因为这一波高频率传送，又把他体内的太阳能量耗尽了，所以超级听力又双叒叕失灵了。
　　不过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男人在地上爬了两下，没爬起来。
　　两个氪星机器人跑过去，把他扶起来了。
　　机器人：“您又忘记写日记啦，主人。”
　　克拉克温和地：“是的，我又忘记了。抱歉。”
　　另一个机器人说：“您最喜欢的那台相机，昨天也忘在太阳室里了。差点烤坏啦。”
　　克拉克顿了一下，似乎在听谁说话。
　　又很内疚地：“真抱歉，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他就扶着两个机器人，缓慢走进黄太阳室。
　　最近他经常觉得，在身体吸收能量时，似乎全身的细胞都在炸裂般疼痛。但人间之神承受过的疼痛其实很多，尤其有氪石进入心脏的痛苦在前，这确实也只算小打小闹罢了。
　　等身体缓慢从耗能中恢复，他从研发室里取来某种接近肤色的泥膏，将脸和手臂上可怖的金色裂纹，再一次覆盖住。
　　克拉克一边覆盖，一边很温柔地：“因为会吓到别人的。”

　　人间之神侧耳听了听他的星球，听见了孩子的嚎泣声。
　　鲜红的身影，从孤独堡垒箭似的射出，流星一般坠入中东。

　　今天他需要解决一队极端宗教分子。他们占据了一座学校，在体育馆中放置了一枚高分子定时炸弹——尽管体积很小，但是如果它爆炸，十公里内都会被夷平。
　　人间之神飘落在体育馆内。
　　加特林的子弹冒着蓝火，哒哒哒哒往他身上倾泻，发出击铁般的清脆响声。在枪口转向学生们以前，他就已经上前把所有的枪管打了个结，拔□□育馆的栏杆，将它们像软绳一样捆扎在恐怖分子身上。

　　克拉克一边捆，一边低声喃喃：“别离我太远了。危险。”
　　这句压根没来由的话，让恐怖分子愣了一愣：“啊？”

　　定时器不详的响声钻进克拉克耳朵。
　　克拉克回头一看，倒计时突然跳到了“1”。

　　体育馆中数万名人质，都在四散尖叫着奔逃。人们挤向狭窄的出口，有人从人群的头顶爬出去，求生欲让他们几乎变成了蠕动的人墙。有些人摔倒在地板上，绊倒了后面一大堆人。绊倒的人，就再也不会爬起来，只是抱着头蜷缩在原地，口中喃喃地叫着真主的名字。
　　所有人都知道。
　　来不及了。什么都来不及了。

　　克拉克：“请不要惊慌。”

　　很多人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也没人看清超人是怎样移动的。
　　他就那样出现在炸弹旁边，将那枚高分子炸弹，用双手握住。

　　超人站在原地，安静地等了一秒。
　　没见到火光。只有一声小小的闷响。

　　然后，他松开手。
　　手心里冒出一缕青白的烟，掉下一堆爆炸后的炸弹残骸。

　　确认过搜救部队已经冲进来了，超人就朝他们安抚地点点头，飘起升空。
　　张扬的红披风，在屋顶投下的斑驳光柱中，缓慢飘扬开来。
　　劫后余生的人群，呆呆站在原地仰望他。
　　寂静得像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在第一个人猛然想起，此刻他们应该欢呼的同时。
　　人间之神蓦地微微侧耳。
　　又带着强悍的音爆声，激射向高空。

　　万米之上，有一架正在坠落的客机。
　　克拉克上去托住了发动机失灵的机翼。

　　舱窗里一个绝望祈祷的女人，率先发现了他。
　　她的表情瞬间经历了180°大转变。她扑上来，死死扒着舱窗，看着看着，无声落泪了。

　　又回头不知道大喊了什么。
　　舱窗上瞬间挤满了人脸。无数张布满泪水的脸，呆呆注视他，盛着绝处逢生的巨大希望。

　　克拉克想用微笑安抚他们，结果距离太远，没效果。

　　克拉克惭愧地：“嗯……你说得对。”
　　他抬手对他们挥了挥，这下连舱窗里哭得最嘴歪脸斜的人都笑了。

　　人间之神把飞机平稳放落在地，再帮他们把卡死的舱门拆了。
　　激动到疯狂的乘客们，几乎像汹涌的潮水一般挤出来，扑上来想要拽住他的红披风。
　　但冲在最前方的女人，也只来得及摸到红靴子的靴尖。

　　“……我曾两次陷入这样的境地，”那个泪流满面的女人说，“每次当我向上帝祈祷，前来回应的都是你……请让我碰碰你，求求你……”

　　克拉克听她这样说，就在空中弯下身去，跟她握手。
　　但他很少这样做，因为每次被人群抓住，再想立刻赶往下一个事发地点，就会变得很不容易：他的手臂被无数双手抓住了，他听见无数个声音在呼喊，我们的救世主，我们的光明之子，神的使者，神的本身。

　　“我不是。”
　　每次听见这些话，人间之神就会觉得，如同反复被扇耳光一般。
　　他耀眼的眉眼低垂，一次次认真地跟他们辩解，“我不是。我只是个犯了重罪的人，我曾经杀过很多人，也许其中就有你们的亲友。在不知道何时才能来的审判前，我只是想偿还更多罪孽。请你们看，这是我的镣铐。”

　　但人们不听不信。
　　克拉克辩解的声音，淹没在疯狂的呼喊声中。

　　于是他神情悲伤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跟谁低声喃喃了什么。
　　转身飞走了。

　　最后一个人拼命伸出手，也只来得及触碰神的指尖。
　　他们无声地仰头看着，看着人间之神缓慢升空，又迎着阳光远去。

　　*

　　日落时经过堪萨斯，人间之神听见斯莫维尔传来风琴的声音。
　　是小镇一月一度的集会又开始了。
　　喜欢热闹的玛莎，这种日子绝对不会缺席。他悄悄降落在自己家里，换上格子衬衫和牛仔裤，想给自己的母亲和朋友们一个惊喜。

　　男人系着小围裙，一个人在厨房里做菜。
　　他往汤里下调味料，下着下着，很温柔地低声呢喃着：“还说不是小馋猫，嗯？”
　　就洗干净了手，拿起一块刚熟的培根肉来，放在唇边呼呼吹了很久，才喂向胸前的空气里。
　　吧嗒一声，培根肉掉在地上。
　　他没看到似的，继续一边哼着小调，一边继续准备晚餐。
　　哼了一会儿，笑着哄道：“好了，不唱了。”

　　玛莎是带着几个朋友回来的。老太太们凑在一起，总是有叽叽喳喳说不完的话，克拉克就在旁边站着，好脾气地给女士们打下手。一个老太太看着他连宽松衬衫都掩不住的倒三角身材，忍不住八卦之心：“玛莎，克拉克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对了，我突然想起，小氪应该带出去遛遛，”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惊醒似的，拍拍自己脑袋，“我都忘记了，已经有一星期没出去遛它了。”
　　克拉克：“好的。”

　　他拉着小氪的狗绳，在堪萨斯辽阔的田野里溜达。
　　夜幕西沉，天幕缀满了星光。
　　原野很空旷，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
　　男人蓝眼睛不看风景，只死死盯着凹凸不平的地面。路面上都是小石头，他真怕把萨沙的脚硌伤，可萨沙又不肯穿鞋，怎么办呢？
　　他真受不了了，跟萨沙说：“在这里等我，好吗？”
　　小氪“呜？”地一声，抬起狗脑袋四处张望。
　　男人就用他的超级速度，旋风般把整条路都平整了一遍。
　　平整回来了，他好像在侧耳听着谁说话，又连忙承认：“对，我是大傻子。”
　　又温柔地压着嗓，想哄他听话：“萨沙，不要总是光着脚，你冷不冷啊……”

