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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丝丝寒风透过窗缝吹进屋子里,让本就寒凉的室内,更是冷入了骨髓。

      冯书瑶躺在病床上,浑浊的眼中没有一丝亮光。她脸色蜡黄,呼出的每一口气中都带着死亡的浊气。她知道,自己要死了,虽然她不想死,但是却无力阻止。

      她这一生,前十五年生活的荣华富贵,无忧无虑。却在将要定亲之时,被人劫掠,卖到了山里一户娶不起媳妇的人家,当了那家四兄弟的共妻。

      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落到几个几十年没见过漂亮女人,如狼似虎的男人手中,后果不提也罢。

      因为她经常想着逃跑,还被关进了一天又黑又小的屋子里。在那间小黑屋里,她一住就是一年,直到生下第1个孩子。

      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那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后来,她生了个女儿,那家人嫌弃女孩,要把女孩弄死埋在家门口的路上,好让路过的女鬼不敢往他家投胎,她虽然痛恨强迫了自己的陈家男人,也不喜欢这个被迫怀上的女儿,却舍不得真让他们弄死自己的孩子,便拼命给他们磕头,说自己会好好留下来,给他们生儿子干活儿,若是他们弄死孩子,她就去死,让他们什么也得不到,这才保住了女儿。

      过了两年,她还真给他们生了个儿子。这个儿子得到了全家人的宠爱,从小就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还跟他的父亲祖父母们一样,觉得她这个亲娘是他们家买来传宗接代的工具。不仅不把她当回事,还被父亲祖母们教的经常以捉弄她为乐。看到她被打骂,不仅不心疼她这个母亲,反而还觉得很高兴。

      她本来就不喜欢被□□后生下的孩子,见儿子这样子,心里仅存的那点母爱顿时也没了。自那之后,她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带着女儿逃离这个地狱!

      在她消失的那几年,她的舅舅一家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她。

      后来她才知道,在她被掳走的当天,家里就对外宣称她病逝了,甚至连亲友都未通知,便以最快的速度将“她”下葬了。

      她的舅母王氏觉出有异,想要查看她的尸体,却也已经晚了。

      不过,因为没有见到尸体,又心有怀疑,舅母和舅舅便一直派人调查那场劫掠,直到四年之后,舅舅才终于在那个小山村里找到了她。

      舅舅杀了折磨她四年的那家人,她没有求情,在常年的折磨之后,她心中的那点心软良善早就被消磨光了,看到那家人被杀死,她只觉得痛快。

      那个家里,她也只对她的女儿有情。不过,她还是把自己的儿子也一起带走了,虽然她对那个儿子有些深深的厌恶,但那到底是她亲生的儿子。悲伤

      她跟着舅舅的人回到了帝都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经嫁给了自己当年将要订婚的对象。且因为她已经“死了”,她娘留下的嫁妆也被继母都给了继妹一半。

      她并不想怀疑一向对她很好的继母和继妹,然而,结合种种迹象,她却不得不怀疑到自己当年被拐,可能跟继母有关。

      但她的父亲素来疼她,她不相信父亲也跟继母一样想要害她,于是,她便将一双儿女留在舅舅家。自己一个人回了冯家,想要问问父亲知不知道当年究竟是谁害了她。

      谁知父亲听了她这些年来的经历,便勃然大怒,说她丢了冯家的脸。在外面几年,居然连孩子都有了两个,实在是不守妇道,质问她怎么不死在外面?!

      冯书瑶见父亲非但不为自己做主,竟然让自己去死,也是无法接受,竟是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之后,便发现继母正守在她的床边,看她醒来,便让屋里服侍的下人都出去了,说是有事要跟她说。

      然后,她便说了一个对冯书瑶来说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冯书瑶的舅舅竟然已经战死沙场了。

      消息是从朝廷的邸报上得来的,继母还把那张邸报拿给了冯书瑶看。

      冯书瑶看着那张薄薄的邸报,喷出了一口鲜血。

      原来,在跟冯书瑶分开的第四天,舅舅就回到了他镇守的边关,恰好当时有敌人来犯,他便死在了那场战役之中。

      冯书瑶被拐的那些年被磋磨的太厉害,这下大受打击,身体一下子就垮了。

      她在床上躺了大半天,就在刚才,她的继妹冯玉瑶也来看她了。

      冯玉瑶一脸做作的哀伤,说她有了儿女,怎么也不跟妹妹说一声?若是妹妹早知道外甥和外甥女的存在,定会让人好好照顾他们的,不会等到今天,才让外甥女掉进河里淹死。

      冯书瑶闻言,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她之所以没带着一双儿女进冯家,便是怕儿女们会受伤害。谁知冯玉瑶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他们,还害死了女儿冯茉。

      然而,这还不算完。

      接下来,冯玉瑶一脸得意的告诉了她,自己是怎么让人将冯茉引到池塘边,再把冯茉推进池塘里淹死的。

      冯玉瑶还将冯茉在池塘里挣扎呼救的模样细细的描述给了她听,直听的她气血上涌,几欲昏死过去。

      但她还是撑着一口气,质问冯玉瑶为何要这样做?

      谁知,冯玉瑶听了她的质问,非但没有丝毫心虚,反而还说她傻的可笑,自己不过是在她面前表现的乖巧懂事一些,她就真的相信她们是姐妹情深。这么傻,活该被自己母女骗的渣都不剩。

      冯书瑶完全没想到,她以前把冯玉瑶当成嫡亲妹妹一样的爱护,在冯玉瑶的眼中,居然是傻……

      冯书瑶的母亲死的早,也没有给她留下其他兄弟姐妹。加上父亲和继母的引导,她一直都是把冯书瑶当成最亲近的人对待的。当年她的母亲嫁妆十分丰厚,冯玉瑶的母亲却因为是高嫁,没有什么嫁妆,于是,冯玉瑶的衣服首饰总是比她差了一些。有一次,冯书瑶见自己戴着一只通透莹润的玉镯,冯玉瑶却是戴了一只有些杂色的翡翠镯子,冯书瑶知道她爱面子,便把自己手上的镯子给了冯玉瑶戴。

      自那以后,只要看到冯玉瑶喜欢什么,不用冯玉瑶开口讨要,她就会把母亲留给她的东西与冯玉瑶分享。

      冯书瑶的舅舅是静安候,又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军。是以舅舅家的表姐楚明秀交往的圈子,也都是帝都之中的贵女。冯玉瑶想要进入楚明秀的圈子,冯书瑶也是尽力帮忙,毕竟她也希望自己的妹妹能有一个好前程。谁知,她为冯玉瑶的这些付出,在冯玉瑶的眼中竟然都是傻。

