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年》封采

14、承 第六章 重逢

　　进里间冲了一个澡出来，我擦着头发坐在了床上。家里的摆设都没怎么变化，只是五年没回来，已然陌生。

　　千赖说，以前迹部的助理是苍井，她走了后，这个位置尚且空缺。我或许可以毛遂自荐。
　　我打开吹风机，在机器嗡嗡的蜂鸣中，一个计划的雏形已经在心里萌芽。走到落地的穿衣镜前，我审视着自己，暗暗握紧了拳：戊之采，这一次为他，也为你自己。

　　晚餐时父母都回来了，我早早便坐在了餐桌对面等他们。父亲穿的是阿曼尼的手工西装，精致的裁身更显他不容忽视的威严。
　　虽然今天是我的归国日，但气氛还是沉默的，也许是三人的性格使然。
　　菜都摆齐后，妈妈开始问我一些在美国的学习生活，氛围还算融洽。父亲虽然没说话，但我察言观色，从他的眉间看到了欣慰之色。
　　在一个话题停歇的当口，大家都动了刀叉。时机也许已到，我深吸一口气，单刀直入：“爸。我想在公司任职前先去迹部财团当一段时间的助理，还要麻烦您替我给迹部老爷子引介。”
　　“为什么？”他连头都没抬，将手中三分熟的牛排切下一角，刀口完美。
　　“我想，目前我经验尚浅，还没什么担当。”这些话早已在我心里酝酿好，“况且在董事的女儿在公司内部怎么着也是会受或多或少的照顾吧……我想，这对我的真正成熟没有好处。”
　　爸爸终于放下了刀叉，抬起头来看我。他的目光一直过于凌厉，直入心中却不动声色，看得我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
　　“然后？”
　　“而且您和迹部老爷子也比较熟，这样让我到他的公司历练一番比较好开口。”我说。
　　“之采。”爸爸静静地沉默了会儿，忽然叫了声我的名字。我连忙答了声“是”，挺直了背脊用目光询问他。
　　“说真话。”
　　我愣住了，尔后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言简意赅。
　　其实……我该知道我瞒不过他的。他在商场中沉浮二十余载，哪是我这种初出茅庐的把戏可以糊弄得了的。
　　“爸爸，我喜欢迹部景吾……不，我爱他。”我听见自己这么说，声音回荡在偌大的餐厅里，有些空洞寂寥的感觉。“我在冰帝的时候曾经做了些错事……但五年我还是忘不了他，我只想再到他身边，看看我还有没有希望。”在爸妈的沉默中我加深了苦笑，“爸爸，我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我之前说的历练也不是假的，我确实想用这段在陌生公司的经历锻炼锻炼自己。”
　　我坦荡地回应了爸爸的视线，他的目光在我的注视缓和了下来：“好，我会帮你。”
　　我松了一口气，凝滞的气氛终于放松。以爸爸的办事效率我也许一天后就可以去工作了。

　　保持着较为轻松的状态用完了晚餐，我正要离席的时候妈叫住了我：“之采，来。”
　　我乖乖地跟在她身后上了二楼，进到她的梳妆房里。母亲拉开了灯，坐在紫琉璃的椅上，拉开了一个抽屉。我知道里面是她的首饰。
　　她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红缎袋，我偏着头，迷惑地立在门口。直到她招手：“过来呀，在那里呆着做什么。”
　　她保养得很好的细白掌心里躺着一块桃状的翡翠。灯光的柔和映照下玉色温润，浓浓郁郁的翠色几乎要流淌出来一般。我咋舌：“妈，你把传家之宝拿出来作甚？”
　　她不温不火地瞧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是传家之宝？”
　　“一看这成色我就知道很珍贵的啊。”我说。
　　她叹了一口气，将它珍重地套上我的脖子：“从今天起它就属于你了。这倒不是传家之宝，是我当年怀着你的时候去中国云南游玩的时候用四百万日元拍下来的‘如意桃’。本来就打算以后送给你的。”
　　我说，您这是干吗呀？
　　“因为我突然感到，之采长大了。”她看了我一眼，眸里盈满笑意，“就在刚才你在餐桌上说出你爱景吾那孩子的时候。”
　　我忽然有些害臊，“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我已经二十了啊。”
　　“是啊。我只希望我这个已经二十岁的女儿，从此以后都如意，幸幸福福地走自己的人生。”母亲放开那块玉，温暖的玉带着她体温贴上我的肌肤。她摸摸我的头，只是温柔地看着我。
　　我的眼眶忽然湿了。橘红色的灯光下我看到母亲眼角已经遮挡不住的岁月痕迹，只来得及哽咽着叫出一声，妈。

　　我身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出现在CBD商圈中心的摩天大楼下时，已经是两天后。这座被用作迹部财团中心事务大楼的银座大厦比起父亲的公司写字楼只大不小，屹立在繁华的商圈中心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间，骄傲地仿佛那个习惯站在高处俯视的人。我仰视着，也仿佛年少时仰视着他。
　　少总裁，迹部景吾的办公室，就在最高层三十五层。
　　电梯“叮”的一声唤回我的思绪，三十五层，一走出来便是偌大的大厅，超硬度玻璃的墙体让我感到四周一片蔚蓝色。走近边缘，俯视下去就可以看到渺渺的车水马龙与芸芸众生。
　　幸好我不恐高。
　　礼仪小姐领我到了总裁室，见过迹部老爷子。他年愈五十，却还是满头乌发，只是鬓角微微霜白。说实话，与他只在一次正式的晚会上打过照面，他确实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见到他就知道迹部那一双高傲凌厉的凤眼与一身睥睨天下的气概传承自谁，眼前的人，谁都不会怀疑他是宝刀未老的商业帝国的王者。
　　“迹部伯伯好。”我恭谨地鞠躬。
　　这样一个人，或许是已至不惑，尽管一身王者气概，却亦带了些长者的和蔼：“坐下吧，之采。”

　　一些寒喧过后，我告辞离开。在外面候着的礼仪小姐微笑着领我到少总裁室。敲了敲门，便听见这几年来多次在我梦中响起的声音，我的心蓦然一颤。
　　“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