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撕家二哈》猫帽

4、静待君寻

　　天边最后一丝余晖转换成了玄黑，眼下约莫是六七点的时间，按理说是大部分职人下班回家的时候，但异常的是，路上空空的，没什么人。

　　“哒哒哒哒——”

　　四月一日急促地喘息着，边跑边回头往后看，见那团黑压压的不明生物仍旧紧追在他身后，心里顿时涌出一丝丝悲凉的感觉。

　　尽管不是第一次被恶灵邪祟追逐，但他能做的就只有跟以往一样惊慌地逃窜，过往经历带给他的唯一作用，就只有让他的体力变得更好，可以跑得更远。

　　他今日挑了一条不熟悉的路跑，因此没能跑到平日用作避难的神社里，眼下他跑得离家越来越远，心里登时更慌了。

　　就在此时，他远远地看见街道一侧某间小别墅突然打开了门，屋里的灯光透出来，在这片黑暗中，简直就像是天堂之门一般耀眼。

　　往常他是不愿意让别人卷入自己的麻烦事里，但今儿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跑进了屋里，而在他后脚刚迈进来，身后的两扇门突然自己关上了，追逐着他的那些不祥全部都被阻隔在门外。

　　两扇门是木头做的，但并非整块都是木板，上面有镂空雕花的地方，空出来的地方镶嵌了玻璃，可以透过它看到外面。

　　四月一日睁大眼睛看着扑倒在门上的黑色雾状灵体，怔愕道：“它们竟然进不来？”

　　看了一阵，确认它们是真进不来，他才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好累。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的时候脑子里根本没有余力想别的事情，刚才绷着一根筋使劲地跑，现在放松下来，小腿都有些累哆嗦了。

　　“这里布置了结界，它们自然进不来，我倒是想问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四月一日下意识转身往后看。

　　不得不说，颜值这种东西真的是能够成为一种杀手锏，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就算乍一看见团子似的白花花的杀生丸，从发色和眸色都能判断他不是人，四月一日尽管惊讶，却并无恐惧。

　　毕竟他在看到那些东西进不来的时候，就知道这屋子及其主人肯定不同寻常。

　　但是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并不清楚，只能如实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我也不大清楚。”

　　杀生丸感觉得到这人身上有异常，加上他又懒得跟人类打交道，二话不说，转身进主卧，把空镜推醒了。

　　空镜出来后，就让四月一日进到客厅里坐下，走到厨房里沏了一壶茶，给后者倒了一杯，让他喝过，暖了暖身子，才让他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四月一日说完，空镜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就先在这里坐坐吧，等会儿会有人来接你的。”

　　“接我？”

　　四月一日心里顿时产生一种荒谬感，他双亲早逝，又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而且他是偶然进到这里，有谁会知道他在这，又有谁会为了他来这里啊？

　　“不是偶然，是必然。”空镜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道，“你们以后会有很深的联结。”

　　“联结？”

　　空镜抬手指了指玄关：“那扇门，如果没有我的允许，它就只会对一部分有缘人敞开，你们之所以能够进来，就是为了结缘的。”

　　“结缘？”

　　“吵死了。”杀生丸突然站了起来，面色阴沉地走到玄关处，死死地盯着门外那些黑色的邪祟。

　　他的听力太灵敏了，这些玩意生出的噪音对他来说简直折磨。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外面那些东西还不肯识趣地离开，他顿时心头火起，一脚蹬向门板，从外面怎么都打不开的木门一下子被他蹬开了。

　　一见门开了，黑雾立即涌进来，可紧接着，杀生丸的妖气就横扫而来了，黑雾中传出奇异的嘶吼声，转眼间就跟台风过境似的，全被吹走了。

　　只是遭到妖气摧残的，不仅是那些邪祟和大门，就连玄关也被破坏了，好好的屋子立即被整出一个大洞。

　　杀生丸非常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转身回来，结果刚坐下就听见空镜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说道：“等会儿记得给我修门。”

　　杀生丸猛地扭脸，一脸震惊地看着男人，见他脸上的表情很认真，顿时眼角抽搐，撇嘴道：“……我不会。”

　　“行，这一次我修，你在旁边看着，下次弄坏了你修。”

　　杀生丸满脸不愿意，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四月一日见他们说完，刚想继续追问结缘的事，就见空镜突然转头看向玄关处：“他到门口了。”

　　话音刚落，四月一日就听见脚步声了，一个穿着与他一样黑色校服的少年进来了，黑发黑瞳，脸上没什么表情，身材修长，肩背宽厚，说不上帅气但却给人十分稳重感的一个人。

　　他抬眼扫了一圈屋内，目光最终落在四月一日身上，开口就是一道低沉得有些性感的声音：“是你在喊我吗？”

　　四月一日懵了：“哈？”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看样子你们是同校生，那真是太好了，两家应该离得不远吧。这孩子体质比较特殊，容易招惹一些魑魅魍魉，不过有你陪着他，这一路上便安全得多，能麻烦您把他送回家么？”

　　四月一日没想到空镜会为了自己跟这个陌生人提出这样的请求，他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于是忙硬着头皮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

　　他已经不想给更多的人添麻烦了。

　　那陌生少年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他的逞强：“没问题，什么时候走？”

　　“我……”四月一日犹豫地看了看空镜，后者冲他笑了笑，笑容里透出了几分鼓励的意思，让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转过身去，“现在就走吧。”

　　两人跟空镜和杀生丸道别后，便一起出门离开。

　　四月一日偷摸地用眼角余光打量他的这个同学，少年注意到了，于是抬起一条手臂：“你需要这个吗？”