      可不就是傻吗?冯玉瑶和继母害她至此,她之前却毫无所觉,别当真是眼瞎心盲,傻的可以。

      冯玉瑶还说,当年她之所以被匪徒劫走,就是因为她与临江侯府世子的定亲。

      那临江侯府虽不是朝中显贵,但到底是侯府之家。且那临江候世子又生的俊美出色,冯玉瑶对他一见倾心,想要这么亲事,才求了继母才为她筹划了这一桩劫掠。

      在她被劫走之后,他们对外称她暴毙身亡。然后对临江侯府说,愿意把嫡次女冯玉瑶嫁入临江侯府。而那临江侯府,竟然真的同意了让冯玉瑶顶替冯书瑶嫁给他们的世子。

      冯玉瑶还一脸得意洋洋的看着她,说她以为临江侯府想要娶她,是看上了她这个人吗?不是,临江侯府之所以要娶她,只是为了通过她,与静安侯府联姻罢了。若不是因为她的表姐楚明秀已经嫁人,这桩亲事哪里还轮得到她?!

      后来她“死了”,临江侯府肯同意娶自己这个与静安候府毫无血缘的表小姐,说起来还要感谢她。

      是她每次去静安候府都要带着冯玉瑶,才让冯玉瑶与静安候府愈发亲近的。她的舅母和表姐都十分喜欢冯玉瑶,在她“死”后,临江侯府的人看到冯玉瑶跟舅母表姐的关系十分要好,才决定了要娶冯玉瑶的。

      冯玉瑶能有今天,还真是要好好的感谢她这个姐姐。

      为了感谢她这个姐姐,冯玉瑶会尽快把她的儿子也送下去给她作伴。

      冯玉瑶还一脸可惜的说,当年她被劫走时,继母还专门叮嘱了那些劫走她的人,要把她远远的卖到穷苦之地去,让她一辈子都过得苦不堪言。却没想到,她那不省心的舅舅舅母竟然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结果还真把她找了回来。

      不过没关系,她就算是活着回来了,也逃不出她们的手掌心。现在她不就被她们弄成这个样子了么?!

      冯玉瑶说完,便十分畅快的笑了。看在冯书瑶的眼里,那笑容就如同恶鬼一样。

      她想撕碎冯玉瑶那张可恶的脸,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冯玉瑶嚣张的背影离开。

      她好恨!浓烈的恨意几乎要撕裂她的胸腔。

      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这让她更加的不甘心。然而,不甘心又能怎样?!她就要死了,等她死了,所有的一切都会尘归尘,土归土。冯玉瑶和继母照样逍遥的生活,得不到半点惩罚。

      她只后悔,为了把女儿冯茉带到父亲面前认亲,连累冯茉也丢了性命。

      一行浊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眼中满是不甘和仇恨。

      就在这时,一个毫无感情起伏的清冷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你有一次重生的机会,需要用你的生育能力来换,是否接受?”

      冯书瑶即便仍旧沉浸在仇恨的情绪中,也很快恢复了理智。她不由打了个激灵,声音嘶哑的问道:“是谁在说话?”

      “你有一次重生的机会,需要用你的生育能力来换,是否接受重生?”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清澈悦耳,雌雄莫辩。

      莫不是什么神仙妖怪?冯书瑶心道。

      若真是神仙妖怪,是否可以助她复仇?若是能杀了仇人,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莫说是生育能力,便是让她来世当牛做马,她也毫不犹豫。

      “我并非神仙或妖怪,只因你前世功德深重,所以今生有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那个声音道。

      “重生……,是不是说我可以重新活一次的意思?”冯书瑶想到这个声音所说的重生,不由心中升起一股希望,却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是的,你可以选择重生的时间。”那个声音道。

      “如果我选择我女儿出生之后重生,我女儿还能活着么?”冯书瑶想了想,又问。

      “可以。”

      冯书瑶闻言,不由松了口气。

      只要女儿能活下来,有没有生育能力她已经不在乎了。

      至于她那个儿子,没有也罢。

      因为儿子常年以挑唆父亲和祖母打骂她为乐,她已经对那个儿子厌恶到了极点。就算重新回到儿子刚刚出生的时候,她也没办法消除对那个儿子的冷淡和厌恶,不可能毫无芥蒂的抚养他长大。

      至亲又如何?她以后只对真正对她好的人好,那些对她不好的,都不值得她再付出什么。

      她抿了抿唇,道:“可是,我刚刚生下女儿的时候,只是一个孤身弱女,只靠无法离开那个地方。我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在哪个家里多待一天,你能不能帮我早日离开那里?”

      不止是女儿,她是因为在那农户家时天天被打骂,才会伤了身体的底子,之后一直沉疴难愈。若是真等到舅舅来救她的那一天,只怕伤了身体底子的她也活不了多久。

      “我不能帮你,不过你可以用别的东西来换。”那个声音道:“我这里只有增强体力一个选项,你可以用你的五感之一,四肢之一,或是美貌,智慧,弹琴技艺来交换。一旦交易成功,你失去的东西,今生来世都将不会再次拥有。”

      冯书瑶一愣,原来还可以这样。

      倘若真能交换到让自己力量变大的东西,她在那个家里就不会被打了,即使失去一些东西,也是值得的。

      她自幼读书习字,学习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但真正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琴技这一项。她是真的喜欢弹琴,还花费了大把的时间精力去学琴,自幼便被琴师称赞有这方面的天赋和灵性。只要肯钻研,假以时日,定能成为琴音方面的大师。

      她没有犹豫很久,便做出了决定,道:“我用我的琴技来交换。”

      “你会回到你刚刚生下女儿之时,祝你好运。”那个声音刚落,冯书瑶眼前的景色就飞快地消失,然后变成了以前时常在她噩梦中出现的场景。

      残缺的茅草屋顶,漏风的土坯墙,身下脏兮兮的茅草堆,还有床铺旁一准破烂,面容尖酸刻薄的老妇……眼前的这一幕,跟记忆中多年之前的场景重叠了。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平静的面对这一切,然而,当真回到了这个地方,她的心里却突然情绪翻涌起来。

      她竟然是真的重生了,回到了十二年前,她刚刚生下女儿的时候。

      陈家的房子其实并没有这么破烂,只是因为怕她生孩子时弄脏床铺,才会让她来这四面漏风的柴房里生产。她自幼在金玉堆砌之中长大,何曾想过仅是为了不弄脏床铺这种可笑的理由,她就得在四面漏风的柴房里生产?心情郁结,加上体力不支,差点儿死在生孩子这一关。

