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互换》两条鱼

3、第 3 章

　　杨凯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他根本就不愿告诉米霖。米霖也很自觉地不去问他。毕竟……他们都心存一念，不停地暗示自己：肯定会很快换回来的。
　　换回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羊肠路，此后再也没有交集，我何必要知道你是什么身份。

　　虽说如此，但从杨凯说话的口气，以及他现在所住的这间豪华的单身公寓，米霖完全可以判断出，这个杨凯，出身非富即贵。

　　一个X二代的公子哥……

　　米霖痛苦地双手捂脸。
　　如果说与别人互换身子是迫不得已的事，那么，他多么希望跟他互换身子的人是个有小孩的做爹的人啊！再不济，一个有爱心，喜欢孩子的人也行！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已经答应替你去幼儿园了！”杨凯的口气很硬，脸色极其难看。

　　“杨凯。”米霖深吸了口气，把手从脸上移开，看向杨凯，告诉他一个事实，“小朋友是不可能不哭的。”

　　“恩？”

　　“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孩子基本都会哭。”

　　“……”杨凯缄默。

　　好安静呀。
　　两个大人互相看着对方。小朋友陈齐星则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

　　“你的意思是……”杨凯终于开口了。

　　“没错！”知道他要说什么，米霖未待他说完，就斩钉截铁地回答了。

　　于是，又是一片死寂。

　　突然，杨凯刷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再次向卧室走去。

　　米霖就像脚上安了弹簧，一眨眼就飞扑了过去，双手死死地抓了杨凯的手臂。

　　“放手！”杨凯低吼。

　　“不放！”米霖死都不肯松手。

　　杨凯转过身直瞪向米霖的眼睛：“你要我去幼儿园面对一群无时不刻都在哭的小毛孩子？开什么国际玩笑！放手！”

　　米霖道：“没有无时不刻都在哭。只是刚进幼儿园和父母分离的时候会哭，后面你只要用做游戏，用讲故事什么的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他们就不会哭啦！再说，小朋友们也不是很多，也就那么、那么……”在杨凯恶狠狠的注视下，米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二十二个而已……”

　　结果米霖不说还好，一说，那杨凯立马倒抽了口气：“二十二个！二十二个哇哇大哭的小孩？！”那种画面太美，他不敢想象。杨凯死命地要把自己的手臂从米霖手中挣脱出来，同时吃力地一步一步向卧室挪去，“放手！让我去麒麟山！”

　　米霖急疯了，他先苦劝：“你搞得定的，我会教你怎么做。再说，还有阿姨呀！一天，只要一天！”见苦劝无效，他又点出了刚才已经达成的共识，“你刚才已经同意了，怎么可以食言？”

　　“滚！”杨凯懒得再跟他废话，“你以为你用的是我的身体，我就不敢揍你吗？！”

　　杨凯的威胁掷地有声。令人毫不怀疑他真的会一拳揍下来。

　　米霖居然就放手了。

　　杨凯长吐口恶气，然后甩开手臂，大步走进卧室，走到左边的床头柜旁，蹲下身子，拉开抽屉，从里边拿出了一个皮夹。

　　而这个时候，只听见米霖站在门口，幽幽地无奈地说道：“看来，我只能真的去裸奔了。”

　　“咚！”杨凯手中的皮夹掉回到抽屉里。他僵硬着脖子，一点一点转过头去，看向米霖。

　　米霖用手推了推眼镜——当然，他的鼻梁上并没有眼镜。他看起来浑身不自在的样子，但还是一脸抱歉地看了杨凯一眼，然后扭头大步向外走去。

　　扼腕有如自杀。

　　“你小子有没搞错！”如果杀人无罪的话，杨凯铁定已经将米霖杀死了。不对，现在杀了米霖，不就是杀死自己的身体吗？还是不对，哪有杀死“身体”的说法。应该是……
　　杨凯有些混乱——全是气得。
　　“你站住！”他怒道。

　　米霖哪会听他的，迈开大步就往大门口走去。

　　杨凯冲上去的时候，米霖的手已经摸到了门栓上。

　　杨凯一手推向米霖，想把他压到门板上，结果这一回，米霖反手一挡，反而是杨凯被震得倒退了两步。

　　两具身体比起来，当然是杨凯的身子力气更大。米霖占据了他的身体，只要米霖愿意，完全可以压制得杨凯没有还手之力。

　　被震得倒退了两步的杨凯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你！”他指着米霖，却一个“你”字之后再也说不出什么了。突然，他扭头转向那一直乖乖坐在沙发上看热闹的小朋友陈齐星。“喂！”杨凯叫道，“小子！还不劝劝你爸！想丢人丢到家去是不是？！”

　　竟见陈齐星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爸都讲了，那是你的身体，要丢人的，也只是你吧！”

　　杨凯瞠目，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齐星。

　　结果陈齐星晃着两条小腿又添了一句：“你也可以去裸奔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没人拦着你！”

　　居然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句话都说出来了！这年头，小孩子都成精了不成？！

　　杨凯怎么会接受陈齐星这个建议，他的脸皮还没那么厚。

　　而米霖，一张脸红到了耳根，却态度坚决，门栓都被他拉开了。

　　“你小子认真的！”杨凯一手抓上那米霖那想要开门的手。

　　米霖极度无奈：“算我对不起你行吧？我绝对不能请假，才三天时间，园里哪里能找到临时老师。那么多个孩子，难不成叫他们不要入园？家长不闹翻了天？一天时间，你只要先帮我顶一天时间。我去麒麟山，搞不好就找到换回来的方法了。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

