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猪浪迹十二宫》手中鼠

674、怀疑

　　卡西纳兰的一句话，将主殿内的气息彻底凝固了，很多人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融贞婚纱不止是卡西帝国的荣耀，更是整个九域的瑰宝，不容沾染，更不容亵渎。
　　故此，卡西族女一贯保守，无论成婚前后，都绝不会同意和除本身夫君以外的任何一个男子发生肢体上的接触。
　　可今天的卡西纳兰却一反常态，如此举动意味着什么，除了已经认同朱亥将作为她的夫君外，恐怕再也不会有其他解释了吧。
　　朱亥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忍不住一阵心跳加速。
　　可他现在已经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面对如此邀请，若是再侥幸，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朱亥深吸一口气，纵身而起，直接飞至卡西纳兰身前，学着阿霜婆先前所教授的那样，按照卡西族的礼节，对卡西纳兰躬身一礼。
　　“在下荣幸之至。”
　　卡西纳兰没有太多情绪上的变化，只是一双碧绿色的双眼紧盯着朱亥，随即慢慢摊开两只手掌。
　　这两只手掌各带了一只乳白色的手套，其内融贞气息肆意。
　　朱亥看得出，卡西纳兰虽然表面上在邀请，但实际还是做了很多准备的，否则作为一个卡西女，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和男子发生肢体接触，实在有辱帝国之风。
　　朱亥接过这双手，随着卡西纳兰的舞步，就这么凭空跳动起来。
　　主殿内再次响起优美的旋律，所有人都向半空中的二人投来羡慕的目光，很多人都把此刻陪在卡西纳兰身边的人幻想成自己。
　　当然，唯独金灿灿是个例外。
　　二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传音，如此环境之下，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片刻后，舞曲渐息，卡西纳兰收回一只手，另一只手仍被朱亥握在掌心。
　　二人手牵着手排成一线，朝着周围的众人齐齐行礼，这同样是卡西帝国的传统。
　　这一礼足足行了一圈，然后卡西纳兰朝着众人挥挥手。
　　“感谢诸位的到来，一会还将有两次卡西神的祝福，请大家慢慢享用。”
　　卡西纳兰说完，和朱亥一起凭空而落，沿着人群主动散开的一条通路，径直离开主殿。
　　身后是众人的掌声和赞叹声，但朱亥知道，这里面的赞叹多数掺假，因为他这副僵尸面容哪里配得上天仙级别的卡西纳兰，无非是处于对帝国的一种奉承罢了。
　　离开主殿，卡西纳兰将朱亥带到一处偏厅，屏退左右护卫后，卡西纳兰立即从宫储中取出一件衣物穿戴在身，将先前裸露在外的双臂也尽数包裹，这才看向朱亥。
　　“坐吧，这里已经没有外人了。”
　　朱亥笑了笑，他看得出卡西纳兰还是第一次和男人跳舞，甚至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跳舞都是第一次。
　　穿件衣服并不是因为冷，而是在掩饰她心里的尴尬。
　　朱亥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面对自己的弟妹，已经没那么多约束了。
　　“先前那舞是什么名堂？”
　　“那是…说了你也不知道。”
　　朱亥坐在椅子上，笑看着对方：“不来点吃食吗？这宴会上的佳肴我可还没享用到，就被你拉走了。”
　　“怎么？你不该感谢我吗？”卡西纳兰坐在朱亥正对面。
　　“感谢你什么？”
　　“为了成全你，帝国可是连仲家都给得罪了。”
　　朱亥恍然大悟，原来先前的变故并不是展肖年安排的，而是源自卡西纳兰的手笔。
　　“这么说仲家算是退出了？”
　　“不好说，不过我不答应，他们的机会不大。”
　　“这么说还是存在变数喽？”
　　“一个月后才是婚礼之时，在这之前，一切皆有可能。”说到这里，卡西纳兰竟然笑了起来，像是在故意吓朱亥。
　　朱亥各种莫名其妙：“你笑什么？难道你不担心吗？”
　　“我当然担心，不过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还要看你自己。”
　　朱亥想了想，道：“仲家真的请永夜阁的人来帮忙了吗？”
　　“不清楚，不过帝国近日确实有永夜阁的人到访过。”
　　朱亥暗自盘算，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对了，朴一生为什么没来？”
　　卡西纳兰忽然问道，可看似一个寻常的问题，却让朱亥听得非常别扭。
　　“我为自己征婚，让他来干什么？”
　　“你觉得这话我会信吗？”
　　“为什么不信？”
　　“我知道你和朴一生的关系，他肯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足见对你的信任。”
　　朱亥笑了笑：“如果我说我是被你的美貌打动了呢？”
　　卡西纳兰皱了皱眉头：“融贞女一生不侍二夫，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可我怎么看不出你已经被破了身呢。”
　　“这是融贞丝甲，你若是看得出，那就真是奇怪了。”
　　朱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我还是舍不得将这么漂亮的大美女交出去。”
