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猪浪迹十二宫》手中鼠

160、塑源山

　　第二天一大清早，便有人来找朱亥，只是来的人让他有些意外，竟然是巴勒斯。
　　巴勒斯递给朱亥一个宫储和一枚玉简，只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晌午出发，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朱亥懒得理会，打开宫储和玉简后，却是愣住了，因为这里面承载的，都是昨天晚间他交代给德叔的事。
　　联想到当初在穆阳城时，德叔嘱咐巴勒斯照顾自己，朱亥意识到这两个人很有可能一直在保持联系，或许德叔赶赴塑源山，也并非全是为了保护自己。
　　宫储中装着的是满满的幻源宫石，一个角落里，还放着一艘星舰。
　　两件事物自然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朱亥当然不会因此而动摇，但对于德叔周到的安排，暗自感动。
　　幻源宫石的本质色彩是橙色，由于其本身流动的特质很大，除了距离双子星宫最近的撒坦域外，其他星域这种宫石颜色纯净的很少，而德叔给他找来的，却是例外，显然得来不易。
　　朱亥收敛心神，将这些宫石全部交给啸一啸，随后继续参读玉简里的内容。
　　玉简中介绍的自然是本次前往塑源山的人员名单。
　　塑源山作为穆宫月的坟冢，虽然被严格限制进出，但有权限进入的还是很多，巴勒斯和德叔就是这样一类人，他们无需帝国皇室允许，即可前往。
　　而这类人的宫储之中，往往还会带上一些平日里负责侍候他们的仆人，这样就更难统计了。所以玉简介绍的也只是一个概数，重点是一些主要人物，并不算详实。
　　此番前往塑源山的宫修者大概有一百人左右。
　　最高修为的是五笔祖字，共有两人，巴勒斯就是其中之一。
　　四笔以上的九人，德叔在此行列，其余八人都是三皇子一方的。
　　三笔以上的三十二人，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战功达到九千的。
　　朱亥将这些内容匆匆看过，时间已经来到晌午。
　　啸天城外，此番赶赴塑源山的众人已经到齐，朱亥从中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
　　穆永生、艾苏菲、穆金浩、巴勒斯和德叔尽皆在此，穆天却没有来。
　　这一点朱亥并不意外，因为穆天知道穆永生很可能会血祭一些生命，自然不会赶来送死，而穆金浩是否清楚，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即便他知道，若是穆永生要他去，恐怕也是身不由己吧。
　　为了不惹人怀疑，朱亥直接走向穆永生的队列，并没有和德叔打招呼。
　　穆永生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见到朱亥，只点了点头，便带着艾苏菲走入星舰。
　　伴随着一道轰鸣，星舰破开虚无，直奔无尽的天际。
　　此番行程预计在三天左右，本来啸天城和塑源山之间的距离，以星舰的速度，只需数个时辰即可抵达。
　　但塑源山常年笼罩在璇寂气息之下，其内空间变得很不稳定，疾驰的星舰很可能会带来空间塌陷，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所以才被迫降低行驶速度。
　　朱亥在星舰里来回转了一圈，本来打算借此机会问问穆永生那两千战功的事，但见其似有心事，便放弃了。
　　返回自己的房间，朱亥拿着名册玉简，心中反复盘算着。
　　三天后，星舰的速度陡然下降。不久后，舰门开启，众人依次从中走出。朱亥混迹在人群里，第一次见到了塑源山的全貌。
　　这里是一片蓝色的世界，天和地都是蓝的，之间的界限并不明显。
　　天空看起来伤痕累累，总体虽然是蓝色，但深浅不一。
　　不远的前方，有着一个巨大的蓝色黑洞，把天空捅了个窟窿。自窟窿内，向外蔓延出错综复杂的沟壑，像是闪电被定格之后，所留下的画面。
　　窟窿的下方就是塑源山，若不是事先知道，朱亥很难把眼前的景物想象成是一座山，确切的说，它应该更像是一只巨大的高脚杯。
　　庞大的星空背景下，塑源山光秃秃的，看起来是那么孤寂，有种风雨飘摇的感觉。
　　山体的最下方，是一块巨大的半球形磨盘，倒扣在地面上。磨盘的表面很光滑，以蓝色为主，从远处看更像是一颗巨大的念源宫石。
　　大概在十米高度上，磨盘的直径急剧缩小，很快形成一根石柱，直立于天地。
　　石柱在大概攀升到千米左右的高度时，直径又再度放大，最终形成高脚杯的杯身。
