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猪浪迹十二宫》手中鼠

483、他在洗澡

　　骨鸠被暗杀，让本已支离破碎的小队彻底决裂。
　　牛娃和福空灵此刻都不在状态，否则这种决裂还会被进一步放大。
　　肖痕和涩生在偷袭得手后，很快离开此地。牛娃有心追上去，却被许阳川拦下了。
　　“接下来还有两关，这里只有唯一的通路，他们走不远的。”
　　“可是我嫂子还在他们手里。”
　　“没错，但你现在追上去又有何用？暗族人精通隐匿之术，若是诚心不与你我交手，我们是绝难找到他们的。”
　　看着前方幽深的通道，牛娃满脸的不甘心，但终究还是坐了回来继续调息，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恢复。
　　两天后，福空灵已经彻底痊愈，两鬓的发丝也恢复到正常。她来之前带有很多灵药，刚好补充了损失不多的寿元，可牛娃就没那么好运了。
　　此刻的牛娃除了修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外，简直判若两人，即便是借助福空灵的药物，也是收效甚微。
　　让她最为担心的是，以生子好色成性的本质，会不会残忍的将她抛弃了啊？
　　经由此役，众人也总算明白了通关的诀窍。
　　只要小组中有成员献出自身的部分寿元，即可毫无阻碍的通关，否则唯有摆脱金虎口中的金线和里面随时可能释放出来的声浪，强行闯入。
　　先前两关相继有人死去，满足了通关的需要，故此才毫无阻碍，而随后的关卡确实因为究极秘境能量供给不足，而使关卡本身彻底变了样子。
　　片刻后，三人站起身，慢慢走出洞穴。
　　前方再次出现断崖，这里已经是第八关了，全部都是同样的一种情况，而且众人所经历的关卡有限，并没有看出这些关卡之间的关系，难度方面貌似也差不太多，好像只要金色吸食足够的寿元后，就会放过众人，至于需要吸食多少，根本无从验证。
　　两个暗族人不知去了哪里，或许就在周围，也或许已经借助战利品，完成了此处的通关。
　　福空灵三人飞至断崖对侧的洞穴，并不敢轻易进入，凝神感应半晌，却毫无所获。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同伴的眼中看出一种莫名的信赖，这是连番生死与共之后才会有的眼神和默契。
　　这一次，他们决定一起承受金色的侵袭，共同对抗寿元流逝之力。
　　“灵姑娘，若是此番你我大难不死，你是否愿意考虑下嫁于我。”许阳川忽然问道。
　　福空灵的心里一阵纠结，许阳川几次救她于险境，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对方如此诚恳的表白，任谁都会动心思的。
　　但她不甘心，更不能接受朱亥已经陨落的事实，而且先前骨鸠的意外陨落，依稀间又一次证明了她克夫的命理，她不想害了对方。
　　“到时候再说吧。”福空灵轻声道，虽然同样没有答应，但这种态度的回复，已经相比以往要温柔很多了。
　　许阳川心底一阵翕动，眼中满是期望，貌似看到了未来二人成双成对的美妙画面。
　　随后，三人各自调整状态，一同进入洞穴。
　　走出不远，前方便出现一抹熟悉的金色，待得三人来到近前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里的金色像是一张支离破碎的蜘蛛网，竖立在通道的正中央。一位面貌苍老的女子此刻正悬挂在上面，气息微乎其微，几近于无。
　　即便是已经完全变了样貌，但牛娃还是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严伊人。
　　“嫂子！”牛娃急走几步来到切近，还要继续接近时，刚好被福空灵拦住。
　　“牛姑娘不可！”
　　牛娃拼命向前探着身子，却不能寸进一步，双臂极尽所能的前伸着，眼中泪水早已决堤。
　　她和严伊人相交多年，感情之深，外人绝难体会。
　　在这个世上，唯一能够理解一些的，恐怕唯有朱亥了。
　　蜘蛛网上的女子确实是严伊人，但已不再是以前认识的那个勾人心魄的模样了。
　　严伊人的样貌看起来比牛娃还要苍老十倍不止，近乎没了人形。先前闯关时，她首当其冲的走在最前面，承受的金色也是最多，以她的修为是万难抵挡的。
　　若不是随后相继赶来的众人为她分担了这种寿元流逝的怪力，她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良久后，牛娃才止住哭声，但被福空灵和许阳川拦着，仍旧无法上前。
　　“许大哥，有没有办法把这女子救下来？”福空灵焦急道。
　　许阳川感应半晌，终究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强行救下这女子，或许可行，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女子的寿元已然耗尽，根本不可能再存活下去了。
　　“我们走吧，或许将她葬在此处，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许阳川的声音很低沉。
　　牛娃的身体急速抖动着，情绪失控之下，竟然扑腾一声跪了下来。
　　“嫂子…呜…”