　　话说到一半。
　　他突然想起来了。
　　小王子为什么一直光着脚？
　　——因为当初，他化作星光离开的时候。
　　就是光着脚的。

　　那根幸福却虚假的弦，根本就经不起任何挫折。
　　一绷就断了。

　　“……不、不、不……不！萨沙！萨沙！”
　　他一回头，萨沙就不见了。

　　男人几近疯魔一般，冲进一人多高的玉米田里翻找。
　　小氪被主人吓坏了，飞在空中汪汪乱叫。

　　黑夜中广阔的玉米田，就像当初劈头盖脸朝他打来的悲苦，将战无不胜的人间之神整个打翻。
　　萨沙呢？他刚刚明明还在这里，站在自己身边，笑嘻嘻说他是个大傻子——他去哪里了？
　　谁能告诉他能在哪里找到萨沙？
　　谁能告诉他？他日夜都在向拉奥乞求，但拉奥是公正不阿的氪星之神，他不会给一个罪人悲悯的。
　　克拉克，想想当初是怎么做的！他几乎要被巨浪般的绝望逼死了，像是即将陷入泥沼的人濒死自救一般，脑中混乱不堪地闪过一大串无逻辑的念头。
　　萨沙还活着！谁能说他不在了呢？他就在这里，就在自己身边，不管他们是怎么说的，萨沙他就在这里，他就在——
　　当男人抓着地上的泥土，狼狈不堪地抬起头时。
　　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小王子，就又站在面前了。

　　克拉克如蒙大赦一般：“萨沙……你回来了，萨沙……”

　　虽然同样光着脚，但这次萨沙神情似乎不太一样。空茫茫的绿眼睛不躲不闪，歪着头凝视他时，有种天然懵懂的美丽。
　　“萨沙。”
　　他笨拙不堪地伸出两只手，想把对方雪白的小爪子，裹进自己手心里。冷啊，萨沙。他心疼地想。堪萨斯的晚上很冷的。萨沙好像生性怕冷，他俩裹在一个被窝里睡觉时，小王子总是喜欢把全身都贴在他身上，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他衣服里去。尤其冬天到来的时候，他俩窝在那间小小的公寓里，都快黏成连体婴了。知道男人是自己的免费热源，这种时候萨沙都会显得特别乖软，亲一口就咕噜咕噜的，亲多几口也不会在怀里蹬他。那个时候真好啊。
　　——如果他们的世界，永远只有一间公寓那么大，该有多好呢？
　　萨沙没让他碰到自己的手。他只站在原处，说：“我冷了。”
　　克拉克忙说：“你快过来，我抱着你就不冷了。我抱着你……”
　　萨沙还是歪着头看他。
　　那是一个笑容吗？
　　还是要哭了呢？
　　克拉克懵懵地看着自己的爱人。他发现，他已经分不清萨沙此刻脸上的神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最后，萨沙缓缓摇了摇头。
　　蔷薇一样的红嘴唇开开合合，说出那句噩梦一样的话。
　　“我欠你的，”他说，“不是已经还给你了吗？”
　　随着话音落下，他的胸口破了，里头骨碌碌，滚出一根肋骨，一颗心来。
　　那是一颗脆弱不堪的、血红的肉心。它都已经不成形了，破破烂烂的，像被无数钢针洞穿过。
　　“捡起来啊。”萨沙说，“你快捡起来。你不捡起来好好看看，还要说我的心是铅做的。”

　　克拉克跪在那。
　　他就像个木桩一样，失去了一个正常人应有的所有反应。
　　连眼睛都再也没有眨过。

　　堪萨斯的夜晚很凉，冰冷的夜风吹过他的躯壳。
　　那里面已经空了。冷风呼啸着，灌满这具刀枪不入的钢铁之躯，发出空洞的声音。
　　只有一滴透明的液体，滴答一声，掉落在男人的膝前。
　　圆圆的一点，很快渗进泥土里去。
　　从此以后，连液体也再也没有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呢，克拉克？”
　　小王子说。
　　“我们之间，早就已经了结了。”

