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二个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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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中有七大剑派，九大世家，三大门帮，其中，两大门帮的势力总舵便是在京城之中。
昔日迷天盟于京城独占鳌头，如今却也不过是落了个被瓜分蚕食的下场，又有后起之秀诸如金钱帮青衣楼等势力，最终也只是成了饭后谈资。
大浪淘沙，留下的只有胜者。这三大门帮便是胜者。
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青龙会。前二者尚知首领是谁，门舵在何处，最后一个，却仿佛成了江湖中的一片阴云，有人的地方，就有青龙会的传说，没有人知道这个帮派的首领是谁，青龙会的势力遍布南七北六十三省，行事神秘，不同于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的针锋相对，青龙会向来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行事神秘莫测。
越是靠近京城，便越能听到关于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的各种消息，听闻六分半堂的掌权人雷损身死后，他的得力属下狄飞惊掌管了六分半堂，却按捺不动，丝毫未见因仇恨而失去理智，宛如一只蛰伏的巨兽，等待着反扑的时机，而金风细雨楼也无力趁胜追击，苏梦枕击杀雷损之后，伤势加重，听说还锯掉了一条伤腿……
从寥寥几句言谈里便能遥想出当时战况之惨烈，许念念一路走来一路听着八卦，她不仅听，还非要拽着如今已化名阿吉的谢晓峰交流见解。
“你说，他们这是图什么呢？”
她虽然靠着npc面板有了江湖人的实力，却并没身在江湖的自觉，说起话来，总带着局外人的口吻：“有吃有喝，有玩有乐不就行了，干嘛要去争权夺势，凭白耗费心神？”
二人此时正在京城外的一家茶馆歇息，纵使人不需要休息，马也还是要歇歇的。
阿吉本就因过往经历而生出了对江湖之中的厌倦之心，可对于面前女子的话语，他却并没有出口迎合，而是耷拉着头，喝了一杯茶，方答道：“人活在世，少不了有些挂碍，有时候不是自己想走那条路，而是被推着走罢了。”
他曾经何尝不是被神剑山庄的名誉推着往前走呢？
许念念眨眨眼，她的牵挂在其他地界，对于这世间也不过是一抹游魂罢了，自然不是很懂阿吉口中话语蕴含的那份情绪。
她捧着茶水啜饮了一口，感叹道：“可有的人总以为自己是被推着走的，却没想过自己若是未站定了方向，旁人又怎能推得动？”
阿吉怔然，此时的男子已被许念念收拾了一番，虽然穿着布衣，但身形高大，哪怕面上的胡茬未刮，也可见英挺轮廓，头发梳理之后，那双格外漆黑的眸展露出来，却时常带着一层迷蒙的阴翳。可如今那双眼中光彩微闪，显然是被触动了几分。
习剑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成名之后，也未曾有人逼着他杀人，只是他习练的剑法乃杀人的剑法，他也习惯了一旦对敌，必将全力以赴，因此少有人能从他的剑下存活。
他厌弃的究竟是家族的名誉带给自己的压力，剑上的血腥，还是厌弃了昔日的自己？
一顿茶水喝完，阿吉闷不做声的站起来去驾马车，许念念稍慢一步，平常因加到一半的武力值而轻快的步伐却蓦地沉重了几分，阿吉疑惑回眸。
他只当徐娘子是个有些武艺的生意人，一路上对她不经意展露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可方才那沉重的脚步，分明是全无内力之兆。
虽然那脚步很快又变得轻快，但那一瞬间的感觉却不会错的。
阿吉信任自己的直觉，就如同信任自己的剑。
把疑惑压下，他拽住缰绳，看着徐娘子面色如常地上了马车后，方驾车启程。
车帘遮住车外阳光的刹那，许念念的脸便白了。
刚才一瞬间，npc面板锁定了一瞬，她再度体验到了做石观音任务时那种反噬其身的感觉，这次虽然不是冷却三天，但和上次的警告意味是相同的。
她只是一个npc罢了，让谢晓峰走出迷雾的人能是卖烧饼的小贩，亦或街边乞讨的瞎子，就是不能是她本人。
再度在心里感慨了一番这奇葩的任务发布系统，剩下的路程里，许念念不再对阿吉说什么探讨人生促进对方思考的话，窝在马车里像是锯了嘴的葫芦。
天已开始冷了。
入京后，许念念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先去盘下一间铺子，而是详细了问明了这京中的势力分布，然后才在金风细雨楼的地盘里寻得了一条坊市，找了一间房子买下。
她并不是因为听了坊间流言对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有了什么好恶之分，只是单纯的因为这个坊市名叫金石坊，里面有家医馆，叫做愁石斋。
愁石斋的主人是王小石。
听说王小石手里有柄很奇特的剑，剑柄弯如新月，但很少有人见他用过这把剑。曲无容曾道，石观音昔年去中原几次，偶然遇见过一个练剑的少年，她习惯了被男性痴痴看着的目光，故而未多看那少年几眼，只是从旁的途径记住了他的名字和他的剑法。
