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粟》悠然满山秋

111、孤寂世界

　　沧粟好奇的缓缓伸出手，点在了琥珀上...

　　眼前一黑，一股吸力传来，沧粟半点反应都没有就被前面突然出现的一个洞穴给吸了进去。

　　而就在沧粟按下琥珀的同时，云飒面前的琥珀突然发出一股刺眼的光芒。

　　周围的墙壁咔嚓咔擦响起，一个个高大的石头人便走了出来。

　　只见石头人在大厅中排的整整齐齐，按照一定的规律挥动着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有些像少林的铜人阵。

　　云飒退到耳房，听到响动的甄睿和甄雅跑了出来，望着涌出来的石人惊讶的道：“云公子，这是什么？”

　　云飒看了一眼，没见沧粟，紧了紧手中的长剑，他心中有了估算：“是三才阵，粟弟启动了第一阵。”

　　“三才阵？”甄睿一脸迷茫。

　　云飒解释道：“三才阵有三关，按照天、地、人三才布阵，原本是战斗队形，不过这里的应该是应用了三才阵的布法，布置了三种阵法，云某观这石人阵有些像小天星阵，应该是‘天’”

　　甄睿看了看那些石人，他是不懂，便道：“那我们...”

　　话还未完，云飒便打断他道：“你们先别动，云某去闯关，是与不是，第一关过了便知。”

　　说完，他将苍茫古剑插回剑鞘，一跃便进了石人阵，云飒轻功很不错，加之他精通阵法，不一会便摸透了石人阵的规律，过五关斩六将的冲到了那个明显比其他石头人高大的石人前，一掌按在了石人胸口镶嵌的红宝石上。

　　“咔擦！”关闭了机关，墙壁再次“咔嚓咔擦”响起，石人缓缓移动再次回归，大厅又恢复了空旷。

　　“果然是三才阵。”云飒看着甄睿和甄雅。

　　甄睿皱眉道：“那就是还有两关，可这样的话，三人启动阵法，一人破阵，那必须是四人，若不是遇到沧粟和云公子那我们不是就算进来也拿不到？”

　　云飒摇头：“我想应该是按照进入此处的人数来定的，应该是事先设定多个阵法，然后按照进入的人数，出现不同的阵法。”

　　他还有一点没说，这布阵的手法，虽然有些粗略，但他觉得有些熟悉，有些云家的风格。

　　云飒去了沧粟之前去的耳房，此时地上的琥珀已经消失，留下一个镶嵌琥珀的浅坑。

　　云飒推了推石壁，他明知沧粟在里面，虽然知道没危险，可心中却依然空荡荡的，闭了闭眼，又恢复，他放开手，转身走了出去，留下墙壁上一个深深的手印...

　　根据沧粟打开的第一关，云飒推算出第二关和第三关的房间，让甄睿和甄雅按照他的吩咐开启。

　　首先是甄睿，机关启动，这一次不再是石人阵，而是棋盘，从裂开的墙壁机关中的一枚枚半人高的黑白棋迅速的移动，摆满整个大厅，看上去很是凌乱。

　　云飒跳进了黑白棋的最中间，他要以最快的速度破了三才阵。

　　黑白棋快速的冲着云飒冲撞过来，云飒便东一拳一枚白子，西一掌一枚黑子，翻跃过一枚棋子，一脚将一枚黑色的棋子踹到角落一格，每每被云飒碰过的棋子便固定住。

　　不一会，汗水顺着云飒脸颊滑落到完美的下巴，滴在地板上。

　　将最后一枚棋子固定，“地星棋局”，这是云飒看到棋子一瞬想到的，如同上一局一样，片刻后，大厅又恢复了空旷。

　　云飒擦了把汗，看向看傻了待在耳房门口的甄雅一眼：“可以启动了。”

　　“哦哦，云公子好厉害！”甄雅回过神来，跑了进去，按向了琥珀。

　　第三局开始，轻微的一声“咔擦”声。

　　云飒戒备起来，紧紧的盯着大厅，不知道这一关，将会是什么样子的。

　　可看了半天，大厅依然空旷，什么也没有。

　　云飒紧抿着唇，他能肯定机关是启动了，“天”和“地”已经过了，如此，便是“人”一关，可是，看了一眼空旷的大厅，云飒眸子深了深，然后他跨步，走到了大厅中间站定。

　　一瞬，从墙壁和地板喷出烟雾，云飒屏息，可一眨眼，似乎整个世界都变了，他的眼前是正在拼命奔跑的人，像是画幕一般，云飒看到几个丫鬟和几个嬷嬷护着一个小女孩死命的往前跑。

　　他们的身后，是一地的尸体和一地的鲜血，有蒙面人正握着砍刀追了上来，落后的几个丫鬟一刀一个便被杀了。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鲜血溅得到处都是，最终只是剩下一个嬷嬷拉着小女孩狂奔，可惜，这样的速度在杀手面前，一点用都没有。

　　“小姐，小姐，快走，去老爷那里。”眼见那杀手追到身后，嬷嬷推了小女孩一眼，反身一把抱住杀手的腿，小女孩呆呆的看着杀手手起刀落，嬷嬷身上的血喷射了出来，喷了小女孩一脸一身。

　　云飒面前的画幕变成了鲜血淋漓的血红色。

　　云飒眉头一皱，他似乎理解了“人”字一关，不是他想的他来闯关，而是当他站到大厅中间，则开启机关的三人将依次陷入幻境，幻境会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恐惧，只有克服这种恐惧，才算过关。

　　望着鲜血淋漓的血红色，云飒缓缓伸出手去触摸，可意料之中的，他的手根本触碰不到任何东西，眉头紧皱，这个小女孩是甄雅，虽知道了她心底的恐惧，可他帮不了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飒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唤“雅雅，醒醒！”

