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猪浪迹十二宫》手中鼠

46、变故

　　朱亥心头一跳，第一反应自然生子。
　　生子刚刚离开数月时间，此番回来定然不是学有所成后，荣归故里，要么是看望朴氏夫妇，要么就是…被那老贼撵回来了。但不管怎样，能够再见到生子，朱亥心里自然高兴。
　　朱亥刚要上前，却被迪达拦住了。
　　“等等再说！”
　　看着迪达慎重的表情，朱亥意识到事情或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又等了一阵，星相镇上方的灰色开始徐徐下降，空中的气压似乎有些高，压得朱亥有些喘不上气来。
　　朱亥不明所以，忽然感觉身下的地鬃兽变得暴躁不安，口中不停的低声嘶鸣着。与此同时，耳边传来迪达急切的声音。
　　“快走！”
　　迪达说着，骑着地鬃兽鱼跃而出，正是星相镇的方向。而那里，此刻正有着两团灰色的气雾，朝着二人的方向急速飞来。
　　朱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反应却是不慢，立即调转地鬃兽，打算朝着来时的路逃跑。可身下的地鬃兽比他反应还快，没等朱亥驱使，已经撒开四蹄，急速狂奔起来。
　　朱亥被这一变化搞得措手不及，骑着地鬃兽没跑出多远，便被其甩了下来。
　　这一跤摔得可是不轻，朱亥勉强爬起身，再转回头时，猛然吓了一跳。
　　星相镇已经彻底失去踪迹，完全被灰色所笼罩。迪达身骑地鬃兽站在远处，一动不动，宛如雕塑一般，而距离朱亥不远的地方，一团灰色的气雾已经到了近前。
　　朱亥连滚带爬的又挪出几步远，但终究没有躲开这气雾的追赶。
　　被气雾笼罩的瞬间，朱亥只感觉浑身冰凉，但很快又恢复过来，仔细检查全身，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又等了片刻，朱亥确认再无异常后，这才看向星相镇的方向。
　　此刻那里的变化和先前没什么两样，灰色如有生命一般，在不停蠕动着，迪达仍旧站在那里，像是被眼前的景致吓傻了。
　　“达叔！”朱亥心急如焚，拼命的大喊着，可迪达却毫无所觉。
　　朱亥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和迪达接触时间虽短，但对于这位大叔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尤其此番回星相镇完全是自己的主意，若他因此而出现意外，那就…
　　朱亥已经不敢再想下去，顾不上此刻还包裹全身的气雾，爬起身朝着迪达的方向跑去。
　　这一路有惊无险，朱亥终于跑到迪达身旁。
　　迪达此刻还骑在地鬃兽的身上，位置很高，朱亥仰着头也只能勉强看到他的侧脸，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朱亥下意识的伸手拉向地鬃兽，却不料这身高近五米的庞然大物轰然倒塌，摔落地面之时，腾起层层烟雾。
　　朱亥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两步。待烟雾散尽，露出来的是身体已经残缺不全的迪达，而地鬃兽的身躯已经随着烟雾消失了。
　　朱亥只感觉大脑瞬间空白了一下，等恢复清明时，立即扑向躺在地上的迪达。
　　“达叔！你…你这是怎么了？”
　　迪达没有回答，眼神很空洞，身体几乎可以用四分五裂来形容，破损之处同样泛着灰色的气雾，很多和包裹朱亥的气雾掺杂在一起，已经分不出彼此。
　　片刻后，迪达的眼中泛起一丝清明，随即有着两道液体流出，而这液体竟然是金黄色的。
　　“孩子…想不到…你还活着。”迪达的声音忽然传来，可朱亥却感觉这声音不是从迪达嘴里发出来的。
　　“达叔，别说这些了，快告诉我，如何救你！”
　　“不用了…若是你能得活，请将我的三根源骨…送回祖族…我没有辜负嫡子的信任…拜托了。”
　　“达叔，你的源骨在哪？达叔！达叔…”
　　迪达没有再说话，眼中的金液慢慢停止溢出，唯一还算完整的头部和绝大多数躯干则开始继续腾起烟雾。
　　“达叔！”朱亥抱着迪达放声痛哭，却阻止不了任何变化。
　　慢慢的，迪达的身躯和先前的地鬃兽一样，随着烟雾的散出，渐渐消失了。唯一剩下的，是三根泛着灰光的肋骨。
　　过了好半晌，朱亥才慢慢收敛情绪，捡起三根肋骨，用手小心的擦了擦，灰光之下隐有泛黄的光泽，朱亥知道，这就是迪达所说的三根源骨。
　　不知过了多久，灰色的光芒已经消失了，前方的星相镇逐渐显露出来，但却是一片死寂，宛如一个诺大的坟场。
