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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神龙帮的大船上,楚留香和聂卿印二人一瞬间被火焰包围了。

      “跳!”楚留香一把扣住聂卿印的手臂,带着他毫不犹豫的跃入了燃烧的大江中。

      只听“扑通”一声,带着火焰的浪花高高溅起,二人潜入了水中,火焰被隔绝在江面上,一瞬间的高热过后,毫发无伤,只有冰冷的江水载着他们浮浮沉沉,一路顺流而下。

      长江,江水滚滚东流,岸边,江湾处泊着五六艘船,其中一艘最小,却最结实。

      这小船正是快网张三的,他躺在船舷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正在悠闲的晒太阳。

      忽听“哗啦”一声,水花溅起,溅落在了张三的身上,几乎淋了个湿透,他跳了起来,气得大吼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惹张三大爷我?!”

      “是我这个不长眼的。”

      居然有一个人应声了。

      随着话音,两个人从水中爬上了张三的小船上,这两人湿淋淋,黑呼呼的,就像两只水鬼,若是晚上足可把人吓死,就是大白天也挺吓人的。

      张三就吓的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看着这两个疑似水鬼的人呈大字形瘫在甲板上,胸口起伏,不停的喘气。

      张三瞪眼吃惊了良久,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张兄,你不认得我了?”其中一人说道。

      这人挺身坐起,声音懒洋洋的,低沉魅惑,和这人狼狈的样子十分不符,却又无比熟悉。
      另一个人没有说话,也坐起身,拧着身上湿淋淋的衣服。

      张三更是吃惊,盯着说话的人满是水珠的脸,带着笑意的眼睛,迟疑道:“楚兄?”

      “是我。”这人当然是楚留香,他咧嘴笑了,露出了一口白牙,说道:“除了我还有谁?”

      “你怎地如此狼狈?”张三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也咧嘴笑了,说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我们闻名天下的风流香帅竟然泡在江水中玩耍了,真是吓人一跳。”

      楚留香忍不住又摸了摸鼻子,说道:“让张兄见笑了。”

      张三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留香道:“这说来就话长了……”

      张三还想再问,另一人忽然道:“敢问张三小兄弟,这儿附近可有澡堂?”

      这人自然是聂卿印,他皱着眉头,闻着自己身上连江水也洗不掉的石油味有点烦恼。

      当时二人跳下江时,自然是沾到了石油,那石油又臭又滑,脸上,头发上,衣服上也未能幸免,别提多难受了。

      “有是有,”张三迟疑着道:“只是人多眼杂,不太方便。”

      “没关系。”这次接口的是楚留香,他叹道:“我们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

      张三好奇道:“你们在江水中究竟泡了几天?”

      “三天。”楚留香和聂卿印异口同声道。

      张三忍着笑,说道:“在去澡堂之前,我们还得把一个酒鬼叫醒。”

      他口中的酒鬼睡在船舱里,他一进去就叫道:“老酒鬼,醒醒!醒醒!”

      楚留香和聂卿印闻言对望了一眼。

      楚留香喜道:“原来是胡兄,我们也快一年没见面了。”

      聂卿印道:“经常听你说起他,倒是缘悭一面。”

      楚留香笑道:“等会就见到了,真是很有意思的人,你不会失望的。”

      船舱里,胡铁花正侧着身在呼呼大睡。
      张三一边叫,又一巴掌拍在他脸上,让他不耐烦翻了一个身,睁开了眼睛。

      只见他浓眉大眼,胡子拉碴,乱糟糟的头发,皱巴巴的衣服,样子看着实在落魄的很。

      唯一令人称道的,就是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像只猫儿一样,在船舱黯淡的光线中闪闪发光,让本来粗犷的五官凭添了几许魅力。

      这时,他揉揉眼睛,嘴里喃喃道:“张三,吵死了!老胡我还没睡够呢。”

      “你这几天喝醉了睡,睡醒了又喝,也该闹够了,许是老天看不过眼,让他找上门来了。”
      张三才不管他怎么说,一把拎起他就往外拖。

      胡铁花也不挣扎,任由张三把他当死鱼一样拖出外面,只是愕然道:“他?他是谁?啊啊啊!老臭虫!”