　　第1卷第6版整理查尔斯监护人第16章16
　　彼得扛着巨大的行李，走进作战学院的宿舍楼。
　　一个月前，斯塔克先生突然出现在皇后区，告诉如果他想成为蜘蛛侠，就必须接受专业的军事训练；于是每到春暑假，就跑来神盾学院旁听。
　　……实战课其实也没人能教他。但神盾局的侦查课和生物科技，对他倒是极有帮助。
　　作战学院的宿舍一如既往，永远填不满。他是来蹭课的关系户，去年来的时候，科尔森让他随便找一间空宿舍住就行。
　　他跑到后勤部看看，后勤部没人。
　　小蜘蛛就自己调出宿舍系统看。
　　四层两端，就已经零零星星有空宿舍了。
　　但作为一个赖床精，彼得看来看去，毅然点了5楼最接近电梯的空宿舍。
　　他千里迢迢从皇后区过来，抵达神盾学院时，天都已经黑了。彼得张望了一会儿陆陆续续从公共澡堂回来的学员，懒得抱着行李在后勤部等钥匙，就搭电梯到了5楼，把嘴巴里叼着的学员证，往门缝里斜着一划，宿舍门就开了。
　　房间没开灯。从玄关粗略一扫，书桌和柜子也没有任何私人物品，就像没人住过。
　　彼得放心了，碰地把门关上。
　　行李包往地上一撇，戴着耳机边听歌，边打着响指扭动着，回去门边开灯。
　　扭到第4步。
　　耳机被黑暗中走过来的人拔了。
　　“我说你走错房间了。”
　　一个声音淡淡说。
　　……彼得差点直接从5楼窗口蹿出去！
　　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把行李捡起来，一边胡言乱语：“对不起对不起我看到宿舍系统那里说这个是空的！然后门也没锁进来也没有看到你的东西——对不起我以为我以为就是空的！对不起！！”
　　小蜘蛛立刻拖着行李跑了。
　　但跑到一半，他脚步一停。
　　他的蜘蛛感应没有响。
　　……为什么？
　　要知道，在16岁那年——因为某个他守口如瓶的原因——蜘蛛感应的敏锐度，突如其来地涨了一大截。
　　即便是梅姨、本叔这种最亲近的存在，只要他心里抱着“绝不在皇后区掉马”的念头，他灵敏超凡的蜘蛛感应，就依然能隔着一扇门就辨认出屋里有没有人。
　　在记忆中最难熬的那段时间，他的蜘蛛感应曾前所未有敏锐和紊乱，全天24小时都在响，吵得几乎能把他逼疯。
　　唯独能安静下来的时候——
　　彼得慢慢在楼梯上停住。
　　刚刚那个站在黑暗里的人。
　　他认识。
　　——不光是认识。
　　他丢了行李就往回跑！
　　萨沙刚从公共澡堂回来，湿发上顶着块毛巾，懒洋洋抱着脏衣篓往外走。对于一个随时准备传送出去战斗的人来说，这个经常有人来查寝的地方，基本不用考虑作为传送起点，所以他从来都懒得锁宿舍门。
　　没走两步，手腕被人抓住了。
　　彼得：“……你——”
　　对方手劲没控制好，萨沙微微一皱眉。
　　等回过头看清是谁，微愣了一下，就把目光移开了。
　　他回头时，盖住脑袋的湿毛巾就掉了下来，露出底下的金发和五官。
　　彼得睁大的狗狗眼一顿乱眨，神情惘然地盯着他看了很久，又察觉对方扭转手腕往外抽的动作，赶忙松了手。
　　彼得：“这个，我……”
　　萨沙没说话，扯下头上的毛巾，抱着脏衣服走了。
　　*
　　彼得在日记本里，写下一个陌生的名字。
　　埃德·阿特维尔。
　　写完以后，他烦躁地搓了会儿卷毛。
　　然后他又在底下写了另一个名字。
　　萨沙。
　　萨沙的名字，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似的。
　　光这样简简单单摆在日记本上，就开始往外发散香喷喷暖乎乎的味道。像被晒化的糖，又像裹着糖霜的太阳。
　　被毒液战衣与仇恨包缠的日子，他每天都在被吵闹不堪的蜘蛛感应逼疯的路上。那时他感知到的敌意，是来自整个世界的；世界夺走了他最后的亲人，最敬仰的导师，他就只能选择与它搏斗，至死方休。
　　——黑蜘蛛灵敏到能逼疯他的蜘蛛感应，唯独不会对一个人响起。
　　——这个秘密，他深藏至今。
　　曾经他被困在旧金山，整天被一个只有脸蛋没有脑子的美貌金丝雀戏弄；等到好不容易逃走，又被一个橙色大团子缠上了。
　　这个大团子很特别，会安抚人心，身体能自动散发出记忆中最让他愉悦的气味。他日夜不休的蜘蛛感应，因它安静了不少，但又因为它老是突然扑上来挠痒痒，三番五次炸响。
　　……主要是□□-999性格太跳脱了，根本不听人话。刚开始被黏上的时候，黑蜘蛛简直要被它追得想原地自杀。
　　再再后来。
　　“青蛙王子”醒了。
　　每到夜幕降临，九点十点钟左右，这个人格就会上线。
　　上线以后，□□-999就突然不追着人挠痒痒，变得会干很多事情。
　　它会看地图，会给他指方向。会爬很多垃圾桶，直到翻到两包没开封的泡面，拿过来喂他。天启星大军入侵，它直接把小蜘蛛一裹，飞箭似的蹿到避难所去。
　　更多时候，它只是靠在彼得身边坐着。他们一起坐在黑夜降临的公路边，天上顶着星星，眼前望着没有尽头的路。有时候他踢那个“青蛙王子”出气，有时候他不停絮絮叨叨，有时候他只是靠着□□-999坐着，黑色的面罩在夜色里洇湿。
　　也是这个时候，他能无比肯定，□□-999里藏着一个人的灵魂。
　　这个人不能说话，也许到当时为止，这样陪伴在彼得身边，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它沉默着靠在彼得身后，伸出“手”摸小蜘蛛洇湿的面罩，再用暖乎乎的身子拥抱他。或者粘着根小树枝，在地上艰难地写写画画：
　　——跟我走。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会是谁？彼得有时候也会想象他的样子。原本那个细腻善良的小蜘蛛还从未走远，他似乎透过一个胖乎乎的大团子，窥见了一个灵魂最深处的温柔。
　　当然，当彼得被带回反抗军基地时，他才知道自己对萨沙的第一印象，错得有多离谱。
　　接着很快，他就顺便知道了萨沙的部分能力。
　　……包括可以直接附身□□-999这点。
　　知道萨沙这个能力的时候。
　　……小蜘蛛臊得简直没脸见人！
　　天啊。
　　那么藏在大团子里的“青蛙王子”——
　　原来就是萨沙啊？
　　那个在冷夜里拥抱他，摸他微湿的面罩，沉默陪伴自己的人——
　　都是他吗？
　　萨沙找彼得算账的时候，从不会在别人面前提他深夜里的软弱模样。
　　他永远只会笑嘻嘻说：“你踢了我134脚！我给你记账上啦，小老弟。”
　　彼得一看到他就臊死啦，只能躲着人家跑：“……#￥%#￥……！！”
　　被揪着小辫子欺负得多了，偏离值猛降的彼得也很委屈：他还以为“青蛙王子”的本体，会是一个沉默、细腻又温柔的人呢。哪里想到，会是这么一只到处蹦跶的小金毛呢。
　　直到托尼从皇后区的家里，为他找来了5年前，梅姨留给他的圣诞礼物。
　　一双毛线手套。
　　一张字条。
　　梅姨在字条上写：给我最爱的小彼得，给全世界最爱的蜘蛛侠。许愿无论你走了多远，永远是我们当初深爱的模样。
　　彼得抱着他的圣诞手套，一个人躲在工作间的桌子底下，死也不肯出来。
　　托尼走出去，反手把工作间的门轻轻关上。
　　到了晚上，鼻子红通通的卷毛青年，从工作间里出来了。他抬头问高大的金红盔甲，战事这么吃紧，反抗军基地每个人都在备战，怎么突然想起要找这双手套呢？
　　钢铁侠告诉他，是萨沙私下拜托他的。他似乎觉得这双手套，由托尼交给彼得会更好。
　　彼得一愣。
　　当初他在那条永无尽头的公路边，想象出的孤独又温柔的“青蛙王子”。
　　——就在这一刻，终于跟小金毛彻底重合。
　　一个人的确会因为经历性情大变。
　　但像萨沙这样的人——
　　他的本质，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
　　彼得紧紧捏了一会儿笔。
　　是的。他的确没有办法确定，甚至他都不知道该怎样跟托尼提起——除却他对所有人隐瞒自己有重启前记忆这件事。
　　——……emm，斯塔克先生，我今天在神盾学院遇到一个人，觉得他很像、不、我觉得他就是萨沙……不，他长得并不像，性格也不一样……但我觉得他就是萨沙……
　　除了自己的蜘蛛感应，和强烈到不科学的直觉以外。
　　他没有任何证据。
　　曾经小少年的人生里，只有本叔和梅姨最重要，后来才又多了托尼和复仇者联盟。复联在他记忆中覆灭的时候，他也曾经这样不切实际地想过：他就那样等下去，万一哪天队长能回来，复联能重新回到当初的样子呢？
　　万一呢？
　　而如今，这个“万一”成了事实，他却失去了陪伴他走过最艰难路程的人。
　　所以似乎又像陷入历史轮回，他又开始苦苦地等。
　　萨沙那么多种能力，那么多种道具……
　　……万一呢？
　　整整几个小时，他的日记一片空白，就只有他刚写下的两个名字。
　　再过几秒，笔杆吃不住力，在小蜘蛛手里“咔”地一声断裂。
　　*
　　萨沙是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枚碎片没做干净，或者在神盾局漏了马脚。
　　……他总觉得，美国队长和蜘蛛侠，在他的非战斗时间，出现频率怎么好像越来越高了……？
　　神盾学院本来就是神盾局的人才储备基地，复联里的高级特工们偶尔——注意，是偶尔——来友情指导课程，倒也不显得稀奇；他已经在格斗课上见过黑寡妇，在伽马射线讲座上见过班纳了。
　　但自天赋测试以后，美队来学院的次数明显翻倍增长。
　　从一周一次格斗课，变成三天一次指导实战。
　　有些时候，他估计是去出任务了，大约有五六天不见人影；但出完任务回来，金发大兵胳膊上夹板都没拆，就又出现在学院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观察任务在身。
　　萨沙去拿碎片的时候，尽管有两个盾套着，但立方碎片本身引起的混乱有大有小，凡人的身体素质又摆在这里，内病外伤是难免的事。
　　其实只要不断胳膊断腿，他就无所谓，只要不影响他拿碎片就行。
　　要是因为伤病被神盾学院辞退了，其实他也无所谓——都知道总部在哪了，大不了在5公里范围内找个地方住，照样扫神盾局情报。
　　可美队偏不。
　　他就趔趄了一下，体能课几百人里，美队一眼把他挑出来，“阿特维尔，出列。”
　　萨沙就走出来，背着手往他跟前一站。
　　美队眉心皱起，湛蓝的眼睛看他：“你的腿有伤，为什么不去处理？”
　　萨沙眼都没抬：“我懒。长官。”
　　他回答时没过脑子，下意识觉得美队是习惯性地照顾新兵。但以后自己受伤的时候会更多，先下手给对方留个不知好歹的坏印象，人家应该也懒得理他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再也不会去杠一个看上去很温和、实际倔起来动不动“I can do this all day”的直脑筋大兵了。
　　那天下午，半个学院的人都看见，美国队长一句话不说，直接把金发少年扛上了肩，一路把这家伙从训练场扛到医疗室。查了才知道是跟腱损伤，拖了几天了，医疗官显得很吃惊，上下打量萨沙：“你走路不疼的吗？？？跟腱感染很难治的。”
　　萨沙在查情报，抽空回答一句：“是有点疼。”
　　他打开医疗室的门，就看见身材高大的超级士兵，两手扶着腰，在外面沉默着乱转。
　　是人都能看出来，美队是真的生气了。
　　可他又似乎觉得自己生气很奇怪，也没资格没理由发作，眼神又生气又伤心，只能勉勉强强忍耐着。看见金发绿瞳的少年出来，他把那句最想问的话咽进去，软了声线，几乎是恳求似的问：“我听安德森医生说，你身上还有不少旧伤。阿特维尔，能不能告诉我，这些伤是哪里来的？”
　　萨沙：“因为我训练积极。长官。”
　　他只想一句话结束话题。但由于跟之前那句“我懒”前后矛盾，结果听起来，还是在啵长官嘴。
　　自此以后，美队每次来学院，第一件事，先把人捉到，拎去检查上药。
　　要是小兵痞还要明里暗里杠他，尤其胡说些随大便懒得管之类的话，男人就会微微绷紧下颌，一言不发，直接扛走。
　　彼得就更奇怪。
　　他来学院蹭课挺正常，那次尴尬的宿舍遭遇，也真的是赶巧；但按照小蜘蛛跟有点腼腆的性格，他本应该从此选个巨远的宿舍，他俩就在这座学院里当两条平行线。他潜伏在这继续捡碎片，彼得蹭够了课就回皇后区。
　　可是彼得偏不。
　　他就挑萨沙正对门住着，每次萨沙出门他就同时出门，很紧张地打招呼“啊，好巧，阿特维尔”；他吃饭彼得也去吃饭，吃饭不好好吃，还要看他吃。
　　特工学院也是军事院校，剩饭会被处分，看萨沙啃西兰花啃得翻白眼，彼得很认真地问：“你还是不……你不喜欢吃西兰花吗？”
　　趁他回头跟别人说话，悄悄把他碟子里的西兰花拨过来吃掉。
　　他洗澡彼得也去洗澡，萨沙选什么课他就选什么课。有一次萨沙刚上课就得跑出去拿碎片，回来发现彼得什么都没问，默默给自己打了掩护。
　　……不是，为什么？
　　萨沙不得不再次重新审视自己的经历。
　　他是一个来自孤儿院的金发少年，坐车迷路迷到了曼哈顿，又在流浪街头的时候被九头蛇抓去当实验品，跟着他所在的九头蛇基地一秒之内被人清空了——这事直到现在为止还是神盾局的未解事件。而他跟100多名俘虏被救出来后，因为野生的黑客技术被急缺人才的科尔森看中，顺利通过天赋测试进入作战学院，此后控制着自己的表现，没有挂过科也没有刷人家记录，可能顶多就是会在一些不合时宜的时候，突然跑去上厕所——时间不长，五六分钟；次数也不多，一星期一到三次，作战学院的训练强度之下，不少人顶不住压力偷偷溜去松松胳膊腿，他也根本不显眼。
　　有什么问题？
　　最大的问题，估计至今仍未解决的九头蛇基地事件了。这可能可以解释美队对他过高的关注度——当初从医院离开的俘虏，全都有神盾局特工尾随监视，他在神盾学院，其实也在神盾局观察范围内。
　　但蜘蛛侠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让彼得想起了他的胖胖好朋友内德？？
　　平心而论，这件事其实让萨沙觉得感情很复杂。他当然不憎恨美队或彼得，只是先前那个世界的经历，根本不是一句“不愉快”就可以概括得了的。既然他穿进这个世界，谁也没有记忆，那么他下意识想避开他们、只专注完成自己的目标，也根本无可厚非。
　　萨沙想了想：【我看一下他们的人物卡。】
　　任务目标的人物卡，有时会随着目标本身的经历增添内容，他想看看他们两个人的人物卡有没有变化。
　　系统：【……狗系统把人物卡搞丢了……】
　　萨沙也不再提：【搞丢就算了。】
　　现在应该是生物科技课时间，但他打开墙面上的光屏，刷了刷学院爆炸般的论坛，得知美队又过来了，索性躺在床上吹空调了事。
　　他受伤的跟腱，暂时被支具裹了起来，美队每次见到他，就皱着眉把他捉去过治疗舱。这样被强压着过了几次，他倒是感觉睡着疼醒的次数，似乎变少了点。
　　系统欲言又止：【狗宿主，真该有人来管管你。】
　　萨沙听他这样说，反倒觉得很新奇：【奇了怪了，当年咱们单骑走天涯的时候，你还从没说过这种话。】
　　他边在脑内说话，边滚在床上伸懒腰。制服的袖口被抻下来，隐隐露出半个烟头烫痕。
　　难得悠闲的翘课时光，没能延续多久。
　　系统：【084情报库更新，立方碎片出现。坐标：（37.820779，-122.47432）】
　　萨沙把支具拆了，往床底下一丢，又从背包里摸出头套来戴上：【感觉这次碎片跑得有点远？这个坐标在哪？】
　　系统查了一遍：【旧金山，金门大桥。】

