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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鲛人长生 ...

  •   “怎么……好像有孩子啊?”
      “是啊,在哭呢。”
      “哪里来的孩子?怎么会在这儿?”
      底下开始有了嗡嗡细语,初祈转过身,目光扫去,众人皆低头噤了声,再回过头来,却已不见了欢斯夜。

      钻入桌下的欢斯夜,好奇地看着篮子里那个娃娃,应当是个女娃娃,她的襁褓很是精致,上头还绣着一簇簇欢斯夜叫不出名的小花。
      小娃娃也不哭了,一双还泛着泪花的眼睛也好奇地盯着欢斯夜。
      欢斯夜小心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她圆嘟嘟的小脸,戳完就有些后悔,担心她马上又哭起来,谁知她不但没哭,还笑的眯起了眼,露出了粉粉的牙床。
      欢斯夜只觉心化成了一汪暖暖的春水,扔掉手里拿着的大高帽,万般怜爱地将她抱起,刚要钻出去,桌上的布帷已被人掀了开来。
      她眯了眯眼睛适应突然的光线,询问道:“初祈?”
      “你在做什么,小夜?”
      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欢斯夜抱着孩子,小心地慢慢从桌底钻出。
      “初祈,你看,”她将胳膊往前伸了伸:“祭天祭出一个孩子。”

      四月十二,新皇登基头一回祭天,竟然祭出了一个孩子,还是玉衡公主抱出来的,不过半日时间,已成为京城百姓人人口中所谈论之事,谈论之余,也在等待着官方的说法。

      欢斯夜对这个孩子很是喜欢,自将她抱回三昧殿就没放下过。
      “不知道你有没有名字呢?”欢斯夜想了片刻,道:“不如,就叫无心吧,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无心。”
      怀里的孩子伸着手咿咿呀呀地伸着手,好像挺喜欢这个名字。
      没过多久,她又开始哭了,怎么哄都没有用。
      还是身边的侍女提醒道:“公主,这孩子怕是饿了吧,奴婢看她也就一个月大点的样子。”
      吃饭是大事,欢斯夜忙道:“赶紧找几个奶娘过来。”
      “这……”侍女有些为难:“公主,奶娘,一时半会儿,不好找啊。”
      “那也要找!”欢斯夜道,孩子哭的她的心都揪起来了:“先去泡碗蜜水来。”
      “是”侍女忙道:“奴婢马上就去。”

      “按我说的做,不然,我就说那个孩子是妖女降世,烧死她。”
      聚幸殿里,初祈对欢斯幸道,语气是不容抗拒的威胁。
      “你……”欢斯幸指着他,气的浑身发抖:“你不仅卑鄙,还如此狠毒!”
      初祈盯着她:“我当初把她交给你时,是怎么说的,不过一个月,你就忘了吗?”
      “我用这两全的法子把孩子送回亲娘身边,我错了吗!”
      “你以为,她见了孩子,就会将一切想起来?”初祈道:“你太天真了。”
      欢斯幸冷笑一声:“既然她不会想起来,你为什么要将孩子送走,说到底,你还是怕!”

      初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马上,照我说的做,你也不必费心去找,你表叔左中将家,就很合适。”

      欢斯幸看着他的背影,不敢相信他与那个她以前一直敬佩的护国大神官,是同一个人。

      初祈刚到三昧殿门口,就见欢斯纵身边的心腹笑眯眯地等在门口。
      “神官,”他拱手一礼:“陛下说,大留的公主虽少,可也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都能做的。”
      “请转告陛下,”初祈道:“放心便是。”

      “初祈,”欢斯夜看见他回来,跑上前道:“今天那个孩子,以后就养在这儿吧,我已经给她取了名字,叫无心。”
      “不行。”他听了后半句,忽然面色一沉,厉声道。
      “为什么不行!”欢斯夜被他吓了一跳,道:“你只要给她一个吉祥的由头,不就行了,反正是在祭天的时候发现的。”
      话音刚落,初祈的脸色更沉了:“你知不知道,是有人故意将她放在那儿的,皇上和几位大臣,都知道了。”

      四月十三,左中将携妻入宫,亲自向皇上请罪。
      “皇上,拙荆愚昧无知,受下人蛊惑,想让……自己女儿也做什么转世神女,才做出这等蠢事,扰乱祭天大典,的确万死难辞其咎,只是,请皇上看在她初为人母,臣又是中年得女的份上,网开一面……”
      欢斯纵心中忖度,初祈可真是会找人,左中将算是他的亲戚,历来与他外家交好,他就算想杀鸡儆猴,也下不了手!
      最后,他下令革去其官职,将其贬到北部地方做县守。堂堂中将被贬为一个小小的县守,举家从繁华的京城迁居到荒凉的北部,不啻于死罪第二的重罚了。