      他眼睛一转,蓦然看见了熟悉的人,熟悉的笑容,忍不住大叫起来,挣开张三的手,扑向楚留香,一拳往楚留香的肩膀重重捶去,嘴里又大叫道:“死臭虫!你总算舍得来看我了。”

      他下手没轻没重,楚留香被他捶了一个踉跄,反手就捶了回去,说道:“如果我说,我并不是特地来找你的,你会不会更开心?”

      胡铁花一怔,忍不住垮下脸,喃喃道:“我就知道你老臭虫会这么说,我不在意,一点也不在意。”

      嘴里说着话,晃悠悠的又晃进了船舱,倒头就睡。

      楚留香怔住了,问道:“张兄,他是怎么回事?”

      胡铁花一向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好像什么事也不放在心上,从未像如今这样,愁眉苦脸,一点玩笑也开不得。

      “他……”张三正想解释,谁知胡铁花又冲了出来,大叫道:“老臭虫!我再也受不了啦,我一定要告诉你!为什么?!凭什么?!她要这样对我?!”

      张三叹了口气,喃喃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忍不住。”

      “你说什么?”胡铁花火气很大的瞪了他一眼。

      张三当没听见,拿起了自家宝贝的鱼杆,走到一边,专心细致的钓起鱼来,对他来说,船是他心爱的老婆,鱼杆是他心爱的儿子,天下没有比打鱼钓鱼,还有烤出美味的鱼吃更重要,更有趣的事了。

      “究竟是什么事?”

      楚留香见胡铁花一副有事不立刻说出来就会死的样子,只好和聂卿印强忍着身上的异味,盘腿坐下,听胡铁花诉苦。

      胡铁花发呆了片刻,似乎是在理清自己的思绪,才说道:“十日前,我得了两坛好酒,一时高兴,就来找张三烤鱼下酒。”

      楚留香微笑道:“张兄的鱼烤的又香又嫩,不腥不老,我也很爱吃,卿印,等会你也尝尝他的烤鱼,他的鱼一般人也吃不到。”

      他忽然转头看向了聂卿印。

      聂卿印道:“嗯,荣幸之至。”

      胡铁花不认识他,有些吃惊,但自己满肚子的心事,非要立刻说出来不可,急急道:“张三的鱼不重要,老臭虫,你听我说,那天我和张三吃鱼喝酒正高兴,我忽然瞧见了一个人。”

      楚留香道:“瞧见谁?”

      胡铁花沉重道:“一个女人。”

      楚留香道:“女人?莫非是高亚男?”

      “你怎么知道?”胡铁花几乎又要跳起来。

      楚留香道:“很奇怪么?除了高亚男,也没有别的女人能让你烦心。”

      “你猜的不错。”胡铁花呆了一呆,居然承认了,说道:“我确实有点烦。”

      楚留香道:“究竟怎么了?她追了你这么多年,你不是早该习惯了么?”

      胡铁花苦着脸,说道:“当时,我确实大吃一惊,她在一艘船上,船上一共三个人,就这么从我眼前过去了。”

      楚留香道:“你没和她打招呼?”

      胡铁花沉默片刻,拿起腰间的酒葫芦,就灌了一大口,一抹嘴巴,才道:“其实我看见她挺开心,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我追下去,拼命的招手,谁知道她理也不理我,更仿佛没看见我。”

      楚留香道:“也许她真的没看见你。”

      “怎么可能?!”胡铁花又激动了,大声道:“她坐在窗口,就只是瞪着我,就好像我是一根木头,不说话,更别说理我了,我喉咙都喊破了,她就是不理我。”

      楚留香道:“你为什么不直接跳上船去,问个清楚?”