　　第1卷第6版整理查尔斯监护人第17章旧金山副本

　　-17
　　旧金山副本。
　　托尼有个小机器人，他一直叫它宝贝，有绿宝石做的眼睛，成天正事不干，就知道捣乱。
　　哈皮吐槽说人工智能是为了给人服务的，怎么养了个大爷。
　　托尼说我喜欢养他。
　　哈皮只好叭叭走了。
　　旧金山某只哨兵突然发狂，萨沙立刻传送过来解决了，顺便把立方碎片拿走。
　　托尼进场，无数盔甲保护人群，一个孩子在哭，星期五开始跟他讲笑话。
　　萨沙在盔甲内传送走了。
　　托尼从盔甲内化验出只有神盾局可能有的n元素。捡了萨沙丢下的塑料石头，第二眼认出没人察觉的模因污染——因为他是科技天才。
　　他顿时来了兴趣，别别扭扭地回到复仇者联盟，来找萨沙麻烦。然而相处过程中，他自己培养的人工智能2号，行为模式跟萨沙越来越趋近——他第一个开始试探阿特维尔是不是萨沙。也是第一个80%以上确定他就是萨沙的人。

　　第1卷第6版整理查尔斯监护人第18章大都会掉马

　　-15
　　互联网上开始出现新英雄的传说。
　　定不下名字，被蝙蝠侠注意。
　　萨沙又一次收集碎片，大都会副本，玩具人强拆氪星机器人。
　　他站在人群中，差点被玩具人砸伤，刚想传送，想起周围这一大群人，立刻改用行星防护盾；但是光波速度已经在脸前了。
　　超人横空出击，死死挡了这一发。
　　超人用钢躯挡在萨沙面前，接了立方的能量，脸上的耀斑似乎烧灼了起来。他闷哼了一声，眼中放出前所未有强大的热视线，抵住了光波，就冲过去战斗。大都会人群举着手机拍，有人问超人在跟谁说话呀，眉眼很温柔（其实是他一直有萨沙的幻觉。）
　　他一回头，萨沙就传送走了。
　　这是他唯一一枚没拿到的碎片。后来超人把它交给了神盾局，神盾局派人送进了冰箱。

