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看红尘录》秋水怜心

66、雪虐风饕不辞苦

　　作者：秋水怜心池落语

　　如今已是深冬，辽国更是寒冷。特别是像楚剑风这样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少爷，就算往年游玩也都选择风光秀丽的大好山河，哪里受得住这般寒风刺骨的天气？楚剑风所选的是个高处，这样他能很清楚的看到这一局部的人走动。这时他不自然的哈着气，借此来缓和已经冻僵的双手。只是因为高处虽然视野开阔，却容易暴露，所以只得趴在雪地中，现在双脚早已麻痹，到底有没有冻僵似乎都没了感觉。

　　夜色渐深，想必今天是无法等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但楚剑风却不敢离开半步，既然要守，自然不能轻易离开，怕只怕自己错过半点消息。看了看四周的篝火，看来只有等他们都熟睡的时候，再稍微小憩一下了。此时风声渐响，前方的篝火将楚剑风的眼晃得有些酸涩，这裘皮大氅好在保暖，否则真不知如何坚持，摸着身上仅有的一些粮食，只能撑到明早吧，不由的叹了口气，看来今夜小憩是不奢望了，不尽快打些野味明日都不知如何度过。

　　夜深后，楚剑风早已飞快跑入林中。没有灯光，他用耳朵听，这个时辰在这种地方，他也只敢用轻功飞跃，若是引来大家伙那就可就真吃不消了。在上风处静待了好一会，才发现目标。
　　背风处，快速点火。用绳吊起兔子，锋利的匕首迅速从兔子的尾巴处割到脚裸，然后用力往下一拉，兔子的皮肉很快分了家，待到兔头时，一刀便切了下来，省了些许麻烦与时间，再掏出内脏，便轻松将兔肉上了架。

　　待一切就绪时，篝火已经可以让楚剑风不再紧绷着身子，暖和了起来。望着半熟的兔肉和暖融融的篝火，楚剑风忽然苦笑起来。谁说不是呢，说起来从这抓兔子到烤兔肉，哪一项不是方紫嫣的轻车熟路？头次看她一个女子这样扒兔子的皮既惊讶又佩服。论武功，许是与方紫嫣不相上下，但论野外生活竟是一点都比不来的。说来也奇怪，这般名门正派的还是在门派中比较有地位的女子，外出再不济也是客栈不那么如意罢了，到不至于时常露宿野外吧？听晓雾提过，紫嫣曾经也是大家闺秀，那她何时练得这般干练的野外本领还真是让他楚大少十分好奇。

　　回过神来，已是兔肉飘香了，可是算算时辰也已经差不多，便两三下将兔肉包好，赶了回去趴在那里，清晨却是鹅毛大雪，楚剑风也顾不得那么多，啃着干粮依旧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萧奏先家的下人们渐渐有了活动。

　　于是就适当的将眼睛闭了一会，一夜未合眼，再加上寒夜漫长水土不服，已经有些憔悴了。但他知道，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个答案，否则他不会甘心离开的。再睁眼时满眼的疲惫和孤独，如今只有自己一人，凌云已故，紫嫣又生死不明，如今身边早已没了可以商量的人，静下心时，只觉得很是心酸。楚剑风抬头望着这场大雪，竟又开始下雪了，呵呵，他还真是孤家寡人一个，只有独饮此番凄凉了。

　　又是两天了，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楚剑风心里自然着急的，既不知自己的推测是对是错，会不会守错了人或者地方。又怕这边等待的时间过长延误了舅舅那边的事情。

　　这三天下来，楚剑风几乎未合过眼，过着辽人最原始的日子，每次只有打猎时去不远河边才用寒冷的河水刺激自己疲惫的脑袋。由于很少能取暖又趴在地上，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风雪大作时，只有大雪的寒冷不停的拍打他的身体，起初那两天是最难熬的，因为大雪中一旦睡着，很容易睡死过去。他的眼中布满血丝，人也不如之前整洁了，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只有那眼中还是那么坚定，那么的倔强。雪花覆盖了他的身体，连呼出来的气自己都觉得是凉的。

　　由于天气缘故，楚剑风在夜晚能打到的猎物越来越少，体力也渐渐下降，就连打猎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他只能感到自己身体的各方面慢慢的不行了，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何时……

　　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楚剑风等来了让他觉得可疑的人。

　　那人虽然依旧身着裘皮大氅，但是穿在体型较小的身上就显得突兀了很多，再加走起路来的习性，一眼便知是中原人。想必就是双方的接头人，楚剑风瞬间就来了精神，微微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便从起初安置好的绳线上以轻功轻巧的滑了下去，绳线绑致的十分紧，再加上楚剑风的轻功，愣是一点声响都没有的落在那可疑人所进的帐篷旁。

　　这也是楚剑风最能想得到堪比月凌云那‘踏雪无痕’的轻功了吧？虽然是高处，但由于清晨灰蒙蒙的，还没有什么人，这到给他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只见他蹲在帐篷后面，用火折子点了点结实的帐篷，不一会就绕出一个拇指大的窟窿。指头按住直到不再发烫了才松开，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看到了帐篷内的全部。

　　萧奏先还往外看了看，于是放下帘帐道：“怎么样，路上没有出现什么可疑人物吧？”

