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制服诱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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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南门大桥前面一个路口，关宏峰向四处看了看，方向盘一打，向左边一条小路开去。
周巡赶紧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喊道：“关老师，案发现场不是直走吗？”
“放心，丢不了。”关宏峰并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看了眼仪表盘，竟然又加了一点油。
开出去大概三四百米，关宏峰微微转脸才对周巡说道：“帮着看着点，路边有没有一家叫刘记早点铺的，看见了告诉我。”然后，有意识地把速度降了下来。
又往前开了三四十米，周巡手往窗外一指：“那不是嘛！”
关宏峰停了车，拍拍周巡的肩：“给小汪打电话，问问报案的大叔大妈有几个人。”说完，便下车先朝早点铺走去。
周巡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迈开长腿，小心地绕过几个因为昨晚下雨而形成的水坑，没一会儿就赶到了关宏峰身边：“关老师，问过了，报案的环卫工一共四个人。”
这时正好到了刘记早点铺，店主是一对老夫妻，此刻都在店门口招呼客人，见是关宏峰有些兴奋：“小峰，是你啊，好久没见了！”
“刘叔、刘婶儿，最近工作忙，来的少您二老多担待。”关宏峰面色柔和，全不像周巡平时看见的冷面判官。
“今天要点儿什么？”刘叔招呼关宏峰道。
“四份油饼，四个茶叶蛋，四份稀饭，全部打包。刘婶儿，给包严实点啊，我这儿还开车呢。”关宏峰说着，钱已经掏出来捏在了手里。
“啊，今天要这么多啊？你们兄弟两个饭量见长啊。”刘叔微笑着，显出了一脸的褶子。但他很快看见了周巡这个生面孔，便收了调笑的意思，忙着给关宏峰盛稀饭去了。
回到车里，打量着关宏峰手里提着的各色早点，周巡算是看出了门道：“关老师，您问个口供这成本可不低。”
“三点钟就出门儿，晚上七八点才能回家，为了让咱们问话方便还得耽误工作，帮着买个早点不过分吧？”关宏峰道。
“我怎么看你跟这老两口像是认识？”周巡索性好奇到底了。
“老两口的儿子是我用过的一个特情，后来出车祸死了，原因至今没查出来，别的也帮不了太多，只能是有空来吃个早点了。”
周巡不说话了，没谁比他更知道，关宏峰话少，这种情况下话更少，今天能说这么多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车到案发现场，关宏峰熄了火，拿起买好的早餐边下车边说：“我去对付那群大爷大妈，你去跟亚楠问问尸体的情况。”
“是得您去，我可对付不了那土得掉渣儿的各种口音。”周巡正捉摸着他关老师果然善解人意，那边关宏峰就补了一刀：“我说，亚楠那儿你可抓点紧，回头宏宇要是得手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宏宇那小子...”周巡有点发愣。
“对，据我所知他有这心思不是一两天了。”关宏峰接住话头道。
“那关老师你怎么...”周巡盯着关宏峰，还是有点儿没回过神来。
“我要连这个都不知道，你这关老师就白叫了。走吧，先工作。”
尸体是在南门立交桥墩下的一处灌木丛边发现的，昨晚刚下一场雨，积了水的泥地又湿又滑，关宏峰一手提着六样早点，还得防止汤汤水水的洒出来，走得颇为艰难。
有一个女环卫工注意到了走过来的关宏峰，便问一直守在一旁的小汪：“这小伙子是谁？长得还可以喃？”
小汪有点气闷，论年龄，他比关宏峰“小伙子”多了，但想想自己脸上四处绽放的青春痘，他决定还是忍了这口气：“这是我们队长，他要找你们问话。”
