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互换》两条鱼

43、第 43 章

　　沈熙文有个弟弟这件事，杨凯没有同米霖讲。毕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沈熙文和他弟弟是孪生兄弟。说起来，四年前杨凯初次见到他弟弟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沈熙文从地狱里爬回来了。沈熙文的弟弟名叫沈熙武，常年国外留学，与沈熙文感情极好。当时他掏出一把刀就朝杨凯刺来，杨凯躲开，一脚踹翻了他，然后把他扔进了警察局。沈熙武关了几天后就被放出去了，杨凯哥在那之后去威胁他，沈熙武便不再杨凯面前出现，据说，是又回去继续留学了。

　　杨凯思来想去，觉得也只有这个家伙，才会告诉荣威那些不切实际的话。沈熙武以为沈熙文是他害死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夏炎的存在。

　　“这叫什么个事啊！”黑漆漆的病房里，杨凯望着天花板，他突然想点根烟抽一抽了。

　　第二天，米霖送陈齐星去上学。米霖想了半晌，还是没有把昨晚他叔叔打电话过来的事告诉陈齐星。陈齐星是个极其早慧的孩子，记忆力极强，三岁时的事情到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他非常不喜欢他的叔叔。每逢米霖要他给叔叔一家打电话的时候，他都无比不愿，勉勉强强，好似电话那头是某种特别恶心的生物一样。
　　为了不影响陈齐星的好心情，米霖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看着陈齐星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走进校园，米霖想到了杨凯昨日的话，他说他哥会把陈齐星的叔叔搞定的，米霖抬手敲了敲脑袋，心道：“希望能搞定吧！”老实讲，米霖很怕今晚陈齐星的叔叔再一通电话过来。昨晚他以杨凯的身份答应会把陈齐星送过来，却是根本没送，今晚若再接到他的电话，他真不该要怎么应对了。

　　米霖来到自己的幼儿园。这一日，他颇有些不在状态。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是忽上忽下地砰砰跳，总感到心慌。

　　“唉！”米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保育阿姨李阿姨瞧见了，只捂着嘴偷笑。关于“米老师生病”一事，米霖一再向园部保证，“米霖”得的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的病，不是那种会危及生命的大病，于是知晓米霖和杨凯关系的李阿姨现在见到米霖这个样子，当然不会认为他是在为“米霖”的病情担忧，李阿姨显而易见是觉得，“杨凯想米霖了，想和米霖一起工作”。

　　“年轻人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李阿姨如是说。

　　米霖听到，嘴角就不由地抽了一下，瞧那李阿姨，还特意冲他眨了眨眼睛呢，唯恐他不知她在调侃他。

　　时间过得飞快，一个上午转瞬即逝。中午放学，孩子们都被接走了，李阿姨也回家了。米霖开始焦虑起来，他时不时地拿起手机看时间。都快十二点半了！ 陈齐星怎么还没过来？！

　　陈齐星的小学离这幼儿园就一条街的距离，往常这个时候，陈齐星早冲进教室抱着米霖的大腿喊肚子饿了，却如今，连个人影都不见。被老师留下来了？这有可能，毕竟曾有几回就是这样。

　　却是米霖见鬼般得越来越慌，他打开手机通讯录，打算打电话问问陈齐星的班主任。“会不会齐星他叔跑到学校去，把齐星给接走了？”米霖脑海中闪出这么一个猜测。联想起昨晚陈齐星的叔叔在电话里迫切想要见陈齐星一面的口气，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好像比陈齐星被老师留下来还大。

　　却是米霖正在翻找老师电话号码的时候，有电话打过来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米霖烦躁地想拒接，毕竟一般陌生的号码要么是打错了，要么就是推销或者诈骗。不过，他停顿了两秒后，还是鬼使神差地滑动了手机屏，将手机放到了耳边。“喂，你好。“他习惯性地说道。

　　手机那边传来的声音令他差点没疯掉。“杨凯？居然是你！这不是那个叫‘米霖’的家伙的电话吗？”那边是个好听的清雅的男子声音，但口气却非常恶劣，“哼哼，看来我运气挺好，原想叫米霖那家伙告知你的！”

　　一种恐慌立马从米霖心底蔓延开来，好像一株快速生长的带刺毒草，一圈一圈将米霖紧紧缠绕，叫他难受得几乎窒息。“齐星！”他心里低呼。就算一个反应再迟钝的人这时也该明白，这家伙打电话过来肯定是跟陈齐星有关了。