　　第1卷第6版整理查尔斯监护人第19章哥谭掉马

　　-16
　　下一枚碎片是哥谭副本，萨沙制止混乱后，腿上被死射打了一枪，传送cd没到，他用美队教的挣脱技脱身了。
　　结果被蝙蝠侠逮个正着。
　　蝙蝠问，你在找宇宙立方。你是谁？
　　萨沙说你还好吗？
　　夜雨冰冷。蝙蝠沉默片刻，他显然没预料到萨沙会这样说，然后说你在大出血。
　　萨沙说是的。
　　蝙蝠侠从背后递来一支针剂。
　　萨沙想也没想，给自己注入了。
　　蝙蝠侠：……这一剂药效很猛。
　　萨沙心想对，然后他就天晕地转昏迷了。
　　醒来的时候他在蝙蝠车里。蝙蝠侠在他旁边开车，自己的衣服都烘干了，头套也摘了下来，被戴了一顶画着小翅膀的帽子。
　　裤子脱了一半，腿上被包扎过了。
　　前方有远光灯，男人腾出一只手，把他的帽檐往下压了压。
　　萨沙说谢谢你。
　　然后他传送回学院了。

　　第1卷第6版整理查尔斯监护人第20章确定身份
　　治疗ptsd
　　超人给萨沙拿到了所有碎片
　　请求X教授让萨沙把自己忘掉
　　最后公开认罪了

　　第1卷第6版整理查尔斯监护人第21章注册法案事件

　　因为受了伤，被托尼抓着盘问了半天。
　　萨沙闭着嘴巴，死也不说。
　　这时发生了注册法案事件。
　　萨沙那时已经是被美队监管的见习特工，可以自由出入复仇者基地。
　　他把美队跟政府的争论录了下来，直接公开给大众。
　　复仇者获得前所未有的声望。
　　政府九头蛇分子不死心，想用卫星彻查英雄们的去向。
　　卫星被人间之神拆掉，丢在军方面前，说，请尊重英雄的选择权。
　　军方说你怎么敢！
　　所以我说，超人说，请。

　　第1卷第6版整理查尔斯监护人第22章公开认罪

　　-18
　　闪电见超人露面了，跑去找超人谈话。
　　他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获得记忆的，被愧疚感淹没了，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成为英雄，队友们又都离散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酥皮聊天。
　　因为在他心里，哪怕他记忆中的那个大超像发了失心疯，但他依然誓死信任酥皮和蝙蝠。
　　克拉克耐心听了他的话，说他的确应该没能做好自己的责任。
　　克拉克公开认罪。没有为自己辩解任何一句话。
　　告诉全世界，他做错过什么，他走的路是不对的，是对人类文明的干涉（前期很多信徒要求超人拥权），人类本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几千百年地走向光明。
　　在他认罪的时候，正联的所有人都飘落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地等待他说完，补充自己的罪行。戴安娜手上拴着真言套索，她说她自始至终追随克拉克，因为克拉克于她而言如同太过耀眼的光芒。克拉克眨了一下蓝眼睛，他没听懂戴安娜的意思，旁边的哈尔听懂了，跟小闪对视了一眼。

　　第1卷第6版整理查尔斯监护人第23章抢碎片

　　这场公开认罪之后，天下大乱。
　　社会展开激烈辩论，曾经拥立超人的信徒沉寂不久后，又开始攻击超人是潜在的暴君，伪装出完美理想的模样，只为了像曾经的佐德一样攻占地球。很多人在猜测救世主是谁。
　　超人不辩解。他的半张脸此时都已经布满了裂纹和耀斑，他静静地戴上又一层镣铐，被神盾局暂时关押在“冰箱”。
　　萨沙就在“冰箱”这里等着。他在等待时机，把剩下的宇宙立方一起拿走。立方还差最后一枚碎片，神盾局正在从大西洋往这里送。
　　没料到超人来这一出公开认罪，他思绪极乱，一心只想赶紧拿到宇宙立方走人。
　　然而人群中，超人一抬眼就看见了萨沙。
　　一秒即永恒。他不可思议地说，萨沙？
　　然后轻轻推碎了红太阳的钢制玻璃。过量吸收太阳，让他的细胞加速死亡同时，力量百十倍剧增，甚至连红太阳都无法削弱分毫。
　　他冲过来捉住他，说萨沙？似乎没料到能碰到萨沙，他自己倒先愣住了。
　　萨沙心中大乱，表面上却极为平静地说，你认错了。
　　我不是他。
　　我不是他。
　　超人跪下了。他的表情就跟萨沙自杀前最后一秒那样，蓝眼睛几乎要流出血泪来，他说萨沙。
　　萨沙被这个表情彻底激发了ptsd，说我不是他，我不是他，我不是他！松手，我不是他！
　　美队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来把萨沙护到身后。与此同时，“冰箱”警报拉响！
　　灭霸的手下乌木喉显出人形，在运送最后一枚碎片的队伍刚刚进入“冰箱”，就将那一队人杀光，立刻开启冲动，就要把立方拿走。
　　萨沙说站住！！
　　氪星人的速度比声音更快。
　　他还在背包里掏卡的时候，超人已经一路打穿至地下八十层，传送阵关闭的最后一秒，他冲了进去，只有一小截红披风被截断在外面。

　　萨沙被保护在托尼的大厦内。
　　大家都围着他，要求神盾局暂时不要插手。
　　萨沙什么都不说，神色阴郁地抽烟。他只知道宇宙立方一旦进了宇宙，就算是他也难找了。抽着抽着烟，他发起抖来。隐约又看见了倦鸟在眼前粉碎的模样。
　　系统说狗宿主，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出去跟他们交流。
　　它借助立方碎片的力量，在萨沙身后进入星期五的脑状介面。
　　告诉所有人萨沙为什么要立方——正因为发动了逆时钟，他失去了最后一次回家机会。
　　布鲁斯直接从音爆通道赶来。他和夜翼都在，布鲁斯什么都没说，说不要怕。
　　蝙蝠侠找到了一位异人，他的能力是百分百复制看见的物品的力量。如果立方无法拼完整，这就是他们的最终方案，不过异人的能力5年才能发动一次，时间更久而已。
　　然后所有人就看着一直蜷缩发抖的萨沙，被搂进了蝙蝠侠的怀里。

　　第1卷第6版整理查尔斯监护人第24章许愿

　　-21
　　正在地球侧做好超人死亡、灭霸入侵的准备时。
　　克拉克回来了。
　　没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他只是不让萨沙看自己的样子，站在暗影里，把所有的碎片推给萨沙。
　　碎片上有血，很多。
　　他又连忙拿回来，一片片擦干净了，交给萨沙。
　　他说别回头看我的样子。
　　他说你回家吧，萨沙。
　　曾经他不知道他找到萨沙以后要做什么，现在他看着萨沙的背影，他明白了。
　　原来，他只是想要再看萨沙一眼，哪怕是远远的，哪怕只是背影。
　　他就满足了。

　　-22
　　自此之后，超人就失踪了。
　　地球的紧急战备撤除。
　　蝙蝠侠和钢铁侠同时工作，将宇宙立方的使用方法研究出来。
　　萨沙向他们道了别。一个人进入房间，他问系统有什么愿望，系统说它作为一个满分系统，它的愿望就是宿主的愿望。
　　许了愿。
　　大段记忆汹涌进入他的大脑！
　　记忆是正向的。
　　包括他失忆的原因，他的前身。
　　然后等他睁开眼睛，他就站在自己房间里。
　　镜子里的那个自己，是金发碧眸、雪肤红唇的小王子。