关宏峰好容易提着早饭走到几个环卫工面前；“各位大叔大妈，遇到早高峰我们有点堵车，让你们等久了。还没吃早饭吧？来，先吃了再说话！”
几个环卫工互相看了看，终于还是一边说着：“哎呀你个小伙子真是客气，问就问嘛还拿什么早饭”之类的客气话，一边把稀饭豆浆油饼一样不剩的吞下了肚。
周巡走到高亚楠面前的时候，尸体已经快被装进运尸袋拉走了。高亚楠看见周巡，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句：“来了？”
周巡心里咯噔一声，这可够生分的，不知道她在关宏宇那小子面前是这样吗？他在心里苦笑一声，算了，先别多想了，先工作吧，回头关老师发了威不是闹着玩儿的。
“来了。尸体什么情况？”周巡咽了咽嘴里的唾沫，说道。
“女尸，死亡时间初步估计一个星期，死因初步估计是窒息，具体的还得队里验了才能说。”
“没别的了？”
“尸体高度腐败，巨人观已经形成，从尸体形态上来看应该是死亡之后，尸僵形成之前就被装进了蓝白塑胶袋然后被抛尸，目前能说的就这么多了。”
“好吧，验尸报告出来赶紧告诉我啊。”
“你什么时候变得比关队还着急了？”
“......”这个噎死人的小姑奶奶啊，周巡心想，但谁让自己就是喜欢呢？于是脸上还是带着笑；“哎哟我小姑奶奶，你厉害行了吧？验尸报告记得给我啊！”说完，脚底下抹油，跑了。
高亚楠也不追，站在原地，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这个傻小子，他大概还不知道，我喜欢的是关宏宇那家伙吧。
看着几个大叔大妈吃饱喝足了，关宏峰把餐盒都扔进垃圾桶，这才问道：“叔叔阿姨，来吧，说说你们发现的那个尸体。谁先发现的？”
刚才跟小汪打听关宏峰的女环卫工举起了手：“是我。”
“那你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轮到我打扫这一段的路面，很远就看见树丛里有个啥东西。我还以为是哪个丢的什么的什么东西，结果走进一看是个编织袋。我见挺新的，又没有人要，就想拿回去自己用。结果走近了一提才发现里面有东西，还很重，哎呀，我这个人就是好奇心重，我就把它打开了。结果里头的一股头发滑了出来。我吓惨了，赶快找老张帮着找警察。”这女的说着，用手指了指她身边不远处的一个男的，那意思是，这就是老张。
老张看女人用手指他，便接过了话头：“老李说她在个编织袋里面看见一具尸体，我还喊她莫怕，是不是天黑看花眼了，结果跟着她走过来一看，硬是是一具尸体啊，身上都烂了，啧啧啧，好造孽哦，都不晓得是哪家的娃娃。”
“阿姨，你平时清扫到这一段的时候，一般是几点钟？”关宏峰问道。
“我们出来身上都没有手机，具体几点几分不大晓得，但总归不超过4点嘛。”女清洁工答道。
“你们发现尸体以后，除了李阿姨和张叔叔，还有别人走过去看过吗？”
“没得。你们警察不是要那个啥子...哦保护现场的嘛，我们两个一直在这儿守着的，没有任何人过来过。”另一个女清洁工答道。
“最近这几天，你们在这附近看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吗？”关宏峰问道。
“没有...”众人皆摇头。
关宏峰眼看问不出什么来了，这才一人给了一张自己的联系卡道：“今天谢谢大家了，这两天要是想起什么来，记得给我打电话。”
关宏峰转身去找周巡，几个环卫工却没有散了的意思，站在原处议论着，那个李阿姨对此特别热衷：“你们说，这么帅的小伙子，有没有女朋友哦？”
“啧啧啧，做你的大头梦，你女儿才初二，人家找也不得找她这种撒！”众人说着，终于一哄而散。
回刑警队的路上，还是关宏峰开车。
周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嘴唇轻咬，若有所思。
关宏峰趁着等绿灯的功夫，轻踩刹车稳稳停住，这才转头看向周巡：“有什么就说，别憋出病来。”
周巡顿了顿，还是说了：“我要说出来关老师你可别笑我，我在尸体身上，闻到了一股不像是尸臭的味道。”
