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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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做什么呢？”
“嘘，”乔沁一本正经地制止了室友，“别出声。”
袁思琦一脸无语，看着她手里夹着三根燃起的清香拜了两拜，端端正正插进了面前木架上的香炉里。
“见过拜大神的，见过拜祖宗的，这拜签名还是头一回见。”
“那是你孤陋寡闻，我这叫心诚则灵。”
“行行行知道你灵，赶紧把香给我熄了。”
“点一会儿！我就点一会儿！不然不就没效果了吗！”
“要我说你这点不点都不可能有效果——”袁思琦翻了个白眼，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行吧，你先点着，但给我把窗户开条缝儿，别让味儿全困屋子里，呛得慌。”
“爱你！放心，就几分钟。”
三两步赶过去按她说的把窗户拉开些，空气刚开始流通，乔沁就着急忙慌地坐回了电脑跟前。她摆弄了一下放在电脑桌玻璃上的手机，随即摸上鼠标，电脑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与手机里的直播画面中相同的游戏主界面。
看到主播开始搜索比赛，乔沁也立马进入了排位的等待队列。
“让我狙到Toey，”她喃喃自语道，“让我狙到Toey……”
在这个游戏里，只要两人的分数大致相近再同时开始游戏，就很有可能排进同一场比赛。瞄着某人开始排位的时间而去故意试着与其排到一起——这种行为被称作“狙击”，由于高分段的玩家呈金字塔结构，分段越高成功的几率越大。
乔沁想狙到的那个人，正好就处于这个金字塔的顶端。
在她希冀的眼神和袅袅白烟中——
“啊——”
乔沁颓丧地往椅背上一倒，“为什么又失败了啊！”
手机开着的直播里，叫作Toey的主播已经排进了比赛，她这边的搜索框还在不紧不慢地计算着已用时间。
她没好气地点了取消。
袁思琦边看着肥皂剧边哗啦哗啦地从包装袋里掏薯片，随口道：“可能心不诚。”
“胡说，”她翻了个白眼，“没人能比我更诚心了好嘛！”
“看来这招也不行。”
乔沁忿忿地走到木架前。
“喏，”袁思琦眼一斜，无声地指控着她把那几根香一撅两半儿的行为，“你敢说你这不是心不诚？”
“哎呀我可去你的——”
袁思琦笑嘻嘻地跟她闹，过了会儿又忍不住问：“乔乔，你确定那真是Toey的签名啊？”
“白纸黑字，”乔沁见她质疑，将淘宝上卖几块钱的小香炉丢进垃圾桶后，拿过后面那张纸晃了晃，“还能有假吗？”
“搞不好就有那种闲得无聊的人冒充呢，”袁思琦晃着脑袋，拖长音调，“那可是Toey哎——”
那可是Toey，那个公认的天才。
NSN战队的全能自由人，被挖到NSN前曾在UZ里“一神带五坑”，那时UZ的“五保一”战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硬是凭着一个Toey从次级联赛打进OWPS，成为当时最惊艳的一支升班马。
谁也不知道UZ为何会在前景一片大好之际宣布解散，留给粉丝的只有之后成员们纷纷转会的消息。
Toey去的是老牌战队NSN，短暂的磨合期后，他在夏季赛的第二次初亮相便一战封神。在众多黑粉等着粉吹的牛皮吹破、所谓正主也跌落神坛时，他却用接连的比赛中越发亮眼的发挥打了那些黑子们的脸，真正成为了眼下CNOW圈内没人能动摇其神格的存在。
他成了没有任何人质疑的“T神”。
所以……这会是个恶作剧吗？
乔沁捏住纸，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四个字母，抿唇。
其实也真不好说。
给她签名的那个人被黑色口罩遮去了大半张脸。
“我觉得是他，”她轻声说，“那双眼睛……”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双眼睛。眼眸的颜色很淡，是浅浅的榛色，在听到她的请求后带上了惊讶和迟疑。半晌后终于还是点点头，接过她递来的纸笔。
乔沁也知道袁思琦为什么会倍感奇怪。