      因为心情太过难受,疼痛又太过惨烈,她甚至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把孩子生下来的。

      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不由有一种做梦般的感觉。但生产之后的剧痛,却又让眼前的一切无比的真实。

      那满脸沟壑的老妇生出来的是个女儿,便对着婴儿破口大骂:“个赔钱货!让你到我家来!”说着,便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婴儿身上。

      那刚刚生出来的孩子原本是没有声音的,被她拍了一掌,倒是哭了出来。声音细细弱弱的,显然不是个健壮的孩子。

      冯书瑶心头一跳,这老妇就是当初用一吊钱买了她,给四个儿子当媳妇儿的崔氏。

      崔氏常年务农,手劲儿极大,下手还没轻没重的,当初冯书瑶刚被卖到这里时,天天想着逃跑,没少被这崔氏打的死去活来。

      崔氏见她头胎生了个女儿,怕她二胎继续生女儿,居然要将刚刚出生的婴儿埋在自家门前的路上,好让过往的女鬼看一看,他们家对女孩有多狠,以后都不敢到他们家来投胎。

      虽然在冯书瑶的哭求和威胁下,孩子保住了一命,但这孩子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常常吃不饱饭,小小的人儿,常常饿的肋骨分明。

      见崔氏还要再打孩子,冯书瑶忙一把推开了崔氏。

      谁知这一推,竟然把崔氏推倒在地,还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

      她这才想起来,那个神秘的声音说自己的力气变大了。

      但此时,她也顾不得去查看自己的力气有多大,急忙去看刚刚生出来的小婴儿有没有受伤。

      小小的婴儿刚出生,浑身都皱巴巴的,皮肤还有些发青。这是因为生产时,在母体之中被憋了许久,有些窒息的缘故。

      她的眼睛还没有睁开,挥舞着小拳头,张大了小嘴儿,哭得撕心裂肺。

      看到孩子,冯书瑶的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

      她的女儿冯茉从小吃尽了苦头,却是个善良体贴的好孩子。她还记得自己生儿子的时候,陈家全家都围着儿子转,却没有一个人来管刚刚生产完,身体还很虚弱的她。是小小的冯茉照顾她,关心她,给她送吃送喝,帮她哄睡半夜醒来的儿子。崔氏要让刚刚生产完的她去洗尿布,做家务,也是冯茉主动替她去做。

      这孩子那时候不过才几岁大,小小的人儿,却做着大人的事,想起来就让人觉得心疼。

      可恨自己当年因为冯茉是被迫怀上的,虽然求了陈家人放过冯茉一命,却仍是对冯茉很是不喜。对冯茉多有冷淡,直到冯茉照顾了她,她才开始真的疼起了这个女儿。

      现在想起上辈子冯茉小时候自己对她的冷淡,冯书瑶便不由一阵后悔。

      这辈子,她定不会再那样冷淡的对待冯茉,她要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冯书瑶小心翼翼的把冯茉抱起来,轻轻的哄着,生怕弄疼了她。

      而一旁被推倒在地的崔氏,此时却是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冯书瑶虽然知道自己的力量变大了,却不知道这力量大了多少。所以,她推开崔氏时,是用了大力的。崔氏被她推倒在地,还滚了几圈儿,竟是肋骨都断了两根。

      崔氏疼的惨叫不止,等在屋外的陈家四个儿子听见声音,便在外面高声问道:“娘,出什么事儿了?”

      “你怎么叫那么惨啊娘?”

      崔氏听见儿子们的声音,便声音虚弱的道:“快,快扶我起来……”

      陈家四个儿子闻言,却是有些犹豫,道:“这…女人的产房,男人不能进去,不然是要倒霉的。”

      “是啊,娘,你自己出来吧。”

      “娘,瑶娘生了没有?!生了个男孩还是女孩?”

      “呸!说什么晦气话,肯定是男孩儿,我都给送子娘娘烧了香了,肯定是男孩儿!”

      “对,对,肯定是男孩儿!”

      崔氏听见儿子们的声音,不由又气又怒,她都疼成这样了,这几个臭小子居然还有心情在那里讨论孩子的性别,你们倒是快些进来啊!

      崔氏想起刚才冯书瑶那一巴掌的力道,便不由心生恐惧。

      她知道,冯书瑶刚刚已经在生产时用尽了力气,是绝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能一巴掌把她打的吐血的。冯书瑶突然变得这么厉害,肯定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了。崔氏想起刚才冯书瑶看向自己的眼神,冷得像冰一样,不由打了个寒颤,愈发肯定冯书瑶是被妖怪附身了。

      她心里越想越怕,想叫儿子们进来救自己,却又舍不得儿子们也进来被妖魔鬼怪伤害。她已经老了,活不了几年了,她的儿子们却还年轻,还要给老陈家传宗接代,可不能让这妖怪给害了。

      想到这里,崔氏忍着断骨的疼痛,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边艰难的往门外走,一边惊恐的叫道:“快,快去叫人,你们媳妇被妖怪附身了,”

      冯书瑶听到崔氏说自己是被妖怪附身了,这才看向了崔氏。

      上辈子,崔氏一家子都被她的舅舅杀死了,她大仇得报,所以并不怎么恨这家人。只是,若是让崔氏把村子里的人都叫过来,把她当成妖怪对付,就麻烦了。

      她把冯茉放到床上,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崔氏身边,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堵住了崔氏的嘴。

      然后,她又解开崔氏的腰带,把崔氏绑了起来。

      崔氏“呜呜”的叫个不停,看着冯书瑶的眼神却愈发惊恐。

      冯书瑶森冷的视线扫向崔氏,道:“闭嘴,再哼哼我就打死你!”

      崔氏想起她刚才只推了自己一下,自己就胸口剧痛,不由浑浊的眼睛里更是惊恐了。忙停止哼哼,不敢发出声音了。

      冯书瑶见崔氏安分,这才不再看崔氏。

      她刚刚生产完,身体还很疼痛,但这疼痛却在以可以感觉到的速度消失,不一会儿,她就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了。

      而与之相对的,是她却觉得越来越饿。仿佛是身体为了修复伤痛耗费了许多能量,而想要恢复这些能量,她就需要吃更多东西似的。

      但她没有立刻出去找吃的,而是捡起地上一根小儿手臂粗的木棍,想要试试自己的力气到底变得有多大。

      然后,她轻轻一折,那根小儿手臂粗的木棍便被折断了。

      冯书瑶眸中不由露出欣喜,这木棍并不细,以她平时的力气,是根本折不断的。更别说她现在并没有用上全力,只是轻轻一折,棍子就断了,可见她的力气的确是增大了很多。

      就在这时,陈二郎的声音又在外面响了起来:“娘,你怎么不吭声了?到底生的是不是个儿子?!”