“那是什么味道？”关宏峰的口气很严肃，显然不觉得周巡是在胡闹。
“类似香水味，比较淡，类似于苹果花那种，但是尸臭味太重了，后味完全被淹了，没法确定。”关宏峰的态度让周巡顿了顿，他认真地想了想，谨慎地答道。
“你还真没闻错。”绿灯亮了，关宏峰一边启动车一边答道。
“什么？”周巡有点不可思议，“关老师你也闻到了？”
“是，和你描述的差不多的味道我在陈静家的现场也闻到了。不过，我没你那么懂香水，所以描述不了那么清楚。”
周巡想了想，道：“这两个死者如果都是擦同样的香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关宏峰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好说，还是得先找到尸源。”
两个人回到办公室，取来了在陈静家现场拍摄的所有照片。
在陈静家的妆台上，一排大小不一的香水瓶赫然入目。
第一次勘察现场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尸体上，对现场的搜查关注的也都是财物是否丢失，以及有没有异常的翻动痕迹等等，还真没人特别留意这几瓶香水。
关宏峰把照片摆在周巡面前，问道：“能看出来什么吗？”
周巡仔细看看，然后摇了摇头；“这都是小厂出的杂牌货，光看瓶子可确定不了。”
关宏峰把照片一收：“那走吧，咱们再去现场看看。”说完，人已经拿着围巾出去了。
周巡在后面小跑着跟上，用关宏峰能听见的声音嘟囔道：“这么大一排，你也不怕我闻串了。”
关宏峰还以颜色，也用周巡刚好能听见的声音道：“人形警犬。”
周巡顿时气结。
“人形警犬”是周巡在警校时候得的雅号，说的就是他的鼻子跟警犬差不多，特别是——在闻香水的时候。
关宏峰高周巡一届，但对这“人形警犬”的雅号，还是了然于心的。
至于周巡喜欢研究香水，那就完全属于业余爱好。他原本读的是体校，专攻体操，成绩一直不错。青春期的男孩子，一身臭汗是难免的事，但周巡偏偏爱干净，甚至于——臭美，在发现香皂不好使之后，他用津贴买了人生中的第一支古龙水，然后一发不可收。
按照原本的想法，他本该成为一个优秀的体操运动员，一辈子不知道刑警队的大门朝哪边开。但16岁那年，命运在他身上转了个弯。
那一年的春天起，他突然开始疯狂的长个，半年几乎蹿了6公分，根据队医的说法，他要不了多久就会长到1米8 ，而这个身高，是没法再继续练体操的。
怎么办？10岁进体校，文化课早已经是半荒废的状态，眼看马上要出成绩了，难道就这样退役？
只能退役。周巡在体校的宿舍里压了三天铺板，终于还是决定了。真等到长到1米8的那天，只怕是黄花菜都烂了。
他给自己琢磨了个别的去处——警校。练了这么多年体操，家里花了不少钱，而读警校，就意味着只要能考上，家里就不用为他操心学费了。
父母知道他要退役考警校，长叹一声，还是答应了。
很快，他离开了体校，托朋友帮忙给自己找了个中学，插班读初二，从全班倒数到全年级前三，他只花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然后，是重点高中，再然后，是警官大学，最后，才有了现在的周巡。
丰润新区53号，还是上次来事那副乱糟糟的样子。
关宏峰和周巡才下车，就听见楼上传来老板娘杀猪般的嚎叫声：“看什么看？！你个死鬼娃娃，这么着急投胎吗？！”
两个人寻声上楼，就看见女房东站在320室门口，气哼哼地两手叉着腰。
周巡忍不住先开了口：“喊什么呢这是？还在楼底下就听见了，你生怕有人不知道这死人了是怎么着？”
女房东看了眼周巡，又看了眼关宏峰，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刚才的阵势全没了；“有个房客的娃娃在门口东看西看的，我害怕他跑进去到时候我说不清楚，就吼起来了撒。”
