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要吃糖》麋鹿上野

81、第 81 章

　　高磊很想制止他给自己倒那么多，因此秦欢已经开始皱眉了。但是李畅哼哼了两声，他还是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顾绗一没有给你涂药吗？”秦欢摸着那道疤问。
　　李畅懒洋洋的抿了口酒，忽然开心了起来，笑嘻嘻的，语气也带了点明媚，“涂了呀，他可心疼了。姐姐也心疼吗？”
　　秦欢在他背脊上轻轻点了两下，弯下腰轻声道：“心疼的很。明天我去找他算账。”
　　李畅很开心的笑了起来，伸出另外一只手去要高磊手里拿着的小点心。高磊连忙送过去，保持目不斜视。
　　他含糊的咬了一口，然后在水里划拉了两下低声道：“你当年就直接把我丢给他了，也不管我，我都老是被人欺负。”
　　高磊撇了一眼，这么任性的脾气，还说自己被欺负，鬼才信。
　　但是秦欢却笑了起来，她伸手拿了毛巾将李畅沾着奶油的那只手擦干净，然后低声道：“那时候太仓促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国外，你又怕顾称，只能让顾绗一带你了。”
　　她轻声细语的解释，又像是在哄人。
　　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高磊大概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唐明堂那个时候命悬一线，秦欢也就是那个时才候匆匆忙忙回国。高磊觉得自己貌似知道了什么秘密，但是他一个字也不敢再听。
　　李畅又哼唧了两声，声音极小，秦欢低下身子，顺势将他手里喝了一半的酒杯拿开。
　　高磊十分有眼色的接过这杯酒然后将蛋糕的盘子往前推了下，赶紧转身退出去。
　　难怪李畅不高兴，当年秦欢那样回国了之后便再也没有离开。可能是当时哄着李畅去顾绗一那边待一段时间，没想到一待就是好几年。
　　这样一想，好像李畅被秦欢再怎么宠溺纵容都是应该的，都是对的。
　　秦欢没给他喝太久，似乎是泡澡比较舒服，李畅也没有再闹着要喝，只含糊的又吃了块点心就被带上床睡了。
　　他脸红扑扑的，身上带着沐浴的香味和一点点白兰地的酒味。秦欢将他塞进被子里，然后换下裙摆湿透的长裙，将头发挽起。又点了根安眠的香薰蜡烛，就着微弱的，跳动的，温暖的橘色烛光凝视着李畅。
　　他们都是很久之后才知道李畅的身世的。尤其是她，是在那次回国之后，因为唐明堂的事情见到老爷子后才知道的。
　　秦欢起身将方才从他手里拿下来的半杯酒握在手里，抿了两口又重新坐回床边。仿佛是在回忆，明明也才没几年，却像是过去了许久一样。
　　如果她当时没有那么仓促的回来，把李畅好好的安顿了，又或者是把国内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去顾绗一那里把李畅接回来之类的。
　　秦欢没有能再想下去，因为被子里的人哼唧了两声，翻了个身子趴着睡了，一只手却伸出来寻摸，秦欢握住那只温热的手。
　　“姐姐”
　　“嗯”
　　李畅得到了回应，于是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眼睛再或明或暗的烛光里也是亮的，耀眼的很。
　　“其实顾绗一也对我很好。可是姐姐后来一次都没有问过我，好像不要我了一样。”他的声音不算撒娇，也不算控诉，平静得很，像是家里养的小狗被丢弃之后又在其他地方被找了回来，却发现主人并没有记得它于是只好自我安慰一样。只有那么一点点委屈。
　　这么一点点委屈可就够了。
　　秦欢将他的手握在手里，久久不语。
　　人与人是不能对比的。
　　徐文研乖的很，李畅也乖，可是她最爱的那个人，却不够听话不够理解她。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李畅已经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秦欢抿完了杯子里的酒，随即摁灭了蜡烛。然后坐在床边，李畅朦朦胧胧的感觉到身边有人，寻摸着和之前一样，揽着她姐姐的腰，缩着身子迷糊的深沉睡去。秦欢搂着他，调整了几下姿势，让他更好的缩在臂弯里。
　　他生的好看，又养的金尊玉贵。醒着的时候总是皱着眉很委屈，又被骄纵着，是十分刁蛮和任性的样子。
　　此刻睡熟放松下来，秦欢才发现他好像眉眼之间还是从前小时候一样，十分可爱。
　　过去的回忆十分迅速的在脑海里清晰起来，一点一滴，最清晰的时候，是这孩子第一次开口叫姐姐。
　　秦欢没有睡，给顾绗一去了条短信，那头的人过了一会儿才回了电话过来，两个人聊了好长一段时间。
　　第二天秦欢起的很早，高磊等在楼下还在准备，唐明堂也刚锻炼回来，正在花厅里浇那两盆兰花。
　　秦欢在不常出现的早晨下了楼，还少见的穿了颜色素的长裙。她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管家送上来热牛奶。秦欢没接，让沏了杯浓的红茶。
　　高磊看了下，她好像是从三楼下来的，三楼只有徐文研在住。
　　她眼底有些乌青，是没睡好的憔悴的样子，连脂粉都没有遮住。她没有坐在桌边，好像是赶着要出门的样子，于是高磊拿了她出门的外套和手提包等在身侧，同时吩咐人去热车。