　　感觉自己被当作胆小的四月一日立即炸毛：“才不用呢！”

　　“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说。”

　　四月一日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说我呼唤你啊？”

　　“我的确是听见你喊我名字才进屋的。”

　　“哈？”

　　本人一脸懵懂，看样子是的确不清楚，估计是那间屋子主人做了什么吧。

　　“啊对了，我叫四月一日君寻，你叫什么名字？”

　　“百目鬼静。”

　　“咕——”

　　百目鬼摸了摸发出声音的肚子，声调又沉了几分：“饿了。”

　　“等会儿看看路边有没有什么吃食铺子，先买一些垫垫肚子吧。”

　　“我不喜欢吃那些。”

　　还真麻烦啊。

　　四月一日又想了想，忽然反身把书包拽到自己身前，拉开链条，边在里面翻找，边说道：“对了，我今天下午有家政课，做了一些饼干，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吃吃看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把自己做的食物给别人吃，虽然对自己的手艺颇有自信，但还是有些忐忑。

　　“嗯。”

　　饼干装在干净的便当盒子里，盒子有两个巴掌大小，里面都装满了。

　　百目鬼拿起一块尝了一口，愣了愣，眼睛突然亮了，直白地夸赞道：“好吃。”

　　四月一日不好意思地用手指刮了刮脸颊：“呵呵，是吗……”

　　接下来百目鬼的手和嘴就没停过，把四月一日送到家的时候，盒子也空了，只剩下一些零散的饼干碎屑。

　　四月一日捧着被他还回来的空盒，满脸震惊：“你竟然都吃完了？”

　　“真的很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个，一不留神就吃完了。”

　　“没、没关系，我还是第一次请别人吃东西，你能够喜欢，我很高兴。”四月一日因为羞赧，说话声越发的小。

　　“谢、谢……”四月一日艰难地张开嘴，但嘴唇子抖了半天，都没能把一句完整的“谢谢你送我回来”说出口。

　　“谢谢就不用了，我明天还想吃。”

　　四月一日心里嘀咕，这小子还真不懂什么叫客气啊。

　　不过托他的福，自己才能够顺利回家，这样小小的报答也不是不行，但关键是……

　　“我家里没有做饼干的材料，明天恐怕做不了。”

　　“别的也行。”

　　四月一日见他露出了一脸失落的表情，突然心里咯噔一跳，不知为何，脸上有种微妙的燥热，他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小声提议道：“那……要不，我给你做个便当吧。”

　　“好。”

　　把人送到家，又商量好了，百目鬼静便转身离开。

　　四月一日转身进屋，关上门，刚准备拖鞋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喊一声：“啊，忘了问那家伙喜欢吃什么了！唔……样样都做一点吧，数量可能会有点多，没关系了，吃不完的话，我晚上当晚餐吃吧。”

　　为了有足够时间做两个人份的便当，四月一日特地调闹钟，让自己起得比平时更早一些。

　　第二天起来后，紧赶慢赶，他终于在平时上学的时间把便当都做好打包好，然后匆匆解下围裙，提上书包出门去。

　　下到一楼楼梯口的地方，他突然懵了。

　　“诶？”

　　不远处的街道旁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手提着书包的黑色制服少年百目鬼静，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又等了多久，见到四月一日从楼梯口出来后，他只是淡定地扬起手打招呼：“早。”

　　“为、为什么你会在这？”

　　“接你。”

　　这家伙还记得他体质的问题，所以特意来接他的吗？

　　“谢、谢……”

　　“不用客气，我的便当呢？”

　　“这里。”四月一日抬起手，示意他手上提着的便当包袱。

　　从包袱的大小可以看得出他的用心，就算没有填满，但便当盒的容积也很可观。

　　百目鬼有些动容：“谢谢。”

　　“我之前忘了问你想吃什么，所以就多做了些……”

　　“没关系，我不挑，而且这个量，我能吃得完。”

　　“这不都是你的，还有我自己的份！”

　　“中午一起去天台吃吧。”

　　四月一日怔了怔，目光在百目鬼身上顿了顿。

　　“不行吗？”

　　“不，只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在一起吃饭了，突然有些不习惯。”四月一日苦笑道，“经常吃到一半的时候，那些东西冒出来缠着我，害我总是在别人面前出洋相。”

　　因为行为怪异，而被别人认为是有问题的孩子，久而久之，他就被疏远了。

　　因此，上初中后，他就再也没有与别人一起吃午餐了。

　　百目鬼原来平静的目光中微微泛起涟漪，与此同时，心底里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酸涩钝痛，在大脑明白到这种心情背后的意义前，嘴巴先张动了：“我以后陪你一起吃。”

　　四月一日愣了一瞬，眼眶突然红了，胸口温热，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心里慢慢淌出，随着血流脉络流向四肢和大脑，嘴唇上像是被附上了一股神奇的力量，他深吸一口气，张口。

　　“谢谢。”

　　声音很轻，但并不滞涩，没有停顿，也不再结巴。

　　不过……说是说出来了，却总觉得比以前说不出来的时候，更不好意思啊啊啊啊——

　　不希望被对方看到自己通红的脸，四月一日便害羞地抬手捂住了脸。

　　“不要哭了。”

　　四月一日扬起脑袋争辩道：“我没哭！”

　　“眼睛红了。”

　　“我只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你……唉，随你了。”

　　“干嘛要叹气啊！”

　　百目鬼深深地看进他的眼睛里，如同许下什么承诺似的郑重道：“我会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所以，别哭了。”

　　四月一日一怔，然后涨红了脸：“哇啊，别突然说那么奇怪的话，搞得你像是在跟我告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