　　这杯身是塑源山的山体损坏最为严重的，朱亥知道它曾发生过两次巨大的异变，想必都发生在这里。
　　杯身同样是蓝色，相比于下方的石柱和磨盘，颜色略浅。
　　从朱亥的角度，可以明显看见两道由下而上的裂痕，由于太过高远，朱亥很难估算出它的实际宽度。
　　杯身的顶端参差不齐，颜色已经趋近于天空，光线有些扭曲，隐约间可以看到很多蓝色的烟雾从中冒出。
　　“刘婆婆就被关押在这里吗？”朱亥口中喃喃自语。
　　众人刚刚走出星舰，塑源山的方向便飞出七个蓝色光点，看不出它们是从那里出来的，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们来自塑源山下的那处大磨盘。
　　七个光点速度很快，到了近前已经显露出身形。
　　这是七个男子，头发一片花白，即便不运转念源，浑身也会散放蓝光，只是这蓝光并不纯净，带有杂色。
　　七个男子来到切近，为首的一位站出身位，朝着众人躬身一礼。
　　“欢迎穆武国远来的客人。”
　　穆武国是穆皇武国本来的称谓，自从他们雄霸蓝穆域后，便将域名和国名一同修改了，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提起过。
　　穆永生看了看对方，朗声开口：“这位想必就是尤老吧，失敬失敬。”
　　“阁下是…”
　　“三皇子穆永生。”
　　尤老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帝君没来吗？”
　　“父皇有要事在身，特命我来此同塑源教交涉。”
　　“哼！”尤老冷哼一声：“这就是穆武国的诚意吗？”
　　穆永生毫无惧色，轻笑一声：“怎么？我带这么多人来，还不够真诚吗？”
　　穆永生的意思很明显，往好了说是交涉，往坏了说就是要强占塑源山。
　　他当然有说这种话的资本，因为先前已经调查清楚，如今的塑源教，就只剩下眼前的这七个人了，而且最高修为也不过四笔而已。若不是为了表示对帝国祖母的尊敬，恐怕早就挥军将这里铲平了。
　　尤老的视线扫过众人，在几个位置上停留了数息时间，然后长出一口气。
　　“璇寂图带了吗？”
　　“当然。”穆永生毫无避讳。
　　尤老点点头：“既如此，请进山吧。”
　　“等等。”穆永生挥手打断道：“那刘凤呢？”
　　朱亥瞬间浑身紧绷，目光死死的盯着尤老。
　　“她在山内。”
　　“山内？先前不是说已经将她擒获了吗？”
　　“刘凤已达五笔念源，以我等的能耐，还拿不住她，她只是被困山内而已。”
　　“她因何被困？”穆永生追问道，他贵为皇子，容不得任何意外发生。
　　“刘凤贪图璇寂，自封与此，却不想越陷越深，如今已经再难逃脱了。”
　　“她还能坚持多久？”
　　“这可说不好，我想恐怕最迟超不过三天。三皇子若想尽快对其进行搜魂，还需加紧才好。”
　　穆永生想了想道：“既如此，就请尤老头前带路吧。”
　　尤老也不犹豫，转身就走，同时不忘提醒一句。
　　“山路多有崎岖，低等宫修者慎行。”
　　穆永生并没有立即跟上去，而他身边的四位长者却是跃入高空，仔细感应一番，待确认没有异常后，这才返回。
　　临行前，身旁的坤叔忽然问了一句。
　　“三皇子，这山里确有璇寂的气息吗？”
　　坤叔的话可以说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此来的绝大多数宫修者都主修念源，但却从未见过璇寂图，包括这些四笔大能在内。
　　璇寂图历来为帝国皇室所有，他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趁着此处璇寂图还没有被帝国收藏起来，有机会能够感悟一番。
　　这里见过璇寂图的只有穆永生和穆金浩两位皇子，当然也只有这二人能够识得璇寂的气息。
　　穆永生自信一笑：“在我看来，这里到处都是璇寂气息。”
　　坤叔长出一口气，其他宫修也尽皆露出喜色，看来此番或许会有所收获。
　　朱亥是这里第三个能够感受到璇寂气息的人，他和穆永生的判断相差无几，可不知为何，当心中的这种感觉一旦被说出来，却是完全变了味道，就连眼前看到的景象，也是触目惊心。
　　正如穆永生所说，这里到处都是璇寂气息，那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整个塑源山本身，就是璇寂图所化呢。
　　看着眼前耸立的“高脚杯”，回想着血祭璇寂的事实，朱亥觉得它不是用来饮酒的，而是饮血的。
　　杯身之所以炸裂，就是因为承装的鲜血，太过浓郁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