　　-23

　　第1卷第6版整理查尔斯监护人第25章谜底

　　————————————————

　　萨沙看见了一个少年。

　　面容枯槁，嘴唇干涸，头发也几乎掉光，脑袋包裹在软软的睡帽里。
　　很显然，这个人已经重病在濒死边缘了。
　　病态让他的脸颊凹陷得可怕，别说原本的模样，他几乎已快不成人形了。

　　有人把床帘掀开了一个角，是一个美貌的妇人。
　　她慢慢在床边坐下来。
　　把他的额发理顺了，又握着儿子骨瘦如柴的手，很温柔地亲。

　　少年看着她，眨巴眼的模样超级乖，说：“今天医生说我好多了，因为我有乖乖吃药。”
　　妇人笑着说：“小傻子，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少年看出她心情低落，问：“外面怎么了吗？”
　　妇人说：“没事的。你好好养病。”
　　少年蹭着她的手，趴枕头里抬眼睛瞅她：“妈妈亲亲。”
　　妇人眼神很宠溺，捏他手手：“还撒娇呢，都成年啦。再长大点，就是可以结婚生宝宝的人了。”

　　话音未落，妇人突然哽了一下。
　　她背过身去，捂了一会儿脸，压抑住颤抖的呼吸。
　　然后平静地俯下身，温柔吻了少年的眼睑。

　　“我的心哪，请赞颂耶稣基督，不忘记他的一切恩惠。”她流着泪，喃喃地为儿子祷告，“求他赦免你的一切罪孽、医治你的一切疾病，救赎你的生命脱离死亡、以仁爱和慈悲为你冠冕……”

　　少年慌了，忙攥着她手说：“别哭啊。我会好起来的。”

　　妇人祷告完，再次亲吻他的额头：“我知道。宝贝，睡吧。”

　　于是少年乖乖闭上眼。
　　干涸的唇瓣微微张着，像是睡着了。

　　——这是第一枚碎片。

　　————————————————

　　这个深夜，少年微弱的呼吸声一滞。
　　他发现自己喘不过气。
　　心脏像被无形的手用力揪紧。

　　他费力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想去摇床头的小铃铛。
　　手刚伸到半空中，就无力地垂落下来。
　　少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只一双雾蒙蒙的眼睛，仰看着床帐顶部。

　　他的目光含着苦痛和疑问，似乎正静默地穿过床帐，穿过天花板，穿过穹顶。
　　找寻那个永不回应祈祷的神。

　　——如同掐准时机。

　　【恭喜宿主，已成功绑定[心想事成]系统！】
　　喜庆又突兀的机械声，蓦然炸响耳畔。

　　【请宿主在10秒以内，确定您最想要实现的愿望。】
　　【如果10秒后还未确定，系统将自行销毁。】
　　【我们将根据您的具体情况，选择最适合您的业务类型。】

　　没有人回应。
　　于是机械声开始倒计时：【10——】
　　【9——】
　　【8——】
　　【7——】

　　另一个声音开口了。
　　“我只想……”

　　【请不用担心，任何愿望都可以。】

　　“……我只想……活下去……”

　　机械声说：【已确认宿主愿望。】
　　【正在计算中……】
　　【正在计算中……】
　　【计算完毕，已为宿主匹配最佳系统方案。】
　　【检测到宿主求生意志属SS级，将为宿主分配至极限生存组。宿主将被随机分配至末日世界，完成主线任务，获得奖励点数。奖励点数累积到一定程度，主系统将实现宿主的愿望。】
　　【生存任务风险极高，请宿主慎重考虑，再次确认接受。】

　　另一个声音停顿了一下。
　　“……确认。”

　　【请第三次确认接受。】
　　“确认。”

　　喜庆的机械声换了。
　　另一个冰冷平静的机械音接手。

　　系统：【我是为您分配的子系统。[抽卡系统29-1]为您服务。】
　　少年：【你好。】
　　系统：【你好。】

　　刚打完招呼。
　　少年最后一口气断了。

　　订立过契约的灵魂，被瞬间抽离身体。
　　顷刻间化作星光，飞向多元宇宙。

　　——这是第二枚碎片。

　　————————————————

　　萨沙开始看见各种不认识的陌生人，出现在各种不同的世界背景中。

　　这些背景只有一个共同点。
　　要么炮火连天，要么遍地废墟。
　　总之一看就是活不了人的那种。

　　而出现在梦里的陌生人，脸孔各不相同，身份各异。
　　尽管脸不一样，但这些人的某些形态特征，总是隐隐有种趋同感。

　　他每次刚进入任务世界的年龄，却似乎并不大——总是介于十七八和二十出头之间，无限趋近少年死亡时的年龄。

　　作为生存宿主，他当然明白。
　　——这些都是少年魂穿过的身体。

　　系统：【进入新手保护期。在新手阶段，宿主没有具体主线任务，只需要尽力生存即可。】

　　很显然，在一开始，少年根本就没从病床上的小娇气包转型过来。
　　被丢在末世一群老油条中，简直就是只待宰小肥羊。

　　少年：“不管别人怎样，我只是不想变得太坏……”

　　……可想而知，他吃了很多苦头。
　　经历了无数次背叛和遗弃。
　　而且有些简直蠢到萨沙不忍直视的地步。

　　有一个世界的全球气温，达到了-190C。
　　一旦脱离保暖装备，就等于被丢进了一大池液氮中。

　　人人自顾不暇的乱世中，少年难得遇到一个愿意搭理他的路人。
　　路人看看他冻得惨兮兮，随手分了他一口热水。
　　——就因为这一口热水，少年像只小狗一样跟着人家跑，霍霍着背包里的道具，护了别人大半辈子。

　　最后自己的装备被他骗光了，结果在这个世界被冻死了十几次。

　　当他被冻死时，倒是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咒骂任何人。
　　少年倒在冰原上，听着系统的读档提醒，睁着一双眼睛注视苍穹。
　　——一如当年他重病在床，注视着帐顶的模样。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

　　等少年再换了几次面孔。
　　这些神态趋同的陌生人，眼神开始慢慢变化了。
　　终日陪伴他的机械声系统，好像也从冰冷平静的机械声，变得莫名有了点感情起伏。

　　系统天天在他耳边念叨：【宿主，最近不小心读了我们刚相遇时的记忆，倍感唏嘘。时间是把杀猪……】
　　少年被它念叨烦了：【整天唏嘘唏嘘唏嘘，到底在唏嘘个几把？】
　　系统：【……最简单的嘴臭，最极致的享受。】
　　呜呜，想念刚开始的软萌宿主！早知道那时候可劲欺负他就好了！

　　这一分神，刚被俘虏的一个叛徒，趁着少年一伙人没注意，挣脱绳子就跑了。
　　少年埋怨它：【你看看！】
　　回过头，“谁给我整个喇叭。”
　　旁边的人立刻给他递个扩音喇叭，告状：“老大他跑了。”
　　少年：“看见了。”
　　他端喇叭鼓励人家：“Run！Forrest run！”
　　小弟嗷嗷告状：“老大他跑更快了，还跑S字。”
　　少年：“跑朵花出来也没用。”

　　砰一声枪响。
　　叛徒被准确无误地击穿了小腿，摔了个狗啃泥，丧兮兮地被拖回来。

　　少年冷漠脸：“私吞的进化剂，藏在哪里。”
　　叛徒：“He——tui！”
　　少年：“吊起来。”
　　叛徒呆在空中，前后左右摇摆：“打我啊！你打！打死我也不说！”
　　少年看着他笑，叛徒也看着少年笑。
　　两厢对着嘻嘻了一阵，少年：“把他裤子扒了。”
　　他“嚓”地打着了一枚打火机。