      胡铁花的脸更苦了,说道:“我不敢。”

      楚留香失笑,说道:“你不敢?为什么?你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她又不会咬你,就是真的咬你,你也该开心才是。”

      胡铁花道:“你别取笑了,我倒不是怕她,而是她的师父,华山派的枯梅大师,我倒不怕别的,就怕她那张脸,我只瞧了一眼,就心里直冒凉气。”

      华山派的掌门枯梅大师,据说至少三十余年脸上未露笑容,无论谁见了,也忍不住会有些害怕的。

      楚留香再也忍不住耸然动容,失声道:“枯梅大师已有二十余年未履红尘,这次竟然下山来了,确实奇怪的很。”

      他这时才起了兴趣,枯梅大师下山,必定是发生了大事,而且必定是十分严重,有关华山派的大事。

      聂卿印本来一直安静的聆听,这时忽然道:“枯梅大师我知道,据说她十三岁拜入华山派,二十岁成名,人称铁仙姑,二十九岁就执掌华山派,如今已三十年。”

      楚留香点头,说道:“枯梅大师成名已久,卿印你确实应该知道。当年饮雨大师择徒极严,不肯收她为徒,她就顶着严寒,在雪地里,华山派的门前跪了四天四夜,等饮雨大师心软答应收她为徒时,她全身已经被雪埋住了,几乎返魂无术。”

      胡铁花又忍不住灌了一大口酒,说道:“当时她只有十三岁,若换做老胡我,虽然不怕跪,但是未必肯受这种气,他奶奶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聂卿印淡淡道:“你说的不错,饮雨大师虽然德高望重,但这样考验一个小姑娘,确实残忍了一点。”

      三人静默了片刻。

      聂卿印又道:“七年后,饮雨大师远赴南海,枯梅留守华山,太阴四剑趁虚而入,寻仇报复,要火焚玄玉观,枯梅浴血苦战,身受轻重伤三十九处,一步也未退缩,太阴四剑被她拼死杀了,一个也没能活着下华山派。”

      胡铁花长长吐了口气,喃喃道:“这样的女人老胡我也很佩服的。”

      楚留香也叹道:“铁血梅花,遗香犹存,铁仙姑之名由此而来。”

      聂卿印继续道:“又五年后,青海冷面罗刹又下了战书,扬言饮雨大师若败了,华山派便得投入罗刹帮的属下。”

      楚留香接口道:“这一战关系到华山派的生死存亡,偏偏饮雨大师练功走火入魔,华山派上下绝没有任何一人是冷面罗刹的对手,而枯梅却毫不犹豫的代师出战了。”

      聂卿印道:“她知道自己绝不是冷面罗刹的对手,所以抱着必死的决心,打算和对方同归于尽。”

      楚留香道:“冷面罗刹完全没将一个后辈放在眼里,就让她出个题目,划道儿。”

      聂卿印道:“枯梅就以大火烧沸了一锅滚油,笑着把手伸入了油中,面不改色的对冷面罗刹说,只要你敢这么做,华山派就认败服输。”

      楚留香道:“冷面罗刹当然不敢,一跺脚就走了,枯梅的手臂已被滚油烧成焦骨,枯梅二字由此而来。”

      “所以,”聂卿印忽然看着胡铁花道:“这样的一个女人你佩不佩服?你为什么要怕她?只要一个人堂堂正正的,枯梅绝不会找他的麻烦。”

      胡铁花早已听呆了,热泪盈眶,忽然又大口大口的饮酒,大声道:“你说的不错,今后我看见她老人家就跪下磕头,绝无二话。”

      楚留香失笑道:“那倒不必,你又不是华山派的弟子,你磕头枯梅大师也不会开心的。”

      胡铁花怔了一怔,说道:“那就不磕了,免的惹她烦。”

      胡铁花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很容易被感动,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敢爱敢恨,即使他是个酒鬼,又常常不修边幅,也是个可爱的男子汉。

      “故事听完了,”聂卿印悠悠道:“我们可以去找个地方洗澡了么?”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而张三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专心的在钓鱼,他这时忽然转头道:“恐怕你们还是走不了,枯梅大师的船已经来了。”

      “啊!”胡铁花这次真的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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