　　然后画幕中的鲜血淋漓渐渐消退，画幕中出现了甄睿背着甄雅狂奔的画面。

　　眩晕了一下，云飒再次睁开眼，又回到了大厅，空荡荡的大厅，雾气缭绕，离他不远处，躺着一人，却是甄雅，云飒走过去，蹲到甄雅身边查看，见她只是昏迷，松了口气，幸得甄雅年纪小，心思单纯，对于以前的事虽害怕，但也不至于魔症。

　　耳边又听见一身轻微的“咔擦”一声，一阵眩晕过后，云飒眼前又出现了一个画幕，画幕中似乎是个地道，黑漆漆的一片，少年趴在地道里，满身的鲜血，

　　狭窄而黑暗的地道，一声声惨叫哀嚎和那刀砍进血肉的声音，以及可以听见的清晰的鲜血喷射的声音，或许是看不见，对于声音更加的敏感，那些声音，比亲眼看到的死亡还要让人恐惧。

　　少年甄睿捂着自己的嘴，眼泪大滴大滴的滴在地上，他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就如被梦魇了一般，画幕中来来回回的放着这一幕，耳边循环的都是那些声音，声音愈来愈大，愈来愈刺耳。

　　云飒叹气，他试着说话：“甄睿，醒醒，都过去了。”

　　可惜他的话，似乎传不进去，云飒没辙，声音愈发大了，画幕中的甄睿痛苦的捂住脑袋，有股黑暗的气息自他身上传来。

　　云飒皱眉，手指触碰到甄雅的衣服，虽然此时看不见甄雅，可云飒还记得自己就蹲在甄雅身边。

　　他伸手提起甄雅试着将甄雅往画幕的方向放去。

　　果然，原本黑漆漆的地道中只有甄睿一个人，待云飒将甄雅放过去的时候，甄睿的身边多了个昏迷的小女孩，那是三年前的甄雅。

　　画幕中顿了顿，那些折磨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些，甄睿放下捂着脑袋的手，呆呆的看着甄雅，然后伸手，抱住昏迷的小女孩，他擦了一把眼泪，眼神变得坚定。

　　画幕的最后，云飒听到了他心底的声音：‘活下去’。

　　如上次一般，一阵眩晕过后回到大厅，面前是相拥着昏迷的甄睿和甄雅。

　　最后一关，是沧粟...

　　云飒站了起来，他紧抿着唇，手握拳，似乎连呼吸都紧促了起来，那紧绷的身体，显露出了他的紧张和不安。

　　“咔擦”一声轻响，云飒似乎心脏也紧跟着一颤。

　　睁开眼，画幕中刺目的阳光让云飒不适的闭了闭眼，周围的环境有些模糊，但是却似乎是一个走廊，很奇怪的走廊，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地板和墙壁，是云飒从未见过的样式，走廊有些锁着的门。长长的走廊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刺目的阳光从透明的似乎是窗户的地方照进来，明明是明媚的阳光，可云飒一点都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反而是阴森的寒冷。

　　云飒眉头皱了皱，他没在画幕中看到人影。

　　顿了顿，他抬步往前走，空荡荡的走廊，刺眼的阳光，自骨髓散发出的寒冷，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心头发紧。

　　云飒一步一步的走，长长的走廊似乎没有尽头，空荡荡让人心底发凉，也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只是一刹，又似乎过了很久。

　　他终于停住了脚步，前面是一道门，明媚的阳光被门挡住，在走廊投下了阴影，在阴影中，抱膝坐着一个瘦小的小女孩，小女孩将头埋在膝盖里。

　　阳光撒不到小女孩的身上，整个世界是那般的安静，没有虫鸣没有鸟叫，任何声音都没有，不，以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死寂，就仿似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个人一样的死寂。

　　莫名的，云飒心脏一缩，似被千斤巨石压住一般，沉甸甸的让人难受。

　　那种明媚的阳光，此时，不仅没有丝毫的温度，反而让人觉得刺眼而冰冷。

　　云飒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一步。

　　小女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缓缓的将脑袋从膝盖上抬起来，有些苍白的脸转了过来，看向这个方向，在小女孩的眼睛里，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映着刺眼阳光的走廊，走廊上，什么也没有，小女孩眼中暗了暗，再次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膝盖上。

　　可是看清她的表情和眼睛的云飒，却呼吸一紧，心痛的难以呼吸，那种比哭泣更加悲伤难过的表情，那种空洞洞死寂而麻木的眼神为何会出现在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沧粟身上？

　　为何会有那种似乎只要一眨眼便会死去，那种被隔绝在一个冰冷孤寂的世界孤零零的感觉。

　　云飒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心脏，痛的难以自持。

　　云飒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轻轻的蹲到了她的身边。

　　女孩疑惑的抬起头，左右看了看，似是什么都没看到，她似自嘲，又似已经习惯，空洞洞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呆呆的看着前方发呆，她似乎很冷，紧紧的缩着自己的身体，抱着自己膝盖的手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苍白的没有血色。

　　云飒抬起手，却似手上有千斤重一般，颤抖着缓缓的用手小心翼翼的，仿似对待珍宝，又似易碎的瓷娃娃去触碰小女孩的脸颊：“粟粟...”

　　声音是疼惜，是痛苦，是温柔，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这个声音，似乎穿透了时空的壁障，传进了小女孩的耳朵，小女孩缓缓的转过脸，渐渐的在小女孩眼中，本是空荡荡走廊的图案，渐渐的换成了云飒的眼，云飒的眉，云飒的脸，然后云飒整个人，清晰的映在小女孩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