　　叛徒：“……爸爸，爸爸！有话好说爸爸！”

　　把丢失的进化剂全搜回来后，少年背着一把散弹枪一把猎枪，大喇喇敞着两条腿，大爷似的坐在集装箱上抽烟。

　　他此刻困兮兮的，没什么表情，所以看起来非常凶。
　　但避难所的崽们，全都是他在路上捡的，没一个怕他。
　　都爬上来，趴他腿上看漫画。
　　他就把烟掐了，拿手挥了挥空气。

　　系统提醒过他几次，捡人不是他的主线任务。
　　可他就是忍不住顺手捡，捡完小的捡大的。
　　最后给自己的避难所捡出一支防卫队来。

　　另一个打完守城战的队友休息好了，过来跟他交班。
　　队友：“我以为你会杀了那家伙。救他回来，给他吃给他住，转眼就投敌了。”
　　少年：“也算人之常情吧，我们伙食的确没有进化种那边好。”
　　队友：“你倒是看得开。妈的，这世界根本没剩多少信得过的人类。也难怪进化种有自信，说旧人类不出五十年，肯定内讧到灭绝。”
　　少年：“别费那个事去评判别人，我早二十年就不这样干了。想看童话，看这个。”

　　他从小孩手里拎起一本漫画。
　　封面上一个澄蓝战衣、红色披风的男人，天神一样，静静漂浮在人群之上。

　　不知道为什么，末世中的避难所，无论大人小孩，都爱传看这些上世纪流行至今的漫画。还常被拿来当货币交易。

　　漫画封皮上几个大字，写着：
　　真理、正义、希望，人间理想。

　　队友：“对了。下星期我想给她补个私人婚礼，就在避难所里。跟兄弟们商量好了，那天你不用巡逻，有人顶你的班。我俩的命是你给的，想让你当个见证人。赏个脸？”

　　少年先问系统：【明天人类防卫军的人来拿进化剂，这个世界的主线任务就算做完了？】
　　系统：【是。然后宿主就会进入下一个世界。】

　　他们俩都知道，为了不引起难以预测的蝴蝶效应，只要他任务结束，有关生存宿主的所有存在，都将被抹除。
　　这种抹除是全图性的。
　　甚至连他魂穿过的这个身体，原主以往的存在痕迹都会被抹除。
　　随后这条世界线上的人们，会在不知道少年来过的情况下，继续重建工作。

　　系统：【宿主，你可以拖两天，或者让他提前一下婚期？】

　　他在考虑时，队友插了个嘴。

　　队友畅想未来，很感慨：“等进化剂一普及，离天下太平的日子就不远了。等以后孩子出生，得逼你给他取名字。哎，你这人比我讨小孩喜欢，估计以后他得叫你爹。”

　　他想了一会儿，弹飞烟头，笑嘻嘻说：“去不成。”
　　队友愣了愣：“为什么？”
　　少年：“因为我明天就走。”
　　队友：“好端端的，你去哪？”
　　少年：“去冒险。”
　　队友站了起来：“好端端冒什么险？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跟我们说？”
　　少年：“真的没有。就是想去冒险。”

　　他抱开腿上趴着的小崽子，跳下集装箱往宿舍走。
　　队友在后面站着，抽了一会儿闷烟，问：“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少年：“10年？15年？”
　　队友：“你这个人挺好，就是怎么都捂不热，你懂吗？所以偶尔有些时候，你真的会让人觉得挺操蛋的。”

　　少年：【你听懂了吗？】
　　系统：【没懂耶。】
　　于是少年说：“没听懂耶。”
　　就一个人晃晃悠悠，消失在夜色中。

　　————————————————

　　一晃眼，又是另一个不同模样的避难所了。

　　少年：【什么叫没地方放地图了？】
　　系统：【就是内存满了。】
　　少年：【往里面塞了啥玩意就塞满了……你的内存就只有鸡笼大？】
　　系统：【……辱统了。】
　　少年：【没用的就清了吧。】
　　系统自己翻了一会儿：【大半都是宿主的黑历史。】
　　少年：【……清了，全清了。】
　　系统好不舍得：【宿主，这些都是之前每一个世界宝贵的数据画面，万一宿主记忆出现问题，可以方便宿主回头翻查。请谨慎考虑是否删除。】

　　于是少年花了一点时间，把“宝贵的数据画面”看了一遍。
　　……开幕雷击。

　　他早在多年蹉跎中，蜕变成糙汉了。
　　结果一开屏就看见，那个刚成为生存宿主、弱小无助又可怜的自己，正软软一团，缩在装备里。
　　冻伤的脚坏死了，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处理，也没人肯帮他。
　　就抱着脚丫子哭。
　　边哭还边说：【好疼啊，统统。我好想家啊。这里没有人肯理我，也没人愿意对我好——】

　　……少年尴尬到头皮发麻脚蹬地，原地仰卧起坐两百个，然后满地乱窜一头扎进马桶。

　　系统：【？没必要。真没必要。】
　　少年：【……给爷爷整吐了！！！！】
　　系统：【宿主坚持的话，删掉就好了。】
　　少年急赤白脸：【全删！全删了！！】

　　为了存地图和各种新情报，他直接把系统的内存，清成了一个空壳。
　　还给系统设置了一个固定公式。
　　每当一个世界走完，系统把数据上传完毕后，立刻自动清空内存。
　　这样，系统就有大量空间，去储存少年需要记忆的重要情报。

　　子系统们的内存，本来是给主系统存奖励点、背包数据、大世界数据用的——少年大概是第一个把子系统开发成私有U盘的宿主。

　　————————————————

　　不断闪回的梦境中，有一个奇怪的世界。
　　缺失得尤为厉害。
　　它给萨沙的感觉，就像是记忆中长了一段坏脓。
　　——而少年直接把整块肉剜开丢掉了。

　　任务开始时，画面还尚算清晰：
　　少年跟另外5个生存宿主，一同进入了这个世界。

　　背景是1920年左右，表面上看起来一派平和的近现代。
　　他们一行人作为调查员，进入一处边陲小镇。

　　少年坐在车站，等待其他宿主的同时。
　　眼前一闪。
　　他发现窗外景色变了。
　　——大量扭曲纠结的肉团，长着无数复眼的触手，直逼人类生理承受极限的各种玩意儿。

　　只是短短一瞬，幻觉消失。

　　这个时候的少年，早就身经百战。

　　他反应超快：【你妈的，克苏鲁跑团！】
　　系统：【什么鲁？】
　　少年当机立断：【我不干了。】

　　克苏鲁世界的可怕之处，在于无法捉摸的精神攻击。

　　在克苏鲁跑团中，一个人的理智被量化为“san值”，san值降得越快，这个人就越容易发疯。
　　一旦san值归零，不是重病昏迷就是发疯自杀。
　　而生存宿主独特的读档机制，规定自杀扣除的点数，是非自杀身亡的10倍。
　　这种判定方式，原本是为了给宿主最后的选择权，让他们至少可以什么时候决定退出任务。

　　但对于自杀必死的生存宿主而言。
　　存在大量精神污染的克苏鲁世界，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屠宰场。

　　少年上了一辆反方向的列车，果断跑路了。
　　然后他撞上了一堵空气墙。
　　……跑团还没开始，san值又往下掉了两个点。
　　少年崩溃了：【卧槽！跑都跑不掉！】

　　果不其然，这帮人进入小镇没多久，就开始疯狂掉san值。
　　一时自杀的自杀，杀人的杀人。
　　同伴打光了所有子弹，队友们厮打成一团。
　　所有人都被某种不知名的恐惧逼疯。
　　尽管谁也没法看见那恐惧本身，究竟是什么。