　　而万一找不到……

　　米霖的神色暗了暗。

　　杨凯也抿着嘴神情僵硬。

　　这是两个人目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好。”许久，杨凯开口，从嘴里憋出了这个字。他总算是答应了。

　　杨凯终于答应了米霖，代他去幼儿园上班。
　　其实米霖是一点都不放心的。一个没有经验，而且还是个极其厌恶（或者是害怕？）小孩的人去当幼儿园老师，谁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来。但是，没有办法。

　　杨凯，必须去幼儿园。而他，则必须去M市麒麟山。

　　互换身子，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莫名其妙就发生了。或许缘由真的就在麒麟山那里。他们都想尽快换回来，那么，早一日去麒麟山，也就早一日有了换回来的可能！

　　“机票帮你定了，身份证给你。先坐飞机到H市，再由H市坐动车到M市，然后去租车行租辆汽车……会开车吗？”

　　米霖摇头。

　　杨凯顿了一下，瞥了米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在准备交给米霖的手机上存下他另一部手机的号码以及信用卡密码。

　　米霖挺不好意思。杨凯那一眼看不出有什么意思，不过估计他心里觉得米霖实在是个大*麻烦吧！如果会开车的话，可以省下不少时间。

　　早上十点，米霖提着行李箱出门了，身上带着杨凯给的身份证和信用卡还有近千块的现金。出了该公寓所在的小区，米霖才知道，杨凯所住的地方，是他们城市里赫赫有名的富人区，其房价，一平卖到近三万，远远高于一万一的市平均价。

　　杨凯扔了一个平板电脑给米霖，叫他坐飞机坐火车坐汽车期间，多琢磨琢磨，把幼儿园的情况，经常见面的老师们阿姨们的特点名字，重点是，如何对付小朋友的方法，全部，俱无遗漏地写出来，然后发到他的邮箱。省得当面讲述浪费时间。（陈齐星表示他会带杨凯回家，把幼儿园的员工集体照拿出来，教杨凯好好认识那些老师们阿姨们的。当然，他还表示，在爸爸不在期间，一定会跟杨凯和平相处。）

　　得到杨凯会好好照顾陈齐星的保证后，米霖才出了门。而出门之后，才意识到，他们三人竟是一早都没有吃东西。

　　一路奔赴机场，在候机大厅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便坐在椅子上等着上飞机了。

　　米霖重重地叹了口气。

　　据他和杨凯回忆，当初他们抽到了姻缘签后，都有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和尚主动走上前来替他们解签，讲的内容太过文绉绉，他们根本就听不懂，也没认真听，就是都没当一回事。

　　“那个老和尚或许会知道些什么。”杨凯这样下结论。他要求米霖到了麒麟山先去找那个老和尚。

　　拿出杨凯的身份证。身份证上的照片居然出乎意料的英俊，所谓证件照都是一坨翔，在杨凯这里倒丝毫没有体现。照片上的杨凯不苟言笑，但一眼看去，便知是个精力充沛，精神状态极好的人。而上面的信息……

　　“二十六岁，大了我三岁啊。”米霖心道，“狮子座。难怪脾气有点大。”

　　米霖一手轻轻摸过那张照片。要是……换不回来了，那不是要顶着他这张脸过一辈子？

　　米霖顿时一阵恶寒。虽然杨凯长得不错，也是他审美中欣赏的类型，但他可不愿永远变做他的样子。他只愿做他自己。

　　下午一点的飞机，两个小时后到达H市，一到H市，米霖就赶往火车站，马不停蹄地乘坐五点的过路动车去往M市。等到了M市，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M市只是一个县级市，不大。而那麒麟山更是在偏得不能再偏的地方。见鬼了一个月前他竟然会脑袋发昏带着陈齐星来到这个根本就不出名的地方玩。而那杨凯也是懊悔不已，说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山名川那么多，居然就因为一个旅游宣传小册，就跑到了那个根本就没什么看头的麒麟山。

　　从M市到麒麟山，还要三个小时的车程。没有高速，全是弯来弯去的盘山公路，而米霖不会开车，夜已黑，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班车。于是米霖只得找了家旅馆住下，等着明日一早就去车站买票前往麒麟山。

　　这一路赶，真是把人累坏了！从早上惊觉换身开始，一直到现在，虽不过十二小时，但却感觉好像过了一年！

　　越是接近麒麟山，米霖越是心乱如麻。竟然一夜无眠。而那杨凯，还连续打了几次电话过来，叫他赶快把那该死的对付小孩的方法发过来，居然说：“米霖，你发过来后，我第一个就要把那方法用在你儿子身上！你生的到底是什么儿子！”陈齐星的声音就在杨凯旁边，很小声，但米霖听得分明：“我爸不是我亲爸啦！他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有我这么大的儿子！你真是个蠢蛋！”

　　“……”米霖头疼扶额。

　　第二日一早，米霖赶往麒麟山。

　　山顶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就像上个月来时一样。

　　坐了缆车上去，进入当初抽签的那个殿堂。殿中香客颇多，佛音不断。

　　米霖心跳加速地寻找当初那个主动走过来的老和尚，但却不见人影。于是，不得不出了殿堂，找了个年轻的和尚来问。说了半天，那年轻和尚才知道米霖讲的是谁。

　　“哦，施主说的是了缘大师啊！他不是我们寺的，是个云游和尚，现在已经去其他地方挂单了。”

　　米霖一脸震惊地张大了嘴。

　　云、游、和、尚！

　　这是什么玩意？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还有这么“高端”的东西存在？！和尚不都是佛学院出来的？和尚不都是固定分配到各个寺庙的？他、他太孤陋寡闻了吗？

　　米霖颤抖起来。那个老和尚该是最大的希望了。他不在，那么他和杨凯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