关宏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趁着还不厉害，赶紧戒了吧，手上左一个疤右一个印的，你准备就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
女房东下意识地把两手藏到了背后，嘟囔着：“好嘛，戒嘛。”
关上房门，周巡道：“老关，你什么时候开始怜香惜玉了？”
这是周巡第一次改口叫“老关”，后来再也没改过。
关宏峰仿佛没发觉周巡称呼的变化，道：“我是怕她终有一天会以贩养吸，那第一个被祸害的，就是楼里这些大姑娘小伙子。”
周巡默不作声地点点头，掏出手套戴上，走到妆台前开始工作。
他逐个拿起香水瓶来看，末了摇摇头：“这陈静，也不知道是为了省钱还是眼光不行，除了杂牌就是仿品，能用嘛这都？”
关宏峰拿起一只刻着“Dior”的瓶子问周巡：“这个牌子好像挺有名啊，这也是假的？”
周巡摇摇头：“这是小厂仿制的，Dior没有出过这个造型的香水。”他顺手拿过关宏峰手里的瓶子，打开，摘掉一只手套，往手上喷了一点点：“我去！怎么这么呛！杀虫剂啊？！”
又开了一瓶，如法炮制：“这个还好，至少不呛了，但是也够腻的。”
拿来第三瓶，和其他几瓶比起来，这瓶剩的最少，显然是陈静的偏爱。如法炮制之下，周巡嗅了嗅，确定地道：“就是它了。”
关宏峰走过来，周巡示意他摘了手套，往他手上喷了一点点：“你闻闻。”
周巡吐槽的“杀虫剂”此刻味道仍未散去，关宏峰有意地退开两步，闻了闻手上：“没错，确实是它。”
关宏峰拿起瓶子来又看了一眼，目光随即望向周巡：“能看出来什么吗？”
“商场外头那种号称‘撤柜处理’的货色，一百块差不多能买一打，太不好查。”周巡眉头微皱，蓦地想起来了什么：“不过可以问问宏宇，他好像倒腾过这种东西。”
回到队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刚进大门，关宏峰和周巡就发现办公室里坐着一对神情悲伤的中年夫妇，旁边站的似乎是南河派出所的小吕。
周巡偏过头看了他关老师一眼，用他俩刚好能听见的声音道：“这么快就来了认尸的？”
关宏峰沉默地点了点头，已经一步踏进了办公室。
果然是小吕，小伙子快走几步迎了上来：“关队，周队，你们可算回来了。”
关宏峰的眼神落在夫妇俩身上，轻声问：“怎么回事儿？”
“这两口子是我们辖区的老住户了，上个星期四晚上，他俩相跟着跑到所里来报案，说是闺女下班后就没有回家，因为当时才晚上10点，他俩的女儿已经二十几岁了，正是好玩的年龄，也不大可能被拐卖，我们怀疑是不是跟朋友出去泡吧啊，或者喝多了住在朋友家没跟家里说啊，再或者临时出差了家里不知道啊，就劝了老两口几句让他们再等等。第二天早上，老两口和女儿单位的领导一起来报案，说这姑娘一夜没回家，更没去上班，同事也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我们这才紧张了，列为失踪案处理。”
“接到你们的认尸通告，我们通知了这两口子，他们非要来看看，我只能是带来了。”小吕一口气说完，抓起桌上不知道谁放的一次性纸杯喝了一口。
关宏峰看了一眼周巡：“你先去找亚楠。”周巡点点头，跑走了。
法医办公室。
“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上周四晚上10点到周五凌晨1点之间，死亡时间和这个失踪时间倒是能对上，但是尸体都巨人观了，就算是亲妈，除了吓晕之外也没啥用。现在只能是提取DNA做个活体取证，看能不能对上。”高亚楠一边收拾一个鉴证箱，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随即由补了一句：“我建议你把老刘叫上，他招呼死者家属比你和关宏峰都有经验。”
“老刘？算了吧。”周巡撇了撇嘴：“听说他跟他老婆正在闹离婚，两口子打得不亦乐乎，夹着他那个刚好青春期的女儿还跟着裹乱，这会儿你叫他，他不拿死者家属撒气就不错了。”
“周巡！”高亚楠咆哮起来：“你就不能跟你师父好好学学，好歹也是一大老爷们儿，那么八卦干什么？！”
周巡心里咯噔一声，完了，这小姑奶奶该不是彻底倒到关宏宇那边去了吧？