      “会不会是出事了?”这是陈三郎的声音。

      崔氏听到儿子们的声音,顿时又激动的“呜呜”个不停,也顾不得男人进产房会不会不吉利了,她现在胸口疼的要命,只想让儿子们赶紧进来救自己。

      陈家的4个儿子正守在门外,等着孩子出生。见冯书瑶脊背挺直,面色冰冷的打开门,他们不由都是愣住了。

      冯书瑶刚被卖到这里的时候,反抗的十分激烈,所以没少挨打。被打的次数多了,看到他们时,眼神中便不免多了几分畏缩和恐惧。但现在,冯书瑶的眼神中不仅没有丝毫恐惧,还有一种慑人的冰冷,带着几分攻击性,看的他们不由脊背发寒。

      冯书瑶看到这四人站在门口,什么话都没说,便一掌一个,将他们打倒在地。

      四人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发展,被打时都有些发懵。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已经被冯书瑶打倒在地了。

      “我@&*/,反了你了,敢打老子,老子打死你!”陈大郎被打中胸口,疼的几乎眼冒金星,却爬起来就要打冯书瑶。

      陈二郎陈三郎和陈四郎也都气得不轻,觉得冯书瑶这女人简直是反了天了,气急败坏的爬起来就想去收拾冯书瑶。

      冯书瑶把他们都打了一顿,然后,抽出他们的腰带,把他们绑在了一起,还都堵上了嘴。

      此时,几人看她的眼神里都是充满了惊恐,仿佛在看什么妖怪一般。

      毕竟一个刚刚生了孩子的产妇,哪里有可能把4个大男人打的毫无反手之力?也只有被妖怪附身才能解释的通了。

      冯书瑶没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她的肚子很饿,抱着冯茉便去了厨房。

      陈家的粮食都在库房里锁着,厨房里只留了两斤多参着麦麸的面粉,和一些过年时留下的猪油,以及一小惯泛着苦味的青盐。冯书瑶饿得很了,把这两斤面都揉成面团,然后去菜园子里摘了一些青菜,又去鸡舍里摸出了两个鸡蛋。不一会儿,就做出了一小锅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

      根根分明的面条躺在红彤彤的西红柿卤汤里,配上绿油油的小青菜,黄澄澄的炒鸡蛋,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更何况,冯书瑶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她端起饭碗,便飞快的吃了起来,吃的十分满足,最后连一丝汤也没有剩下。

      吃完了面条,她的肚子这才舒服了许多。然而,却还有些意犹未尽,并没有吃得很饱。

      她不由觉得有些诧异,毕竟,她平时的食量不大,这一小锅面条平时够她吃上三顿了。但现在,她一顿吃完了,竟然还不觉得十分饱。

      她若有所思,心道,难道说自己力气变大的同时,食量也跟着一起变大了?

      这样的话,她要离开这里,就要多带一些粮食了。

      她并不打算回帝都的冯家,那里虽是她的家,但她的母亲已经死了。父亲明知道是继母害了她,却不但对她不管不问,还在她回去之后,任由她名声尽毁,受尽磋磨,已经寒透了她的心。她对那个家只有仇恨,半点也不想跟他们在一起。

      更何况,冯茉还这么小,她不能回冯家让冯茉遇到危险。所以,她打算先去城里租一个院子暂时住下来,等冯茉大一点,便去边疆找自己的舅舅静安候。

      静安候府原也是战功赫赫的顶级勋贵,然而,静安候府子嗣艰难,加上这几年来朝廷各处战事不断。府中有能力的男丁许多都死在了战场上,以至于到了静安候这一代,竟然只剩下了静安候这一个男丁。

      冯书瑶被拐的时候,冯家隐瞒了消息,直到舅母徐氏一直见不到冯书瑶,发觉不对劲儿,才逼问出了冯书瑶被拐的消息。而等他们找到冯书瑶时,已经是几年之后了。

      冯书瑶打算去边关找舅舅,一是因为这里距离边关比较近,二是因为她记得,上辈子的明年,她的大表哥秦广会死在战场上。

      她不知道秦广是怎么死在战场上的,既然重生了一回,她自然要尽力阻止秦广的死亡。

      冯书瑶一边喂冯茉吃了奶,一边想好了未来的打算。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力气大的缘故,冯茉吃了她的奶后,小胳膊小腿儿便也多了几分力气,看起来比刚出生时精神了许多,让冯书瑶有些惊喜。

      上辈子,冯茉出生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这辈子若是能养成一个强壮的身体,那是再好不过。

      看着冯茉还有些皱巴巴的小脸,冯书瑶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笑容。

      喂完了冯茉,她便去了崔氏的房间,摸出了崔氏藏在床下的几吊钱,又砸开仓库的锁,取了一袋带了麦麸的面粉。最后去了柴房,用磨好的刀,把程家四个儿子都阉了。

      她对着4个男人痛恨入骨,恨不能杀之而后快,上辈子她让舅舅杀了他们。但上辈子她与这家人的仇以报,这辈她并没有被他们害的痼疾缠身,命不久矣,她便只是阉了他们。

      至于崔氏这个她同样痛恨的老妇,让她亲眼看着她心爱的儿子们是怎么被阉掉的,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了解了这里的一切,冯书瑶便扛着一袋粮食,带着冯茉上了山。

      她要去城里租房自然是少不了用钱的,崔氏存的那几吊钱根本撑不了多久。所以,她要去山上打些野物来换钱。

      她不敢将冯茉一个人留在这里,却也有些担心冯茉太小了,不能出门吹风。想了想,便决定还是要带着冯茉一起上山。

      她把冯茉用干净的棉被包好,放进一个篮子里,然后在篮子上面盖了一层薄被,防止风灌进去,便带着冯茉出了陈家家门。

      冯茉吃了奶后不久,便睡着了。此时躺在竹篮里,又被布盖着,别人也看不到住那里躺着一个小婴儿。

      冯书瑶避开人的视线,向村外走去。然而,即便她已经尽量挑人少的地方走了,却还是在快要出村子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身穿满是补丁的短衫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约莫四五岁的年纪,正一个人在玩儿泥巴,看到冯书瑶,只愣了一下,便继续玩手上的泥巴了。

      看到这小孩,冯书瑶的眼神顿时危险的眯了眯。

      上辈子,有一次,她好不容易趁着陈家人不注意逃了出来时,便曾经遇到过这个名叫狗蛋的小男孩。

      当时狗蛋看到她,什么反应也没有,便继续蹲在地上玩泥巴了。她见狗蛋没有要叫人的意思,便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外面逃。却谁知等她离开后,这个狗蛋等就去叫了大人们去追她,把她抓回了陈家。