　　那接头人抱拳道：“大人放心，这信件都是特殊处理过的，没有任何问题。”说着拿出一个布包来交给了萧奏先。

　　看来是个信使，这么多天也不白等了，看得出来萧奏先对这个包裹十分紧张，想来和自己推断的有了些许交集。

　　此时萧奏先将一块布盖在手上，将布包放在了案子上，用两枚竹签将布包挑开，才取出里面的信件，但由于在暗处，萧奏先又挡住了他的视线，别的窥视的地方又容易发现，楚剑风只得蹲在那里随机应变了。屋内的情景看的不真切，只觉得萧奏先打开信件的方式十分繁琐，想必信件上做了什么处理吧。楚剑风这样想着，不由得又往里探了探。

　　萧奏先看完信，将信直接扔到了火盆里，对信使说：“你且等我回一封信，你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丞相那边。”

　　信使应了一声，继而说道：“丞相那边这两天可能还会有一封信件，丞相说了，这两天还请大人多留意。”

　　萧奏先嗯了一声：“这种事，被查到可是杀头的大罪，丞相这般小心，也是应该的！”说着回了一封信，交予信使，信使领了信便退下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亲耳听到后，还是不觉一震，丞相？丞相是谁……难道，难道便是舅舅吗？丞相、杀头、大罪，这些词在楚剑风的脑海中萦绕不去，楚剑风越想越不安，也许还是亲眼看到比较好？这一晃神后只看到刚刚退去的信使已经上了马，随即一闪便追了出去。

　　楚剑风追着信使，当初来时也曾在驿站歇息，并知晓这里是方圆百里通往中原第一个驿站了，所以便绕道走了小路，比那信使快一步到了驿站并定了房，而信使到时，已是当晚了。
　　这时的楚剑风早已没了当初的耐心，只觉得真相已经一步之遥，而信使一定十分谨慎定会将信件随身带着不轻意拿出。便悄悄潜入信使的房间，点晕了正在洗澡的他，将胳臂搭在木桶外以防滑落水中溺死。

　　找到信件时仍是用白布包着的，可当楚剑风拿起来正要看时，突然那信便燃了起来，楚剑风一惊，便将信扔到了地上，用脚踩灭后，将信再不济捡起来，好在火不算旺，信只烧毁了一半。这时突然想到之前萧奏先接到信的时候一直是用布包裹着的，原来是这信上动了手脚，接触到人皮肤的温度后便会燃烧。楚剑风叹了口气，刚才还决定自己的行为太过鲁莽，现在想来，即使神不知鬼不觉的得到了信，但还是会露出马脚，他们的心思不可谓不缜密。

　　展开信件，楚剑风赫然发现里面居然只是一张白纸！难道自己的行踪被暴露了？不可能，如果暴露了话，如今他那里还会好好的站在这里？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也已意味着自己已经暴露了。又想起之前萧奏先曾说的话：这是杀头的大罪，丞相这般小心也是应该的。料想应该是不止一个人去送信吧，可能在多条线之中，只有一个信使手中是握着真正的信件。只不过什么时候换的信呢？难道是在信使刚刚走出萧奏先房间的时候吗？

　　楚剑风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空白的信纸，就这么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又将剩下的信纸燃尽。他不否认自己有私心，但这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也是从小看他长大，带给他很多温暖和快乐的人，甚至在父亲繁忙时，他的记忆中几乎全是舅舅的身影了。此行不论能不能拿到实质的证据，也只是想还舅舅一个清白。但事到如今，能否拿到铁证已经不重要了，这件事的结果楚剑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看来舅舅那边很快就会知道有人查到辽国甚至信件这种重要的罪证，虽然没能拿到什么，但想来他们很快就有行动了，这里是已经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想到这里，楚剑风纵身跃出驿站，跃上马匹，绝尘而去。

　　数日后，中原。

　　皇宫外，刚下朝的苏天凡一出皇城便被贴身侍卫带到僻静之处，将信件被追查一事一五一十的禀报。苏天凡顷刻间脸色煞白，此番紧张时刻竟还出了这档乱子，真让他又惊又乱，甚至连破口大骂的暴脾气都来不及去发，挥手赶走了下属，那下属也非常知趣的快速离开，并暗庆这次没有再当了那出气筒。

　　苏天凡此时心烦意乱，想想自己经营了二十余年的计划，难道眼看着就要功亏一篑吗。皇帝这边虽然昏庸但朝堂总有几个老顽固对他忠贞不二，虽然自己不乏拥护之人，但实际都是些墙头草，每每决策大多时只有自己应对。虽然和辽国私通多年，但辽国野心颇大，既要满足他们的胃口又要防止江山被一一吞并，如今做到现在已是煞费苦心。江湖事变本在掌握之中，却因方紫嫣的背叛变得岌岌可危，身边已经没有什么可信可靠之人，原本顾及的事情已经一堆，如今密谋造反的信件都已暴露，虽然没有拿到真正的物证，但已经有人查到了辽国境内，说明自己的事情已经被他人知晓，却不知是何许人也？

　　正想着，人已到了府内。他发现现在的一切就像一个麻绳，怎么屡都不顺，事情多得已无法让他分身去缜密的解决每件事。甚至脑子乱的连哪里有漏洞都无暇顾及，但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时间考虑太多，偷信件之人必定要追查的，于是很快下了密令，让萧奏先立刻查办这件事，特别是最近期间有没有混进辽国的可疑中原人。这件事不速速解决，想必两边都不会讨好！
　　至于其他，苏天凡不由得冷笑了笑，连站在一旁的侍卫看着都有些发寒，赶紧低下了头当做没有看见。剩下的事，一个都别想出乱子，所有想拥有的已是近在咫尺，他不会在让任何人阻拦，否则，遇神杀神，遇佛杀佛！