　　少年本来就是个非酋，跑团跑得简直惨绝人寰。
　　他的主线任务是觉察线索，但在克苏鲁世界观里，觉察越多san值就掉得越快，精神状态搂都搂不住，一路直线下滑。

　　生存宿主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堆在最终任务地点入口。
　　其中不乏比他经验更老辣、经历过更多世界线的老手。
　　而他蹲在尸体中间，眼球血红，沉默着抽烟。
　　手里勾着一把手枪，咔哒咔哒拨动保险。

　　显然，少年已经在失控边缘了。
　　——只需要再加最后一根稻草，他的任务和愿望，都将在这个世界终结。

　　系统不能插手，只能静静等待宿主给它的指令。
　　如果少年选择在此刻一枪崩了自己，它就会执行自己最后的任务。储存这个世界的攻略进度，备份背包数据，然后在永久关机前，发出宿主死亡信号。

　　然后它听见少年说：【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清楚。】

　　精神攻击之所以无解，是因为意识层面的伤害，远远比作用在躯体上的更加难以治愈——就连能瞬间愈合伤口的顶级治疗卡，都无法恢复人的精神状态。
　　一旦有害记忆进入人脑，就等同于永久性地储存在大脑中，不会被轻易忘记。大多数人所认为的“忘记”，只不过是因为无法从“储藏库”中提取出来。
　　而人的记忆从“储藏库”里提出，并通过大脑神经回路提取，是可以进行人为干涉的。
　　——通过对固定脑区进行轻微电击。
　　这样就可以把指定记忆有效破坏掉，并阻断记忆提取过程。

　　少年：【从我进入最终任务地点开始，每秒过一次理智检定。短时间内，只要检测到san值降低幅度大于5，就对记忆区域进行电击。】

　　系统：【……宿主，系统想要再确认一遍：是要对您洗脑吗？】

　　少年：【是。】

　　克苏鲁世界里，有一条非常重要的世界观：知识即危险。
　　理智越清醒，头脑越聪明，在这个世界就会疯得越快。当人完全疯癫，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就不再受自己控制了。
　　对自己洗脑，等同于釜底抽薪；不让任何有害记忆停留在大脑里，不去思考，只凭生存本能和肌肉记忆行动。
　　尽管很渺茫，但这是通关的最后希望。

　　系统与他分析利弊：【宿主，洗脑频率这么高，你会被电傻的。】
　　少年：【只要苟到通关，我的身体就会换。只要换了身体，大脑损伤就不复存在。】
　　系统：【宿主没有记忆，要怎么通关？】

　　少年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很小的雕刻刀，开始在手臂上刻字。
　　手臂上的空间用完了，就刻在胸口和肚皮上。
　　这些全是任务提示。克苏鲁世界的主线任务，越到尾声就越简单，线索明确地指示方向，只为将所有人往绝路上引。
　　少年在手掌上刻下最后一行字，告诉失忆后的自己，想要活命离开这里，就照着指示做。

　　系统：【最后一个问题：假设宿主通关，更换身体，大脑损伤的确不复存在了；但我们不能完全确定，记忆也能一并恢复。】
　　少年：【所以在此之前，你把我从头到现在的记忆，都备份在内存里。如果我们能顺利通关这个世界，而我的记忆没有恢复，就得靠这个备份了。】
　　系统：【收到。】
　　少年皱眉：【这个备份非常重要。有没有什么可能，它会被谁删了？高维病毒？主系统？别的什么宿主？】
　　系统也在思考：【系统可以将它伪造成运行日志的一部分。内存会被病毒污染，但运行日志不会。除非系统紧急关机，或被完全销毁，否则不会泄露。】

　　系统关机或销毁，只可能有一种情况：
　　任务失败，宿主死亡。
　　换句话说，除非他死，否则谁也别想碰这个备份。

　　一切都准备就绪。
　　开始清洗记忆之前，少年低声说了一句：“别辜负我。”

　　别辜负我。
　　这句话，不是对系统说的。
　　他的队友也已经死光了，身边空无一人。
　　他是对自己说的。
　　——对那个即将失去所有记忆的自己。

　　就像一条界限分明的线。
　　从这里开始，梦境完全断裂。

　　黑暗里什么都没有。
　　甚至没有声音。

　　系统把声音和画面洗得非常干净。
　　那些有可能出现过、能直接逼得人类发狂的古神低语，也一并被它清洗掉了。

　　这片死寂的黑暗，持续了很久。
　　最后一刻，只有一个熟悉的机械声响起。
　　系统：【宿主。】
　　系统：【你会赢的。】

　　……

　　……

　　【[抽卡系统29-1]出现违规操作】
　　【违规行为1：未得到宿主指令，擅自使用背包道具进行战斗】
　　【[抽卡系统29-1]出现违规操作】
　　【违规行为2：未得到宿主指令，擅自使用点数抽取道具卡】
　　【启用二级惩罚，启用子系统修正程序】
　　【[抽卡系统29-1]已重置】

　　……

　　……

　　第1卷第6版整理查尔斯监护人第26章一年后

　　一年后。
　　萨沙在海边接待了夜翼，还有小蜘蛛和小闪。
　　系统离开了。但他的背包道具似乎变成了他的能力。亚马逊人将他的国家保卫在魔法防护罩以外。这样他的国家和人民，就不会暴露在这个纷杂的人类世界。
　　萨沙有时会到哥谭去找蝙蝠家玩。蝙蝠侠资助阿卡姆疯人院，资助贫困户，把哥谭从泥淖里拖出来。
　　萨沙带他去看穷困人民的新生，去看小丑的喜剧表演。
　　一个美丽的小王子和俊美的哥谭王子站在一起，闪光灯都打爆了。
　　下着雨，蝙蝠带他去自己父母的墓地。他只觉得萨沙是个很奇妙的人，也许他在身边的时候，自己那些固执到已经成为桎梏的一些想法，也会松动一些。
　　他看着萨沙。蝙蝠洞阴冷而暗沉，只有萨沙在的角落，让他眼底烫烫的。
　　萨沙和夜翼在吵架，吵什么东西可不可以。然后夜翼回过头喊他，布鲁斯。布鲁斯。喊了两声他才回过头。
　　你知道不可以的，夜翼笑着问他，眼神却极其认真，是不是，布鲁斯？
　　他说，是。

　　但黑暗骑士看着少年笼在自己高大影子的样子。
　　他知道萨沙跟自己在一起，永远警醒又聪明，但他不会像在超人身边那样彻底放松、恃宠而骄。
　　把超人做过的一切都告诉了萨沙。
　　你有知道一切的权利，也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第1卷第6版整理查尔斯监护人第27章两年后

　　两年后，达克赛德入侵。
　　众英雄激战中，一个紫色的巨大机甲从天而降。
　　站在人群之中，以双手撑起即将砸落的飞船。
　　萨沙张开护盾，保护钢铁军团，保护所有人。
　　蝙蝠侠想了想，伪装成平民进入飞船。
　　但他也被达克赛德盯上了。一道致死射线穿透层层护盾穿身而来。
　　关键时刻，正在疗伤的超人又帮他挡了一次。
　　然后跟达克赛德展开几百回合打斗。
　　硬扛射线，拽着不死之身的达克赛德朝宇宙攀升。
　　【这一章名字叫云天之上】
　　萨沙开着初号机在后面追。
　　他们一层一层向上攀升，直到离开地球。
　　蝙蝠侠在飞船内部开启黑洞，把达克赛德丢进黑洞的瞬间，萨沙伸手接住了人间之神。
　　这一次，我接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