      至于欢斯夜,皇上也作了轻罚,命其幽居府中思过,由初祈看管,而且并未说明具体期限。
      初祈并未答应,但却提出了一个皇帝更加乐见的想法。
      他说,他要带着欢斯夜在外游历一阵,期间国政大事,不再过问。
      欢斯纵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几眼,很爽快地答应了。

      一片靛海,映着天上朗月伴疏星,今日海上的气象,似乎与往日不同,也不知,是不是由于换了一种方式看的缘故。

      “初祈,你说,要带我看遍大留,难道只是乘着这金翅鸟飞上一圈?”欢斯夜拉着初祈的袖袍,有些不敢往下看。
      “当然不是,既然要看,自然是要走着看,连马也不能骑。”初祈看了一眼被她捏皱的袖子,柔声道。
      “那骑驴吧,驴走的慢。”她思忖了一会儿,道。
      初祈轻轻地笑了一声,扶住她的肩膀,道:“站好,到了。”
      “啊——”金翅鸟飞的不像方才那般平稳,开始向下俯冲,欢斯夜只觉得心要从胸口飞出来了,抓住初祈的胳膊,紧紧地闭上眼睛。
      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二人一鸟统统扎进海里,咕地一声过后,脚底一种脚踏实地的踏实感。
      她小心地睁开眼睛,周围还是一片碧澄的海,只不过,她现在,好像是正站在海面上?
      她有些吃惊地低头看着脚下,后退了几步,疑问地看向初祈。
      “鲲鹏,在海为鲲,在陆为鹏,世人不识,只唤它做金翅鸟。”初祈对她解释道。
      欢斯夜艰难地点了点头:“现在我有些相信你是神……官了。”
      初祈闻言哈哈大笑,散在宽阔无际的海上,格外朗亮。

      寿比苍松,
      万代青青。
      松下之鹤,
      托庇千春。
      似彼镜山,
      屹立海滨。
      预祝君卿,
      福寿千春。

      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歌声,没有乐器相和,清清扬扬很是动听。
      一只只金色的鱼尾时不时扑出水面,在月色下熠熠发光。不过几息时间,鲲的四周便围满了乌发披散,明眸皓齿的美人,借着月光,可以隐约瞥见海面下她们那摆动着的长长鱼尾。
      “鲛人?”欢斯夜看的呆了,难以置信地看向初祈:“这是,鲛人?”
      “嗯,”他点点头:“鲛人长生,居于海心,鱼膏点灯,万年不息,鱼心作食,万年不老。”
      欢斯夜神色变了变,道:“我只闻以其膏为烛,长明不灭,却从未听过什么吃了鲛人的心就能长生不老。”
      “这是真的。”初祈道,手伸入胸口正要摸出什么来。
      “难怪她们居于海心,鲜少有人找到,不然,怕是要死绝了。”欢斯夜看着那些鲛人,从方才她们唱的歌看来,应当是听得懂初祈所说的话,但却丝毫没有惧怕之色,也没有匆忙逃走,有的在不远处嬉戏,有的就靠在鲲上,好奇地看着他们。

      初祈顿住,道:“你不想长生不老?”
      “不想,”她道:“我是人,就应当经受人都有的生老病死,长生不老,听来诱人,实则沉重,我不想担。”
      初祈搭在胸口的手缓缓落下,道:“确实太过沉重。”
      欢斯夜像是明白了什么,试探道:“难道你,很久以前,吃了鲛人心?”

      他摇摇头:“没有。”
      “那……”欢斯夜欲言又止,最后只说:“我们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初祈的方才的眼神,总觉得那里头有许多故事,可就像她害怕长生那样,太过沉重的东西,她不想去碰。

      可初祈却道:“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见他坚持,她斟酌再三,才道:“你是谁?”
      “确实许久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他的的眼神慢慢涣散:“我是,归墟之渊的一抹幽魂,千年化而为人,又千年习如何为人,再千年将欢斯氏送上皇位,为一国神官至今。我看着这片土地从荒芜到繁盛,从不见人烟到世代繁衍。”
      他寥寥几句,却掩不住曾走过的漫长过往和不易,孤独和心酸。
      一旁的鲛人仿佛对情绪异常敏感,将手伸过来拉了拉他的袍子,张了张嘴,眼角划过一滴眼泪,变为珍珠,落入海中。
      初祈笑着对她摆了摆手,她松了衣袍,没入水中游走了。
      “鲛人也是长生,想来你与她们,相识多年?”欢斯夜见不过一会儿,之前三三两两聚在一旁的鲛人都不见了,问道。
      初祈点头:“我收服这只鲲鹏的时候,她们帮了我。”
      “那你为何方才竟像是要取她们的心?”欢斯夜心道,担终究没有问出口,她也不太明白,为何今晚初祈要带她来这。
      “我们回去吧,”她正思索着,他忽然道:“明日一早就要出发离京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要到最终篇了,最近这几章做些铺垫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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