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女孩]蜉蝣》八煲粥

3、第 3 章

　　卡特正在笑。

　　每当看上瑟琳娜一眼，他就觉得自己就可以保持一整天的好心情，前提是她那张伤人的小嘴不要开口说话。

　　但那是不可能的。

　　瑟琳娜很清楚自己的魅力，也很清楚应该如何对待一个自己没有兴趣的男人，卡特是她手中的玩具之一。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然而正是由于瑟琳娜的这种态度，卡特对她的迷恋才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因为对于小王子而言，只有精心呵护的那朵玫瑰才独一无二。

　　很快的，侍应生奉上今日菜单。

　　瑟琳娜没有纠结，按照自己喜欢的口味点了一份三明治和咖啡，而卡特选择了她的选择，只是习惯性地把咖啡换成了热牛奶。

　　侍应生确认之后，卡特才反应过来自己要了什么。

　　“等等——”他叫住侍应生，张了张嘴巴，“额，算了。就这样吧。”

　　说完之后，卡特扁扁嘴巴，忽然就这么在瑟琳娜面前走神了。

　　因为他此刻正在无法抑制地想起另一个女人，那个看似纯洁无瑕、实则邪恶又危险的伊丽莎白.巴克利，一个控制狂、疯子、魔鬼……以及，他名义上的新婚妻子。

　　伊丽莎白.巴克利绝不是那种看起来就让人惊艳的女孩子，比如瑟琳娜，前者的眉宇间总是含着以假乱真的忧愁，宛如诗歌中描绘的需要被拯救的落难公主。

　　正是因为这个错觉，在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卡特才误以为对方正准备跳海自杀……

　　可恶！

　　为什么会偏偏想起她？

　　卡特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下来，离开意大利的短短几日让他重新呼吸到自由的空气，连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恣意快活的气息，可这些都是建立在他完全把那个女人忘得一干二净的前提下！

　　耷拉着那颗漂亮脑袋，他盯着面前的水杯不想说话。

　　然而瑟琳娜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因为就在刚坐下来不久，她已经看到餐厅的角落里正坐着一位熟人，鉴于对方身边还有一位陌生的女伴，瑟琳娜没有主动过去打招呼，而是远远冲内特笑笑。

　　然后，她的手机就接到了一条新信息。

　　N：卡特.拜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S：早午餐？

　　N：你知道的，我问的不是这个。

　　S：别紧张，他前几天出车祸了，我只是顺便接他出院，然后一起吃个饭而已。

　　瑟琳娜发送了这条信息，但她注意到远处的内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却没有回复自己。

　　“认识的人？”

　　莉齐饶有兴致地看向正放回手机的内特。

　　内特习惯性地抿了抿嘴角，借着垂眸的动作，自然而然地移开目光，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我的一个朋友。”他敷衍地回答。

　　一个朋友？

　　莉齐在心底觉得好笑。

　　暂且不提卡特这个大活人是不是没有被内特放在眼里。

　　仅仅据莉齐所知，他们这个四人小团体的浪漫关系相当复杂，比如面前的内特曾经是另一个女孩布莱尔的初恋兼男友，却同时睡了布莱尔的闺蜜瑟琳娜，后来两人分手，内特从小到大的好友又跟那个女孩纠缠不清。

　　哦对了，由于莉齐拿到的调查内容有一整个文件夹的，后来她干脆按照姓名首字母，把他们分别称为S、B、N、C。

　　瞧，这不就一下子简单易懂了？

　　现在B和C是一对儿，S和N却各自单身，除此之外还有一对爱慕S和N的布鲁克林兄妹D和J，而那个D就是暗戳戳写绯闻女孩爆料的幕后黑手。

　　尽管SBNC似乎一直没有发现这一点，但高中生的伪装在专业的私家侦探面前真的不堪一击。

　　莉齐觉得这些人实在挺有趣。

　　爱起来要死要活，隔天又能恢复活力，然后飞蛾扑火地奔向下一位，周而复始，似乎一直都不会感到厌倦。

　　年轻和健康真好啊，不是吗？

　　她用双手托起自己的下巴，对着面前这张脸明目张胆地走起了神。

　　这时，内特终于反应过来。

　　他歉意一笑，“抱歉，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这个年龄段的男人，大抵很容易被过于旺盛荷尔蒙左右他们不是很大的脑子，尤其是内特这类有钱有闲、没有遭受过社会毒打的富家子弟。

　　——某种意义上，他跟瑟琳娜是同一种人。

　　但在少数情况下，内特总会责任感爆棚，即便瑟琳娜已经是一个即将进入大学的成年人，可以对于自己的行为负责。

　　可他们始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是四人早餐不可或缺的一员。

　　“没什么。”莉齐摇摇头，还看似好心地提议，“你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内特犹豫了一下，显然心动了，随口一问：“好。你要不要也一起见见我的朋友？”

　　话音刚落，他就有些后悔了。

　　可是面前这个才见面不到十分钟的红发女孩却已经笑着答应下来。

　　“好呀！”莉齐回答。

　　虽然她看上去十分惊讶，但笑容里由衷散发着快活的气息，瞬间就冲散了她身上那种诗意般的忧愁。

　　内特愣了愣，甚至忘了去后悔自己的一时口快。

　　她这么开心吗？

　　就因为我要带她见我的朋友？

　　望着面前这张容光焕发的笑脸，在回想起自己大部分很快开始又很快结束的浪漫关系，这一切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来吧。”

