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花开时候》时常

22、4.

　　巴恩斯曾有极其短暂的一段时间可以被称得上好人，但没有人在乎。

　　没有人关心他自己是怎么想的，费过多少力气在暗无天日的基地里挣扎，实际上，更多人只在乎的是被撕裂的联盟，只在乎领导两个立场的复仇者，对引发这场混乱的巴恩斯本人，倒只是一个附赠品似的。

　　巴恩斯完全习惯于被众人漠视，当他被想起来的时候，名字是伴随诅咒一起被念出的。都是平常事而已。

　　他不记得太多过去的事情，那实际上是件好事，他时常担心有朝一日混乱的脑袋的已康复，终于过去时光一览无余，他会为曾经拥有的、又无可挽回而真正疯掉，那才是致命的危险。

　　他亏欠瓦坎达，亏欠史塔克，接着他还亏欠复仇者们和他们的支持者，因为他把这个组织搞得分崩离析。

　　他背着这么多债，可他却穷得只有一条命。这很没道理。他觉得困惑。

　　他牺牲的时候是小人物。史蒂夫没有费神去山谷里确认他的死亡，再之后史塔克和军方动用数百万的设备和长达几十年的时间在海里寻找美国队长和宇宙魔方的踪迹。巴基·巴恩斯只是个小人物，不值得任何人兴师动众地寻找。

　　但是，在他历经千辛后，整个世界忽然又全都想起他来了。追过了几个州，甚至半个地球，也要拿下他问罪。

　　冬日战士的脑海里，作为巴基·巴恩斯最后几秒的雪地回忆，和最近一天被复仇者严厉指责的记忆浑来回切换。他的神智尚未完全恢复，还不能做出谨密的分析，但这两者之间的天差地别足以让他皱起眉头。

　　他愤怒，不甘，看到史蒂夫那仍然纯白如纸的坦然，愤怒更加愤怒。他想揍他，用尽机械臂的力气，让他弓着腰倒在地上；他想让他流血，刀子刺破皮肤，捅进肉里，温热的血液覆盖在早无知觉的假手上。

　　但这仅仅是一瞬间。透过架势窗反光他看到他的倒影，他整齐的头发，挺直的后背——巴基恍惚间看穿了时间。

　　战机破开大气向前呼啸冲去，气流拍在窗上又从两边流开。巴基什么都不再想，什么都不再感受，任身体放松，放松，成为一具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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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坎达。

　　他要被冰冻起来，直到他们找到办法解除洗脑为止。

　　前一天晚上，巴基躺在床上，想着史塔克，他认识的那个，很难把风风光光的发明家和那个被狼狈拖出车枪杀两段记忆结合在一起。

　　后来史蒂夫进来了。拎了桶牛奶，很滑稽，但并非无法理解。仅自己保持稳定都很难的人，不适合接近酒精。

　　两个男人一人面前摆着杯牛奶，略显干巴地追忆过去。

　　史蒂夫讲的大多数东西巴基毫无印象。他假装在听，眼神偶尔落在史蒂夫额前，他一丝不苟的头发被自己揉乱了。队长讲着过去被揍的不怎么愉快的生活，一直带着笑。

　　就巴基最基础的判断，史蒂夫童年丧亲，性子与街区格格不入，四处挨打的日子，并没有什么愉快的元素。但他依旧越讲越开心，眼睛弯起来，带着点狡黠。讲些“我如何如何，然后你如何如何”啰嗦之言。

　　巴基认真地盯着他，脑袋在想别的东西，想他之前做的那个梦。

　　“Steve…”他忽然打断他。如果他跟他坦白，他会一起与他倒在这张床上吗？他会出于同情说我们可以试一下吗？他会犹豫着说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吗？或者说，他的微笑会消失，然后站起来直接走出这扇门吧。

　　史蒂夫正拿着手机认真地翻找相册里故地重游拍的照片，听巴基喊他，他缓了一拍才抬起头。“怎么？”

　　“没什么，”巴基已经恢复了平静。谁也看不出他安静的面孔下，翻滚过如何的惊涛骇浪。“我会好起来的，尽快。”

　　明天要再被冻起来，话没说完，他有点遗憾。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