　　“你…”卡西纳兰豁然站起身，高耸的胸口急促起伏着，过了好半晌才慢慢平复。
　　“我曾说过，认物不认人，信物带来了吗？”
　　“没带！”朱亥的回答干净利落。
　　卡西纳兰又是一阵气急：“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根本不是朱亥？”
　　朱亥的心头狂跳不止，一种预感忽然在心底萌生，毫无根据，完全就是凭空而来。
　　朱亥摆摆手，将脸上的笑容尽可能展现得自然一些。
　　“别生气，既然你认物不认人，婚礼那天我自然会将信物带来的。”
　　卡西纳兰半信半疑的看着朱亥：“当真？”
　　“当真。”
　　“那好吧，我就信你一次。”
　　朱亥换了个姿势，随口问道：“对了，族长大人呢？上次和她匆匆见过一面，气氛搞得很不好，此番到来刚好向他老人家赔罪。”
　　“帝君有事召唤，他去了卡西城。”
　　“那倒是遗憾了。先前那位将仲家兄妹赶出西一宫的长者又是谁啊？多亏了他，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呢，一会找机会一定要谢谢老人家才是啊。”
　　“不必了，他是执法院的人，不会接受你这种无用的感谢。另外，赶出仲家兄妹虽然是我的意思，但也是这兄妹二人咎由自取。”
　　朱亥心头一跳，这才想起那位老者为什么会看着眼熟，因为他在前些时在卡西神庙见过对方，老者正是其中一位骑着大象的人。
　　“这样啊，不过我听那仲巧儿说好像和你关系很不错的样子，你这么做倒真是铁石心肠啊。”
　　卡西纳兰皱了皱眉头：“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我就要被帝国驱逐了，根本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了这些。”
　　朱亥点点头：“如今天色已经不早，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免不得招来闲话，等婚礼之时，我再来吧。”
　　“婚礼将在卡西城举办，别忘了带信物。”卡西纳兰提醒了一句。
　　“不是这里吗？”朱亥疑惑道。
　　“父亲临时改换的主意，我也是刚刚从家父口中得到的消息。”
　　朱亥正要去卡西城，换了位置自然更好。
　　“那好吧，一个月后，咱们卡西城不见不散。”
　　卡西纳兰勉强笑了笑，忽然递给朱亥一枚玉简。
　　“把里面的东西记好，玉简记得毁掉。”
　　朱亥看过玉简，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辞别卡西纳兰，朱亥正准备离开西一宫的时候，刚好赶上第二波卡西神的祝福刚刚开始，只可惜这一次的祝福再次与他无缘。
　　朱亥返回三方小楼，展肖年和金灿灿还没有回来。
　　朱亥闲来无事，逗弄了一会手腕上的啸一啸，正不知做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感觉整个房间猛烈的晃动一阵，随后很快便安静下来。
　　朱亥几步来到房门口，向外观瞧，发现其他房间里已经走出不少人，都在四处观望，显然先前的变化他们也察觉到了，却不知究竟源于何处。
　　朱亥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返回躺床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金灿灿终于回来了，同时也带回了一个非常惊人的消息。
　　就在不久前，有人竟然硬闯卡妙宫，好在被人及时制止，否则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此刻卡妙宫正是各方势力云集之时，在这个时候偷袭卡妙宫，显然是要给帝国惹麻烦。
　　卡西帝国方面非常震怒，声称要彻查此事。
　　“就是先前那股震动吗？”朱亥问道。
　　“这边也感觉到了吗？想不到会波及这么远，看来着偷袭之人的修为相当高。”
　　“展伯父呢？”
　　“他已经离开了，临走前让我告诉你，尽快赶去卡西城。”
　　朱亥点点头，沉吟一阵才开口，而这一次已经改成了传音。
　　“灿灿，如今神教在这边有多少人可用？”
　　“十几个，夫君要做些什么？”
　　“我想让这些人帮我打探一些事。”
　　“他们的修为都不是很高，难堪大用，真正可用的都已经随展伯父离开了。”
　　“足够了，我要求的事都很简单，随便在卡妙城走一走就会打探到。”
　　“哦，什么事？”
　　“第一，我想知道我和卡西纳兰跳的那支舞，在卡西帝国究竟有着怎样的寓意。”
　　金灿灿心头一跳，点点头没有应声。
　　“第二，我想知道在往常这种招待八方来客的宴会上，卡妙宫用来维持秩序的人，究竟是卡妙族，还是执法院的人。”
　　金灿灿皱了皱眉头，同样没有应声。
　　“第三，我想知道卡西尚瑞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卡妙城，而卡西纳兰又是何时到来的。怎么样，能办到吗？”
　　金灿灿想了想：“前两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第三个似乎…”
　　“没事，你只需要让他们问问，近几天帝国方面是否有什么大人物离开或者到访卡妙城就可以了，以卡西尚瑞和卡西纳兰的身份，出行定然是轰轰烈烈的。”
　　“原来如此，如果没有呢？”
　　“没有的话，就表明他们的行踪很隐秘。”
　　金灿灿点点头，可仍旧不能理解朱亥的安排。
　　“夫君，你究竟在怀疑什么？”
　　朱亥深吸一口气，视线透过窗口，看向无尽的远处。
　　“我怀疑这个卡西纳兰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