实际上，两人之中，袁思琦才是追随NSN战队最久的那个。
她这位室友是不折不扣的NSN死忠粉，都说NSN在Toey来之前是“流水的冠军铁打的亚军”，永远屈居老二的位置，但袁思琦听见这话可是要跟人急的。
她从春季赛追到夏季赛，只要是NSN的比赛便场场不落。这样的铁杆粉自然少不了跟别人一起蹲出口围堵选手们合影签名。追了这么久，袁思琦连替补选手的签名和合影都集齐了，偏偏就少了一个人的。
NSN队风低调，队员们对待粉丝时也大多十分随和，只唯独一人除外。
Toey在OW电竞圈内也算是最生人勿近的那个了。他永远与粉丝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哪怕是和队友一起被粉丝围住，面对对方的签名板和手机也都是连话都不说一句便摇头拒绝的态度。久而久之，队友也知道他这副做派，笑着帮他打圆场了事。
这种做法无疑很容易招黑，曾有不少人揪着这点来掐他高冷耍大牌，可黑着黑着总是没了下文——他们在这儿掐得水深火热，人家那边的正主根本不在意，该训练训练该打比赛打比赛，到了还是在赛场上大放异彩。更遑论电子竞技实力为王，颜值高技术强，这两者无论哪个都足够吸粉——Toey两者兼具。
而乔沁回想起她的经历，自己都觉得巧合得有些玄幻。
尽管她是被袁思琦拉进OW游戏坑的，两人却是两个相反的极端。不同于袁思琦对电竞圈内那些战队能头头是道地说个一二三四五，甚至细到哪家战队哪位选手的操作细节小习惯，心思更多放在游戏本身上的乔沁对这些全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室友对比赛兴趣缺缺，袁思琦也不强迫她一起去看。她们这些粉丝都有自己的小团体，在比赛现场聚在一起一样能聊得很嗨。
直到袁思琦为NSN定制的应援新灯牌赶在周末的比赛前到货，这位灯牌的主人却赶上学生会的工作周转不过来，只好把目标转向了乔沁。
“求你了乔乔，票我都买好了，你就当去现场学技术。”她缠个没完，“这是最后一周常规赛，之后两个礼拜都没比赛呢。我可不想让它一次都没去过现场就在宿舍吃灰啊。”
乔沁搞不懂室友的脑回路，可也挨不过她的软磨硬泡。比赛当天，她拎着个装灯牌的牛皮纸袋，按照袁思琦给她在导航上标注好的路线找到会场，同时顺利地跟袁思琦那些同好小伙伴汇合，这才知道原来观众席上都是有专门应援区的。
“不然你喊‘NSN加油’，前后左右的人喊‘HD加油’多尴尬。”其中一位热心当她向导的女生哈哈一笑，解释道，“这样导播收音也方便啦。”
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
乔沁想。
比赛甫一开场，她就被粉丝们空前的热情吓了一跳。
摄像机不过简单地定格在选手席，女生的尖叫声就此起彼伏地响成一片。
“Toey——”
“T神看这边看这边！”
“天啊他怎么连低着头的时候都那么好看！”
有那么夸张吗？
连她旁边的那两名女生都加入了摇声呐喊的队列里，乔沁尴尬地夹在中间，感觉自己喊不喊都是个事儿。选手席距观众席有不短的距离，但大屏幕呈现的画面上，那个被他们称呼为“Toey”的人仿佛是听到了这些嘈杂的声音，略一抬头，余光极快地扫了摄像头一眼后便往别的方向。
这一眼，已经足够乔沁明白那些女生为什么尖叫了。
有一瞬间，她差点忘记了自己所处何处，脑海中只剩那浅榛色的瞳孔。
“Toey”成为了那晚解说口中重复最多的名字。
好好的比赛被他打成了精彩集锦，两支队伍固然有实力上的差距，可像Toey这样稳定且高效的发挥，只能用“恐怖”二字形容。
两场比赛看得乔沁晕晕乎乎，离场时甚至拐错了方向。她看着外面完全陌生的街景，意识到自己走错了出口，一扭头往回走的时候直接撞上了身后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
她匆忙道歉时不经意抬头对上那双眼睛，整个人都“咔哒”一下晃了神。
与她年龄相仿的男生穿着身黑底的连帽衫，帽子拉到头顶，刘海从帽沿处软软地垂落。半张脸都隐在黑色的口罩下，遮得这么严实，根本没法判断出连帽衫下套的到底是不是NSN的队服。
乔沁大着胆子问了句能不能给她签名，还真连着袁思琦的份儿拿到了两份。