　　米霖什么话都讲不出来，只那难以抑制的急促的呼吸声暴露了他的心情。

　　“哼！”电话那头冷冷地一声嗤鼻，果然，只听他说道，“杨凯，你那新欢的儿子在我手上，想要他没事的话，你自己一个人到十九桥头的那座烂尾楼来，不要报警！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米霖脑中轰轰直响，他直觉得天旋地转，这下一秒他就再也站不住了，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坐在地上，一手死死撑着木地板，一手紧紧捏着手机，令其在耳边立好，不至于摔了下去。

　　“喂！杨凯，你哑巴了吗？！”电话那头显然极为不耐烦。

　　米霖死咬着牙，想让自己脑中清明，他努力地把绑匪的话一字一句全部听清。

　　“还是说你不相信？”那个人又是一声冷哼，接着，不过片刻，电话那头传来了陈齐星的声音：“杨叔叔，别管我，报警！”“死小子！”男子一声怒吼！然后便是“啪”的一声。

　　米霖心跳漏掉一拍，恐惧刹那间好似无孔不入的魔鬼，化作粒子，从他的毛发，从他的皮肤，争先恐后地渗入进去，占据了他的五脏六腑。“齐星——”米霖终究喊了出来。陈齐星被打了，从那“啪”的一声可以听出来，陈齐星被狠狠地摔了一巴掌。陈齐星长这么大，他米霖何曾动过他一根汗毛？米霖心痛，当然，更多的是害怕。“你、你不要碰齐星！”米霖抖着唇，上下牙碰在一起，死命地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还挺关心这小子的嘛！”电话那头那个男子阴阳怪气地说道，“看来爱屋及乌！你倒是对你那新欢很有情义嘛！”却是下一秒，他的口气大变，一股怨恨喷涌而出，仿佛可以通过电话传播过来，绕住米霖的脖子，将他掐死，“杨凯！你他妈的当初又是怎么对我哥的？！”他大声吼叫着，“我哥那么爱你，你却抛弃他，逼得他自杀！”

　　米霖一听，呆怔半晌，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说得是什么。“你、你是沈熙文的弟弟？！”他瞪大了眼睛，“你、你……”他竟不知该说什么。沈熙文有弟弟？杨凯怎么没说过？！而且，看他这样子，根本就不知道真相。

　　电话那头因为米霖的惊讶而沉默了两秒，继而，一声咆哮又吼了起来：“你他妈的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他妈的以为你是在跟谁打电话？！”

　　“我……”米霖被他骂得心一抽一抽的，他很想说他不是杨凯，但他不能，于是他只能好言相劝，“你、你冷静点……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却是沈熙武一句怒喝：“你闭嘴！”他重重地喘了两口气，然后才继续说道，“杨凯我不跟你废话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我没看到你的人，我就杀了这小子！我要是看到有警察来，我也杀了这小子！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米霖吓得如小鸡啄米般拼命地点头：“是是是！我马上就去！我不会报警！你别伤害齐星！别伤害齐星！”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沈熙武鄙夷地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挂上了电话。

　　米霖手中的手机终于“啪嗒”一声滑落了，他瘫坐半天，脑袋里乱成一团，似乎没法接受刚才发生的事情。突然，他双目瞪圆，一下坐直了起来，“手机、手机……”他嘴里喃喃说着，同时一双手在地上乱摸。摸到摔在地上的手机，他一把抓起，一指点入“电话”键，飞快地输入一个号码，迅速地拨了出去。不一会儿，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了杨凯的声音：“米霖，什么事？”

　　“齐星被抓啦！”米霖几乎是哭喊着叫了出来，“被沈熙文的弟弟给抓了！他说一个小时之内我要是不赶过去，他就杀了齐星！”

　　米霖的哭喊声穿透了电话，直直射入杨凯脑内。杨凯震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齐星被抓了！”

　　“在哪里？！”杨凯竟还算镇定。

　　“十九桥头的那座烂尾楼。他说不能报警，要是报警他也把齐星给杀了！”米霖一边讲一边开始往教室外冲去，“来不及了，这边过去万一堵车至少一个半小时，我要抄近路。”

　　“米霖，米霖！”杨凯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急切不已，“你冷静点，听到没有！我叫你冷静点！”

　　却是米霖哪里还会听他的，他“啪”一声挂断了电话，把电话揣在兜里，如箭一般冲出来幼儿园大门，然后一路狂奔，向他们的出租屋跑去。杨凯的车子停在小区里。

　　走路需要二十分钟，米霖用了五分钟就跑完了全程，他奔回家，拿了车钥匙，出了门，冲向车位，掏出钥匙，解了锁，开了车门，一屁股坐在了驾驶室上。幸而，杨凯自住院后，车钥匙就一直放在家里。

　　米霖压制住狂跳的心，系上安全带，点火起步。仅学了几次车，且学得不清不楚的米霖，第一次一人坐在驾驶室里开起了车，他管不了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