　　秦欢喝了两口热茶，好像是舒服了些，又像是清醒了些。她伸手接过高磊手里的包挎在手腕上，轻声道：”今天你不用跟着我，我自己开车出门。“
　　高磊愣了下，这是极少见的情况。秦欢很少会单独出去，自己开车也很少。
　　他还没反应过来，秦欢又道：”昶昶还在睡，等会你去看着点，醒了不高兴的话你给我打电话。如果没闹就带他下来吃东西。“顿了下，又嘱咐道：“别给他酒和冰淇淋。”
　　她说着，外面又转进来两个高磊认识但不熟悉的人。秦欢挥了挥手，然后从高磊手里接过大衣，又道：”对了，晚点令少予的人会来接徐文研。你让管家备些热汤，他常吃的药我吩咐医生准备了。“
　　高磊应了声，顿了下问道：“那徐先生还回来吗？”
　　秦欢撇了一眼，道：”当然回来。“
　　外面等着的两个人朝秦欢做了个手势，秦欢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即一边穿衣服一边走，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头道：”中午你们在家吃了饭就准备去苜蓿园，明堂想去的话你带着他。“
　　她说的是明堂，不是唐唐。
　　高磊侧眼看了下在小花厅的人，默默点了点头，又想问李畅怎么办？
　　秦欢拿着手机看消息，头也不抬的叮嘱：“不用管李畅。”
　　她简短的说完，急匆匆的便带着那两个等在门口的人出去了。也没有开家里的车，因为大门外已经有两三辆车等着。她一边走好像一边皱眉在和身边的两个人说着什么。
　　家里有一群人是高磊不熟悉的，那些人也不怎么出现，一直待在另外一栋房子里，日常也只从另外一个门进出，很像是给秦欢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比如杀人灭口什么的。
　　高磊看着监视器里车子慢慢走远，犹豫了下，才走到唐明堂身边，小心翼翼地道：“唐队······”
　　他还没说话，唐明堂便停止了给兰花浇水，回头道：“她是让你看着我吗？“
　　脸色和语气都冷的要吓死人。
　　高磊立马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往楼上走。
　　主卧的房门并没有关紧，高磊推开门进去在外间探头看了一眼。内间的窗帘拉的死死的，但是亮着一两盏柔和的灯，床上睡着人。高磊蹑手蹑脚的走进去，李畅没有穿上衣，蜷缩着睡着，只露出半张脸。
　　他睡得熟，却不安分，和初见的时候一样，脚踝是露在外面的。
　　高磊叹了口气，一个个都是大爷，他就是老妈子。
　　他怕惊醒李畅，于是拿起在被子上面的薄毯轻轻搭在那细瘦的脚踝上。准备退出去的时候，李畅还是醒了，含糊的哼了一声，像是在喊人，但实在听不清。
　　高磊应了一声，李畅睁开眼，抬头看了一圈，迷迷糊糊的又说了两句什么，不高兴的踢开了被子，翻了个身继续又睡了。
　　高磊没敢给他提被子，怕惊醒了他，只能任劳任怨的在地毯上找到了遥控器，将空调的温度打高，又调低了灯光，然后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他出来的时候，徐文研也刚好被扶着要下楼，护工们给他穿了件毛茸茸的卫衣，他脸色看起来也不错，看到高磊还笑了下。
　　高磊连忙也笑着回应。
　　楼下已经有客人了，是令少予。
　　他正和管家说话，同时身后有人一批一批的往家里搬东西。看见徐文研下来，令少予便走到了楼梯口，他很是克制自己，没有走的太近。
　　徐文研稍微的躲了下。
　　高磊迎上去，还没来得及说话，令少予越过他将手里的一个小盒子和外套递了过去，徐文研没接，护工便极有眼色的替他接着了。
　　令少予的声音一贯的冷，他道：”东西都送到了。”管家连忙客气的应声，道了几句谢意的话。
　　令少予也客气了几句，然后看向徐文研，声音坊柔和了些许，道：“你先吃点东西，晚点我再来接你。”
　　徐文研乖乖的点了点头，仍是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他。
　　令少予没说什么，身边的人和他耳语了一句，令少予转身便走了出去。
　　管家盘点着送来的东西，跟徐文研道：“徐先生，好多都是补品，我问问医生，看看怎么给您补身子？”
　　徐文研笑了笑，摇着头像是要拒绝的样子。管家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吩咐人将东西都收起来。
　　徐文研难得下来吃饭，秦欢约莫是吩咐过，早上的菜式量少但是花样多。尽管是早晨，厨房里还是尽心的吊了好几盅汤品。徐文研面前放了两碗，唐明堂刚坐下，管家便也端了两碗过来。
　　唐明堂已经吃腻了这些，皱着眉刚想推开，管家却道：“是小姐早晨吩咐的。”
　　“我起来的时候她还没起，怎么吩咐的？”唐明堂皱着眉，手指掀开盅盖看了一眼。
　　管家呵呵的和善的笑了两声，道：“今儿凌晨的时候，小姐便吩咐了。”这倒不是假话，秦欢早晨起的很早，几乎可以说是没睡。
　　她和顾绗一打了很久的电话。挂完电话后她在书房里看了些东西，第二天早晨和医生一起去看了徐文研，又和徐文研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好像今天除了老爷子要来，她还要一次性把很多事情都处理清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