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粟》悠然满山秋

86、三人行路

　　凤天易怔了怔，似有所悟。

　　云飒提点完，便也不再管他，而是看向沧粟，眸光瞬间柔和，他温声道：“粟弟可还好？”

　　沧粟擦了把汗点点头笑道：“云哥，我还好。”

　　云飒眸子闪过一丝疼惜：“若走不动，便与为兄说，为兄背你。”

　　沧粟歪着头看他，满目的好奇，以前云飒常说，男孩子要能吃苦，所以为了锻炼她，云飒无论是往日里走路的时候，还是对她的训练的时候，都相当的严格。

　　像这样的山路，一路走来，他们走过很多，而这是他第一次这般...嗯，怎么说呢？第一次对她不那么严格。

　　而回过神的凤天易故作一脸的生无可恋的表情看着云飒道：“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待遇？”

　　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云飒也不理会凤天易的话，用手背挡住唇，掩饰性的咳嗽一声：“我们继续走吧。”

　　三人又继续往前走，这一次，凤天易没有再继续抱怨，而是咬着牙跟上，暗自里还跟沧粟较劲。

　　这一段路更加幸苦，曲曲折折的山道，因为天黑，脚下也凹凸不平，走的很是蹒跚。

　　沧粟也累的无力，凤天易更是满脸满身的汗水，有生以来第一次走那么长那么久，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云飒忽而停住脚步，沧粟正要开口说话，云飒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沧粟和凤天易两人立马噤声，顺着云飒的目光看去，隐约间看到了前面有微弱的光亮，两人眼中俱是一亮。

　　而云飒则与两人相反，面色有些严肃。

　　云飒低声道：“我们过去看看。”

　　沧粟和凤天易点点头，三人悄声的往前走，穿过茂盛的树木到了近处，发现和山林间竟有一座破庙，那火光便是从破庙中泄出来的。

　　三人悄然摸到破庙背后的墙角蹲下，便听得里面的人声。

　　“老大，你说那三个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值钱？”

　　三人？

　　三人对视一眼，莫非说的是他们？

　　云飒示意继续听，三人透过墙壁的裂缝看到破庙的稻草上围着火堆或坐或躺着五个男人，一个正握着一个酒壶在喝酒，几人旁边的地面上放着几把打磨的光滑的长剑和大刀。

　　便见中间一个光头的壮汉，仰头灌了一口烈酒，道：“管他什么人，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样的事我们又不是没接过。”

　　“可是老大，那些人说要的是一个小子的命，你说一个小子而已，五百两黄金，要不就是那些人，人傻钱多，要不就是那小子身份不一般。”另为一个矮个男子道。

　　矮个子男子才说完，旁边坐着的小胡子一把抢了矮个子男子的酒壶，灌了两口：“要我说，肯定是得罪了大人物，看那些人的势头，就不是一般人，不然两个半大小子加一个男的，哪能值那么多钱。”

　　光头的壮汉瞥了两人一眼，沉声道：“咋那么多废话，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知道得越少，活的越长。”

　　一开始开口的是个壮汉，衣服邋遢的披在身上，松垮垮的，他嘿嘿笑道：“知道了知道了，老大，我们也就说说而已，不过老大，听那几人说的样子，那男的似乎长得很好，而那两个半大小子似乎也很清秀。

　　咱们好久没开荤了，花红楼那几个娘们，弟兄们早就腻了，若是抓到那三人，让兄弟们换换口味呗。”

　　那光头壮汉灌着烈酒道：“按照预计，明天他们应该就会到这里，抓到他们随便你们怎么玩都可以，可那个小的一定得死。”

　　剩下几人一听，顿时□□起来。

　　刚笑了一半，一道快如闪电的剑光袭来，那提议的壮汉脑袋就掉了下来，下一秒，鲜血才喷涌而出，洒在离他最近的两人身上。

　　余下众人纷纷抓起武器躲让，光头男握着大刀喝到：“谁！”

　　清风划过，一道青蓝身影闪过，反应最慢的一人再次倒下，青蓝人影显现，优雅的抖了抖古剑上的血迹，一瞬，又干净如初，清朗的嗓音宛如九天玄冰，一字一顿宛如重锤敲在剩下的三人心上：“你们是在找我吗？”

　　这次众人才看清袭击他们的人，俊颜如玉，眸似明月，风神俊朗，绝世无双。

　　“不好，上，杀了他！”显然，光头大汉认出了目标。

　　其余两人虽心头打鼓，但一想到那五百两的金子，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不过这些人都是三教九流，武功如何能比得上云飒，盏茶功夫只有那光头大汉还喘着气。