　　内特向莉齐邀请，颇为绅士。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于这个十分钟前一见钟情的女孩，他已经差不多失去了兴趣。

　　男人总是热衷于追逐。

　　少了一开始追逐的过程，少了爱情中的互相拉扯，整件事将会变得索然无味。

　　瑟琳娜当然欢迎内特和莉齐的到来。

　　她本来就是那种大方爽朗的阳光美少女，待人友好，没有她的闺蜜布莱尔深入骨髓的阶级歧视，也没有布莱尔的意中人恰克在血管里流淌的精明市侩。

　　她甚至偷偷给了内特一个赞许的眼神。

　　在近距离观察莉齐之后，瑟琳娜对于内特这一次的约会对象表示满意，至少女方看上去很正常，举手投足间更是流露出良好的教养。

　　因此，她的态度就显得更为友好了。

　　就是向来能说会道的卡特忽然格外沉默，但联想到他跟内特的过节，瑟琳娜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他们没有当场打起来就算不错了。

　　“我们不如拼个桌？”没聊上几句，瑟琳娜就主动发出邀请。

　　“额……”内特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心瑟琳娜，于是说：“如果莉齐不介意的话，那好吧。”

　　“当然，我的荣幸。”莉齐笑容灿烂。

　　“那就来吧。”瑟琳娜也回以微笑，同时招来侍应生。

　　一旁的卡特张了张嘴巴，钢青色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几乎是无法置信地怒视了一眼莉齐。

　　然而在对方轻飘飘投来一瞥之后，他却瞬间不敢说话，甚至条件反射般躲开莉齐的视线，飞快地别过脸去。

　　此时，瑟琳娜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莉齐落座。

　　像是忽然有了某种默契，四个人都专注于食物，没有人开口说话。

　　富裕的出身让他们每个人的用餐礼仪都是赏心悦目，尤其是莉齐，教科书级别的优雅姿态，完美、精准，可能连英国王室的礼仪专家也挑不出错。

　　可这难道不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早午餐吗？

　　不约而同的，其余三人都有些食不下咽。

　　因此，在结束之后，内特只是礼貌性地跟莉齐告别，没有不舍，也没有交换联系方式。

　　至于瑟琳娜和卡特这边——

　　魂不守舍的卡特又一次被瑟琳娜抛下，毫无疑问。

　　然而这一次稍微有些不同，他好像没有感受到熟悉的失落，因为整个脑子乱糟糟的，一时回荡着阿奇博尔德那声“莉齐”，一时又是对自己目不斜视的伊丽莎白.巴克利却对阿奇博尔德笑。

　　不知道独自在纽约街头走了多久。

　　当卡特再次抬起头时，才发现一辆黑色幻影已经跟了自己一路。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卡特.拜臣——”莉齐眉眼缱绻、语气温柔，却始终有着挥之不去的命令意味，“上车。”

　　卡特顿住脚步，没有马上动作。

　　然而车窗已经重新合上，很显然巴克利大小姐没有给他“拒绝”这个选项。

　　黑色幻影停在那里，没有熄火。

　　可以想象，在车后座上，有人正隔着车窗注视着自己，双腿交叠，姿态永远高高在上。

　　卡特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舌尖用力抵住齿缝。

　　脑海中，竟然一遍又一遍回放着刚刚在餐厅中，这个女人跟阿奇博尔德有说有笑的画面。

　　还有他们走过来时，那种非常亲密的身体距离。

　　卡特拉开车门，钻进了车厢。

　　砰的一下，车门被甩上，而他坐在离莉齐最远的角落。

　　可事实是，车厢的内部空间十分有限，即使是最远的角落，卡特仍然能够闻到属于莉齐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

　　玫瑰、雪松、苦橙叶。

　　卡特不由地稍稍放松下来。

　　车子重新启动。

　　幻影系列的车厢避震和隔音系统向来出色，行驶在路上几乎感受不到颠簸，车内也格外安静，定制的莱斯康音响仿佛只是摆设。

　　卡特目光飘忽，不敢去看莉齐，也不敢开口说话。

　　他心中隐隐是有些愧疚的。

　　但与之相比，更大的恐慌却在新婚之夜压过了这种愧疚，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愧疚又重新冒出头来，使得他现在格外的不知所措。

　　她会恨他吗？

　　还是直接让人把他暴揍一顿？

　　总之，怎样都好，他不会跟她继续在一起的。他发誓。

　　这样想着，卡特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莉齐，她果然将双腿交叠，就是姿态跟他刚刚想象的不太一样，只用左手支着太阳穴，脸色白得几乎透明，似乎非常疲倦。

　　看起来……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可怜。

　　卡特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可是马上又想起在意大利发生的一切，所以他狠狠告诫自己不能再次心软，否则将会被这个女人重新拖进泥沼。

　　活该！

　　这个疯子！

　　他想。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这个疯子忽然抬起眼，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中毫无防备地交汇。

　　卡特几乎是狼狈地移开视线。

　　然后，他就听到莉齐发出一声轻笑，说了自他上车后的第一句话。

　　“过来，宝贝。”她的声音低哑，“——让我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