      被抓回去之后,她便被陈家四个儿子打了个半死。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才能下地走路。

      想起上辈子的事,冯书瑶便觉一股郁气上涌,看向狗蛋的眼神也带了几分阴寒。

      虽然是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但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他也已经成了山村中罪恶的一分子。

      等他长大之后,很可能会变成陈家几个儿子那样的男人。因为生活困苦,父辈杀掉了太多女婴,而导致他娶不到媳妇儿,只能从外面买来女人。而那个被他买来的女人,会被他关在屋子里,直到那女人生下孩子,为了孩子自愿留在这里。

      就如同狗蛋的娘。

      狗蛋的娘也是被买来的,当初也是闹得厉害,被狗蛋家里人收拾的很惨。结果生下狗蛋之后,她就认命了,安心留在这山村里生儿育女,甚至还劝其他被买来的女人认命,安心留在这里生活。

      想到这些,冯书瑶心中便十分气闷,仿佛有一口郁气堵在胸口,发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不过,狗蛋终究只是个孩子。也许他将来会长成她最讨厌的那种男人,但现在他还只是个孩子,她还不会对一个孩子像对陈家人那样狠辣。

      但也不能这样放着狗蛋不管,等狗蛋把村里人叫来追她,她也会很麻烦。

      她虽然现在力气变大了,但终归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她还带着冯茉,真对上那么多村里人,也难免会吃亏。

      想了想,冯书瑶便朝着下山的那条道走去,让狗蛋以为她是想要下山。等拐了弯儿,看不到狗蛋了,她又改了道,往山上走去。

      走了不一会儿,她便听到村子那边闹了起来。

      隐隐听见有人叫着陈家买来的那个女人跑了,冯书瑶不由眼神阴鸷,有种想要弄死那些人的怨恨情绪。

      她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了这种情绪,继续提着摇篮往山上走去。

      这个小山村在一座极高的大山之中,而这座大山又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之中。村民们聚集的地方时有野兽来犯,但摄于人类村庄的威力,一般野兽都会绕着村子走。但在山林之中,野兽们却不会躲着人类,一些食肉野兽看到落单的女人,还会过来捕猎。

      冯书瑶进山一个时辰之后,就遇到了一头狼。

      她看着那头狼眸中的凶残之色,不由有些紧张,同时也有些兴奋。其实,她进山不久,就看到了一些野鸡野鹿,但这些野物看到她,都是离她远远的。她纵然力大无穷,追不上它们也是白搭。但这两头狼为了捕猎她,却是不会看到她就掉头跑的。

      冯书瑶身材娇小,又因为常年吃不饱饭,看起来有些枯瘦如柴的。那头狼显然以为她是个容易捕猎的对象,没有去叫其他同伴,就向冯书瑶发起了攻击。

      冯书瑶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见狼扑过来,就对着狼头砸了过去。

      她的力气大的惊人,狼被她的棍子扫到,被扫飞了出去。然后跌在几十尺开外的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冯书瑶心跳得飞快,上前查看了一下那匹狼的状况,看到它死透了,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她就扛着这两约有四十多斤重的狼下山了。

      山路很长,但她身上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力气,扛着一匹狼,还挎着装着冯茉的篮子,依然健步如飞的走了许久。从上午到下午,走了许久,才出了这片大山。

      山下便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田里耕种的农夫见她一个女人,竟然扛着一匹狼,也不敢上前搭话。只是远远的对着他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冯书瑶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异样眼神,她一路打听,一路走,终于在快要落山的时候,来到了附近的县城。

      这个县城名叫太平县,每天天黑就会锁城门。冯书瑶花了一个铜板进城,还向守城的兵卒打听了城里最好的几家酒楼,然后,便径直去了其中最近的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名叫回客楼,掌柜的正在算账,见冯书瑶一个女人扛着一匹狼进来,不由吃了一惊。

      待得知冯淑瑶是要卖狼肉之后,便取了秤杆,称了狼肉的斤两。然后在心里盘算了一番,便要出一两银子,将这匹狼买下来。

      冯书瑶听到这个价钱,便不由皱了皱眉。

      她虽然在冯家和陈家时,都不曾管过中馈,却也不是不通俗务。知道猪肉的价格一直在十五六文钱一斤左右。像是狼肉这种珍奇肉类,怎么着也应该比猪肉更贵一些吧。

      这两匹狼一共重八十三斤,便是一斤只卖20文,也有一千六百文(二两银子)了。更何况,除了狼肉,狼皮狼毫也可以卖钱。一只狼毫毛笔至少要好几文钱,总的算下来,这两匹狼,怎么的也能卖个四,五两银子。

      这老板是欺她面生,又是个女人,才卖的这么便宜吗?

      想到这里,冯书瑶不由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想把匹狼卖给这掌柜的了。

      她要在太平县留一段时间,好打野味卖到县里的酒店换钱筹路费。自然想找个出钱实在的买家,这掌柜的如此坑人,让她十分不喜。

      大不了今晚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去卖狼。左右现在的天气也不热,放一晚上也没什么。

      想好之后,冯书瑶便跟掌柜的告辞,扛着狼要走。

      掌柜的见她居然说走就走,却是有些急了,忙拦住她,道:“这位嫂子,别走啊!你若是嫌价钱低,咱们还可以再商量嘛!”

      冯书瑶看向他,道:“掌柜的,我虽然初来乍到,却也不是不通行情,你这价钱出的……,啧。”

      掌柜的见她气势凌人,且扛着几十斤重的东西都不带喘气的,便知道她是个练家子,也不敢态度嚣张,只好肉疼的又把价钱加了一倍,道:“不是我不敢出高价,只是这太平县穷困,哪里能像府城那样卖的那么贵?若是出的多了,我便赚不了钱了。不过,看嫂子你一个女人家出门在外也不容易,我便再加一倍,二两银子买这两匹狼,不能再多了。”

      冯书瑶闻言,冷笑一声,也不说话,径直便往外面走了。任那掌柜的在后面加价,也没有回头。她力气奇大,走路又快,那掌柜的便是想拦人也拦不住。

      冯书瑶找了一家客栈,花了20文钱借住一晚。第2天一大早,就去了城里的几家酒店,把那匹狼卖给了出价最高的一家。赚了5两银子。

      之后的一个月里,冯书瑶便每天上山打猎。有时猎来几匹狼,有时猎来一头鹿,有时猎来一只野猪,甚至有一回,还猎来了一头熊,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攒下了上千两银子。

