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猪浪迹十二宫》手中鼠

336、宫碑融体

　　朱亥再度醒来时，只感觉大脑昏沉一片，眼前隐约间有人影浮动，却看不真切。其实不只是视觉看不清楚，此刻他浑身感知都近乎处于失效的状态。
　　这种情况很少见，一般即便是经历过数次大战，浑身虚脱到了极点，朱亥也起码会保持着些许感应，可现在，他感觉整个身体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不知过了多久，感知才逐渐回笼，可朱亥感觉到的仍然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变化。
　　片刻后，身体终于出现在朱亥的感知范围里，可奇怪的是，通过这些感知反馈回来的讯息却很陌生。
　　这个反馈的过程很漫长，细细的感悟当中，朱亥忽然有种错觉，他完全就是个新生儿，正在逐渐开启认知事物的新过程。
　　这个认知不是大脑对于事物的认识和理解，而是五感方面的重新建立。
　　听觉、味觉、嗅觉、触觉的反应相对滞后，视觉是最先开始建立的一种感知。
　　形状、大小、距离等看似常规的讯息，一定要经由脑海短暂的判断后才能确立，随后才是色彩、美丑等进一步分析判断的结果。
　　朱亥感觉很神奇，同时也带着一种担心。
　　如果他没有了以前对于事物的理解，大脑一片空白，那么是不是代表着这种看起来最简单的视觉变化，他都辨认不清了？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朱亥终于看清了，但却不是外界，而是通过“内视”，看到了体内的情况。
　　朱亥这才知道，先前以为的人影晃动也不是外界的情况，同样来自体内。
　　展现在眼前的，是他体内的一个位置，具体在哪有些分辨不清，因为这幅画面实在太过细致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里是体内某个位置上的血肉。
　　当然也正是由于太过细致的视觉效果，使得画面看起来非常恐怖。
　　朱亥以前经常解剖野兽的尸体，但也从未如此清晰的看见过，甚至只要朱亥看得再“努力”一些，几乎可以看清其内的每一个组织，每一个细胞。
　　朱亥看得眼花缭乱，本准备关闭视觉感应，可某处变化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正冒着黄色的烟雾，如果这不是他的体内，朱亥甚至会以为那里着火了。
　　朱亥仔细辨认才看清，那是他血肉深处的一块骨骼。
　　这骨骼上带着几处像是裂痕般的凹陷，而这烟雾正是从这些凹陷中冒出来的。
　　下一刻，一个恐怕的想法瞬间席卷朱亥全身，那些冒烟的地方，或许正是他的源格。
　　朱亥心急如焚，这里只是他身体内的一处角落，他想要看清体内的全部变化，却不知该如何去做。
　　可就在这时，视觉变化似乎和心意想通，福灵心至一般，朱亥的视线忽然被抬高了。
　　随着视线的升高，身体内的很多细节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冒着黄色烟雾的位置上，看起来也不再是冒烟了，色彩同样变得不同。
　　那里是一条金色的线，呈弧形，连接着体内其他正在冒黄烟的位置。
　　朱亥暗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是体内的源格损坏了，原来只是从细节上看起来的另外一种感观而已。
　　这些金线他再熟悉不过，正是用于连接祖字笔画的色泽。经由它来完成宫源的吞吐，经由它来共享笔画间的能量，同样经由它，来释放祖字天赋。
　　视角已经被抬得不能再高了，可让朱亥疑惑的是，他体内的念源却是不见了，蓝色的光泽似乎从来就未曾出现过。
　　同样不见的，还有白色的时源。
　　时源位于大脑，源格之间不存在空间位置上的间隔，通过“内视”只能隐现白光，并不能像力、念两源分辨得那么清楚。
　　可此刻，就连这种白色也没有了。
　　朱亥想了想，随即开始运转金角锁源和金角震源两大祖法。
　　体内，九个庞大的能量体渐渐成型，有些是虚幻的，有些则是他已经炼成的祖字一笔。
　　无论是“锁源”还是“震源”，右手都是能量的起始点，腹部则是能量的释放点，整个过程很熟悉，变化依旧，力源效果没有丝毫影响，而且从能量上判断，仍旧是三笔的修为。
　　朱亥不明所以，很快又开始运转璇寂抽离。
　　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在体内掀起，可朱亥通过内视，却看不出任何变化，就好像视线受阻一样，直到念源能量自咽喉的位置释放出来，才有着那么一抹隐晦的蓝色闪现，随即又很快消失掉了。
　　朱亥施展璇寂奔离的过程同样如此，只是这一次，就连这一抹隐晦的蓝光都没有出现。
　　最后，朱亥开始运转善恶转轮，这一次的变化有些离奇。
　　体内仍旧没有白光闪现，可引起变化的，却是黄色的力源能量。
　　朱亥只看到那九处黄色的能量体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召，自动浮现出来，浑身的力源能量自行充斥着祖字笔画之间的每一根线条。