他正要解释，那边高亚楠已经收拾好鉴定箱站了起来：“你们不叫老刘，待会儿家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话，你们自己处理啊，我可不管。”
周巡点头如鸡啄米：“知道知道，小姑奶奶你就赶紧的吧。”
刑警队大办公室。
“我们女儿叫齐晓菲，今年23岁，大学刚刚毕业，现在在一家公司做行政。”说话的是孩子的父亲，“晓菲才毕业，也没有男朋友，一直住在家里，除了偶尔和同事朋友聚会，回家一直很准时。上周四晚上，她没有回家吃饭，也没有跟我和她妈妈联系。晓菲虽然住在家里，但一直不喜欢我和她妈妈干涉她的生活，所以她的同事我们都不认识，只有她的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叫吕萌的，我们有联系方式。晓菲一直没消息，我们就给吕萌打电话，谁知道吕萌说她也一个多星期没见着晓菲了。当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晓菲就算是出去玩，也从来不会这么晚都不跟我们联系，我和她妈妈都慌了神，左想右想没办法，就跑到派出所报案了。”
“结果派出所的同志跟我们说，说晓菲下午六点半下班，到十点才三个多小时，而且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也不是谁说拐骗就能拐骗的，可能是出去玩儿疯了没跟家里联系，可是我们晓菲不是这样的孩子啊...”晓菲的妈妈说着说着，就要哭出声来。
晓菲的爸爸见状，赶紧接过了因为自己喝水而被抢走的话茬：“派出所的同志建议我们回家再等等，说不定孩子玩儿够了自己就回家了。可我和她妈妈在家坐了一晚上，一眼没敢合，连灯都没敢关，也没见孩子回来。”
“第二天早上，孩子单位领导给家里打电话，问孩子为啥没去上班，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不请假什么的，我们才知道孩子也没去上班。那位女领导知道晓菲一夜没回来也很紧张，我们问她，头天晚上是不是给孩子安排了什么应酬，那女的说没有，晓菲晚上六点半准时打卡走了。”
“那女的人不错，怕我们担心，还特别去问了公司里的同事，结果同事们都说，晓菲那天是按时来按时走的，也没人听说她下班之后有什么安排，都以为她下班后就回家了。”
这时候，高亚楠和周巡刚好走到大办公室，关宏峰余光看见了，话锋一转，语气也更柔和了些：“叔叔阿姨，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刚找到的那具女尸呢，腐败得比较厉害，很多表面特征已经破坏了，光靠辨认可能效果不好，还会给你们带来额外的精神负担。我们的法医已经到了，现在要给你们做个活体取证，就是在你们的上颌取一点细胞去做DNA，看看能不能匹配上。”
夫妻两看着正在走近的高亚楠，神色凄苦：“那这个...什么时候能出结果啊？”
关宏峰停了停：“不管是不是，我们都尽快给您结果。”
活体取证很快做完了，关宏峰送夫妇二人出去。看着两人悲痛到几乎没有表情的侧脸，关宏峰顿了顿，最后还是问出了声：“阿姨，晓菲工作的公司叫什么？”
“恒丰贸易，办公楼在环城南路上。”
“那她的那位女领导叫什么你们还记得吗？”
“楚...芸吧，对，是叫楚芸，比晓菲大一些，大概三十岁左右吧，她说自己是什么经理。”
“好的，情况我知道了，有结果了我会第一时间跟叔叔阿姨联系的。”
“我们家菲菲，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女人终于哭出了声。
有外人在场，做男人的多少有些尴尬，关宏峰看着女人哭得难受，又看着做丈夫的一脸想安慰又怕失态的表情，心头有些不忍，干脆丢了个眼神给男人，自己侧过身去。
看着关宏峰转身，男人轻轻地把女人揽进怀里，温柔道：“好了好了，人家警察同志这不是正在帮着查嘛，别哭了啊，咱们菲菲会没事儿的...”
