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方又晴》之蓝

13、写个服字

　　013

　　徐宝月不能容忍别人在技术层面忽悠她，尤其是在她比较擅长的武功方面。

　　这年头江湖骗子太多了，当初就有很多术士跑到镇南王府来，说什么点石能成金，希望王爷能赏个官职。

　　结果徐茂把他们扒光了丢到暗室里去，你点吧，点成金，本王看你神通，石头管够。这些骗子全傻眼了，变戏法的道具全在外套夹层里，袖子都没了还怎么变。

　　所以宝月对这些号称法师呀术士的异人，抱着强烈的怀疑态度。

　　眼下这个玉老板，连个藤球都接不住，还敢号称高手？

　　徐宝月不可容忍，于是故意当着某天他来指导大家伙的时候，当面请教：

　　“玉老板，奴是个粗人，就会一些花拳绣腿的，也没啥见识；听说您神仙般人物，变化多端，那您给奴变化一个开开眼长点见识吧。”

　　玉老板微微一笑，容光倾城。

　　徐宝月却很不以为然，如果光是长得好就可以美死对手，那他的脸是挺能打的，可惜这张脸挨她一拳怕是仙人都要变死人。

　　她倔强地要等着对方接招。

　　玉老板开口：“看来，这孩子不大服我。”

　　岂止是不服，越看他越像个江湖骗子。

　　宝月忍着不爽笑眯眯道：“您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就别孩子孩子的哄我了吧。”

　　话音甫落，眼前一花。

　　玉老板猛一挫腰，绕身旋起，如蛟龙腾空般跃上半空，双指各并在太阳穴一处，瞳孔渐渐呈现金、银、白色，转至透明，便如眼眶中空无一物般。极目所视处，点石成金，数道金光拔地而起，如同金色的焰火冲上云霄，扩散连成一片，成为一道环护徐宝月周身的法力屏障，外人皆不得近。

　　围观众人齐声惊呼。

　　玉老板飘然落下，点足站在一处木桩上：“小孩儿，我给你开了个阵，今晚三更以前你要能出这个阵，我给你写一个‘服’字。你要出不来……”

　　“我给你写！”徐宝月急得大叫，“我现在就给你写！”

　　这家伙一跃而起的瞬间，宝月就知道，完了，作死了，真人不露相啊。遇上了一个真正的行家。

　　“年轻人要勇于尝试嘛，不要轻易言败，你再试试。”玉老板温温柔柔地笑着，摇头走了。

　　徐宝月这下知道什么叫关公面前耍大刀了，她那个难受呀，这个屏障透明中闪一点金光，看似若有若无，实则坚硬无比，她连续捶了几百拳都纹丝不动。

　　难受。

　　崔昀和一帮小弟子们隔着屏障安慰她，没事儿，这种是法术屏障，你没接触过挺正常的，不能用蛮力，找到关窍才能打破。

　　崔昀说得轻巧，结果他自己也找不到关窍所在，刀砍斧劈忙活一下午也没帮忙把宝月救出来。蓝尘吃过晚饭也来尝试了一下，他用潜行术进行突破，咣咣咣咣，只听见屏障上撞得全是人体形状的影子，最后跌坐在地上。“痛，叨扰了，告辞。”

　　眼看法阵里面徐宝月坐地上缩成一团，垂头丧气，脸色灰白，精神萎顿，渐无生气……崔昀急了：“小胖妹，小胖妹，你怎么了？”

　　“我尿急……”徐宝月捂着肚子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崔昀松一口气。

　　别急啊胖妹，到最后崔昀也没兴致了，打着哈欠，反正三更不远了，你再坚持一下，小胖妹我先睡了啊，明天事情还多，那我先去睡了啊。”

　　夜里四更。

　　宝月憋着尿蹲在地上直到半夜，玉老板还没来，这个根本就是个不守信用且很记仇的王八蛋。

　　她实在忍不住了，还好法阵范围内有个墙根，几株灌木遮挡，宝月靠着这几株灌木的掩护，把它们的根部浇灌了一下。感觉这简直就是个阴谋，好像设法阵的人故意给她留的几颗遮羞树。

　　好死不死的，刚刚拴好裤子站起来，玉老板就姗姗来迟了。

　　“哎，一点临时要紧事，没耽误罢。”

　　宝月内心那个郁闷哦，但是不想节外生枝。一脸乖巧：“我知道您是高人了，你厉害，可以把这个法阵拆除了吗。”

　　“孩子，我教你一段罡气决，自己就能出阵了。”

　　“不必了吧！您直接放我出来不好吗。”宝月下意识地觉得，高人是不是还想修理她。

　　玉老板眉锋微扬，含笑道：“论辈分，崔昀都要喊我一声师叔祖，我会跟你一个孩子计较吗。”

　　宝月大声惊叹：“师叔祖，您保养得真好，玉树琼枝，天下无双呀！您的法力也是独孤求败，天下无双呀！”求生欲使徐宝月充满了虚伪的马屁。

　　“天下，是很大的。”玉老板不为所动，开始传授宝月心法口诀。

　　又煎熬了一个时辰，东方露出鱼肚白，徐宝月精疲力尽，按着他的法子一边打拳一边念口诀，突然回头，发现自己腾挪转移之间，居然已经到法阵外面来了。

　　“在你使用这一套招式的时候，会短暂地开启护体罡气，以后可以用这个方法，摆脱屏障类的法术场，明白了吗。去休息吧。”玉老板做了个抓天的手势，法阵布袋般收起。

　　——玉老板真乃神人也！徐宝月经此一役，再不敢胡乱造次。

　　最后三天，将雪缘社的替补和正式队员一分为二，编排成两组互相演练，自己也加入队伍，他排兵布阵井井有条，众人见了无不服帖。

　　时间一晃，比赛日敲锣打鼓地来到。

　　云起社在城内的比赛拥簇众多，每场比赛必定座无虚席，当日比赛场地设在晋昌坊的大慈恩寺广场，一是占地面积大，能容纳千人围观；二来僧人在民众心目中颇具公信度，请大慈恩寺的僧人来为比赛主持公证，双方都放心。

　　广场上，有一石砌演武台，长宽各十五丈，四角放边鼓戟架，北面扯一面大幕遮挡，幕布中间一个“武”字，两头各挂比赛双方武社的旗帜，台下东南西三面各设座椅看台和围观场地，有当地官府维持秩序。随时间迫近，观众从寺庙东门陆续进入广场。

　　演武台幕后，雪缘社的队员在做最后准备。空手不好打白刃，宝月根据自身情况，选择一匹三十斤的重剑，作为武器。

　　比赛前，二娣雨晴和小敏一起来，给宝月带早饭吃。金蟾儿也已经浓妆艳抹打扮好了，裙子也穿了那条金锦鲤的，特地使唤崔昀的仆人用铁锭子熨得平整。这回来的人多，她自不会放过表现的机会。

　　金蟾儿见状，暗地嘲笑方家境寒酸，亲戚不上台面。“想必她爹娘也是贫贱得很，也是嘛，常乐坊的破落户，能养出什么样的人，怪不得兄弟也是个贼……”

　　平大厨忍不住打断：“人家父母已经过世，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就是啊，胖姐她要不是为兄弟还债，犯的着来这里干活吗，人家早说了不想打擂台！”小徒弟鱼蛋和几个伙计也小声咕哝。

　　金蟾儿微愣，不意自己居然被几个平日话不多的下人怼住，弄得她极没面子，但碍于大赛即刻便要开始，此事发作，等于在众目睽睽下撒泼，风头还没有出就要做坏形象，只得强忍住一肚子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