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七十亿》王的节操

18、第 18 章

　　走着走着，巴顿发现自己停在一个橱窗面前。

　　游戏公司的员工麦克莫汉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一个浑身是汗、满身灰尘的小伙子站在他们的橱窗外，默默的看了很久。

　　这个小伙子很年轻，看起来像是一个高中生。

　　窗户外，人来人往。住在附近的商务一族赶着下班，看也不朝这里看上一眼。然而，这个年轻人就一直站在门外，静静的盯着他们怎么操作机器，但什么话都没有说。

　　麦克莫汉刚刚开始的时候还在忙着手头上的事情，没有注意到他。但当麦克莫汉注意到他，看着他的脸庞时候，心中不可抑制的涌起了一阵同情之情。这个少年的年纪比他的儿子看起来还要小一些。但是，他的儿子拿着他的钱在环球旅游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却用他稚嫩的肩膀支撑起了一片天。

　　麦克莫汉看到他沾着粉尘的衣服，脸上还残留着汗水流过的痕迹，心里更加惋惜了。“多么年轻啊......他应该在学校......而不是穿着这身不合身的衣服。”他暗自想到。然而，这个专注的看着窗户的年轻人表情却单纯而沉静。

　　麦克莫汉对这个年轻人的过往已经有所猜测了，贫民区出身，甚至有可能是非法移民，文化程度不高，迫于生活的压力，还没成年开始到外面打工。不过，这时候麦克莫汉并不想给移民局打电话。

　　“你喜欢吗？”麦克莫汉难得的主动开口说道。声音透过打开的窗户传到了外面。

　　“你手下的这个工具是什么？”年轻人终于开口问道。“这是魔法吗？”

　　他的眼神非常清澈，仿佛一潭碧水。在里面是独属于少年人的干净，什么脏污都看不见。但他问的问题实在是太无知了，麦克莫汉不禁被他逗笑了。“不是魔法。年轻人，这是电脑，是人类文明的结晶。你能用他来上网，来查找资料，来娱乐。所有的一切。”

　　他看了看对方，又问道：“你成年了吗？”

　　年轻人摇了摇头，眼睛依然盯着电脑不放。

　　麦克莫汉让他进来。

　　然后，他就进来了。一点也没有出现麦克莫汉担心的，年轻人会不好意思，会害羞，会逃走的情况。他的姿态一点也没有地位卑下的人常有的自卑，或者是为了掩饰自备故作姿态的高傲。他表现的很平常，就像踏足的是每天都会进出的客厅一样。

　　麦克莫汉很满意的观察着他身上展现出来的那种从容不迫。

　　等他走到自己身边，麦克莫汉在电脑上打开了几个小程序，一个是扫雷，一个是蜘蛛纸牌。然后不出意外的从看到对方的眼睛里露出好奇和震惊的色彩。

　　麦克莫汉想了想，然后打开了浏览器，打开了一个网页。“看，这是维基百科。我们人类目前所拥有的一切知识都能在这当中找到。”

　　维基百科是一个所有人都可以自由浏览、编辑的网站。在这个网站中，所有知识都来自于这个社会整体的智慧。相比较搜索引擎的繁杂与随意，维基百科看起来无疑更加规整、更像一本百科全书。麦克莫汉认为把这个介绍给一个来自不发达国度的年轻人，再合适不过了。

　　卡利达马拉盯着页面上的文字与图画。他已经听到中年人说了好几次“一切知识”。即使是人类一个种族，拥有的知识也难以估量。而这个中年人吐出这个词的时候却十分自信，仿佛对他自己所说的内容深信不疑。

　　现在展现在屏幕上的是一个说明页面，描述了十八世纪的各种大型帆船的制作工艺。

　　卡利达马拉飞速的浏览着这些信息，然后与自己记忆中各种舰船的特征进行比较。同样是木材结构。但把页面上各种人类的单位换算成通用的单位之后，卡利达马拉惊讶的发现，人类这种航行在海上的帆船居然比代表最高制船水平的半身人的最高水平——快速劫私舰还要更快一点。平稳航行的秘密、载重更多的原因、逆风航行的诀窍，所有精灵与半身人极力保守的各种秘密就这样赤/裸裸的展现在这个不过13寸的屏幕上。

　　这个年轻人应该认识字。麦克莫汉发现他在快速的阅读着网上的内容，心里有些欣慰。要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小伙子连字都不认识就太可惜了。虽然，在这个国家有19%的高中毕业生都不认识字。

