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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薛府文龙受母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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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灵慧笑嘻嘻地拦在他面前:“臊什么?总归有这么一天的。你见过女孩儿长什么样么?”
薛蛟红了脸,一把推开他跑了。灵慧又回身捡起落在地上的书,书皮上沾了灰,他轻轻吹掉了,觉得薛蛟挺好玩。
既然是年底,薛家便要预备起许多事了。
张灯结彩、迎来送往,哪样也不能落下,薛府还跟从前一样热闹。
只有到了晚间,四下俱静,才有人想起落寞的东院。这里无人居住,廊下却有烛光隔着窗纱隐隐约约地映出来。
“原来是说你们兄弟也大了,所以特特地收拾出来。窗上罩的纱都旧了——这哪里经得住风?”薛母环顾了一遭,感慨着叹了口气。
薛蟠头上乌青着一块,低头不语。
“我早早说过了罢,别成日没个正事,跟那起子人能混出什么名堂来?你看看,他们背后就是这么编排你兄弟的。”薛母是恨铁不成钢,“你要有蛟儿一半懂事,也不枉费我这般心了。”
薛蟠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我不怕他们编排!我只怕他们说的就是真的!”他兀然红了眼:“是不是真的……不只是他们,就连咱们自己家里也说……弟弟回不来了是不是?”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回不来?难道我不是他亲娘?你老子不是嫡亲的老子?还能害了他不成!”薛母一拍桌子,显然也气急了。
“正经爹娘的话一句不听,倒把嚼舌头的当了真,这话叫你老子听了,可是饶不了你!”
薛蟠又是默然不语,耳畔是他娘在絮絮叨叨,说的越多,他越是听不懂。绕来绕去,反正都是为了他们兄弟好。半信半疑地,他又开了口:“便是弟弟出家,也只说要舍他三年,终究还是家里的人。他在什么广州一个人孤孤零零,我要去看他,爹也不让,这又是为什么?族里的三叔不过问了一句,爹就翻了脸色——爹不是最疼弟弟了吗?”
薛母攥了攥巾子:是啊,究竟是为什么,便当真是蟠儿与蛟儿八字相冲,为什么反而是他这个做爹的对次子避之不及——遑论什么证据,做爹的对儿子怎么样,当娘的心里能没数吗?
心慌意乱之下,她还牢记着不肯将此事告诉薛蟠,免得将来兄弟俩生隙。
“胡吣什么?你也知道广州千里迢迢,你倒是走着去,还是飘着去?你就是飞过去,来回也要几个月!寒冬腊月的,路上渴着冻着,又有那些绿林好汉只认衣服不认人的,万一——你是要我的命啊!”她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诞下幼女又耗走许多元气,一直没恢复过来。烛光映过来,她连轮廓都虚弱三分。
薛蟠不敢与她置辩,心里虽不服气,却不再说了。
薛母斟酌了一下,道:“你现在逞强斗气的,又有什么用?不如开春之后,天气也暖了,再去也不迟。”
薛蟠一下抬起头:“娘?”
薛母看他愣得可爱,不由一笑:“岂是只有你是个疼弟弟的?我劝你也听话些,不要尽惹你老子生气。像这样一言不合,就跟人大打出手,你是怕我们太顺心罢?若是哪天你面面俱到了,少不得一高兴,就放你出去了。”
薛蟠眼睛亮晶晶的,又喊了一声:“娘!”
薛母抚着额头皱眉道:“冤家,叫得人心烦,还不快滚。”虽是如此说,她唇角眉弯却沁了丝笑意,而薛蟠察言观色的,也就快乐地滚了。
薛母又转身回顾了一下屋子,对那旧窗纱越发不顺眼:“虽则蛟儿不在家中,这里却是要时时预备好。万没有回到自己家了,再让兄弟俩挤着住的理。我只坐了这么一会,就吹得受不住了,你们日日在这里擦扫拂拭的,还不知道要禀了我来换窗纱?”
外面只有俩个不大不小的丫鬟,受了薛母这般轻斥,嘴上不说,心里却暗暗怨起专职洒扫的婆子们了。
这一年是格外的冷。
从北至南,并没有一处土地幸免。
即使是广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