Toey随后从她身边走过，鞋底与大理石地面摩擦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清晰可闻。
但乔沁已经听不到了。
她的耳朵里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直到她带着两张签名回到宿舍，才从袁思琦那里听说了更多关于Toey的事情。后者拿着自己那张跟验假|钞似的翻来覆去对着光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忍痛决定不晒到微博上。
到底不好确定真假，要是假的就贻笑大方了。
“而且，如果是真的，”袁思琦悠悠道，“我怕被她们锤死。”
也是从那天开始，乔沁游戏的目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开始很简单，她只是想离他近一点，尽可能地近一点。
原本安逸地挂在宗师尾巴上的乔沁，在把全部的课余时间都用在打磨自己的技术后，终于把分上到了可以勉强排到Toey的分段。她找到了Toey的直播间，每每有时间打排位，总掐着点妄想能排到Toey一把。
结果是，乔沁绝望地发现，欧气这种东西果然是守恒的。她把运气全用在了排到靠谱队友上分上面，这会儿任由她换一百八十种姿势都永远狙击不到Toey。
“得了，你还是快点儿打。”
袁思琦催促道。
“我记得你这礼拜没打满七把，今天再这么拖下去可就要自动掉分了。”
“行行行，我再等一下。”乔沁看见手机直播间中的比赛画面进入尾声，这才开始排自己的比赛，“这回排不到我也打了。”
一大一小两块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一秒一秒地计数，乔沁有些紧张地敲打着桌面。
这回是她自己先排进了比赛。
看来……果然是没那个运气。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其他情绪，她叹了口气，再次抬头时看见队伍列表中的某个名字时忽然愣住。
乔沁不可置信地低头，看见Toey的直播间里也显示着相同的画面。
对了——
她怔怔地想。
——直播上传到网络上是有时间延迟的！
“思琦……”她轻声说。
“啊？”
“我排到Toey了。”
“哦。”
过了几秒，袁思琦有一搭没一搭敲打着椅子扶手的手指忽然停住。
“……啥？！”
她冲过来趴在乔沁的椅背上，视线像是要把右边的某个名字钻出个孔。
“哇，真的是Toey——诶他选了个法鸡，你赶紧选啊！”
如果Toey选了法老之鹰……
乔沁的鼠标移到另一名女性英雄的头像上。
那她肯定要选天使了。
法老之鹰和天使，尽管分属于输出和辅助，却是技能最为相配的两个英雄，有前者就必然有后者。当然，这也包含了乔沁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私心。要知道，法老之鹰和天使又称“双|飞组”，是同人中极为火热的CP之一。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于乔沁而言，光是做到这地步就会弥漫出一种隐约的、夹杂着酸涩的甜。
她跳到队伍语音频道，尽管知道Toey在天梯的路人局里很少说话，但没准这局就说了呢？
“左下角左下角！”袁思琦激动道。
乔沁顺着看去，聊天窗口中跳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队伍][Toey]：天使一会儿请多跟下我。
……！
“他上局好像是被天使放生了好几次……”乔沁强自压下激动的心情，“没办法，也不是人人都认识职业选手，就跟当初的我一样。”
“赶紧，”袁思琦一挑眉，“刷好感的机会来了。”
乔沁认真地点点头，按下回车开始打字。
“好的”二字出现在聊天框内，她正要继续发送，再次按下回车的前一秒——
不知何处传来“啪”的一声，屏幕突兀地黑了下去。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乔沁和袁思琦僵硬地面面相觑。
宿舍跳闸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