　　“那你刚刚在操作的是什么呢？”年轻人快速的读完文字之后，主动问道。

　　麦克莫汉温和的说道：“是游戏。”

　　年轻人点了点头：“游戏，我知道。”

　　麦克莫汉想到了遥远的国度。那街头小巷上传递的、画着简陋符号的纸牌；粗糙的手工艺品；孩子们挤在一起，在泥泞的街头，玩一个泥做的球。

　　他摇了摇头，进一步的解说道。“这是我们公司制作的游戏，不同于普通的游戏。能够让你在繁重的工作之后放松自己，同时也能够考察你的注意力与解决问题的能力。在我们的游戏中，全世界的聪明人都在这里相互竞争、相互学习。”

　　他握着鼠标，开始操作电脑。他重新打开了哪款游戏演示道，“这样......这样......再这样。”

　　在他操作的时候，小伙子一直认真的看着。看他如何移动手掌下的那个圆滚滚的东西，屏幕上的那个箭头形状的小东西是如何跟着他的手掌起舞的。他的右手食指、中指是如何在圆滚滚的左右两边轻轻敲击，屏幕上随即产生了一系列的变化，这些变化又是如何引起别的变化。

　　麦克莫汉一边操作，一边留神观察着年轻人的神色，过了一会，他大方的说道：“你可以试试，很好玩的。”在刚刚的观察当中，这个年轻人应该已经掌握了一些技巧。

　　然后麦克莫汉让开了位置。于是，小伙子走了过来，先用旁边的抹布擦了擦手，然后接过了鼠标。他握着那个对他来说非常奇怪的小东西，笨拙的移动了几下。

　　麦克莫汉一边看着他的动作，一边随意的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那个人眼睛盯在屏幕上，头也不抬的说道：“昨天是清洁工，今天在工地上搬砖。”

　　过了一会，麦克莫汉的同事从主管的办公室回来了，他回到座位上，带着满腹惊讶，急于和同事分享。但见到麦克莫汉却还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禁奇怪到：“麦克莫汉，你怎么了？”

　　麦克莫汉没有反应，还呆呆的看着屏幕。

　　麦克莫汉的同事间他的反应实在奇怪，于是轻轻的拍了同事一下。

　　麦克莫汉终于转过了过来，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了，麦克莫汉，你见鬼了吗？“

　　“我不知道......”他犹犹豫豫的回答道。

　　同事却已经等不及了，他忍不住大声宣布自己刚刚收到的消息。他的眼睛中闪烁着火花：“麦克莫汉，你听说了吗？我们游戏的世界纪录被人刷新了！就在刚刚！但是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客服那边说这是一个内部的账号。玩家那边吵疯了！都说是我们在作弊！快查一查！”

　　他已经在电脑前坐了下来，打开数据库，一边在数据库查找这个账号，一边拿起电话给客服那边打电话，示意他们稳住游戏里的客户们。

　　他的余光看见麦克莫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啊？怎么了？麦克莫汉你怎么了？快动起来啊！”

　　站在他的旁边，麦克莫汉犹豫的说道：“我好像知道。”

　　“知道什么？”

　　麦克莫汉犹豫的说道：“刚刚……我们的世界记录被一个清洁工给刷新了。”

　　同事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摔到了地上。他愣愣的瞧着麦克莫汉，麦克莫汉也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瞧着他。

　　巴顿晚上回到住处的时候，手已经红肿了。还没有结成老茧的地方渗出一缕缕血丝，在自来水龙头下有种割伤的疼。巴顿在大厅找到医疗箱，从里面拿出一卷创可贴，贴在上面。

　　晚饭都没顾得上吃，巴顿赶紧找瑞克拿了钱。拿到钱之后，巴顿把今天工头的话给瑞克说了。瑞克说，等自己安排好活之后会通知他的。

　　兜里塞着四千块钱，巴顿准备去找弗兰克。今天就是他规定的期限的最后一点了。

　　在巴顿上门之前，卡利达马拉终于开口了。

　　“你这是准备去还钱？”

　　“嗯哼。”经过了白天一天的同舟共济，巴顿现在对魔鬼的态度也好了一点。

　　“你这样上门会不会有点太突兀了？”

　　“突兀？怎么会？你新来乍到，不了解我们这个社会的残酷，先慢慢观察吧。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