　　牛娃再次泣不成声，福空灵和许阳川看得出，牛娃和这女子之间的关系相当亲密。
　　此处关卡明显已经被人提前闯过了，支离破碎的蜘蛛网上露出了很大的一个孔洞，足够三个人并排从里面经过。
　　随后，福空灵二人拉着牛娃，自蜘蛛网破损之处小心走过，整个过程平安无事。
　　当三人尽数通过后，牛娃忍不住又看了看身后的蜘蛛网。
　　“灵姑娘，你们不用拉着我，让我最后再给嫂子磕个头吧。”
　　福空灵二人听出牛娃此刻确实已经冷静很多，想必应该不会再做傻事，于是便不再阻拦。
　　牛娃颤抖着身子，一步步走到蜘蛛网的下方，看着严伊人佝偻的背影，依稀间想起了很多陈年往事。
　　严伊人作为万魅之体，曾经不知迷倒了多少男人。
　　这种体质的人，既是上天的宠儿，同时也是她的不幸，其间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困苦，严伊人知道，牛娃和朱亥了解少许，其他人根本无从得知。
　　人们对于“万魅”的了解，只停留在双修层面的利与弊，然而“魅”其实是饿鬼界死灵一种变异的存在，是不该存在于一个活人体内的。
　　严伊人为牛霸守贞多年，那绝不是一个活人可以承受的困苦，好在后来这“万魅”被朱亥的善恶转轮所吞食，否则严伊人的命运唯有早逝。
　　牛娃三叩九拜之后，严伊人像是能够感觉到一般，整个身体蓦然间松弛下来，慢慢淡化，最终消融在了金色的蛛网内。
　　蛛网在将严伊人体内剩下的生机尽数吞食后，仿若失去了着力点，在半悬空中上下起伏，最终化作一颗金珠，飘落下来，刚好落在牛娃的面前。
　　“这…”牛娃有些迟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福空灵和许阳川。
　　许阳川走上前来，盯着金珠感应半晌才道：“这金色究竟为何物，我也不敢确认，但我知道它已经脱离了此处关卡的控制，而你的那个嫂子的一抹灵智，此刻就在这金珠当中。”
　　“啊？许大哥，你的意思是我嫂子还没死？”牛娃眼中散着强烈的光芒。
　　“唉！”许阳川叹息一声，他能够体会到牛娃的心情，摇摇头道：“不可能了，她的寿元已然不多，究竟能够撑多久，谁也说不好，但我可以想办法让你把她带走。若是她能够撑过究极秘境，到了外界，或许会有救治她的办法。”
　　许阳川说着，从背包中取出一轴画卷，展开之后，二女发现那是一幅太极五行八卦图。
　　许阳川在上面轻点几下，本是完整的一张图画，忽然在东北角的位置上现出一个缺口。
　　“趁着你嫂子的灵智还没有消散，尝试与她沟通，或许她愿意跟你走。”
　　牛娃接过画卷，听得半信半疑。福空灵这一路却是多次见证过许阳川的神奇之处，赶忙劝慰。
　　“牛姑娘，快试试吧。”
　　牛娃再不迟疑，按照许阳川的指点，将画卷平放于身前，开始尝试同面前的金珠沟通。
　　“嫂子，还记得娃娃吗？娃娃带你回家好不好？”
　　金珠一动未动，毫无所觉。
　　“嫂子，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知道以前是娃娃不对，但娃娃这次是真心悔过的。”
　　金珠仍旧未动。
　　“你不是嫁于了郭韧峰吗？还为他生了孩子，娃娃带你去五行域，去看看你的孩子和丈夫，好不好。”
　　金珠霎那间似乎颤抖了一丝，但很快又恢复平静，这一变化让牛娃看到了希望，貌似这金珠此刻确实是由严伊人控制的，只是她现在还不想被带走而已。
　　牛娃想了想，脑海中忽然灵光闪现。
　　“嫂子，你此番来到究极秘境，是为了找我哥来的，对不对？”
　　“你现在这种情况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他，我带你去，好不好？”
　　“来，你若是同意，就进到这画卷里吧。”
　　牛娃的每一句话，都会使金珠产生莫名的抖动，直到全部说完，使得忽然一跃而起，直奔画卷，很快自上面残缺的位置钻入，消失不见。
　　牛娃看着手中画卷，表情有些发傻。
　　许阳川则走上前来，在画卷上又点动几下，先前缺失的一角又很快填补完整。
　　“此物名为锁灵，就送与牛姑娘吧。”
　　牛娃仍旧没有反应，福空灵却是代她向许阳川表达了谢意。
　　半晌后，牛娃仍旧没有回过神来，看着通道的一个角落不知在想些什么。
　　福空灵和许阳川感觉很不解，本以为对方是因严伊人的死而失魂落魄，但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
　　“牛姑娘，你…怎么了？”福空灵拍了拍牛娃的肩膀。
　　牛娃定了定神，看着福空灵，表情变幻不定。
　　“福姑娘，刚刚嫂子好像和我…说话了。”
　　“什么？”福空灵心头一跳，随即很快又冷静下来：“牛姑娘，她已经不在了，你还是…”
　　“不，我说的是真的。”
　　“哦，那她说了什么？”
　　“我听不清楚，不过她好像提到了大哥。”
　　“哪个大哥？牛霸吗？”福空灵瞬间浑身紧绷，因为她知道，牛娃还有个大哥，名叫朱亥。
　　“是朱亥，朱大哥！”
　　“你大哥在哪？”福空灵这一次就不是心头一跳那么简单了，整个人都险些蹦起来。
　　“大哥他…”
　　“他怎么样了？”
　　“他很好。”
　　“那…那他在哪？现在在干什么？”
　　“嫂子好像说，大哥在…洗澡！”
　　“……”福空灵表示很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