关宏峰心想，真是久违了。
父亲是铁路警察，跑一趟车就是一个星期不着家，母亲是家庭妇女，没有太多的文化，却是实打实的替父亲的安全操着心。每次父亲跑车回来，母亲都会像这个阿姨一样，躲在父亲怀里哭一鼻子。
父亲呢，就那么抱着母亲，柔声地哄啊哄，直到母亲不哭了为止。那眉眼间的柔情，全然不像外人看见铁面硬汉或是他哥俩看见的冷脸石佛。
关宏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来报案的夫妇二人已经相互扶持着走远了。
关宏峰办公室，四个小时后。
高亚楠带着一阵风走了进来，照例没有敲门：“关队，这是你要的加急DNA报告。”，说着，把一个文件夹放在关宏峰面前，声音一沉：“通知家属吧。”
关宏峰打开文件夹，目光落在鉴定结论上：“被鉴定人齐正南系女尸生物学父亲的概率为99.9999%”；“被鉴定人费春雨系女尸生物学母亲的概率为99.9999%”。
关宏峰找出齐正南夫妇留在刑警队的联系方式，面无表情的开始打电话：“叔叔阿姨，齐晓菲找到了。”
高亚楠悄悄掩上门退了出来，没能听见关宏峰那明显放得轻柔的嗓音。她自问做不到关宏峰这样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处变不惊，哪怕她是一个见惯了生死的法医。否则相差几分钟的哥俩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她为什么选了弟弟没选哥哥？
放下电话，关宏峰找来了周巡：“咱们得去一趟恒丰贸易公司。”
工商局传过来的资料显示，恒丰贸易是一家港资公司，旗下生意涵盖地产、进出口贸易、电子商务等多个领域。
环城南路是津港的CBD，大凡在津港有些头脸的公司，都在这里有自己的办公场所。恒丰贸易更是财大气粗，干脆在顶级写字楼帝锦大厦买了一层楼做办公室。
公司前台格局紧凑，装饰上却弥漫着说不出的俗艳，触目皆是的金粉银箔让周巡浑身不得劲，凑近关宏峰耳边轻轻问道：“香港人就这审美水平？”
关宏峰没理他，继续稳坐钓鱼台。
关宏峰脸上虽不挂像，但毕竟是久干刑侦，再加上生就一双鹰眼的周巡往身边一站，马上就让恒丰公司的人觉出来他俩并非凡物。很快，一个个子高挑的女子走过来问道：“请问二位找谁？有预约吗？”
关宏峰看了一眼女子，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跳了一下，随后，他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掏出了证件：“长丰支队的，我叫关宏峰，这是我同事周巡，我们想找你们公司的楚芸。”
“好的，您稍等。”高挑女子走到不远处的台面边打了个电话，低声说了两句，很快便挂上电话走到关宏峰身边：“楚芸马上就能出来，您看需要给安排会客室吗？”
关宏峰摇了摇头：“不影响你们工作，我们找到人以后出去谈。”
帝锦大厦底层，星巴克。
此时正是上班时间，里面几乎空无一人。
关宏峰选了个远离服务生的位置，引着周巡和楚芸坐下。远看三个人的样子，仿佛真是到此谈公事的同事一般。
三人坐定，关宏峰先提了个看似不着边际的问题：“楚小姐，你身上穿的这是公司配发的制服吗？”
楚芸点点头：“是的，只要是公司的员工，正式入职以后每人四套制服，两套冬装两套夏装，除了出差之外，只要是到公司上班，都必须穿制服。”
“每个人的制服颜色都一样吗？”周巡问道。
“没有，各个部门都是统一的藏青色，里面的衬衫可以自己搭配，但都还是白色为主。”楚芸说，周巡看了一眼关宏峰，心下了然。
“齐晓菲是是你的下属吧？”关宏峰问道。
“对。她出什么事了吗？”楚芸奇怪地问道。
关宏峰避而不答，转而问道：“她在公司有什么要好的人吗？”
楚芸摇摇头：“齐晓菲这姑娘性子比较独，工作上倒是尽职尽责，但一直都是上班来下班走，没听说她跟谁特别要好。”
关宏峰和周巡沉默片刻，还是关宏峰先开了口：“今天先这样吧，你见了我们的事儿，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制服诱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