石观音回来后，曾说过一句话，曲无容记得很清楚。
“那名叫王小石的少年郎，若是有朝一日剑法能成，世间定少有人能敌。”
曲无容被石观音毁容后，与石观音少有亲近，那一次却破天荒地主动问道：“为何？”
石观音慵懒地用指尖拂过她的手，笑答：“因为他习练的是仁剑，剑法若习练到一定程度，比的便不是内力与技巧，而是境界，所以他若剑法大成，单从境界上，便天然压了同等剑客一筹。李寻欢与上官金虹那一战，也不是靠那柄飞刀赢得，而是靠境界。”
曲无容听的懵懵懂懂，又有种自我厌弃之感，她知道，她练的剑法，也只是杀人的剑法，谈不上境界一说。可自脱离了石观音之后，海阔天高，于深谷之中每日练剑，她忽然触碰到了一丝莫名。
所以在许念念来信时，曲无容提名许多剑客，尤其说了王小石此人和曾经与石观音的这番对话。
许念念虽然不懂什么剑道境界，但她相信石观音的眼光。
这些时日，从石观音那里带来的宝石还剩下不少，变现了一颗成色一般的宝石，余下的钱两足够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里盘下一间酒楼，但许念念却没有那么做，开的铺子仍和曾经的徐家酒铺无二。一杆酒幡，一面竹帘，七八座椅，足矣。
她知道，阿吉比起繁华的酒楼，更喜欢这种式样，富贵生活过久了的人更享受清贫，而贫苦中人却向往富贵，世间事大抵如此，人总是会对自己不曾拥有的事物心生向往。
一切仿佛步上了正轨，酒铺开门迎客的第三天，阿吉一如往常低垂着头，拿着抹布清洁着桌椅，一旁两名江湖人打扮的男子正探讨着江湖见闻，刚说完最近那‘欲杀苏，先杀白’此等脍炙人口的兄弟情义，便转变话题道：“听闻那天下第一剑已殁，江湖中为夺此称号，不知又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天下第一剑？”回应的那人明显是武林新秀，一副茫然模样。
“要说天下第一剑，自然是神剑山庄的三少爷谢晓峰，可惜谢家子弟多早夭，没想到他也逃不过命理，急病而殁。燕十三与谢家三少爷早有比斗之约，一腔热血而去，却只看到一副棺柩，燕十三愤懑之下，将佩剑沉入绿水湖下，从此不见了踪影。”
那发问的青年一副神往之色，知交已故，沉剑归隐，如同伯牙子期破琴绝弦之风范，男子汉行走江湖，要的不就是这样的性情！
阿吉擦桌子的手依旧很稳，擦完桌子，他去拧干帕子，坐回了温酒的炭盆旁，如同往日一般，沉默寡言。
许念念想，他心里应该是有些触动的。
开酒铺另一个居心便在此了，京城里群英荟萃，酒铺茶馆往往是消息流通的地方，对于一个封闭内心的人而言，多了解江湖事，了解不同观念的碰撞，或许路人某句不经意的话语，便会成为开导他的契机。
“阿吉。”
招招手，把沉默的男人唤了过来，许念念从柜台后提出用网绳兜住的小口酒坛，开口道：“我们身在金风细雨楼的地界，自该有些孝敬的，隔壁便是王三楼主的愁石斋，即是驳骨疗伤的医馆，想必缺不了烈酒，你替我送几盅酒过去，算是聊表敬意吧。”
阿吉点点头，接过酒坛。
许念念在心里叹了口气，坐回柜台后，看着阿吉离开，他虽然到如此境地，可是背影脊背总是挺直的，毕竟有些事能够抛弃，有些却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进京后的第一天，便下了冬季的第一场雪，雪后气温骤降，酒坛里的酒并不是用作饮用，因此并未加温，抱着酒坛便如同抱着一块冰，阿吉却并未拎着网绳，就这么抱着酒坛走进了愁石斋。
刚一进去，他便被躺在门边的一人拽住了脚腕，那人手劲极大，狠一使力，阿吉便觉得脚腕一阵剧痛传来。
他脸色苍白了几分，却未曾痛呼出声，而是低下头，看着那人。
那是一个腹部受了刀伤的江湖人，此刻正被一人按在原地，用烈酒清洗创口，人在剧痛之下总是会有旁的事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那名受伤的江湖人也是疼得紧了，才下意识地握住了进门之人的脚腕。
待剧痛缓缓消弭的几分，他才后知后觉地收回手，一头冷汗，声音细微道：“对不住了，这位小哥。”
先前为他清洗创口的那名男子转过身，看了眼阿吉鞋腕上的指印褶皱，眉头一皱：“这指印少说也有十年的外家功力，你脱下鞋袜，让我看看脚上伤势。”
他的神色真诚无比，并未因阿吉有些寒酸的外表而介怀，也不曾说药钱要多少，那清隽的面目与真诚担忧的眼神，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阿吉摇摇头，递出了手中的酒坛：“这是徐家酒铺的徐娘子送来的烈酒，可做清创之用。”
那治病的男子接过递来的酒坛，道：“听闻金石坊新开了一家酒铺，有空定要去品鉴美酒，替我谢过徐娘子。”说罢，他又转回话题：“可你的脚腕伤势……”
“无碍。”
阿吉摇摇头，转过身，抬起之前被紧攥脚腕的那只脚，竟是看不出丝毫行动上的不便。
既被拒绝，男子也未强求，在阿吉将要迈门出去时，突然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吉。”
“我叫王小石，”男子笑道：“改日去徐家酒铺，定要请你喝一杯酒。”
阿吉顿了顿，未发一言，径直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二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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