　　云飒挑了他手经脚经，看了已经走出来的凤天易一眼，将人丢到了他的面前，淡淡道：“自己的事自己处理。”

　　说完，便转身去打扫刚才的战场。

　　沧粟看了云飒一眼，又看了看‘易天’，总觉得云飒对这易天有些特殊，别人或许看不出，可沧粟跟了云飒那么久，不说完全，但云飒的一些想法，一些做法，她能理解。

　　看上去似乎不喜欢他，但又似乎在教他东西，好似不关心，但又护着他。

　　沧粟表示不懂，挠挠头，沧粟也懒得想，在破庙周围又捡了些干柴，丢进快要熄灭的火堆，不一会，火堆也烧得旺了起来。

　　云飒也打扫完，走过来坐下，两人一起看向凤天易。

　　凤天易看着地上的光头汉子，少年眸子很冷很犀利：“说，什么人派你来杀我的？”

　　那光头大汉看了少年一眼，也不知是因为看凤天易太过年轻而轻视还是遵守职业规则，闭口不言。

　　“你到底说不说？”凤天易冲着大汉伤口踢了一脚，那大汉疼的冷汗直冒，但还是不说话。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凤天易冷哼一声，想了想，自怀中掏出什么，看了云飒一眼。

　　云飒眉头一皱，却没说他什么，而是对沧粟道：“粟弟，与为兄去打水。”

　　说完，捡起地上的水囊，看向沧粟。

　　沧粟乖乖的拿出自己的水囊，跟着云飒出了破庙。

　　破庙外是阴沉沉的天，看上去风雨欲来，秋风混着水汽和寒气吹拂在人脸上，冷的沧粟打了个颤。

　　离得破庙不远处，有口井，云飒找到了打水的桶，虽破烂，但却很干净，还有水渍，想来之前那几人来打过。

　　云飒提了虽上来，示意沧粟先灌水，就在这时，破庙中传来凄厉的叫声，依稀能听得出那声音是那大汉的，不过叫的太过凄惨，加之这样的夜晚，以至于让人心底发毛。

　　沧粟被吓得一抖，水囊差点掉地上，云飒看了看她，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水囊灌水。

　　惨叫声不一会就停止了，不过云飒缓缓的灌着水，似乎不着急回去。

　　沧粟便也在一旁等着，却是看着云飒发呆。

　　云飒灌好水，转过身来，便看到沧粟怔怔的看着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

　　便轻声道：“粟弟怎么了？”

　　沧粟面色一红，慌乱的摇头：“没...没什么？”

　　云飒眉头一皱，静静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沧粟总是没办法扛住云飒这样的目光，抬头撞进云飒的眸子，见那雾气不知何时散开，仿似云开见月般清亮，只得嘴唇蠕动半响，才以低的仿似自语的声音呐呐的问出已经憋在心里好久的话：“云哥是什么时候可以看见了。”

　　云飒愣了一下，垂了垂眸道：“今日去了云家铺子，家里送来了解毒丹。”

　　今日？云飒从未骗过她，那这么说，昨天是真的没看见？

　　沧粟顿时大松了一口气，随即开心的凑到云飒面前，微仰头认真仔细的看着他的眼睛。“太好了，云哥，你的毒终于解了。”

　　离得那般近，鼻端嗅到一股清甜的淡淡香味，轻浅愉悦的呼吸打在脖颈，晶晶亮的大眼睛尽是发自内心的开心，那笑容，那呼吸，一瞬，宛如地道里时，心底的那股波澜渐起。

　　云飒猛的退后两步。

　　沧粟正高兴的脸一僵，奇怪的看着云飒。

　　云飒侧过身，将脸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表情，半响，他道：“为兄去打猎。”

　　声音却有些硬，说完，转身大步朝树林走去，只是那挺直的背脊有些僵硬，那比往日间微重的步伐，显得有些乱，总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沧粟呆呆的看着云飒离去的背影，半响苦着脸蹲到角落里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头上仿似冒出阴影的黑雾，嘴里喃喃道：“苍天啊，大地啊，云哥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鬼怪附身了...”

　　这阴阳怪气的脾气，真的是云飒吗？真的是吗？是吗？

　　进了树林，等沧粟看不见，云飒轻轻抚着跳动的比往日快的胸口，渐渐平息，半响，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却又轻笑起来，总归沧粟是女孩子，就算被她知道了，应该不会厌恶自己吧？可...会不会远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