　　待这些线条充满能量后，就这么凭空悬浮于体内，没有任何力源能量交换。
　　朱亥看得很仔细，视觉被再度放低，这样可以清楚的看到线条中的能量变化，只是这变化很缓慢，几乎微不可查。
　　朱亥很有耐心，直到良久才看出一些不同。
　　体内的力源和时源能量，正在同步的消耗着。
　　只是这消耗是哪来的？时源是因为运转善恶转轮所致，倒是说得过去，可力源为什么也要跟着消耗？而且转轮并没有出现，放低宫源变化速度的那种效果同样消失了。
　　如果不是能够感觉到脑海中时源的存在，朱亥甚至以为他的时源修为也跟着不见了。
　　更为奇怪的是，朱亥从始至终都无法感应到外界的情况，就好像他自己被封闭起来一样。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朱亥想不通，随后又开始轮番施展祖字天赋，企图从中找出里面的变化，可惜直到累得筋疲力尽，宫源再难以形成天赋来释放，都始终未能如愿。
　　朱亥苦恼之极，正准备放弃时，忽然在右手的位置上察觉到一抹变化。
　　仔细感应，朱亥发现那是他右手上的宫碑指。
　　可随后，朱亥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浑身颤抖不止，很多猜测和想法在脑海中反复回荡。
　　宫碑指明明就在外界，为什么可以感应到？
　　一时间，朱亥想起了很多，但最为清晰的是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当初刚刚抵达蓝穆域的时候，德叔为他检查身体。
　　德叔声称朱亥的力源资质非常高，以至于磅礴的力源能量不只局限于他体内的源格，反而充斥了他的全身，他的整个身体都像是能够存储力源的源格一样，可以承载更多的能量。
　　如此情况也造就了其他能量很难进入，别人想要探查他体内的情况也变得非常困难。因为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块力源铁板，被牢牢的锁住了。
　　第二件事则源自穆宫月临终前的那句金角锁八方，他现在的情况，不正是如同被锁住了一样吗？
　　金角锁源可以锁别人的宫源，同样也可以锁他自身。
　　一般而言，资质越高的人，修行的速度反而越慢，因为这种属性需要更多的能量提纯和储备，可朱亥却刚好相反。
　　他的力源资质明显要高于念源，可在资源相同的情况下，念源的进境反而要更慢，这或许就是金角锁八方的缘故吧！
　　可即便是想通了，眼前的问题仍然无法解决，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开锁。
　　感知始终被锁在体内终究不是办法，朱亥想了想，还是选择从宫碑指入手，这是已经是他唯一的仰仗了。
　　宫碑指已经被朱亥携带多年，他和这宮器之间的感应已经很紧密了。
　　关于宫碑指的认识，朱亥始终没有提高过，了解它的人也都语焉不详，只知道这东西来历不凡，威力与使用者和它的融合程度紧密相关。
　　起初的时候，宫碑指可以侵吞他人的血肉用于自身，随着融合的强化，这个侵吞开始转向宫修者的源格和祖字。
　　但到了这个阶段，宫碑指同样有着侵吞使用者的特性，所以朱亥融合它的进程始终夹着小心。
　　现在是特殊情况，朱亥为了能够通过它来感应外界，不得已只能加快这个进程了。
　　朱亥在平缓了一阵气息后，开始逐渐沟通宫碑指。
　　宫碑指本身是没有灵性的，使用者可以随意趋势其内部的能量。将它融合的过程也很简单，其实就是将宫碑指内的能量全部导入体内。
　　在往常，朱亥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现在却是顾不得这些。
　　这是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能量，起初全是力源，感应起来和他原本的能量稍有差异，不同之处在于，它好像很有灵性，或者说是很活跃。
　　朱亥明明先是将它导入腹部的源格内，可还是有一部分，随着祖字笔画之间的金线，转移到其他笔画的位置上去。
　　朱亥没有极力去控制，选择了一种顺其自然的方式来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涌入体内的宫碑能量已经无法计数，先前消耗的宫源被尽数填补，金黄色的光芒充斥着朱亥的整个视野。由于太过耀眼，朱亥并不能分辨出它也以前有什么不同。
　　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右手上宫碑指的感应变得越来越模糊，朱亥知道他即将完成对宫碑指的融合了，可对外界的感应始终没有出现，似乎即便突破了宫碑指这道屏障，外界和他之间仍旧隔着遥远的距离。
　　待得朱亥彻底失去对宫碑指的感应后，眼前的金黄已经浓郁得有如实质。
　　就在朱亥凝神感应，试图找到久违的外界时，他的脑海中蓦然响起一个声音。
　　“金角守璇寂，白羊衍金牛，力念筑宫基，道轮始字流……”
　　这声音从响亮到微弱，明显没有说完，可剩下的话已经微不可查了。朱亥的听觉同样发生着先前视觉那种重新建立的过程。
　　而下一刻，异变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