      这些钱足够她去边疆找舅舅了,而且,最让她高兴的是,许是因为养的好,还吃了她的奶的原因,冯茉这辈子长得十分健康,小胳膊小腿儿都很有力。

      冯茉养的好,冯书瑶便放心的带着她上路了。

      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上路,自然会遇到不少麻烦。不过,冯书瑶有大力护体,这一路上倒也没吃什么亏。反倒是因为打了几个流氓土匪,手上的功夫更利落了。

      冯书瑶马不停蹄,有时坐牛车,有时乘船,有时又步行,走了一个多月,便到了边关。

      这几年正是边关战事频繁的时候,是以边城百姓凋零,活下来的也大都迁回了内地。只有一些没法走的军户和老弱病残还留在这里,是以这里处处都是一片凋敝的景象。

      冯书瑶做了男装打扮,一路打听,终于在这天太阳落山之前,找到了舅舅一家的住所。

      她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做家丁打扮的小厮开了门。见她一个衣着陈旧,却掩饰不住天生的美貌的女人,还带这个孩子上门,顿时面色有些古怪。

      他扳着一张脸,堵住大门,道:“请问这位娘子,来此有何贵干?”

      冯书瑶觉得这小厮的态度有些奇怪,突然脑中一转,想到自己一个年轻妇人,还抱着个孩子上门,只怕这门房是误会了,便道:“这位小哥,烦请通禀静安候,说他的外甥女冯大来了。”

      那小厮听她自称是静安候的外甥女,顿时一愣,一张板着的脸顿时软化下来,带了几分笑意,道:“原来是表姑娘,表姑娘请先稍等片刻,奴这就去禀告侯爷。”

      他说着,便进去禀告了。

      冯书瑶知道他许是不能确定自己的身份,所以不敢轻易让自己进步,只在门外等着那门房回来。

      过了不久,门便再次打开了,然而,出现的不是刚才的门房,而是一个面容英武,身穿劲装的男人。

      那男人约莫三十多岁,生得极是高大英伟,留了一把络腮胡,面相颇为凶悍。

      他看到荆钗布裙,做妇人打扮的冯书瑶,一时还有些认不出来,仔细辨认了片刻,才神情便激动起来,道:“瑶娘!真的是你!舅舅就知道你没死,你怎么成了这样?!”

      冯书瑶见他真情流露,眼中也不由泛起泪光,叫了一声舅舅。

      虽然与静安候相处不多,但静安候是真的疼她。冯书瑶上辈子最痛之事,便是舅舅与女儿冯茉的死亡。如今她既然重活了一回,定然不能再让上辈子的悲剧重演。

      “走,跟舅舅进府,说说你这些年来都是怎么过的?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静安候说着,眼中便现出厉色。

      冯书瑶分明没死,冯斌那老贼却称她已经暴毙。这笔账,他回头定要跟他好好算一算!

      静安候领着冯书瑶进了府,便问起了她这些年来的经历。

      “瑶娘,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害你?舅舅定要找到那人给你出气!”静安候道。

      他与冯书瑶的母亲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冯书瑶的母亲比他小了五岁,性情温婉柔和,自幼与他感情亲厚。他娶妻之后,冯书瑶的母亲死后,只留下了冯书瑶这一个女儿,他便将对妹妹的感情全都转移到了冯书瑶这个外甥女身上。这些年来,他虽然与冯书瑶相处不多,但却是真心把这个外甥女放到了心里。每次给帝都的老家寄东西,总不会忘了给冯书瑶也带一份。

      冯书瑶听他问起,不由眼眶泛酸,她忍住了眼泪,将自己这几年来的经历一一道来。

      静安候听到她居然被人卖到了山里,还给那家人生了一个女儿之后,顿时气得想拍桌子。刚伸出手,又怕拍桌子会吓到外甥女,改成了拍自己大腿。

      “这些人当真是无法无天!”静安候道。

      “若非我梦中受到神仙点化,有了神力护身,只怕还不知要被他们琢磨多久。”冯书瑶道。

      静安候听到这里,却是有些迟疑。毕竟,冯书瑶怎么看都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不像是能把4个男人打的毫无反手之力,还能杀狼的人。

      “你当真有了那种神力?”静安候并不想怀疑外甥女说谎,然而一个人突然有了神力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他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冯书瑶也知道自己的经历太过神话,即便是她自己,一开始也是难以置信的。是以此时被怀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肯定道:“是真的。”

      她说着,便从口袋里取出一块银子,随手一捏,就将那块银子捏的变了形。然后将变形的银子拿给静安候看。

      静安候直看得瞪大了眼睛,简直怀疑冯书瑶捏的不是银子,而是面团。

      他从冯书瑶的手中接过那块银子,自己试着捏了捏。虽然也能将银子捏的变形,但却完全做不到像冯书瑶那般轻松。

      静安候不由大喜,忍不住拍了拍冯书瑶的背,哈哈笑道:“瑶娘啊!你如今能有这本事,也算是因祸得福。”

      冯书瑶被他拍的一个踉跄,不由笑得有些苦涩,那般痛苦惨烈的境况,她完全不想再经历第2次了。不过,舅舅说的对,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有多少人能在惨死之后,还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已经比大多数人幸运,即便是用自己的生育能力和琴技来换,能看到舅舅还活着,能阻止未来的悲剧发生,她便已经要谢天谢地。

      静安候想起冯书瑶生的那个女儿,又皱着眉头问道:“那你那个女儿打算怎么办?倘若你不想养,舅舅便替你找个人家养着。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

      冯书瑶今年不过十九岁,虽然有过这样不堪的经历,但到底是出身显贵,不愁找不到男人。即便嫁不了太好,但找个人品家世不错,成过亲的男人却是不难。

      冯书瑶眼中含泪,道:“舅舅,不瞒你说,我已经不能生育了。茉儿以后就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会好好教养她,以后不打算再成亲了。”

      静安候闻言,心里也不由一沉。

      倘若冯书瑶还能生,他自然要劝着冯书瑶再嫁。毕竟女人总要有个归宿,以后再生个儿子,也好给她养老。但如今冯书瑶都不能生了,就算再嫁,也只能找那些有儿子的男人。那又是何必呢?还不如自己找个男孩子养着,以后招为女婿,也省得嫁到别人家里去,守着别人家里的规矩。

      静安候虽是个粗鲁的男子,却是粗中有细,懂得站在别人的角度看事情。是以他懂得女子的不易,并不觉得女子嫁人就一定比不嫁人过得好。

      “如此也好。”静安候道:“等此间事了,我便去把你娘的嫁妆给你要回来。你有银钱傍身,日子也不会差。你放心,有舅舅在,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冯书瑶心中感动,又想起一事,道:“舅舅,表哥呢?”

