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上神领养之后》五玲

39、039 故地&抛弃

　　深不见底的堕渊之中，暗红色的魔气与墨色的神力光影交错，互不相让。
　　而明眼人都看得出，墨色已渐入颓势。

　　一招不慎，夜冥被魔气袭中，玄色衣衫上瞬间晕染出深色。

　　墨翼浮空而立，傲视苍穹。
　　“夜冥，速速交出卿卿，本殿还能饶你全尸。”

　　夜冥闭目不答，静静的抹掉唇畔的血迹。只见他伸出右手，手心中光晕闪现，浮出一具半透明的月白色神鼎。

　　原本成竹在胸的墨翼瞬间神色大变，暗红的眼眸中满是震惊：“聚魂鼎！？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祭出聚魂鼎！？就连天帝老儿都无法驾驭，你——”猛然想到了什么，他眼神微眯，不可置信的打量夜冥，“莫非……你的八成神力……哈哈，痴狂如斯！痴狂如斯啊！是谁人说天界夜神不思情欲，分明是比本殿还要入魔！只可惜，聚魂鼎以聚魂闻名，却不善战斗，你注定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

　　夜冥墨瞳无丝毫波澜，口中急速的念着某种拗口晦深的口诀，虽未动分毫，却将墨翼击来的攻击完美抵御。

　　“怎么可能……古籍上从未记载过聚魂鼎的这种功用……”墨翼惊诧道。

　　“古籍上自是没有记载，”夜冥结束了念决，此刻他手中的聚魂鼎发出强烈刺眼的光芒，白色的光点躁动不安在鼎身中旋绕盘转。耀眼的白光之中，一身玄色的夜冥勾起了唇，倒带着几分少年的肆意张狂，“因为这是我的法术。我的八成神力，我说献祭便能献祭，我说取回，同样也能取回。”

　　“噗！”

　　躁动的光点霎时间像是失去了牵制的洪流，奔涌着冲出聚魂鼎。与此同时，滂湃的神力自夜冥的身体里迸发而出，倒有几分墨色压过白光的趋势。

　　白玉萧无人自鸣，奏出一曲激昂的乐曲，曲音所到之处，魔族头痛欲裂，痛苦不堪。

　　距离最近的墨翼首当其冲，毫无防备之下被从半空打下，在青石板上砸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等他挣扎着飞出深坑，却见夜冥带着小末及苏明若飞至半空，即将到达堕渊的出口。

　　“不许！不许你！把她从我身边！抢走！”墨翼牙呲欲裂，再也不顾及其他，十成的力量汇聚掌心，骤然拍向空中的三人。

　　距离虽远，却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夜冥以背相抵，魔气侵袭全身，气血逆流，喉头一腥，鲜血汹涌喷出。

　　小末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到自己的脸上，她睁开眼，入目的却是夜冥浑身浴血、跌下半空。

　　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她纵身跃下，伸出手抓住夜冥。

　　他的手冰寒彻骨，宛若坚冰。有风在耳边呼啸，而她却什么都听不到，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

　　“九天之上，司掌暗夜之神，姓夜名冥者，私闯禁地放走祸端，罪不可恕！依天界律例，处散魂之刑，当以魂飞魄散，不得再聚神格！”

　　尖利的嗓音高声宣布着什么，小末再一次感觉自己飘离了本身，于仙气缭绕的未名之境遥远的观望着。
　　年轻许多的夜冥冲着她的方向笑了一下，似在安慰，只是小末感到的只有撕心裂肺的痛。

　　…………

　　“啾！！！啾啾！！！！！”

　　兽鸣嘹亮，黑羽翩飞。

　　小末被拉回现实。她抱着夜冥，躺在黑色巨鸟宽阔的后背上。

　　黑色巨鸟只有一只眼睛，一边向天空冲去，一边回首望向小末，发出熟悉的“啾啾”声。

　　“……团绒？”小末道。

　　黑色巨鸟发出愉悦的啼叫。

　　两人一鸟向着堕渊出口飞去，墨翼倒没有再追来。他抱着从空中跌下的苏明若，宛若重获至宝。

　　“卿卿，我们回家。”

　　苏明若目光呆滞，徒然望着浓雾遮蔽后的天空。

　　简哥哥……若儿，怕是永远无法再见到你了……

　　苏明若几乎认命，任由墨翼抱着她向宫殿走去。
　　突然，一股吸力从天空中传来，她腾空而起，右手却被反应过来的墨翼及时拉住。

　　墨翼赤红了眼睛，他瞪着天空之上的玄色身影，恨极吼道：“夜冥！你休要欺我太甚！”

