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猎人]我和世界有个约会》摧残人心

32、第 32 章

　　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小镇居民在几个家族族老带领下聚集在老镇长的屋子外，他们很多人昨天整整一晚上都没有睡，傍晚战场上猛烈的枪声炮火声穿越山谷透过森林仍然被有心人听到。
　　几天前教堂议事被袭击，事后抬出来六具血淋淋的尸体，那都是镇子里的棒小伙，还有十五个镇民至今都躺在床上，这对于一个只有几百人的小镇而言已经是极大的打击。谁家的孩子死了，谁就的丈夫受了伤，死伤者家属固然哀伤，邻居好友又何尝不是心有戚戚，生怕自己也会遭遇相同的事情。
　　誓死保卫家园的口号喊起来容易，然而真正接触到死亡才会发觉自己的软弱与无力。当阿历克斯订购的军火运上山，看到那成箱成箱的杀人武器，以及设立在村子中伤兵营那些浑身血迹斑斑的伤残雇佣兵，小镇居民更加深切的认识到他们已经深陷战争中，不是游行示威那种静坐喊口号，不是和混混斗殴那种头破血流，是无意间一颗流弹就能夺走生命的战争。
　　他们胆怯了，他们后悔了，现在他们想要和平的解决方式，所以在一直主张和□□谈判迁移的几个家族族老带领下，他们聚集在一起将目光投向老镇长。
　　面对众多镇民闪烁的目光，面对老对手略带得意的笑脸，面对这逼宫一样的场面，老镇长一言不发，毕竟是从年幼到老迈，他和很多镇民有着几十年的交情，单单是看神情看动作无需旁人解释他就已经明白了众人的意思。他老迈的身体依靠在小屋外的栏杆上，嘴里咬着烟斗用力把劣质粗糙的烟草燃烧后的烟气吸入肺里，只有肺部灼热的感觉能给他些许安慰。
　　老镇长双眼无神越过眼前突然陌生起来镇民，他好像看到了下方的战场上正在浴血奋战的孩子们，他珍爱的小镇孤零零的留在原地等待着主人的归来，浑然不知它的主人们正准备永远的抛弃它。
　　深深的吐出肺里的烟气，似乎把满腔的斗志也一并吐了出去，老镇长不知不觉的佝偻起身体，取下烟斗在木质栏杆上敲敲，看着烟灰随风飘逝，他环视了一下众人，张开口慢吞吞的说道：“大家一早上聚在这儿，肯定有什么话要说，我老头子听着呢。”干涩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把他自己倒是吓了一跳。
　　“我来说吧，雅各布你的做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要是早就听我的，拿□□的钱款去迁移到别的地方，鲁克他们根本就不会死。”
　　一个家族族老站了出来，他志得意满的看着老镇长，在几十年前的竞选上他败了，而当初青年期的老镇长果断干练极具能力做事做人近乎完美，所以随着时光堆积老镇长在镇子里威信渐重，导致之后的整整几十年他都被死死压住，直到现在，他终于惊喜的发现老镇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老朽迂腐，或许是几十年的镇长生涯让他脱不开这层皮，他居然弃几百镇民的生命于不顾，想要死死顶着□□，这是何等愚蠢的行径！
　　所以在关于去留的议事时，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为人为己，他必须要赢这一场，他串联其他家族族老，他鼓动人心，他宣扬□□的残忍，他用最恶毒的言语刺醒那些想着保卫家园的蠢货，他为死去的六个镇民做最盛大的葬礼，他把阿历克斯要求的伤兵营安防在村子的出入要道边上，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今天。
　　现在他裹挟着几百镇民的民意前来质问，而他的对手老镇长，不，雅各布只是区区一人，何等滑稽何等凄惨何等爽快何等愉悦。
　　“这是我们的镇子啊，我们的土地，是祖先烧山伐树垦地用血泪和生命创造的，守护自己的家园有什么错？！”老镇长怒目圆睁，咆哮着。
　　似乎被老镇长的气魄给压倒，又或者是对自己准备抛弃家园的想法有所愧疚，镇民们不敢直视老镇长凌厉的目光，纷纷移开视线。
　　“蠢货蠢货蠢货！雅各布你就是个蠢货，人和土地哪个更重要？你已经老糊涂了，等我们被□□雇佣的士兵杀光了，土地照样会落在他们手上。”家族族老挺着滚圆的肚子迈步向前，直逼老镇长。
　　“我们出生在此，成长在此，衰老在此，最后死亡在此，这片土地和我们的羁绊如此深厚，区区□□是斩不断的，这场战争我们会赢，我们必须赢。”老镇长语气决绝，他早已有了死志。
　　两人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的争吵了一阵。
　　突兀的，家族族老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浑浊的眼睛竟流出了久违的眼泪，“我也快老糊涂了，还跟你吵什么，雅各布你就睁大眼睛看着吧。”
　　他抹抹眼角转身面对众镇民，张开双臂大声喊道：“我已经联系过□□了，他们愿意放我们一条生路，在卡奴市那边给我们一片安置的土地以及一笔补偿金，等会儿他们会派一艘飞艇过来接我们离开，所有愿意走的人跟着我。”
　　“卡奴市？就在比卢特市旁边，好像不远。”
　　“是啊。”
　　“能给土地和钱的话其实挺不错的。”
　　“仔细想想没有必要和□□死磕。”
　　“没钱我也要走，已经不想在这边了，我丈夫现在还躺在床上。”
　　“飞艇？可我们这边没地方停？”
　　众镇民议论纷纷，意向很明显。愤怒的老镇长猛的一拍栏杆，把随身多年的烟斗也拍断了，他怒不可赦，“罗伊！你居然勾结□□，你疯了！”
　　家族族老懒得理会身后的老对手，他大声回复道：“飞艇是有地方停的，之前我叫斯蒂夫伐木的地方就是特别选好的，地方空旷少数妨碍的树木都伐掉了正好可以用于飞艇降落，算算时间也快到了，所有想要走的人跟着我。”
　　他向着众人一挥手便转身昂首挺胸的离开，再也不看死死抓着栏杆的老镇长，想依靠那几个小鬼抵抗□□，开什么玩笑，能够趁着雅各布犯错彻底压倒他，人生只此一次便足以。
　　几个去意坚定的人立刻跟了上去，接着陆陆续续便有人跟着离开，众镇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不觉就跟上了离开者的脚步，时不时回头看看神情没落的老镇长，走的便更快了。
　　人群稀稀落落的走完了，只余老警长站在原地和老镇长四目相对，老警长按着帽子似叹息似自嘲的笑了笑，“雅各布，你知道的我孙子病了，我需要那笔钱。”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余老镇长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屋子前，之前的人群喧嚣好似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