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改命纪》鬼七叔

14、第14章

　　按照杨柳村的习俗，但凡人死后都会先安置在屋子两天，用来让人吊唁，直到第三日才会出殡。
　　这不，大清早上的，雾气还没完全消散开。

　　杨柳村的小道上就响起了唢呐声，一声接着一声，时而低声轻缓，时而高声急促，夹杂着老妇的哀嚎声。
　　一支穿着白色麻布衣裳，戴着白色高脚帽子的大队伍慢悠悠走着，最前头的年轻男子垂荡着面容，手中捧着镶好木框的黑白老照片。
　　后头跟着四个抬棺木的人，健硕的肩膀跟随着步伐有节奏晃动着。
　　棺木被颠得轻微抖动。

　　十二里铺坟地到了。
　　大坑早就挖好了，底下铺着稻草。
　　抬棺木的人将棺材稳稳当当入了坑，接着上土，掩埋。
　　宋家人哀嚎着哭了许多。
　　村民们也低着头。

　　管丧事的老头待宋家长辈一一磕过头后，眼见着马上要轮到小辈了，他走到宋国栋的娘面前，问道：“你家媳妇呢，轮到她磕头了。”

　　老妇红着眼眶，说话声音有些不清不楚的：“她说身子不舒服，搁家躺着呢。”

　　老头埋怨了两句：“这算啥事。”

　　听到这，后头闲来无事的村民便开始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
　　“我听说人死的不干净。”
　　“啥意思？”
　　“我丈夫帮着去穿寿衣，回来说宋国栋身上全是红斑，下面那个东西都烂得不成形了。”
　　“这么年轻惹这病……八成是背着他婆娘出去乱搞了。”
　　“我看他婆娘顾翠兰也不是啥好鸟啊，你们瞧瞧，送葬她都没来。”

　　“嘘——”
　　其中一个妇女摇了摇手，同时对着前头努了努下巴，示意大家。

　　村民们见宋家人在朝后张望着，便都不吱声了，脸上露着哀愁。

　　去世的宋家和宋江海家是祖辈亲戚，因此方筱她们也出席了，做为远亲，自然是站在宋家近亲的后头，街坊邻居的前头。
　　宋文杰远远就瞧见林巧雅了，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皱，穿过队伍，走到跟前，主动打招呼道： “姐姐，你也在啊？”

　　林巧雅问道：“你咋没去上学？”

　　“我娘说亲戚送葬必须要有男丁在，否则不吉利。”

　　林巧雅眼睛朝着前面看着，回答的心不在焉：“哦。”

　　氛围有些尴尬。

　　宋文杰瞧着林巧雅的态度，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扯到之前发生的事情：“那次黄豆的事情我不是故意要出卖你的，是因为……”

　　这话一出，林巧雅总算是有点反应了，转过脸来看着宋文杰，皱了皱眉头：“这件事情不怪你，怪这世道。”

　　“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话语里隐约透露着高兴。

　　林巧雅点了点头：“往后你也别叫我姐姐了，叫我林巧雅吧。”
　　随后脑子里想到方筱的事情，不免有些担忧，“那天你娘醒过来有没有说什么？”

　　“我二姐撒了个谎，也不知道我娘识破没，”宋文杰和适宜的耸了耸肩：“反正她也没明说。”

　　“能瞒就瞒。”

　　宋文杰朝着人群中看了看，没瞧见人影，于是眨巴着眼睛问道：“也不知道郝爱学咋样了？”

　　林巧雅对着前头正在东张西望的沈桂花方向抬了抬下巴，小声道：“你看他婆娘，脸拉得跟驴一样，这郝爱学肯定好不到哪去，今儿这日子也没来，八成是废了。”

　　郝家大院里。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躺在架子床上的郝爱学嘴里连声哼哼，手却不安分的摸着顾翠兰。

　　坐在床沿上的顾翠兰感觉浑身燥热的很，扭了一下身子，将右腿架在左腿上，问道：“听宋桂花说，你半夜搁外头摔了一跤，我看你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吧？”

　　郝爱学手上加重了力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顾翠兰笑了笑，眉眼里竟是妩媚，身子骨往前倾了倾，一边解扣子，嘴里一边道：“这次又惹哪位良家妇女了？”

　　“宋江海他婆娘。”

　　“宋江海都已经死了，那你这伤是被谁打的？”

　　郝爱学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皱着眉头想了想，想着想着，脑瓜子疼得厉害，导致红润的脸有些轻微发白。

　　他晃了晃头，“我也没瞧见人，八成是宋家那几个瘪犊子。”

　　顾翠兰是了解郝爱学脾气的，受了委屈哪能轻易就消停，“这次你打算怎么收拾他们？”

　　郝爱学瞪着眼珠子，额头的青筋爆出，“看我不打死他们。”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啥主意？”