　　黑色巨鸟上，夜冥不知何时已经清醒，他手执聚魂鼎，方才从鼎身中释放而出的白色光点都争先恐后的聚集到他的身边，钻进鼎中。

　　不过数秒，堕渊中再无白色光电，除了苏明若体内的那一个。

　　“唔！”
　　身后的吸力愈加强烈，而面前的墨翼更是不放分毫，两相夹击下，苏明若痛哼出声。灵魂状态下的她本就脆弱，根本禁不起这样的折腾，只怕时间再拖延下去，她便会灵魂破碎，永世不得超生了。

　　束缚着她的手指略有松动，她抬眸，撞进墨翼不舍挣扎的眼中。

　　“卿卿……”

　　墨翼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只来得及唤了她的名字。下一刻，她便失去了束缚，被吸力吸到空中。

　　黑色巨鸟扇动翅膀，载着三人终于脱离了堕渊。
　　此时人间已近黄昏，橘色的太阳斜挂在西山，晕染出温暖的颜色。

　　小末眼皮极重，她趴在团绒的身上，嘱咐团绒飞往白凤羽的仙山，根本来得及欣赏落日美景，体会逃离绝境的欣喜，便彻底陷入昏睡之中。

　　她也没有机会听到，堕渊深处某人撕心裂肺的哀嚎，以及夹裹着滔天恨意的宣言。

　　“夜冥！我墨翼以魔界掌权人的名义发誓，定要你身不如死，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

　　小末做了一个梦，梦境中的场景陌生又熟悉。
　　靛蓝色的天幕下，鹅黄色衣裙的少女于空中翩然起舞，玄衣墨发的男子吹奏着长萧。

　　少女浅笑嫣然，举手投足间皆是与生俱来的高贵。她一曲舞毕，蹦跳着凑到男子的面前，挽起他的臂膀，撒娇道：“阿冥，你看我舞得好不好看？”

　　小末没有听清男子的回答，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女子的面容所吸引。
　　那是一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面容，若要硬说区别，那便是女子眉眼间都洋溢着的自信与幸福，不似她唯唯诺诺的谦卑。
　　几乎是一瞬间，小末便猜到了少女的身份。

　　画面一转，夜冥坐在同样的位置，只不是过是孤身一人。他时不时的抬眸，似乎是在等着谁。

　　星璨小心翼翼的走来，出其不意的蒙住夜冥的眼睛，道：“当当当，猜猜我是谁！”

　　夜冥有一瞬间的僵硬，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三公主。”

　　“哈哈哈，猜对了，给，这是奖励。”星璨递过一个细长形状的盒子，精致的绸缎上躺着一支白玉剔透的长萧。

　　小末认得这支萧，这是夜冥寸不离身佩戴在腰间的白玉萧。

　　画面再转，斩神台上，寒风猎猎。夜冥被捆仙索束缚双手，孑身独立。
　　“时辰到，行刑！”

　　“慢着！”斩神台下，星璨从众神中走出，道，“破除封印闯下大祸的人是我，与阿冥无关。”

　　画面再次转换，已是行刑之后。夜冥神情落寞，他仰望着天空逐渐消散的光点，不知对谁轻声说道：“对不起，我要救她。”

　　恍若跨越千年，小末再度睁眼，望着头顶有些熟悉的床顶，讷讷间不知自己为何人，在何处。

　　“小末，你醒了！掌门仙尊！小末醒了！”女子欣喜的唤道，又有一人走到她的床边。

　　“小末丫头，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视线还有些模糊，她坐起身，在模糊的视野中努力辨认。

　　“花……韵姐姐？……青鸿仙尊？”

　　女声喜悦的几乎哭泣：“太好了，小末没事，她还认得我们，呜呜呜……怎么一年不见，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上神大人呢，他怎么没有陪在你的身边？”

　　上神……？

　　慢半拍的脑子后知后觉，小末环视着房间，发现自己正身处靖瑶山的弟子房中。
　　她明明嘱托团绒飞到白凤羽的仙山的，怎么现在自己出现在这里？

　　身边没有团绒，没有苏明若，更没有他……
　　心头一沉，仿佛被人栓上千斤重石扔到深海之中，她起身向外走去。庭院中溪流鸟鸣，生机盎然，却没有她想看到的那抹玄色身影。

　　“小末丫头，弟子在山门处发现你的时候，你的身边放着这封信。”青鸿仙尊递过一张信封，封面没有署名。

　　她颤着手接过，急不可耐的拆掉信封，手忙脚乱间几次险些将信撕坏。花韵想要上前帮忙，被青鸿仙尊拦下。

　　信纸上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就此别过。”

　　庭院中花开正旺，一阵夏风吹过，带走花蕊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