　　朱亥拿着三根源骨，愣愣的看着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难以接受，直到一个人的身影，在星相镇的方向出现，朝着他这里缓步走来。
　　来人身穿灰色的土褂，看起来脏兮兮的，身高大概在180左右，较为健壮，手中提着一根长棍。长棍的一端带着锋锐的棱角，但却不是故意做成这样，而是因为它破损了。
　　来人的长相很普通，稍显丑陋，面色很严肃，眉宇之间的灰光和刚才星相镇所笼罩的气雾非常相近。
　　朱亥认得此人，也是他绝不会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的一个人——他的申屠叔叔。
　　申屠来到近前，和朱亥对视片刻，率先开口，声音仍旧冷清，不近人情。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这里有我的朋友。”
　　“朋友？不用了，他们都死了。”
　　朱亥虽然早有预感，可当真正听到，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尤其是一想到朴氏夫妇死在申屠手里，心里更是纠结万分。
　　“申屠叔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朱亥不甘心道。
　　“怎么？我杀了他们，你有意见？”
　　朱亥一窒，没敢说话。
　　申屠冷哼一声，拿起朱亥手中的一根源骨看了看。
　　“想不到你这段时间，还结识了宫修之人，怎么？又动心思了？”
　　朱亥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在这时，天空再度泛起灰光，片刻后，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传来，听起来绝对非人类。
　　“桀桀…申屠老魔，你在金罗域大开杀戒，而且多数都是凡人，我看你如何收场！”
　　申屠举头看向天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我要怎样，还轮不到金罗域的宫修管束，他们若不服，我随时奉陪。”
　　“桀桀…够霸气，佩服！佩服！你携有摄幽杵，想必他们也不敢太过招惹你，不过你似乎和这个小孩，别有一番关系，就不怕他们从中加以利用吗？”
　　“哼！他们以为用一个凡人就能要挟我吗？”
　　“一个普通人当然不会，不过若是朱氏遗脉的话，恐怕就……”
　　“朱氏？你觉得他像吗？”
　　虚空没有再传出声音，相反却有着一股灰色的光雾降下。
　　这光雾直奔朱亥，围着他转了三圈，又原路返回了。整个过程，申屠没有丝毫动作，任凭对方施为。
　　“原来是我猜错了，想不到你如此用心良苦，朱氏遗脉竟然被你藏得这么隐蔽。”
　　“废话少说，你先前所说的摄幽杵残片，究竟在哪？”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听说你最近收了一个宝贝徒弟，而你刚才所救下的那对夫妇，恐怕就是你宝贝徒弟的亲人吧？”
　　朱亥心神一跳，原来朴氏夫妇没死。
　　“你什么意思？”
　　“你不说实话，我保证你的宝贝徒弟活不过三年！除非你无时无刻的守着他。”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你要是敢动我的徒儿，我…我要你身边的这个娃娃陪葬！”
　　“请便！”
　　“我…”一阵沉静之后，虚空再次传来声音：“我只知道那残片被一只地鬃兽吞进腹中，至于它去了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你会不知道？”
　　“哼！我怎么知道迪斯康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否则那残片早已是我囊肿之物。”
　　申屠沉吟一阵：“好吧，我就暂且信你一次，你走吧。”
　　“什么？我大老远把你领到这里，你就这么像打发叫花子似的打发我啊？”
　　“我保证不再惦记你徒弟，可以了吧？”
　　“我…唉！宫修不能有软肋啊！倒霉！真倒霉！”
　　声音渐行渐远，朱亥顾不上其他，急忙朝着虚空大喊。
　　“前辈！生子还好吧？”
　　虚空中的声音似有延迟，过了一阵才传来，但语气却非常不耐。
　　“好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