      静安候道:“你表哥去了山南关巡视,再过两天就要回来了。”

      冯书瑶闻言一惊,她只知道表哥秦勉是在今年秋天外出巡视的时候,被姜黎人杀死的。她记得山南关的西面就是姜黎,表哥去了山南关巡视,难不成他就是在这次巡视的时候死的?

      “舅舅,快让人去追表哥。”冯书瑶急道:“梦中点化我的那个神仙曾说过,表哥会在今年秋天外出巡视时被姜黎人杀死。那山南关不远处就是姜黎的地界,很可能就是这一次!”

      静安候虽然素来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但冯书瑶莫名有了连他都比不上的神力,却让他心中突然对冯书瑶口中的那个神仙生出了几分敬畏。听冯书瑶这么说,心中也不由一惊。他只有一儿一女,他本也不想让这唯一的儿子上战场,但奈何这小子自己非要往战场上跑,他想着自己的儿子哪能跟那些没胆的孬种一样躲在后面,只等着捡功劳,便让儿子去了。

      他在儿子身边安排了很多人保护,倘若儿子死了,那他就只能指望帝都中那个才一岁大的孙子长大了。

      而且,他孙子也不能这么大点就没了爹啊!

      静安候不敢耽搁,立刻点兵去山南关外去找秦勉。

      冯书瑶被管家领着去了客房,管家还给她安排了一个名丫鬟。

      军将在外,家中女眷子嗣必须留在帝都,以防军将叛变,是以这所住宅之中没有女主人。倒是可以有妾室来这里照顾生活起居,只是舅舅没有纳妾,表哥秦勉也是一样,于是平时这里都是管家在打理内务。

      管家给她安排的丫鬟名叫绿荷,说来也巧,上一世冯书瑶被静安候从山里救出来时,被安排过来照顾她的丫鬟就是绿荷。只是那时的绿荷已经年约二十,已经嫁了人宁安候府的一个管事,还有了一个两岁大的儿子。而现在的绿荷比上一世年轻了几岁,也还未嫁人,看起来完全是个无忧的少女模样。

      上一世,冯书瑶与绿荷的关系还不错。绿荷聪明伶俐,说话办事的能力都很不错,冯书瑶有什么事情,都会交给她去办。

      然而,现在冯书瑶心忧秦勉的安危,加上冯茉醒了要吃奶,她便也没有多想绿荷的事。倒是绿荷性子活泼,一个劲儿的想跟冯书瑶搭话。

      “表小姐,小小姐生的可真漂亮,看看这眉眼,长得像您,又漂亮还又乖巧。”绿荷看着吃完奶就睡的冯茉,夸道:“不像我哥哥家的那个臭小子,总是哭闹。”

      当娘的就没有不喜欢听人夸自己孩子的,冯书瑶闻言,道:“茉儿确实很乖。”

      绿荷逗了一会儿冯茉,见外面天色渐渐黑了,不由有些担忧的道:“天都快黑了,怎么少……怎么将军还没回来?”

      冯书瑶也在担心,但见绿荷担心的模样,却是不由心中一动。

      绿荷如今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生得面若桃花,身似杨柳,身着一身桃粉色的对襟短袖长裙,裙子上绣了精致的花纹。她乌黑的头发梳着双丫髻,上面还戴了两朵小巧别致的绢花,衬着她涂了淡淡胭脂的俏丽面颊,看起来十分的娇俏可人。

      她长得很美,看得出也是精心打扮过的。她打扮的这样用心,还关心秦勉的动向,难免令人多想。

      绿荷正值妙龄,而秦勉生的高大英俊,她对秦勉心怀爱慕也很正常。况且,秦勉是静安候世子,家世显贵,绿荷即便是只给他当个妾,对绿荷来说也是一步登天的选择了。

      冯书瑶不由皱了皱眉,突然觉得这个绿荷有些不安分。但这到底是舅舅家的事,她一个外甥女也不好说什么。

      但她到底是留了心,便不由多注意了绿荷几分。于是,她便注意到,绿荷纤细白净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通透莹翠的镯子。

      那镯子品相不错,定然价值不菲。不是绿荷这样身份收入的丫鬟能戴得起的。

      冯书瑶心中存疑,便指着绿荷手腕上的镯子,道:“这镯子真漂亮,可是有人送给你的?”

      绿荷面色顿时一僵,道:“是奴婢自己买的,奴婢一个月有一两银子的月钱,这镯子也就值个五两银子,奴婢攒了一年的钱,咬咬牙也就买了。”

      冯书瑶自幼在继母膝下长大,虽然一直觉得继母待她极好,但到底不是亲母,总是隔了一层,是以她从小便学会了察言观色。此时立刻便注意到了绿荷面色有异,却也没有继续追问。只让管家去请了大夫,防着万一秦勉回来时带了伤,家里有大夫坐镇,也好给秦勉治疗。

      天黑不久,静安候便带着受了伤的秦勉回来了。

      冯书瑶忙让大夫给秦勉看看。秦勉挨了一刀,路上只简单包扎上药,等到了家里,绷带已经被血染湿了。

      大夫又给秦勉清洗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说是应该没有大碍,冯书瑶这才松了口气。

      “瑶娘,这次可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提醒,你表哥这次就要栽在那些姜黎人的手里了!”静安候说着,握紧了拳头。

      “表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冯书瑶道。

      静安候却是愁眉不展,道:“瑶娘,我要去审一审抓来的姜黎俘虏,你表哥这里有管家看着,天色不早,你先去歇了吧。”

      冯书瑶想起上一世姜黎大军压境,舅舅虽然将姜黎军打了回去,却也损失了十万大军。还因此惹了姜黎仇恨,几年后被姜黎安插在军中的刺客暗杀,不由心下暗痛,道:“舅舅,最近边关可是不太平?我听那位点化我的神仙说过,边关即将大乱,似乎是要有战事发生。”

      静安候闻言,顿时停住了往外走的脚步,回头细问冯书瑶那神仙所说的细节。

      冯书瑶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道出,静安候越听越是心惊。他常年呆在边关,自然十分关注邻国的形势。他知道去年姜黎粮食收成不好,姜黎皇帝又是个有野心的,恐怕会在这几年兴起战事。只是他估计姜黎即便打过来,至少也要是明年了。却没想到,这战事竟然来的这么快。

