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钻石墨镜

16、十六

　　谢北把一只厚厚的文件袋丢到桌上。英挺的眉毛泛着狠劲。

　　黎雪阳打开资料看着，跟梁正东寄给自己的那一份一样。

　　“你那的资料，梁队也都寄给我了。”

　　抽出一支烟，狠狠的吸一口。自从梁正东出事以后，谢北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抽烟。

　　“我不知道梁队干吗把你扯进来，不过他肯定有他的原因。梁队出事，上面很重视，这次肯定有大动作。”

　　“你到底，知道什么？”谢北的眼睛像点了火一样晶亮的看着黎雪阳。

　　黎雪阳长叹一口气。把资料封进去。“我知道的，跟你一样。同样，我也不知道，你们队长干嘛要把我扯进来。”

　　“如果真是他，他不可能只有一个人。他没那么大本事。”谢北狠狠的捻着烟蒂。

　　“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治疗档案，你不是都看过了吗？”

　　“黎医生，我知道你有专业精神。我不是不信你，也不是问你口供。但是梁队的事，你应该都清楚。我真的希望，能从你这里有些突破。相信梁队也是这么想的。”

　　黎雪阳长出一口气。小其的笑脸在脑子里一晃而过。闭上眼睛，空茫的心里一股灼热的东西流动。“好吧，你认为我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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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跑出来？”黎雪阳把毛巾递给一头雨水的小其。

　　今天回家，一出电梯，黎雪阳就看到小其被雨浇得湿淋淋的坐在他家门口，缩成一团，整个人冷得发抖，脸色惨白。只好把他带进来，找了套自己的衣服给他换。

　　小其用毛巾擦了几下头发，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黎雪阳从冰箱拿了一罐可乐给小其。小其拿在手里揉搓，却不喝。

　　“发生什么事了？”黎雪阳坐到他身边。

　　“我能，在你这里，住一晚吗？”小其把头埋在膝盖上。黎雪阳的衣服，他穿着比较合适，稍稍有一点肥，衬衫领子歪着，露出脖子和小半单薄的肩胛。

　　“好吧，那就明天再说。”黎雪阳暗想自己是不是在做蠢事。是否应该给谢北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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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雪阳把客厅的沙发打开，是个沙发床。小其睡客厅。

　　听外面没动静了，黎雪阳就用手机发信息给谢北，想了想，发了一条给张恩全。发好了，也睡不着。在床上看了一会资料，起身去客厅。

　　打开门，就看到小其坐在窗台上。没有开灯，客厅只有昏暗的夜色，窗口透进来的遥远灯光。

　　小其的剪影印在窗户上，抱住膝盖倚着墙壁。听到声音，小其转过头来。

　　“我口渴，找点水喝。”

　　小其点点头，转过去，看着窗外。

　　“睡不着吗？”黎雪阳端了两杯牛奶走过去，递一杯给小其，转头也看着窗外。遥远的马路上，血一样红的车尾灯，组成稀疏的车河。

　　“嗯。”小其把玩着杯子。“职业病，夜里特别精神。”小其低声自嘲的笑。昏暗的夜色中，皮肤看起来居然特别的白，眼睛里映着窗户的光。

　　“所以，喝杯牛奶吧。”

　　小其看着牛奶笑开了。“我哥也喜欢给我喝这个。”笑容淡去。“其实，我不喜欢喝。”

　　“那就算了。不用勉强。”

　　“我哥也这么说。”小其低下头，玩着杯子。

　　“你知道吗，这种时候，我都希望他打我一下，或者骂我几句，逼我喝下去……可是，他不会，他永远会说，没关系，不喜欢就不要喝了……你明白吗？”小其抬起头，看着他。

　　黎雪阳点头。“我知道。”真的知道。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吧。

　　跑掉是希望被拉住，挣扎是希望被抱紧，伤害自己是希望被溺爱，所有的动作都是希望被不容置疑的爱。爱，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的爱，多的溺死人，多得让人来不及怀疑。

　　可是没有。只有包容，于是挣扎和伤害愈演愈烈，无法回头。

　　“那就给我喝掉！”黎雪阳假装板起脸。

　　小其好笑的看着他。

　　“喝不喝？恩？！”黎雪阳拧住小其的耳朵。

　　“啊！痛！”小其不敢睁扎。

　　“喝！”黎雪阳狠狠瞪大眼睛。

　　小其苦着脸喝光牛奶。

　　黎雪阳松开手，两个人相视大笑。小其笑得软倒，头抵在黎雪阳身上。黎雪阳笑着扶住他，两个人一起撞在玻璃上，小其被黎雪阳压着。

　　笑声停下来，笑得喘不过气，呼吸急促的扫在对方的脸上。

　　“早点睡吧。”黎雪阳走回房间。

　　却睡不着，半宿瞪着天花板。天泛青光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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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恩全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谢北一身水的在急救室门口冲着小警员发脾气吼人。

　　“怎么跟的怎么跟的你？！离得那么近瞎子才看不见你！！那么近怎么他往桥底下跳的时候你跑不动了？！吓傻了？！！”

　　张恩全黑着脸走过去。

　　今天开着会就接到电话，说小其从公路大桥跳了下去，现在人在医院急救。

　　张恩全知道自己现在恨不得冲上去揍谢北一顿。于是不看他，掉转头盯着急救室的红灯，压抑着焦急和怒火。

　　他知道警察在查小其。上次小其被叫去问话之后，他就让律师一直在帮他跟踪这件事。最近居然知道他们在查小其，还跟踪他。

　　谢北继续瞪人。“过来，说！”

　　小警员委屈的蹭过来，小声断断续续的讲。“他，他，本来就慢慢的走，也没回过头，也没停。我看他走的不快，桥上又没什么人，就慢下来，离得远了点。可是走到中间，他突然就翻栏杆，很快的就，就翻过去了，站在外边。我当时吓了一跳，不敢过去。刚打算给你们打电话，然后再过去稳住他。结果他回过头来冲我咧嘴一笑，说跳就跳下去了。我，我根本还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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