　　顾翠兰冷笑了一下，“她两闺女长得挺标致的，你把她们卖到隔壁村给那些寡汉子当婆娘，既可以赚钱又可以除去心腹大患。”

　　“她那个儿子呢？”

　　“得留着，好时时捏住方筱的命根子。”

　　这事靠谱，郝爱学觉得甚是满意，瞅着顾翠兰的眸子里都是压抑不住的高兴，“这事你去说，办不成有你好受的。”

　　顾翠兰应承了下来：“好。”

　　心事了了，郝爱学这才全身心放在顾翠兰身上，也就发现了她胸口有些红疹子，一粒一粒的。
　　他着实一吓，身子骨往后撤了撤，指着道：“你这咋回事？”

　　顾翠兰低头看了看，“远方亲戚给我带了些贝壳，估计吃坏了。”

　　“我还以为你得病了，”郝爱学往前凑了凑，用手捏着顾翠兰的屁股，“今儿你丈夫出殡，你真不去送送？”

　　“我瞧见他都觉得晦气，”顾翠兰朝着地面啐了口唾沫，“那天晚上趁我睡着还强上我，事后，命根子差点被我踹断了。”

　　“我就喜欢你这暴脾气。”

　　这顾翠花性子急，收拾妥当后，从郝家大院出来就直直奔着宋家而去。
　　“哐——哐——”
　　门敲的直响。
　　嘴里还吆喝着：“妹子，快开门……”

　　方筱刚送葬回来，头有些不舒服，于是就躺下了，听闻声响，她皱了皱眉头，随后掀起被褥下了床。

　　门一开。
　　顾翠兰直直往里走。
　　到了里屋后，瞧着没凳子，便撅着屁股倚靠在木门上，眼睛上下打量着方筱，不久后才悠悠开口道：“这次是郝队长让我来的，主要是为了宋文杰的事情。”

　　方筱精致的眉头皱巴在一起，说话声音有些微颤：“文杰咋了？”

　　“他前天趁着天黑打伤了郝队长，要不是我劝着，恐怕刚才就被拉去公社了，”顾翠兰假装难受的擤了擤鼻子，“他可是老宋家的独苗啊！”

　　听到“公社”二字，方筱浑身下意识一颤。
　　好半晌才缓过神来，舒了一口气，朝着顾翠兰点头哈腰道：“翠兰姐，这事得谢谢你。”

　　“不过……”
　　顾翠兰顿了顿，故意不接着往下说了。

　　方筱明白顾翠兰的欲言又止，一定有别的要求，“翠兰姐，有话你直说。”

　　“郝队长帮你两闺女寻了门亲事。”
　　顾翠兰动了动身子，接着道：“隔壁村的老朱家，家里条件不错，这兄弟俩死了婆娘，想要重新找个伴过日子，你闺女要是嫁过去，那可是享福去的。”

　　农村地界小，但凡是出了名的人家，那便是全村皆知的。
　　隔壁村的老朱家，祖辈传下来一些积蓄，盖了两间瓦房，可兄弟二人长得其丑无比，尖嘴巴，消瘦的面颊，眼睛像老鼠那样又小又圆，脑袋像是獐子般又小又尖，个子大约只有一米五，身子骨却异常肥硕，像极了杀猪的屠夫。
　　不光如此，两人已经年过半百，膝下子嗣已有八个，孙子辈的差不多同宋家两姐妹相同岁数。

　　方筱心里不想承认是自己脑海里的老朱家，便试探性问道：“朱大狗和朱二狗？”

　　“妹子，你也听过他们呀，就是这兄弟俩。”

　　一听这个，方筱慌里慌张的摇着脑袋：“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当下，顾翠兰的脸色就变了，两只手叉着腰，“方筱，你自己好好想想，既然已经得罪了郝队长，那往后定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见方筱眸子里闪烁着泪光，她不但没有怜悯，反而变本加厉：“到时候宋文杰你保不住，两个闺女也保不住，难不成你想让老宋家断送在你手上，不留香火。
　　“那你死后，还有脸去见宋江海！”

　　方筱哽咽着：“翠兰姐，你帮着求求情。”

　　“哼——”
　　“给你两天时间，好好想想清楚。”
　　顾翠兰朝着门外走去。

　　天黑了。
　　外头没风，半空着挂着皎洁的月亮，还点缀着繁星。
　　吃过饭，林巧雅跟江相杰躺在荒地的稻草垛上看星星，顺便观察一下宋家情况。

　　林巧雅嘴里咬着一根稻草，肩膀撞了撞江相杰，贼兮兮问道：“三哥，你啥时候开始喜欢宋家姐姐的？”

　　江相杰不吱声。

　　“三哥……”
　　林巧雅打算接着问，可远处传来宋文杰的声音，声响很大，极为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