      想来秦勉被攻击,便是因为他发现了姜黎人的小队人马潜伏进来,姜黎人怕他回去报信,才要杀了他的。

      冯书瑶对这次与姜黎之战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姜黎是在秦勉死后不久打过来的。因为准备仓促,姜黎军的装备和粮草并不充足,但正因为准备不足,来的太快,才打了静安候一个措手不及。一下子丢了一座城,还差点把静安候的命丢在战场上。

      静安候听了冯书瑶的消息之后,也顾不得亲自去提审刺杀秦勉的姜黎人了。吩咐了下属去审那几个俘虏,然后自己去调集兵马,为开战做准备。

      两天之后,姜黎二十万大军压境。因为这次提前做了准备,静安候没有像上一世那样丢了一座城,还损失了十万大军,才把姜黎人赶回去。而是在与姜黎打的第一仗,就剿灭了姜黎三万大军,还俘虏了五万姜黎军。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冯书瑶十分高兴,这一世静安候以极小的代价发财了姜黎,如此大的功劳,皇帝定会嘉奖于他。

      不过,冯书瑶虽然心喜,却也没有放下担忧。因为静安候的死结,就是姜黎人战败之后对他的仇恨。

      虽然姜黎人是在三年之后才找到机会杀了静安候的,但现在姜黎惨败,付出的代价比上一世更大,难保他们不会狗急跳墙,现在就不顾一切的刺杀静安候。

      好在静安候也是个谨慎的,在被冯书瑶提醒之后,就已经加强了身边的防卫,总算是让冯书瑶稍微放了下心。

      秦勉的伤势看着虽然吓人,却并没不是很重,在床上养了半个多月就能出门了。

      绿荷这段时间总想着往秦勉那边跑,看着冯书瑶直皱眉。她是秦勉的表妹,表妹房里的人若是真的跟表哥纠缠在一起了,对她的名声也是十分不好的。

      不止如此,她还发现,上辈子看起来老实本分的绿荷,其实有很多不算便宜的首饰。

      上一世的绿荷到底年纪大了几岁,已经学会了隐藏。而现在的绿荷虽然也很聪明,却因为年轻,总会露出一些来。冯书瑶至今已经见她戴过一个镯子,一条金项链,和一对红宝石手串了。虽然这些东西都是藏在衣服里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冯书瑶一直注意着绿荷,自然没有错过她身上的这些细节。

      冯书瑶也是个千金小姐,有过不少金银玉饰,还算是有些眼光,在她看来,这些东西少说也值个几十两银子。凭绿荷卖身为奴这些年来的月钱,便是不吃不喝,也根本买不起。

      倘若是别人送的也就罢了,主子赏奴婢一些小玩意儿也不稀奇。但静安候府只有两个男主人,绿荷也不是在主子面前伺候的。而且据她观察,绿荷也不是秦勉的房里人,那么她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就耐人寻味了。

      于是,冯书瑶跟静安候要了人,让他帮自己轮流盯着绿荷。静安候问清楚情况后,便直接给了她一个探子。

      几日之后,那探子在绿荷外出时,看到了绿荷与一个妇人接头的场景。

      原来,绿荷早就被那妇人收买,每隔一段时间,绿荷就会向那妇人透露静安候府的消息。而她身上的那些首饰,也都是用那妇人给的钱买的。

      冯书瑶得到那探子的汇报,便突然想起上一世,自己一个人回到冯家时,明明没将冯茉的存在告知冯家的任何人,冯玉瑶却还知道了冯茉的存在,让人暗中害死了冯茉的事。

      她不由握紧了拳头,自从重生之后,她就一直在怀疑,上一世冯玉瑶之所以得知她的底细,就是因为买通了静安候府的人。但她没想到,出卖她的人,竟然是绿荷。

      上一世看起来老实本分的绿荷,背地里竟然是个为了钱财出卖主家的人。冯书瑶不由心中暗恨,想起上一世冯茉的死亡,对绿荷也不再留情,将她交给了静安候手下的人审问,看看她这些年来到底出卖了静安候府多少消息。

      绿荷只是个普通丫鬟,虽然吃过穷困的苦,却也没有受过皮肉之罪,没过多久,就把自己的老底儿交的一干二净。

      原来,她进入静安侯府不久,就有一个妇人收买了她,让她将静安候府的消息无论大小都透露出来。不过绿荷只是个普通婢女,接触不到重要的书房,倒也没有泄露过什么军事机密。但冯书瑶回来这种消息,她却是已经卖给了那妇人。

      但那妇人谨慎的很,并没有透露出自己的身份,绿荷也就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静安候将那妇人抓住,一番审问之下,审出了妇人就是冯书瑶的继母派来的。

      原来,继母陈氏自从嫁入冯家之后,这些年来就一直留意着静安候府的动静。除了绿荷,她还让人收买了静安候府的另一个男仆。

      静安候得知陈氏在刺探自家的消息之后,便大为光火。

      不论在哪里,在别人家里安插探子都是十分令人忌讳的事情。尤其静安候是武将,他的书房中有许多军事机密,若是被人偷了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况且,若进入自己家里的人想害自己,不需要多么费事,只需要往自己家里藏上一两件不该有的东西,自己就说不清了。

      也只有皇帝派来的人,他才不得不让其好好住在自己家里。

      自从当年冯家对外宣称冯书瑶死后,静安候府几乎便与冯家断绝来往。冯家倒是不想放过静安候这门姻亲,然而静安候的妹妹和外甥女皆死在冯家,静安候府难免会与冯家心存隔阂。这些年来只保持了基本的礼节,再多的交集便没有了。

      现在冯家

      静安候心里盘算着

      静安候家里人口虽然简单,除了几十个府兵,不由皱起了眉头,对冯书瑶道:“过几日我便要启程去帝都,接受陛下的封赏,你可想好了要怎么办?”

      冯书瑶也是皱着眉头,道:“我想回帝都,要回我娘的嫁妆,让害我的人付出代价,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办……”

      她

      一个月后,宁安侯带着已经嫁为人妇的外甥女冯大姑娘回帝都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帝都权贵圈子。

      冯家官至四品,虽然算不上什么高官,却也地位不低,还是传承了数百年的世家大族。静安候府也是老牌贵族,虽然人丁单薄,但在帝都也有数门得利的姻亲。是以与冯家和静安候府有来往的勋贵并不在少数,两年前冯书瑶的葬礼有不少人参加。

      所有人都没想到,已经死了两年的人竟然又回来了,这怎能不令人惊诧?

      众人再一仔细打听,才知道原来当年冯大姑娘并非是死了,而是被人继母所害,卖去了山里。

      人救了,然后,她就跟那个救了她的人成了亲,还有了个女儿。

      冯书瑶回到家,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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